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果然,才進九月京里的氣氛就走樣了!冰珊和青萍明顯感覺到了自己的夫君都快成了熱鍋上的螞蟻了!原本要在月初回京的皇上到了二十號還沒消息,京里的阿哥們和大臣都惴惴不安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很快,京里留守的阿哥就都被宣去了布爾哈蘇台行宮!
四個女人就都呆在各自的家裏等着消息!
九月底,傳來消息說太子被廢,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八阿哥還有十三阿哥都被囚了!
京里立刻就雞飛狗跳了!
四貝勒府一派愁雲慘霧,那拉氏和李氏她們急的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只有冰珊倒還鎮定一些。那拉氏眼見府里亂了套,一急一氣的也病了,李氏又沒什麼擔當,慌腳雞似的,倒是冰珊看着還好,那拉氏就把府里的事都交給她了。心裏卻在暗自納罕於她不同常人的鎮定和淡然!四爺那麼寵她,如今出了事最不着急的卻是她!這也太不合情理了!
李氏氣的要命,本來就失了寵愛的她現在也急的慌了神兒!要是四爺真的有個好歹,她們母子可怎麼辦啊?!又見福晉把府里的大權都教給了冰珊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平日裏爺寵着也就罷了,可如今,在爺生死未卜的情況下就她反倒不着急不着慌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個好東西!枉費了爺對她的一番疼愛!福晉也是,竟然把大權都給了她!不過,氣歸氣卻也暗自佩服冰珊的手腕兒。
原本規矩就大的四爺府如今更是秩序井然!冰珊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嚴令下人不得議論任何與朝局有關的事,違者一律重罰!並且還真的罰了兩個原先在書房伺候的大丫頭!
也是湊巧,那天冰珊在書房裏看書,累了就在書架子後頭的春凳上睡著了。書架是個活的機關,只要把按鈕打開就可以轉到裏面去。這個機關除了四阿哥、十三阿哥和幾個重要的親近人員以外就只有冰珊知道了。有時,若趕上突然有客,她就會躲到裏頭去,等人走了再出來。反正胤禛的事此來就沒打算瞞過她,而她也此來不打聽他們說的事!
正迷迷糊糊的時候就聽見有倆丫頭在外頭說話,原是不在意的,可卻被偶爾飄來聲音給吸引住了!
“姐姐,屋裏沒人吧?!”這是秀菊,在書房裏伺候好幾年了。
“嗯,這會子側福晉應該在闌珊院呢!對了,秀菊,你說這回咱們爺會不會有事啊?”說話的叫香竹,是嫡福晉的陪嫁丫頭。
“依我看不會的,咱們四爺是什麼人啊?!那可是皇上缺不得的左膀右臂!我看很快就沒事了!”秀菊得意地說道:“姐姐,你說太子被廢了,咱們四爺會不會……啊?要是果真如此,嘿嘿……”
“瞧你那樣!你得意個什麼勁兒啊?!就算如你所說咱們四爺做了皇上,還能封你個妃子不成?!呵呵!”
“你可真壞!”秀菊又羞又氣地和香竹打在了一起!
“不過,說真的,咱們府里除了福晉就是側福晉最受寵了!以前,四爺老是去李主子那,可自打年主子進了府就幾乎沒再去過!”秀菊有些羨慕地說道
香竹不屑的話語立刻就響了起來,“有什麼了不起的?!再囂張也是個側福晉,就是將來四爺做了皇上頂多也就封她個妃子罷了!正經的主子還是咱們的嫡福晉!”
秀菊贊同地說道:“您說的是,咱們這個年主子倒是個不拿大的,就是冷冰冰的讓人瘮的慌!四爺也是冷冷淡淡的卻不似她那樣,四爺的冷淡里透這一股子霸氣和另人心安的東西!年主子就不一樣了,完完全全就是塊冰!呵呵!”
“呵呵!你這小蹄子,敢是思春了吧,啊?!想着攀咱們四爺這個高枝兒呢!死了這條心吧你!你沒見爺把闌珊院那位寵的都上了天嗎?!”香竹語氣微酸諷刺道:“就是四爺真的做了皇帝也沒你的份兒,八旗秀女多了去了,什麼樣的沒有?!能看上你這個傻丫頭才怪?!哈哈!”
“哎呀!你說什麼呢你?!看我不撕了你的嘴才怪!”秀菊立刻就趕過去和香竹鬧了起來。
兩人邊說邊笑,言語也越來越隨便了!
裏頭的冰珊卻出了一身冷汗!這要是讓人聽見可就了不得了,現在是什麼時候?!這兩個丫頭的嘴可真碎,自己昨兒早上才說的話她們就當耳旁風了!哼!
