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寫給準備向魔女求婚的你——
星期五晚上。
多少讓人感到興奮、又難得輕鬆的一天，俊輝突然約她見面。他以深刻的表情望着秀安，從窗外的美麗風景與豪華裝飾處轉移視線的一剎那，她聽到一句不可思議的話，於是怔怔地望着他："你說什麼？"
"和我結婚吧。"
聽着俊輝突如其來的求婚，秀安詫異地轉動眼眸。呵，天氣也不熱，這個傢伙難道是中暑了嗎？莫名其妙地在說什麼？
空氣清新，天空藍得耀眼，這樣的秋天怎麼可能會中暑呢，秋天真的是怡人的季節。
"跟我結婚吧。在這種狀況里，除了結婚別無他法。"
"請你說得明白一點，你是在求婚嗎？是向我？"感到不可思議的秀安歪了歪頭，俊輝認真地點了點頭，看來並沒有聽錯。
他說的"這種狀況"可能指的是恩有吧，可為什麼結婚這個唯一方法的結論要落到我身上呢？平生第一次遇到的求婚，分析起來卻有些悲傷。
"你的求婚不怎麼讓人興奮，你會為我做什麼？"她面帶微笑問道。秀安的問題讓俊輝感到不可思議，這個女人始終是一個怪胎。別的女人在對方求婚時，一般會問為什麼或者問愛不愛自己，可這個女人卻在問能為她做些什麼。
"應該先問為什麼吧？"反而感到納悶的俊輝說道。
"不是因為愛我愛得死去活來嗎？一般都是因為那種理由才結婚不是嗎。"她仍然面帶微笑詭譎地回答道。
"難道你愛我愛得死去活來？"俊輝不知為何感覺自己在被她戲弄，於是瞪了瞪她。
"當然不是，別忘了是你先向我求的婚，並不是我，所以才問你能為我做什麼。你居然向我求婚。"秀安燦爛地笑着說道，但心裏卻在苦笑。愛得死去活來？哼，我更想知道你是不是愛我愛得死去活來，笨熊一樣的大叔。
"對我有所求，所以才向我求婚不是嗎？就像你說的，並不是因為非常愛我不是嗎。既然有所求，那也應該有相應的報酬才對吧，我很想知道那是什麼。"她始終能夠對準槍靶，而且是在他還沒來得及準備對策時。
"我需要你的戶籍，只要你跟我結婚，你要什麼我都能給你。"
"哇，真的是感激不盡啊。不過，我的戶籍居然能賣到那麼高的價錢？我的父母肯定會驚喜萬分。"
"那你的回答呢？"
她不以為然地嘖着咖啡，在她嘖咖啡的那幾秒鐘時間，對於等待她的回答的俊輝而言是漫長的。這個女人，快點回答啊。
可她仍然不緊不慢，魔女絕對不可以那麼輕易承諾什麼。這個女人是魔女，而她似乎也要嚴格遵守魔女教科書上的內容一樣。
好不容易開口的她彷彿看透了他的心思一樣說道："如果說你為對方什麼都可以做，那麼應該有不少女人排着隊吧，那些聽話又好搞掂的女人。"
我需要的不是聽話又好搞掂的女人，我要魔女，可以守護恩有，讓我瘋狂起來的那種魔女。
俊輝這才覺醒。需要她。秀安。對恩有來說是個非常純粹的天使，對他來說是個傾噴詛咒的魔女。他需要她。
"想收養恩有。"
"收養嗎？"她的眼珠靈敏地發光。像動物一樣。
"你不是說了嗎。把恩有財產給他人。儘管不能那麼做，但是他們知道不管恩有怎麼樣對他們來說都沒有利益可圖，目標自然離恩有遠去。如果收養恩有，他的財產由我管理。"
"俊輝君能收養恩有嗎？"
"只要我結婚，要收養必須結婚。只有夫妻才能收養，你能跟我結婚，就收養恩有……"
"你瞧，韓君輝君，慢點。"正在仔細聽他說話的她冷靜地打斷。
"我很忙，沒時間。"沒有時間了。他尋找安全地養育恩有的方法，沒有理由等待和猶豫。到現在為止浪費掉的時間，也充分經歷了痛苦和危險。
"那是你的事情。要結婚，不是首先要了解對方最少限度的東西才能回答YES或NO，不是嗎？"
"好，儘管問吧，我都會回答。"
願意回答任何問題，只要此刻可以得到這個女子的允諾，那麼謊言也可以在所不辭。
"俊輝君有沒有交往的人啊？從上回的技巧看絕對不會是新手，喜歡你的人應該不在少數吧。"
與認真的俊輝不同，她眼睛都不眨一下欣然說出讓人臉紅的話語。始終與眾不同，乾脆問掙多少錢，在哪兒生活，要跟誰一起過等等問題應該更現實吧，可她卻充滿好奇地詢問他的私生活。
"那個，不能說完全沒有。"
"那就拜託交往密切的女朋友吧，這是事關你和我的人生的重大問題。"
"以你的經驗應該很清楚這一點，男人從來不會混淆妻子和情人。如果把恩有交給那些女人，我會成為她們的囊中之物的。"
