第三十五章 瓦礫明珠一例拋

第三十五章 瓦礫明珠一例拋

乾元二十八年三月初九,是率凌四十周歲的天長節,宮中皇帝生辰稱天長節,太後生辰為聖壽節,自皇后圈禁,我被立為皇貴妃后,我的生辰亦許稱千秋節,而今年恰逢玄凌四十一歲聖壽,雖有親王逝世一事,但在群臣奏請之下,天長節依舊是極改奢靡之能事。

三月初九之日,玄凌宴百官司於前朝紫辰宮下,大陳歌樂,傾城縱觀,天下諸州都令宴樂休假三日,在歡慶之宴上,奏慶生大麴千秋樂,丞相領群臣上殿,捧祝皇帝萬壽,玄凌喜賜四口以上官司員金鏡珠,五品以下官束帛,並喜題八韻詩以示群臣,

後宮的飲宴設在明苑,自紫奧城至明苑一路彩坊接連不斷,連綴着彩頭,彩朗,演劇采台,歌台,燈坊龍棚,燈棚無數,一路上,用綵綢結成的萬壽無韁,天子萬年,等大字赫然出現在彩牆上,京城內外,金碧相輝,錦綺相錯,華燈實燭,瀰漫周匝,紫奧城及明苑,綉帷相連,笙歌互起,金石相輝,壇霞萬色,開始,樂人先效百鳥鳴,內外靜然,只聞半空和鳴,若蠻鳳羞集,自皇貴妃至最末的更衣,所有妃嬪坐於觀景殿內,有品級的命婦則坐於殿側兩廊,教坊樂等,兩邊對列杖鼓二百面,樂人強琶琵,方向,跳三台舞之扣,小兒舞隊二百餘人進場,紅紫銀綠,色彩斑瀾,年紀不過十二,三,正是最輕靈的時候,裝束得宛若仙女,執花而舞,且舞且唱,最後,宮中歌姬舞伎唱踏歌,奏慢曲子,做百戲,跳賀幫舞,。

歌舞瀰漫至黃昏時分,眾人已由最初歡欣漸漸變得疲備,連玄凌也不覺呵欠連連,葉瀾依以泥金合歡扇掩面,輕俏一笑:皇上若是乏了,不如想個新鮮玩意兒,玄凌伸一伸手臂,笑道:艷嬪有何妙想”,她嫵然一笑:臣妾蒙得皇上寵愛,雖起自微末,卻也享盡榮華,今日來到明苑,臣妾想起從前在獅虎苑馴獸舊事,皇上天長萬壽,臣妾想以舊日技藝博上皇上一笑。

玄凌思忖片刻道:不好,虎獸兇猛,萬一傷了你????。她致道微搖,似笑非笑地望着玄凌,:“皇上忘了臣妾自幼與虎豹為伍么,還是以為臣妾享於安樂,不復往日喬健了”。她忽地一笑:“臣妾所有,不過是取自於皇上,今日只是想為皇上一盡心意,皇上不肯成全嗎”

姜小媛巧笑看着玄凌道:聽聞艷嬪姐姐馴獸時最為美艷,才使皇上怦然心動,臣妾無福,一直無緣看見,今天艷嬪姐姐自己肯,倒是飲了咱們的眼神速了吧“

玄凌見她執意,也不覺起了興緻,便笑道:“好,你去吧“

葉瀾依眸光深沉如靜潭,翩然起身去更衣,她再入場時已換了一身明麗的青碧色花裙,那色是隱隱有些透明,依稀可見是鏤空融鄉的銀線花紋,修成一朵朵盛放到極致的合歡花,襯着明燦陽光,她滿頭青絲約披散着如瀑布一般,只用新鮮的粉紅花朵和着碎碎的雪色小珠花編成花環戴在頭上。她赤着足,足上束着一串赤金足環,行動時微有玲玲聲,與手腕上十數只金環遙相呼應,一雙雪白晶瑩的腳步,遠遠望去與她發上雪白珠花並無相異。十個肚腳趾的趾甲都描作玟瑰紅色,像十朵小小薔微綻放在雪白足上。

