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你的答案,已經放在了我的面前,

而我的答案,卻還不知道該從何找起。

所以我懇請你給予我時間,

讓我用心來回答你。

“你要我去中國?”辦公室中,不破澤人雙手環胸地看着一臉氣定神閑的石井文彬。被喚來這裏說是有事商量,但是他卻怎麼也沒想到對方說的會是這種事。

“是啊。”石井文彬點點頭,“公司決定要打開中國的動畫市場,所以決定這次的影片《絕對主動》日本和中國同時上映,因此我才特意推薦你去中國,參加在中國的首映式。”

“你是說,去中國的事兒是你推薦的?”琥珀色的眸子輕輕眯起,而清冷的嗓音,則透露着幾分危險的氣息。

“當然了。”未發現有任何的異樣,石井文彬承認道,“我想你母親是中國人,而雨梅也是中國人,你的中文又說得那麼好,不讓你去中國,實在是可惜了。”所以他可是在冒着人人反對的情況下力挽狂瀾,才得到這滿意的結果的。畢竟作為公司的高層,知人善用是起碼的。

“這就是原因嗎?”去中國,他根本從來都沒有想過。自他有記憶以來,亦不曾去過。因為他根本就懶得去一個他所不熟悉的國度。

“不然還需要別的什麼原因嗎?”石井文彬聳聳肩,“對於你母親還有雨梅所出生,生活的地方,你難道一點郡不感興趣嗎?”

“不感興趣。”他冷冷地甩出一句。

嗄?一盆冷水當場潑下,凍得石井文彬打了個哆嗦,“可是雨梅說不定很想回國看看啊,畢竟她來日本都已經那麼———”

“她會留在日本。”清麗的聲音,越發的冰冷。她——回到中國去的時候到了嗎?她現在明明在他的身邊,但是他卻依然感覺抓不住她。彷彿她隨時都會消失、會不見。

而他,卻不知道該如何找起。

“不破。”石井文彬皺了皺眉,“雨梅是中國人,就算——”

“她會留在日本。”冷冷的聲音打斷了石井的話,不破澤人抿了抿唇道。他想要她只待在他的身邊,只看着他。

“你該不會是打算一直把雨梅留在日本吧。”

“是又如何?”

“可是她在中國有她的親人,她的家人,即使你再怎麼喜歡她,她還是會回國啊!當然,中日也是可以通婚的,不過你也得先問過雨梅的意見,然後再作決定。”猶如老媽子一般,石井開始了他的碎碎念。

“她不必回國,我會寵她一輩子的。”

“就算這樣,但……”

“哎,你們還在談事情嗎?”黑色的頭顱自門的背後探出,蕭雨梅看着站在辦公室中的兩個男人。

“已經談好了。”不破澤人甩了個眼神給石井文彬,隨即拉過蕭雨梅,返身走出辦公室。

“不破!”行井文彬叫着,但是對方的腳步卻不曾停下。

“石井先生在叫你耶!”被拉着走的蕭雨梅提醒道。

“無所謂。”不破澤人不甚在意地道。

無所謂嗎?但是為什麼她還是覺得怪怪的?“對了,你不回個電話給你父母沒關係嗎?”蕭雨梅仰頭問道。指的是昨天清晨的那個“應該”是不破澤人父母的電話。

而之所以說是“應該”,則是因為通話到了最後,壓根沒人理會她,手機另一頭的兩人只顧彼此的爭吵。

“不必那麼麻煩。”不破澤人淡淡道。基本上可以解釋為他懶得去打電話回家。

“可是……”

“可是什麼?”

“沒什麼”

畢竟那是他的家事,好像和她無關吧。

真的是無關嗎?抑或只是她的幻想。

起碼,在45分鐘后,無關這兩個字,蕭雨梅怎麼都說不出口。

兩杯茶遞至兩個年過50的夫婦面前,她努力地扯動着自己的臉皮,力圖擠出燦爛的微笑,“伯父好,伯母好。”