坐起身想了一會兒,覺得自己就這樣私自處置了不好!香竹是嫡福晉的人,秀菊也在書房裏伺候了好幾年了。若是不說一聲就處置了,於那拉氏的臉上不好看,因而就忍耐着等那二人說完出門后才從書架子後頭轉了出來!
下午,冰珊來到那拉氏的屋裏,一進門就看見李氏正站在那兒和那拉氏講話呢。
嘴角抽了一下--看李氏的神情就知道她說的必和自己有關!
“側福晉吉祥!”那拉氏的丫頭香梅出來倒茶,頂頭就看見冰珊站在門口,馬上就給她請了個安。
“起吧,福晉可好些了?!”淡淡地朝她揮了揮手,冰珊邊往裏走邊問道。
“好多了,年主子請。福晉,年主子來了。”
那拉氏聞言笑道:“生受妹妹了,快進來。”
冰珊進去給那拉氏請了安就坐到了一邊的椅子上。李氏惴惴不安地走過來給她見了禮,冰珊淡淡地說道:“李妹妹請起吧,自家人不必多禮。”之後看向那拉氏說道:“福晉覺得可好些了嗎?”
那拉氏嘆了口氣道:“還是那樣,唉~!”神色間又現愁容,想着還是為了四阿哥的事在煩心。冰珊看了看李氏說道:“李妹妹,我有事要和福晉說,妹妹是不是迴避一下啊?!”對她就此來沒有客氣過!反正也就這樣了,她看自己不順眼,自己看她也彆扭!
李氏恨恨地剜了她一眼對福晉說道:“福晉歇着吧,芸兒告退了!”說完就朝冰珊重重地哼了一聲轉身走了。
那拉氏也把丫頭們揮退了,回過臉對冰珊苦笑道:“年妹妹,你這是何苦呢?”
冰珊冷笑道:“我做不來福晉那樣的大度!既然她瞧我不順眼,我就索性讓她恨個夠!”虛與委蛇可不是她的作風。
那拉氏沒轍地笑了笑說:“你呀!什麼都好,就是這性子犟的很,倒是跟咱們爺一個樣,也難怪他寵你了!”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語氣已經有些苦澀了。
冰珊有些愧疚地看了看她,論理,自己才是那個破壞人家家庭幸福的第三者啊!
“福晉別這麼說,冰珊明白福晉對我的好,四爺也對福晉敬重的很!”不知該說些什麼來安慰她了。
“唉~!”那拉氏嘆了口氣--寧願要他的疼愛也不願要他的敬重啊!可是這話卻不能對任何人說!
“年妹妹,你找我何事?”
“回福晉,書房裏伺候的香竹是福晉的陪嫁丫頭吧?!”
“是啊,怎麼了?”那拉氏納悶地問道。
“我無意間聽到她和秀菊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接着就把那些話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福晉,如今這個節骨眼兒上說這些可是會惹禍的啊!原想着當時就處置的,可香竹是您的人,我不能越俎代庖,就過來討您一個示下。”
那拉氏皺着眉說道:“這兩個小蹄子!若是果真如此就是該死了!”萬一要是傳了出去……她都不敢想了!四爺如今還被囚着呢!
冰珊看了她一眼說:“福晉不如把她們叫來一問便知。”
那拉氏點了點頭揚聲說道:“香梅,去把香竹和秀菊叫來!”
兩個丫頭一進來就傻眼了!那拉氏面沉如水,冰珊俏臉帶霜!這是怎麼了呢?香竹和秀菊不禁有些緊張了。
待到被兩個主子一問,倆人立刻就癱倒在地了!那拉氏怒道:“這樣糊塗的東西留着幹什麼?!來人,把她們給我拉到角門外打四十板子攆出去!”
香竹和秀菊立刻就趴在地上一個勁兒地磕頭求饒,冰珊想了想覺得有些不妥,就在那拉氏的耳邊低聲說道:“福晉,依我看還是先不要攆出去了吧!”
那拉氏會意的問道:“為什麼?這樣的東西還留着幹嗎?!”
冰珊皺眉道:“正是多事之秋,如果放她們出去了,萬一說了不該說的豈不是給四爺惹禍了嗎?!”
“嗯!你說的有理!”那拉氏點點頭,“我都氣糊塗了!來人,把這兩個沒規矩的小蹄子拉下去給我打!打完了關到後院的空房去,等爺回來發落!還有,以後再讓我知道誰在底下亂嚼舌頭,一律就地打死!”
冰珊聽的暗自咋舌--可真夠狠的!
“年妹妹,多虧了你了,若是真的傳出去了,咱們爺可就完了!”說到這兒,她又嘆道:“也不知道要把四爺關到多暫算完?!”