聽着俊輝放肆的雙重理論，這次秀安皺起了眉頭："那麼說對其他男人而言是情人的我，對你而言是未來妻子的人選是嗎？我也不混淆丈夫與情人。"她以"你不是好丈夫的料"這種語氣說道。
俊輝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對於這句話，應該發火呢，還是應該去追究其他男人的責任呢。
他咬緊了牙關，可今天他也同樣處於不利狀態。這個女人和自己結婚的話可以保障恩有的生活。我為什麼總是被這個女人所擺佈呢？
在事業上韓俊輝絕對不是會被任何人抓住小辮子，或處於劣勢的人。他總是比別人快一步，明智又富有冒險精神。他始終是居高臨下地揮舞刀劍的人，被這種人擒住動彈不得從來就不是他的風格，可如今他別無選擇。
"那些女的一旦擒住我就再也不會放開手的，會沒完沒了地來煩我的，我不想那樣。"
秀安望着他冷峻的面孔稍微皺起了眉頭。呵，這個男人把我看成什麼了，以為我好欺負是不是？要不就是單純到家了，膽敢說出這樣的話。
他勇敢的發言激烈地引發了她的戰鬥意識，她苦笑道："你以為我不會是嗎？"
"不清楚，但是你至少會照顧好恩有。還有……"
還有我自己也覺得不錯。他一邊把最後一句話咽到肚子裏，一邊感到萬分驚愕。就算這個女人抓住他不放，似乎也不會很糟糕。對恩有而言，她是不可多得的天使般的媽媽，這個魔女般的女人也許會煩人得要命吧，但是肯定會一心一意地待自己。
"太過分了，把孩子託付給我已經很不錯了，如今連自己也想託付給我，這是不是太過分了？"
"不會碰你一根手指的，只要收養恩有把他養大成人就行，就到那個程度。"
他欣然做出違心的承諾，當然，那不可能完全是真心的話。雖然兩個人之間的火花是他和她都認可的事情，但是未來的事情到時候再想也不遲。
秀安凝望着俊輝，還是笨到家的男人。呼——我怕的就是你連我的手指都不碰一下，你這個傻呼呼的大叔。可我不敢相信自己，我怕自己先把手伸向你。
"希望你能答應跟我結婚。"
她似乎在思考着什麼，究竟在想什麼呢？俊輝有些心急了，可魔女心裏在想什麼誰也無法知道。
"你太自私了。"
他咽了咽口水，沒錯，他根本沒有權力這樣要求她。可在這一刻，他想做一個徹底的自私鬼，只要能讓這個魔女點頭的話。
"沒錯，這件事情真的是自私的請求，不過我會給你充分的報償的。"
"以什麼方式？把恩有託付給我的時候也是頗大的一筆金額，那麼這次又會給多少呢？"
好不容易想出來的報償就是錢。從一開始就知道這是與愛情無關的求婚，可在這一瞬間居然企圖做交易，真的是愚笨之極、頭腦簡單的男人。要和這樣的男人一起生活，肯定得鬱悶好長時間。
"你一下子能得到那麼多東西，可我卻一下子成為一個帶孩子的單身女人的德行。這件事情對我非常不利。"這一次魔女也說出在他看來是難以想像的話，而後彷彿那就是全部的不滿一樣撇起了嘴。
意思是說帶孩子的光棍得到的多，對她本人卻很不利。她以被買走的女人一樣的神情，面不改色地吐出只有談公事時才會用到的話。
"讓我再想一想。雖然我很喜歡恩有，但這是關係到我人生的大事，我不能草率做出決定。"她總算說了一句最理智最認真的人模人樣的話之後便站起身來了。
"不過真的和你結婚的話應該很有意思吧，我們絕對會是天生一對。"她低低地在他耳邊呢喃道，而後撲哧笑了一下。
她在耳邊呢喃時呼出的熱氣帶給他貫通全身的電流。他又一次變成了傻瓜。
結婚，尹秀安。
看來真的是瘋了，提都不提愛情的乾巴巴的求婚，居然讓你心跳不已。才約會過幾次啊，才見過幾次就開始構思共同的未來。韓俊輝，那個男人究竟是從什麼時候起走近我的呢？根本就是陌路人的男人，偶然與他相遇，並在慌張中摟住恩有的那一瞬間，那個男人似乎連自己也交給我了。
從未想過一見鍾情的愛情，可為什麼突然某一天走近我的那個男人像是命運的安排呢？
是愛情嗎？尹秀安，你是愛着他嗎？她也不清楚。不會是愛情，可也不能全然否定沒有愛情。她對自己如此輕率的想法感到驚愕，但是在心底深處，卻認真地考慮他的求婚。
不想錯過他，可接受他荒誕無稽的求婚是件危險的事情。儘管如此，更無法忍受眼下進退兩難的俊輝和別的女人結婚之後帶着恩有過日子的情形。
誠實一點，尹秀安，你認為那個男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