地點:不破澤人的公寓。

人物:不破澤人的父親,不破澤人的母親,不破澤人,外加一個很倒霉的她。

而劇情:呃……此刻正上演到她和兩位長輩初次見面,順便倒茶遞水。

“父親,母親,你們怎麼會來這裏?”站在偌大的客廳之中,不破澤人輕蹙着眉頭看着正坐在茶几前的父母。

“你上個禮拜怎麼沒有回名古屋?”不破文越板著臉看著兒子。

“因為回去會讓我覺得很無聊。”撥了撥額前垂落的頭髮,不破澤人答得雲淡風輕。

“什麼話,讓你回家是無聊的事情嗎?”口氣上揚,不破文越拍了拍茶几怒道。

“難道不是嗎?”懶懶地挑了挑眉,不破澤人無視父親的怒氣,“繼承家業真的是件很無聊的事情呢。”所以他才會在3年前離開家,獨自來到東京,找了份可以養活自己的工作。

“你——”

“哎,好了好了,兒子這個性你又不是不知道。”段櫻趕緊打着圓場道。真不知道兒子的個性像誰。雖然自小到大,他從來都不需要她操什麼心。學習體育樣樣都是一級棒,家裏的獎狀簡直可以堆成山。而惟一的缺點,大概就是他懶得和人溝通交流,彷彿任何事物在他的面前,都是極其無聊的,害得她還一度以為兒子得了自閉症。

“就是知道了才氣,那麼多年了,居然連一丁點的改變都沒有!”簡直就和三年前一樣欠扁。

“不然怎麼會是你的兒子呢。”在她看來,丈夫兒子都一樣,脾氣性格一旦定型了,想要改變根本就難如登天,“況且我們今天來的重點也不是兒子啊,你和兒子斗什麼氣啊。”段櫻提醒道。

也對。不悅地瞪了自個兒兒子一眼,不破文越倒也不再說什麼。

唔……別人正在處理家務事,她這種外人照理來說最好應該先迴避迴避吧。蕭雨梅想着,才準備轉身回廚房裏,卻陡然被段櫻拉住了手。

“你是蕭雨梅蕭小姐吧。”熱情的聲音,簡直讓人有種消受不起的感覺。

“是啊。”蕭雨梅訥訥地回道。頭皮一陣發麻,天生的第六感在提醒着她危險二字。

“哇,果然是個秀外慧中的好女孩啊!”段櫻毫不吝嗇地讚歎道,這是她第一次在澤人的公寓中看到女人,想來應該就是她今天想來找的人了,“你看你,長得多圓潤啊,一臉的福氣,一看就知道是個能生的。”

這……秀外慧中和生孩子有關嗎?臉皮不自覺地抽搐了一下,蕭雨梅乾笑一聲,“謝謝。”除此之外,她實在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哪裏哪裏。”段櫻笑得溫柔,“你覺得我們家澤人怎麼樣?”

“他啊……”

“他很乖吧。”

“……”乖,有嗎?

“而且他從來不會和別人吵架,既知書又達理。”王婆賣瓜,當然是要自賣自誇了。

“……”他的確是不會和人吵架,但是卻很懂得如何把人惹毛。

“另外他對待女性絕對溫柔,而且沒有任何不良嗜好。”

“……”不是吧,他起碼每天早上都會一腳把她踹下床。

“還有啊,你不覺得我們家的澤人長得很美嗎?”簡直是綜合了她和丈夫兩個人的優點所生出來的精華品種嘛。

“這倒是。”蕭雨梅無異議地點了點頭。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他都能稱得上是“美人”。

“所以啊,你什麼時候嫁給我們家澤人?”笑盈盈,笑盈盈,笑得簡直猶如上帝耶穌,聖母瑪利亞。

啪啦!

重物落地的聲音重重地響起,亦揚起了一陣輕風。

“嫁人?!”狼狽地自地上爬起,蕭雨梅不敢置信地看着笑得燦爛的段櫻。

“當然啊,你們不是已經在同居了嗎?”她已經想要一個媳婦想了很久了。

這……他們的確是住在一起,但是和傳統意義上的同居還有好大一段距離吧。

“喂,不破澤人,你不會說幾句嗎?”她把一旁閑閑看風景的人拖下水。

“說什麼?”望着窗外的腦袋終於迴轉過來,他看着她問道。

“當然是說我和你只是認識了沒多久,還沒有深入到論及婚嫁的地步啊。”這種話,還需要她來教嗎?