冰珊看了她一眼說道:“想來不會有大事的,皇上是被太子的事給氣的,幾個阿哥想必是跟着吃了瓜落兒了!要不了多久就會放了的,您不必擔心!”
“唉,但願入你所說。”那拉氏無奈地搖了搖頭,“咱們爺一心一意地為朝廷辦差,哪件差事不是兢兢業業地,可是……算了,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福晉,我想着明天去看看白玉。”實在是不放心她啊!
“嗯……你去吧,論理,我也該去的,可是我如今病着也不方便,你和她素來要好,倒是又得麻煩你了!”那拉氏溫婉地淺笑道。
“福晉客氣了,我明兒早上安排了府里的事就去。”
“好的。”那拉氏點點頭道:“好好勸勸她,別胡思亂想的,皇上還是很疼老十三的,叫她自己多保重才是真的!”
“是!”冰珊答應了又陪着她說了會兒話了辭出去了!
[正文:迷茫]
第二天一早,冰珊安排了府里事就到十三阿哥的府上去了。還沒走到白玉的寢室就聽見她抽抽噎噎的哭聲了,“嗚嗚……胤祥!”然後就是青萍無奈的勸慰聲:“好了,玉玉,十三這回不會有事的,你就別哭了!”天,都哭了一早上了,看看如今的十三阿哥府簡直就像個菜市場!下人們個個都人心惶惶的,幾個妾室也都愁眉苦臉的,這個嫡福晉倒好就剩下哭了!
冰珊邁步進了屋,就看見青萍和嬌蘭一左一右的圍着白玉正哄她呢,就皺了皺眉道:“好了玉玉,老十三這回不會有事的,你還是先打起精神把家裏拾掇拾掇是真的,沒見那些僕人都亂套了嗎?!”自己進來居然連個下人都沒看見,等十三回來還不得氣死啊?!
“珊~!”白玉撇下青萍二人跑到她跟前撲進懷裏大哭起來,“嗚嗚……胤祥,胤祥他被關了,嗚嗚……”
翻了個白眼兒,冰珊說道:“胤禛不是也被關了嗎?!很快就會沒事的,你可別自己先垮了才好!”
白玉哽咽着說:“你們家四四是不會有事的,可胤祥就不一樣了。歷史上對他的很多事交待的都不清楚,萬一他要是一直被關着怎麼辦啊?我的胤祥哪裏受過這個啊?!”
冰珊勸道:“你別胡說了,我看老十三不會有事的,等過幾天皇上回來了,他自然也就回來了。”其實,這些話她自己也不大相信,究竟十三這回為什麼會被囚誰也不知道。可想而知,結果也就撲朔迷離了!
青萍點點頭說:“珊說的有道理,就算被關也是五十一年的事呢,這會子你就慌成這樣,將來可怎麼辦呢?!”
“那不一樣,後來被關就是圈在家裏了,我天天看的見他就不着急了。現在可不一樣,他,他……嗚嗚!誰知道他被關在哪啊?”白玉除了哭已經想不起別的來了。
冰珊說道:“玉玉你先別急,等他們都回來了,我們問清楚了再做打算吧。”
白玉點點頭終於止住了哭泣,嬌蘭呼了口氣說道:“可算是完了!你沒不知道,白骨精都快魔障了!昨天傍晚我上她這兒來,下人提着個燈籠在前頭,我跟在後面,才走到她們家花園子裏,就看見一個身着白袍,披頭散髮的影子在樹下徘徊!害的我嚇了一大跳,還以為老十三家鬧鬼了呢!她家的下人倒是一副司空見慣的樣子,和我說那是他們家嫡福晉!我還不信,等走近了一看,還真是她!穿着個絲制的長袍,散着頭髮,青白的臉色,迷茫的雙眼再加上那慘白的嘴唇,整個就一貞子再世!”
白玉委屈德扁扁嘴道:“人家鬱悶嘛!”
“嘁!我看你是想趁這個機會把老十三的小老婆都嚇死吧?!”嬌蘭不屑地說道,聽說她家如今天一黑就不見人了,就只除了這個“貞子”以外!
青萍好笑地問道:“真的嗎?我說白骨精,你這招可夠陰的啊!一不費力,二不張揚,這麼著就把她們都搞定了啊?!呵呵,回頭我也這麼干一回得了!穿着白袍子,披頭散髮地坐在我家花園的鞦韆上唱《黑色星期天》或是《天下無雙》呵呵,好主意!”
嬌蘭斜棱着眼睛說道:“你要是敢和死人骨頭一樣上演夜半歌聲,我就滅了你!”
白玉愧疚地說道:“是我不好,打擾你們和老公親熱了!”
仨人的臉色都有些變了――這簡直就是挑釁嘛!