京都三月尚有料峭春寒,眾妃見她穿得如此單薄,冶艷,都十分好奇,接着是一隻金錢豹,頭圓,耳短,胸脯寬闊結實,四肢強健有力,全身毛色棕黃鮮亮,油光水滑,渾身均勻,在陽光下泛起油潤光澤,一雙暗綠色的眼睛宛如在墨玉里的琉璃珠讓人不寒而粟。那一刻全場禁聲,雖然相巨很遠,可觀景殿上仍有不小膽的嬪妃嚇得花容月色,直往後躲。

葉瀾依孤意在眉,深情在睫,煙視媚行,極天然嫵媚。她見眾人害怕,不覺輕蔑一笑,說話時,有兩名內監端着肉來,上好的牛肉盛在銅盤中,葉瀾依接過銅盤,隨手取了兩條扔在豹子面前,溫柔撫摸着豹首,低低呢喃着什麼,那豹子似乎知道沒人跟它搶,極悠閑地走過去,慢條斯理地撕咬,雪白微吡的牙和粉紅的舌頭相互碰觸,一堆肉便消失在唇間,她見葉瀾依不再喂,便懶懶地的在原地睡着,一動不動,很是乖馴,好似一雙溫順的大貓一樣。

見猛獸在葉瀾依安撫下如此溫馴,玄凌不覺喝了一聲彩。一時間觀景殿內掌聲如雷,人人贊服,德妃在一避笑一壁向我說:從來美人見得不少,但這樣的真未見過,一直以為艷嬪冷傲,不曾想有這樣動人之處,我若是皇上,當日也會把她帶入宮中。:“此時的葉瀾依,似在做着一件最熟稔的事,悠悠然如一朵出雲丹芝,在一瞬間照亮所有人的眼眸。

她在銅盆中取出一條鮮紅牛肉在半空含笑晃了兩晃,那豹子便前肢發力,僅靠後肢站了起來去舔舔,完全模仿人一般站立。葉瀾依含笑連連含首,一步步向後退着,豹子便步步跟進。

眾人連連驚呼,葉瀾依安撫好豹子伏下,忽地旋身步出鐵櫥,招手喚過侍女,奉上一件錢豹所制裘衣,輕軟厚密,十分溫暖,她柔媚地半跪在殿外,恰恰擋住豹子的視線,她聲線宛轉清亮:這件裘衣是用金錢豹整張皮所制冬日防寒最佳,臣妾親手製成,還望皇上笑納。她眉眼盈盈,玄凌十分喜悅,即刻披在身上,果然有不怒而威之氣,神采煥然。葉瀾依微仰着頭,薄薄的雙唇有清冷的弧度,含着一縷安寧微笑,神色恬靜如湖水,她轉身的一刻,我迅速捕后捉到她一抹決絕之色,心中一震,看着她隨手掩上鐵柵大門,疾步上金錢豹的背,玄凌看着她驅使着金錢豹越走越遠,只是沒有動靜,不覺有些着急,披衣向觀景殿外走去。

貞一夫人溫婉勸道:皇上不宜出去,太接近猛獸實在危險。玄凌草草點頭,回首笑道:無妨,那畜牲跑不出柵瀾,且有艷嬪好馴術。眾人興緻勃勃,見玄凌步出,亦大了膽隨,期待葉瀾依帶來更讓人興奮的表演。欣妃亦欲起身,我按住她手,笑呤呤道:“姐姐身份尊貴,別跟着那些位份低的宮嬪出去看熱鬧,平白失了身份。我瞧那豹子駭人得很,別傷着了才好。

欣妃本想去看,聽我這般說,只好坐下。一聲響亮的呼喝聲突起,只是一瞬間,那豹子猛然回頭,一見身着豹皮裘衣的玄凌。眼中陡然冒出兩條金線,赫然描出吊睛銅目,滿口森利着,正是一雙猛獸的情狀,只聽得那豹子狂叫一聲,衝破鐵門,直向觀景殿撲來。