“嫁我不好嗎?”結婚,他所沒有想過的事情,但是經母親一提,卻不由得產生聯想。娶她,更加能夠讓她留在他的身邊。

“是啊,嫁給我兒子有什麼不好的?”段櫻亦在一旁附和道。

“不是好不好的問題,而是根本就……”

“我什麼時候答應讓她入不破家族了?!”威嚴的聲音,終於適時地響起。不破文越沒好氣地看着自說自話的老婆和兒子。

就是,千萬不能答應啊!蕭雨梅一顆小腦袋猛點着。

“你不答應他們的婚事?”段櫻眼珠子一瞪,兩手叉腰地問道。

“沒錯,我不答應。”不破文越肯定地回答道。

“為什麼,原因呢?”語氣之中,儼然有一股暴風雨前的平靜。

“她是中國人。”他列出了原因之一。

“狗屁!我不也是中國人!”絲毫不介意出口成“臟”,段櫻反駁道。

“她身份不明。”他列出了原因之二。

“等會兒問清楚了,不就明了了?”繼續駁回。

“還有就是她根本就沒有當家主母的風範。”他列出了最最重要的一點。他要的媳婦,是能夠出得了大場面的,畢竟不破家在名古屋也算是個大家族,平日裏自然會有很多宴會與應酬。

“當家主母的風範?”怎麼她嫁他那會兒,就沒聽過他提這詞呢?

“你看看她,矮成這樣,和澤人站在一起怎麼會般配?”

矮?她好歹也有161吧,蕭雨梅自我打量着。

“鳥窩一樣的頭髮,穿着隨便。”

她有嗎?頭髮她今天早上梳得應該還算是整齊吧,況且穿着T恤和牛仔褲,很隨便嗎?

“一點都沒有大家閨秀的氣質。”

好吧,她從來都沒有承認過自己是大家閨秀。

“最後就是那張像包子一樣的臉。”簡直就是一個字——肥!

“……”包子?!她的臉難道就真的那麼像是包子嗎?

“拜託,我的臉哪點像是包子了!”忍無可忍,便無需再忍!瞪大眼睛,蕭雨梅狂吼道,她一定要為自己討回一個公道。

“你——”不破文越顯然沒料到正在被他數落的女人會一臉發顛地狂吼。

“你什麼你,你難道不知道這年頭小家碧玉要比大家閨秀值錢嗎?還有,頭髮像鳥窩,衣着隨便有罪嗎?我又不是接見什麼人,也不是參加選美;另外,不是我太矮,是你們生的兒子太高。”她狂噴道,把節約用水的國家條例置於腦後。

“你……你……”

“對了,忘了告訴你,大家閨秀是不抽煙的,而我,抽煙喝酒樣樣行!”她說著,衝進卧室,從自己的行李袋中拿出了香煙與打火機,隨即又衝出了卧室。

5根煙一起點燃,她當眾表演抽煙的藝術,“怎麼樣?!”猖狂的態度,只差沒有一隻腳踩上茶几,然後大叫三聲,“我是女王。”

一口氣差點喘不過來,不破文越傻了眼地看着蕭雨梅。

“最後,也就是最重要的一點。”蕭雨梅抖了抖手中的煙,右手食指直指結婚對象,“我不會嫁給你兒子,中國人又怎麼樣?誰稀罕嫁到日本來啊。”她才不要和番呢。

“哇,兒子,她好棒!”段櫻忍不住地驚呼出聲道。她還是第一次看到老公如此目瞪口呆的樣子,爽啊!

“是啊,很棒。”不破澤人深深地凝視着前方的人兒,“所以,我會娶她。”

因為她,是他惟一想要的。

數日後的某天,陽光依舊燦爛。

“你決定去中國了?”石井文彬詫異道,前幾天才告訴他絕對不去中國的某人,此刻竟然會一舉打翻自己所說過的話。

“嗯。”下頜輕點,不破澤人承認道。

“怎麼突然想着去中國了。”如果說是不破良心發現,打算要好好為事業做出貢獻的話,那麼請原諒他吧,因為打死他都不會相信。

“因為要去提親。”不破澤人彈彈手指回答道。雖然他無所謂,但是在基本的禮節上,母親很堅持。

嗄?“提親?!”下巴掉地,兩隻眼睛幾乎掙脫出眼眶,“你要……結婚了?”石井文彬不敢置信地問道。今天是愚人節嗎?