看她們的臉色不好,白玉又說:“我說錯了嗎?那個時候不正是你們和老公XXOO的時候嗎?!”
“你個死人骨頭!找K啊你啊?!”嬌蘭捲起袖子就逼了過來。
青萍也齜牙咧嘴地說道:“她是皮緊了!”
冰珊冷笑道:“她有皮嗎?她是骨頭鬆了需要緊緊才對!”
白玉緊張地看了看她們,扯開嗓子就叫上了,“救命啊!謀殺啊!來人啊!啊~~!”
十三福晉的求救聲響徹雲宵,可惜,就是沒人答理她!
十一月初,皇上的聖駕回朝了。與去的時候不同,回來的時候,太子、大阿哥和十三阿哥是被關在“囚車”里回來的!回來后就被圈到了宗人府。
白玉徹底崩潰了!他的胤祥還是被囚着,還是不能回家來!不知道他到底是為了什麼獲的罪,不知道他究竟還要被關多久,不知道他在那暗無天日的牢房裏如何度日!床榻是否舒適?膳食是否可口?茶水是否齊備?有沒有人伺候?是不是有酒?天涼了,可有人為他添衣?心煩了可有人與他說笑?高興了可有人同他分享?難過了可有人聽他訴說……
就這樣想着哭着,哭着想着,直到冰珊她們進來都不知道!
她的心裏滿滿當當的全是胤祥!胤祥的笑;胤祥的怒;胤祥的霸道;胤祥的溫柔!看着自己時盛滿柔情和眷寵的雙眼,抱着自己時耳邊細碎火熱的低喃……如今這空蕩蕩的屋子裏只有她自己了!唯一的慰籍就是床榻上他的氣息和屋裏留有他印記的物品了!
青萍皺着眉看着眼神空洞的白玉,又瞧瞧一旁的冰珊和嬌蘭――這就開始了!慘烈的皇位之爭終於還是把她們都繞進去了!
咳了一聲,青萍對白玉說道:“玉,你不要着急,十三這回應該不會有事的。就是被囚也是五十一年以後從事,你如今就這樣,到那時可怎麼辦啊?!”
白玉啞着嗓子說道:“不一樣的,那時他就在府里了,我會一直守着他的。可現在我卻無能為力,我的耳邊老是聽見他在叫我!‘玉玉!玉玉!’!叫的我心都碎了!”
嬌蘭無力地閉了閉眼睛,能夠了解白玉的感受,若是異地而處她也會這樣的!四阿哥繼位后胤禎就要面對漫長的監禁生涯了,自己怕也會如白玉一般心神俱失吧?!
冰珊則心疼的搖了搖頭說:“玉,你給我振作點兒,無論十三會怎樣你都不能有事!如果你有了以外對他來說比圈禁還要可怕!你明不明白?!”
白玉看了幾人一眼問道:“你們誰知道胤祥為什麼會被囚禁?”
青萍和嬌蘭的心一跳!倆人都在昨晚問了自己的夫君,雖然他們什麼也沒說,可她們知道十三的被囚與八爺黨脫不了干係!
冰珊卻是一無所知,昨天胤禛才回來,按規矩是要在嫡福晉那裏的,何況那拉氏的病一直未好利落。晚飯時,那拉氏也曾問起了十三的事,可胤禛卻含含糊糊的帶了過去,唯有看向她的時候,眼神格外的複雜!這是為什麼呢?今天一早,擔心白玉的情況,她甚至沒去嫡福晉的屋裏請安就跑來了!
好半天,嬌蘭才猶豫地說道:“似乎是因為他用太子的筆體寫了一封調兵的手諭,要逼皇上退位,讓太子登基!”就這些還是從胤禎那躲躲閃閃的言辭中猜出來的呢。
“胡說!胤祥才不會呢!他最敬重的就是皇上,連我都不能說皇上的不是,他自己怎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一定是有人陷害!”說完就緊緊地盯着嬌蘭和青萍――一定和老八他們有關係!
果然,青萍二人的神色尷尬起來!想來也和自己的那位有關係的!
一時之間,屋裏的氣氛顯得有些詭異了!
白玉大聲問道:“是不是八爺他們乾的?!”
青萍張了張嘴沒有言語,嬌蘭則將頭扭到了一邊!
白玉的臉立刻就漲的通紅,怒聲責備道:“為什麼?胤祥就那麼礙他們的眼嗎?!讓他們不得不處心積慮地要除掉他!”
嬌蘭忍不住也大聲嚷道:“那胤禎呢?你心疼你的胤祥,可我的胤禎呢?!將來卻會被他兄長囚禁十幾年!誰又來為他抱不平?!”