誰也沒有發現原來葉瀾依入鐵柵時只是虛掩鐵門,並未鎖上,那金錢豹極基兇猛,輕而易舉便撲出,只聞得有腥風陣陣撲面,那狂怒的豹子轉瞬即至。

貞一夫人凌厲呼了一聲,正要往外奔去,她的裙裾卻不知何時已被宴桌壓住,一掙扎反而跌在地上。

眾人不防變故突生,嚇得魂飛魄散,手足無力,又見葉瀾依穩穩伏在豹子身上,面前侍衛根本攔他不住,舉了箭也不知該往哪裏射。

幾乎就在那豹子的腥氣可以撲到玄凌身前的一瞬,玄凌葛地反應過來,隨手橫拖住近旁的恬嬪往前一擋,恬嬪驚呼一聲,立時嚇得暈了,那豹子毫不猶豫,伸出利爪一撕幾乎把恬嬪整個人撕成兩半。

濃烈的血腥氣在觀景殿前迅速瀰漫開來,有些膽小的妃嬪嚇得連聲驚呼,暈了過去,觀景殿前原本不大,因着有節慶之物繁多,更加狹小,幾乎無處可逃,御苑圈養的獸類本少傷人,那豹子陡然聞得人血氣,也不覺征了一怔,低頭舔去已然死去的恬嬪身上的鮮血,葉瀾依見豹子貪戀舔那人血氣,怒喝一聲,一把揪住豹子頭中皮毛,那豹子吃痛,越發生了獸性,怒吼一聲,張牙舞爪地向前撲來,電光火石間,玄凌已扯過月貴人擋在身前,月貴人又驚又怕,厲聲高呼,頭手亂揮,倒震得豹子不解基意,盯着她看了兩眼,隨即伸出一抓在她肩頭,將她整條臂膀扯落下。那豹子還不罷休,另一爪已到玄凌跟前,不過是轉眼的空隙,近身的侍衛軍早已顧不得豹子前上的艷嬪,齊齊持箭對準那豹子,無數利箭同時發出,好似一陣亂雨,密麻直射向那金錢豹身上,箭無虛發,立時中的那豹子垂死掙扎,利爪從玄凌的脖頸到胸口無力劃過,裘衣底下的龍袍亦隨之一起破,有鮮紅的血液漫出,豹子被身得像雙刺胃一般,狂吼數聲,終於漸漸無力。氣絕身死。

葉瀾依身負數箭,銀白箭頭銳利洞穿她的身軀,使她奄奄一息,死者的迫近使她面容平靜而深沉,她皺眉,聲音清楚而斷續:““真可惜,殺不得你”玄凌伸手撫上胸口,痛楚下驚怒難擋,他揮開急欲扶他的我與德妃厲聲道:“朕待你不薄,你為何要謀害朕”“六王這樣好的人,你也要趕盡殺絕,還要偽作兄弟情深當真連畜牲也不如”她口中吐出鮮血恨道:“自王爺暴辟,我早存殺你之心,你這樣的人連手足之情也不顧,只配我使喚畜牲來殺你”

“放肆!你竟敢對他有私情,竟敢為他謀逆行刺朕!”

她難掩眸中神色:“不妨告訴你,在你身邊每一刻,與你每一次接觸,都讓我無比噁心,厭惡難當”有婉約的笑意在她清醒的面龐浮起,她幽幽一笑,彷彿一朵合歡花摧殘:“這世上唯有他真心對我好,他一死,我再無可戀”玄凌傷后動怒,鮮血不斷從他縫間湧出,面上愈加蒼白無人色,他咳嗽連連,終於一仰不知人事(差了一小句)

妃嬪一們亂作一團,一聲呼太醫,一邊忙着扶玄凌入內。我端正神色,鎮靜吩咐入宮人入內服侍重傷的玄凌,又命人抬走恬嬪屍首,照料已經失去一手昏過去的月貴人,隨後疾步放內室看顧玄凌。

疾步的瞬間,我忍不住心底哀楚,回首去看垂死的葉瀾依。

她倒在漢白玉磚下,彷彿一片隨時會被稀薄陽光化去的春雪,輕飄飄失去生氣,唇角含着最後一縷柔和淺笑。我再不回顧,碧海藍天的自由,那是我與她都畢生不能達到的的地方,所以她走了,唯獨我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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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宮:甄嬛傳7(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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