“是。”回答是肯定的。

“雨梅同意了?”就他看來,雨梅並不是那麼好擺平的。不若其他女人看着不破時的那股痴迷。她的目光之中有着自己所堅持的主見。

薄唇輕抿着,不破澤人肯定地道:“她會嫁給我的。”她是他的惟一,而他也會成為她的惟一。

“你……”石井文彬嘆了口氣,看着好友,“那你現在還堅持自己沒有愛上雨梅嗎?”愛,在不知不覺中開始,他一路看過來,只是不知道不破此刻是否發覺。

“我不知道怎麼樣才算是愛上。”喜歡她,想要擁有她的心情是如此的強烈,強烈到不知所措,“石井,愛上一個人會有怎麼樣的感覺呢?”他輕問着,華麗的聲音,有着一絲縹緲。

“你真的需要我來回答你嗎?”他盯着他。

眸子垂下,不破澤人盯着腳下那光滑的大理石地板。光潔的地板,倒映着他的容顏,有着平日所沒有的清晰。

“喜歡一個人,喜歡得好深,深到沒有任何人可以取代。只想要抓住她,拼了命也要把她留在自己的身邊。如果她的眼睛可以只注視着我一個人,如果她的手可以只擁抱我一個人,我便會無比的幸福。如果這樣的感情是愛情的話,那麼我愛她。”

猶如吟唱般的,清麗的聲音丁冬地響着。這樣的感情,是愛嗎?不知從何時開始,但是卻真真實實地存在着。

石井文彬沉默地看着面前的男人,雖然他早就知道,不破一旦愛上了,那麼便會比誰都堅持,但是真的聽到了他內心的感情,卻還是不禁吃驚。

也許,他永遠也不會如不破這般,強烈地去愛另一個女人吧。也許,懂得愛情的他,卻沒有辦法深刻地了解愛情。

“你不後悔嗎?”愛情是迷藥也是毒藥,染上了便逃不開。

“需要後悔嗎?”微一挑眉,不破澤人斜瞄着石井文彬反問道。

哎,他的問題顯然是白問了,看來好友是已經完全陷進去了。石井文彬攤了攤手,“那麼記得結婚的時候,別忘了發請帖給我。”儘管他自己崇尚不婚主義,但是對於好友的婚姻,他還是會給予百分百的祝福。

“當然。”對於這一點,他沒有異議。

“對了,還有,既然你要去中國,那麼自然還是要按照原定的計劃,你得參加《絕對主動》的首映式。”石井文彬狡猾一笑道。

畢竟——這關係到公司的利益。

“不破澤人,我要告你綁架!”兩手叉腰,蕭雨梅雙頰氣鼓鼓地狂吼道。一大清早,在她整個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便已經被他打包扔上了飛機。

這算什麼,她好歹應該有人生自由吧。

雙手優雅地交疊置於膝蓋上,不破澤人望着正氣得直跺腳的人兒,“你不想回國嗎?”

想,她當然想回國,但是絕對不是用這種方式回國!“我要告你侵犯我的公民權利!”她大聲道,把革命之不屈不撓的精神發揮到極限。太可恥了,他竟然趁她睡覺的時候,進行此卑鄙的行為。

“口不渴嗎?”他很好心地遞上了一杯飲料。

這……的確是有點渴,不過……

“要喝嗎?”他繼續在她面前晃動着飲料。

“唔……我要!”不喝白不喝,況且她也確實有點渴了。休息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適當地補充口水也是需要的。接過飲料,蕭雨梅仰頭灌下。

“糕點呢?”他對着她繼續遞上食物。

“我要!”不拿的是笨蛋,她的肚子早就在咕咕叫了。

“話梅?”他遞上零食。

“我要!”她繼續把白吃白拿的政策貫徹下去。

飲料,糕點加話梅,就在吃得不亦樂乎的時候,女人驀地想到這根本是男人的緩兵之計,“等等,我剛才的話還沒說完呢。”抽出紙巾,蕭雨梅擦拭着嘴角。還要她發現得早,識破了他的奸計。