青萍也哀傷地說道:“還有胤禟,死的那麼早,那麼慘!哈哈!他的生日和忌日居然是同一天!整整四十三歲!我的天啊!這是什麼樣的父子兄弟啊?!為了皇位居然可以狠心到如此地步!嗚嗚……”眼淚終於滑了下來,為了胤禟,為了他們的孩子,也為了自己這四人!如果不來這兒就好了!就不用如此的傷心難過了,不用日夜擔心了,不用撕心裂肺了,什麼都不用了!
“如果,我們從來都沒來過就好了,如果我們來了不是這個身份就好了,如果我們從不曾愛上他們就好了!如果……”青萍絮絮叨叨地說著,不知道是說給自己還是說給大家的!
“夠了!再這樣也是於事無補!”冰珊果斷的打破了僵持的氣氛――怎麼能為了這些把她們的友誼全都打碎呢?!
“在來的時候我們就知道他們會怎樣,也早就有了心裏準備。現在的狀況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何況就是我們想也改變不了這一切!”嘆了口氣,轉向白玉道:“你乖乖的在家等着,我現在就回去問問胤禛究竟是怎麼回事。青萍,你和嬌蘭就在這兒守着她。”實在不放心她自己獃著。
青萍點點頭說:“你放心吧,我們會一直在這兒的。”嬌蘭也默默地點了點頭―-除了十三,就屬胤禎最會模仿別人的筆跡了!難道真的是他?不敢再想了,再想下去自己也會瘋的。
冰珊又看看白玉,轉身走了。
回到家裏,四阿哥還沒回來,她默默地坐在凳子上發獃,想着未知的將來――先是十三被囚;接着就是胤禛登基后,八爺、九爺都會死;十爺也被囚了,十四也如是!
她們怎麼辦?
四阿哥一進屋就看見他的冰兒呆愣愣地盯着桌面看,眼睛裏全是憂傷和迷茫?!
不禁長嘆一聲――這些日子來最擔心的就是她和老十三了!老十三如今被囚禁在宗人府,他家裏想必也很是慌亂吧?!若不是老八他們……唉!如今說什麼都晚了!
“冰兒!”輕聲叫着她的名字,似乎就覺得幾天來的不安和煩躁都消失了一般!
抬起頭,看着他有些消瘦的臉頰,冰珊的眼睛一陣發酸,站起來撲進他的懷裏低聲地啜泣起來。明知道他不會有事,還是忍不住在擔心。前幾天的鎮定都是裝出來的啊!就怕他會有什麼閃失,怕他會受委屈。
“好了,別哭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嗎?!”緊緊地抱着他的寶貝兒,力氣大的似乎是要把她揉進身體裏一樣!
“你還好嗎?”揚起臉,淚眼模糊地看着他的胤禛,玉手慢慢地撫上了他刀削一般的面頰,苦澀的一笑道:“你瘦了!看,臉上一點兒肉都沒有了!”心疼地拉低他的頭,在他的唇上印了一個輕吻,“禛,我好想你!好想你!想的心都要碎了!”直白的敘述着對他的思念和依戀,在他面前,自己永遠只是個要他疼,要他愛的小女人!
為什麼自己的心會一陣的酸痛呢?四阿哥閉了閉眼睛――是因為她毫不做作的情感和坦率自然的表白吧?!可以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她心裏流淌着和他一樣的東西!愛戀、思念和綿綿的情意
“我的冰兒……”低喃着把她的手指放在嘴邊吻了一下,又狂野地侵佔了她的額頭,她的臉頰,她的嘴唇和她的心!
好半天,兩人才漸漸分開,冰珊低喘着問道:“禛,十三阿哥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才是最重要的啊,玉玉還自傲等着呢。
四阿哥的眉頭皺了起來,“老十三是被人陷害的!”即而咬牙切齒地說道:“都是老八他們害的!”
驚呼了一聲,冰珊捂住了嘴――雖然早已料到,可聽他親口說出來還是趕到很震驚!
“那把椅子就那麼重要嗎?!為了它你們都變成了魔鬼!”喃喃地說著她的感覺,以後,她的胤禛也會變得這樣冷酷無情吧?!
長嘆一聲,四阿哥無奈的說道:“就算是我以前沒有要和他們為難的意思,現在也不得不對付他們了!不敢對我來,就拿十三弟做文章!”說到後來,他已經是語氣森然了,神色也陰鬱起來。
冰珊看着他想到:這就是日後悲劇的導火索啊!胤祥是他最親密的人,是他的左膀右臂,如今親人被囚,臂膀被砍,以他的性格又怎會善罷甘休呢?!
勉強的陪了他一會兒,終究因為放心不下白玉而趕去了十三的府第。
白玉盯着門口怔怔地出着神,想着白天冰珊和她說的話――胤祥是被人陷害的!
雖然冰珊說的很隱諱,可自己還是可以猜出是誰搞的鬼!只是,康熙難道就不知道胤祥的為人嗎?!就不知道胤祥最愛的就是他這個父親嗎?!為什麼就這樣的絕情,這樣的偏執?!身為帝王都是這樣心狠手辣的嗎?!冰珊說,現在沒有辦法,只能靜待事件的發展!
靜待?!不,她靜不下,也待不了!
對,我現在就去找皇上,如果他不能把胤祥放了,我就進去陪他,就是死也要死在一起!想到這兒,白玉站起身朝外頭吩咐道:“來人,給我梳頭更衣,我要進宮!”
冰珊倚在四阿哥的懷中,總覺得要出什麼事似的!下午,自己和白玉說的時候,就覺得白玉的情緒很不穩定,原本要留下來陪她,卻被她拒絕了,連青萍和嬌蘭也讓她給勸回去了。她要幹嗎?希望她是想通了才好!唉~!
“四爺,四爺!”外頭傳來高福焦急的聲音。
“什麼事?”四阿哥皺眉問道。
“回也的話,十三爺府里的管家帶着十三福晉的一個丫頭過來了,說是十三福晉進宮去了!”高福戰戰兢兢地在外頭說道。
“什麼?”屋裏的兩人立刻就驚叫起來!這個白玉,究竟要幹什麼?皇上現在還處於震怒之中,若是她再去火上澆油只能使事情更加糟糕!而且,弄不好連她自己也得搭進去!
不再遲疑,二人馬上就起身更衣,上了馬就奔皇宮去了。
原本,四阿哥不讓冰珊去的,可冰珊卻說:“玉玉就是我的命,如果你不讓我去,我的命就沒了!”四阿哥只好答應了,好在這會兒宮裏還沒下鑰,否則就只有干著急了!
臨走時,冰珊對高福交待說:“立刻通知九福晉和十四福晉。”四人永遠是同進同退的!
白玉裹着貂裘飛馳至紫禁城外,守門的軍士認得她是十三阿哥的福晉,可未奉旨卻不敢這時候放她進去,因而將她攔在了門外。白玉心急如焚,哪裏顧的上和他們廢話,趁他們閃神的功夫縱馬而入,急的守門的軍士一個勁兒到大叫,又趕快着人去稟報上司。
就這樣,白玉闖至午門附近終於被攔了下來。她大聲朝皇城裏喊着:“皇上~!我要見您!皇上~!你的十三冤枉啊皇上!皇上~!胤祥最敬重的就是您啊!皇上~~!”聲嘶力竭的喊聲在靜謐的宮院裏分外的刺耳!也不意外的讓康熙聽見了!
“李德全,去看看,外頭怎麼回事!”康熙的心情十分的不好,被自己悉心栽培的太子竟然是這麼個東西!如此目無君父的混帳東西如何能夠擔當起為人君的重任?!如何教臣子信服?!如何坐的住龍庭?!哼,還有大阿哥!至於老十三……唉~!
正想着就見李德全小跑着進來回道:“回皇上,是十三阿哥的福晉在午門外頭為十三爺喊冤呢!”這位福晉的膽子可是夠大的!這個節骨眼兒竟敢上這兒喊冤來,唉~!
康熙的眉頭一皺,“哼!有什麼冤可喊的?!老十三那是證據確鑿,她一個婦道人家懂的什麼?!”
李德全站在底下問道:“皇上的意思是……”
“算了,讓她進來。”這丫頭和年冰珊是一個樣兒的,要是不讓她進來不定在外頭鬧出什麼來呢!
李德全答應着跑到外頭吩咐小蘇拉把十三福晉找來,這位福晉可真是的,揀這個時候來鬧!
白玉跟着小太監來到乾清宮外,康熙叫她進來后就問她:“你在外頭大呼小叫的為了什麼?成何體統?!”
白玉跪下說道:“白玉知錯,只是一時情急,還望皇阿瑪恕罪!”
“嗯,起來吧。你有什麼事要和朕說?”康熙垂下眼帘淡淡得問道。
“回皇阿瑪,是胤祥的事。皇阿瑪,胤祥是冤枉的!”白玉杏眼含淚的看着康熙說道。
“冤枉?哼哼!他那是證據確鑿!”康熙的臉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皇阿瑪,胤祥是您的兒子,您還不了解他嗎?!他最敬重的就是您啊!又怎會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來呢?!皇阿瑪,您英明睿智的一代聖君豈會連這個都看不出來呢?!”
康熙的臉色一變,怒責道:“有你這麼和朕說話的嗎?啊?!老十三是怎麼管教你的?!”