“你想說什麼?”不破澤人耐心良好地等着對方的下文。

“我想說的是,我要回……”話到一半,她猛地眨了眨眼。回哪裏?回中國嗎?現在飛機不正飛往那裏嗎?總不見得說要先回日本,然後再從日本搭飛機回中國吧。

“回什麼?”他挑眉。

“算了,沒什麼。”氣往肚子裏咽,她自我懊惱地搔搔頭。反正回到了中國,也代表着她的解放。給他當了那麼多天的女傭,應該也夠本了吧。

拿起沒有喝完的飲料,她一邊喝着,一邊看着窗外的一片雪白。

片片的雪白,她知道,那是雲。因為座位的關係,他坐在窗口處,而她坐在他的旁邊,所以在看着窗外的時候,目光自然也無可避免地看到了他的側面。

完美的五官,似乎不管從那個角度看來,都是美好的。而最近,她似乎越來越容易看着他的臉發獃。老天,她該不會犯花痴吧!“對了,你為什麼和我一起搭飛機回中國?”她終於想到了從剛才到現在一直就忘了問的事。

若是回國的話,好像可以她自己一個人回耶!

“去參加《絕對主動》在中國的首映式。”他給了她一個答案,隨即又道:“還有……”

“還有?”他的目光,讓她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

“去你家提親。”他對着她扔下了一爆炸性消息,當場炸得她頭昏眼花。

噗!口中的飲料自口中狂噴而出,斑斑駁駁的污漬染上了他白色的襯衫。

“提親?!”高八度的聲音,足以讓人的耳膜受到非比尋常的刺激。

不破澤人蹙了蹙眉,自口袋中掏出了手絹,擦拭着襯衫上的飲料漬,“嗯。”

“你要和我結婚?”蕭雨梅反手指着自己。她需要確認清楚。

“是啊。”比起她的急躁,他顯得平靜無比。

“可是……可是……你父親不是反對嗎?”她猛抓着一頭短髮。對於此種消息難以接受。

“他已經同意了。”比起那第一印象,她後來做出的行為,讓一向嚴肅的父親跌破眼鏡。除了母親之外,她是第一個在父親面前放肆到這種程度的女人。即使父親沒有直接開口說同意,但從他默許的態度來看,足以讓人明了他的意思。

“哎?同意?你父親居然會同意?”嘴巴大得足以吞下西瓜,蕭雨梅猛翻着白眼。拜託,那天他父親不是反對得厲害嗎?既然反對,好歹也該有點職業道德——反對到底啊!

“不然等下了飛機后,你可以直接打電話給父親。”他不介意地說道。

“免了。”吸氣,吐氣,吸氣,吐氣……蕭雨梅力圖保持自己情緒的穩定,“我有答應過要嫁給你嗎?”這是最重要的一點吧。現在人人都是婚姻自由。而她,不記得她有說過要嫁給他之類的話。

“嫁我不好嗎?”頭微側着45度角,他盯着她問道。

沒人說不好,但是她根本就沒想過他會成為她的老公。好吧,她承認,她是喜歡上他了,只是這種喜歡,還沒有強烈到要嫁給他的地步。

況且,他說過他要她,說過他喜歡她,但是卻不曾說過他愛她。

“不好。”她癟癟嘴答道。

“可是我卻覺得很好呢。”手指,撫上了她的柔唇。

“你……”她猛瞪了他一眼。想要狠狠地撥開他的手指,但是……哎,他的手指碰觸着她的唇,這種感覺,真的很,呃,舒服。

“梅梅,嫁給我。”棉絮般的嗓音,猶如天邊浮雲般的聲線,讓人不自覺地想要淪陷。

卑鄙啊,明明知道她喜歡他的聲音,竟然來這招,“我……我……”堅定立場啊,這時候絕對要堅定立場。

“好嗎?我會寵你的,一輩子寵你的。”一抹微笑顯現在那唇角邊,他若天使一般地溫柔道。

溫柔的聲音充斥着耳膜,他的笑容讓她看着怔忡。這該是她第一次看到如此溫柔的他吧,溫柔得彷彿不存在那冰冷的面具。

心,開始有種淪陷的感覺。淪陷在了他撩人的音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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