白玉無所畏懼地看着他說道:“回皇阿瑪,胤祥教我要做忠君愛國之人,不做大逆不道之事!”豁出去了,最好現在就把她和胤祥關在一起!
康熙的鬍子一翹――這丫頭說話倒是一套一套的!難為她對老十三一片痴心,只是……
“你就是這麼忠君愛國的嗎?你就這麼和你的君父講話嗎,啊?!”
白玉抬起頭看了看皇上,覺得不宜和他鬧翻,只好咬牙說道:“皇阿瑪,就算白玉說錯了,求您把胤祥放了吧,要不,您就開恩把我也和他關在一起得了!”眼淚又滑下來了,“皇阿瑪,求求您了,放了胤祥吧!他是您最聽話的兒子啊!皇阿瑪!”
“大膽!來人,把她給朕轟出去!”從康熙的臉上根本就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皇上,那您乾脆把我也關進宗人府吧!求求您了!”這是白玉的最低要求了!
“不行!你以那是什麼地方,啊?!是你想進就進的嗎?!出去!”
“皇上~~!”白玉還想再說,卻被李德全和兩個小太監給架出去了!
“得了,福晉,您就快走吧!”李德全着急得低聲對白玉說道。
白玉看了看李德全,有回頭看了看皇上,捂着嘴跑了!
康熙對李德全說:“派人看着她!”這丫頭就是一根筋!
李德全應道:“嗻!”
唉!皇上的苦處又有誰知道呢?!
一個人走在紫禁城空曠的地面上,白玉不禁悲從中來!他的胤祥啊!此時還在宗人府的牢獄之內呢!
天上開始飄起了雪花,一片一片的飛過她的眼前,和她的淚一起落在皇城的地面上,了無痕迹!
當四阿哥和冰珊趕到的時候就看見白玉失魂落魄得站在宮門外頭,眼睛看着宗人府的方向一動不動!
冰珊走過去叫道:“玉玉!玉玉!你還好吧?!”
白玉轉過頭對她說道:“珊,我要去看胤祥!”
“什麼?”四阿哥失口驚道。
“我說我要見胤祥,現在就見!”白玉斬釘截鐵得說道。
“不行!且別說你去不了,就是去了也見不着!”四阿哥沉着臉說。
“我不管,我就去!”說完就飛身上馬,狂奔而去!
急的四阿哥和冰珊兩人急忙去追,可還是被她跑了!
[正文:心碎]
來到宗人府外,白玉似乎平靜了許多。自覺不該一時衝動去闖乾清宮,萬一給胤祥帶來麻煩可怎麼辦?獃獃的坐在馬上,注視着宗人府的大門……
“玉~!”冰珊和四阿哥隨後趕到了,看見她站在原地不動才鬆了口氣。
冰珊皺着眉說道:“你怎麼那麼衝動呢?!去皇上跟前胡鬧,萬一害了胤祥怎麼辦?!”
白玉哭着說道:“我是急糊塗了!珊,我想他,瘋狂的想他!一想到他在這裏受苦,我就難受的要死!嗚嗚……”
四阿哥嘆了口氣道:“好了,回去說吧。”
白玉點點頭,又問道:“四爺,您能想辦法讓我去見見他嗎?”
“恐怕不行,至少現在不行。”四阿哥沉吟着說道。
“那怎麼辦?”白玉失魂落魄的發起呆來。
“玉~!”青萍的聲音傳了過來,緊接着就是嬌蘭,“白玉~!”
三人回頭一看--不僅青萍和嬌蘭來了,身後還跟着九阿哥和十四阿哥!
四阿哥的臉立刻就難看了--若不是他們,老十三怎麼會被關在這裏?
九阿哥和十四阿哥看見四阿哥也很不自在!鬥爭越來越激烈,他們的關係也越來越緊張了!
“四哥!”十四阿哥跳下馬給四阿哥行了一禮,九阿哥也忙叫了一聲:“四哥!”四阿哥點點頭卻沒有說話。
青萍和嬌蘭二人跳下馬跑到白玉的馬前,嬌蘭罵道:“傻了你啊?!跑到宮裏頭鬧去?!”
青萍也責備說:“早告訴你十三很快就會沒事的,你就是不聽!”
她的話卻讓三個阿哥都驚呆了!
四阿哥還好,畢竟知道她們的來歷不簡單,可老九和老十四就徹底糊塗了!
九阿哥皺着眉說道:“萍兒,你胡說什麼呢?”
青萍回頭看了他一眼卻沒答理他,冰珊見大家站在這裏不像話就提議去夢園,眾人都同意了,可是白玉卻搖搖頭說:“我要和胤祥說幾句話。”
嬌蘭氣道:“你怎麼和他說啊?”其他人也覺得白玉實在太固執了。
可白玉卻笑了笑說:“我能的!”說完就對着大門的方向唱了起來,
“穿越紅塵的悲歡惆悵
和你貼心的流浪
刺透遍野的青山和荒涼
有你的夢伴着花香飛翔
今生因你痴狂
此愛天下無雙
劍的影子水的波光
只是過往是過往
今生因你痴狂
此愛天下無雙
啊
如果還有貼心的流浪
枯萎了容顏難以忘
難遺忘……”
深情的歌聲伴着漫天的大雪飄進了每個人的耳朵,也飄進了宗人府的高牆……
胤祥縮在炕上,腦子裏全是此次塞外之行的每一個細節,對自己無端被囚的原因,他明白的很!自己只是個馬前卒!他們不敢針對四哥,或者說沒辦法捏住四哥的短處,就拿自己開刀!斬斷四哥的手臂好方便他們行事!無所謂的,這都算不了什麼,唯有皇上的態度讓他很是傷心!
自己心裏最敬重的皇阿瑪居然連問都不問就把自己囚禁了!呵呵!眼睛忽覺一陣酸痛!這世上除了四哥以外,誰也不會在意自己的!
不,還有他的玉玉!
一想到玉玉,他的心就擰疼起來--自己不在,她會怎樣啊?那個時刻都要自己寵着,愛着,憐着,哄着的丫頭;那個高興起來就會板着自己的臉一通熱吻、生氣起來就會噘着嘴撒嬌的丫頭!那個會妙語解憂,輕歌去愁的丫頭!那個為了留住自己半夜在屋頂唱歌的丫頭!那個有時精明有時迷糊的丫頭……此時怕也和我一樣在炕上發獃吧?!
記起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站在大街上和那個地痞打架--那樣的靈動和調皮!可是自己當時卻還不知她是個女兒身,直到在冰珊的頭髮散開后,才明白了她們都是女子!
那時候心裏想的是一定要認識她們,認識這幾個有趣的女人。卻從未料到會愛上她這個鬼丫頭!
初次相識,在太白樓給他下套兒,讓他上當時得意的笑晏;墜馬被自己救了后軟軟的,委屈的哭泣;看到自己通過考驗時驕傲的神情;塞外狼群中廝殺的身影;大婚時的嬌羞;婚後幸福的樣子……此刻的她怕是哀傷的吧?!
胤祥自心底嘆了出來--最怕她傷心,卻不得不讓她傷心!最怕看見她的眼淚,卻在此刻為他流着,淌着!玉兒,我的玉兒啊!
閉上眼睛就是她溫柔的面孔,睜開眼睛就是她迷人的笑容!還要多久我們才能相見啊?還有多久我才能再把你擁入懷裏啊?早知道會這樣,我寧願不去惹你!也好過讓你為我傷心難過!
玉~!就算我真的回不去了,也會永遠想你,愛你的!玉兒……
正在回憶的胤祥忽然聽到外頭傳來一陣深情凄婉的歌聲,
“穿越紅塵的悲歡惆悵
和你貼心的流浪
刺透遍野的青山和荒涼
有你的夢伴着花香飛翔
今生因你痴狂
此愛天下無雙
劍的影子水的波光
只是過往是過往
……”
天!是玉玉!是他的玉玉!
騰的一下站起來,快步走到門前,緊緊地貼在門板上仔細的聽着--
“今生因你痴狂
此愛天下無雙
啊
如果還有貼心的流浪
枯萎了容顏難以忘
難遺忘……”
聽着聽着,他眼睛漸漸模糊起來!他的玉玉總是會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
以前為了不讓他去其他妾室那兒過夜,她就半夜坐在屋頂唱歌讓他心疼,讓他愧疚!現在,為了讓自己明白她的心意竟在宗人府的大門外唱上了!
天下無雙!是的,她就是天下無雙的!也是自己心裏無雙的!掏出腰間的玉笛,和着她的歌聲吹了起來!就讓他們用這樣的方試來傾訴彼此的情意和思念吧!
悠揚婉轉的笛聲同樣飄出了高牆,飄進了外頭幾人的耳朵里!
四阿哥渾身一震,只覺自己的心都哆嗦起來了!胤祥!是他的老十三!是的!
九阿哥和十四阿哥的臉色也很沉重,說不上是什麼樣的感覺!看着老十三和白玉兩人隔着高牆唱歌吹笛,看着白玉滿臉幸福的傻笑還有四阿哥複雜的神色以及其他三個女人悲泣的面色---不禁對望一眼,他們做錯了嗎?為什麼他們都感覺不到勝利的喜悅呢?為什麼他們最愛的女人都一臉的哀傷呢?為什麼自己的心底會有一股刺痛的感覺呢?為什麼?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