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一個宮女

“對面不是胡太醫家，出了什麼事兒？”見大門前掛起了白燈籠，路邊的幾個行人低聲互相詢問着。

“不清楚。”一個稍微矮一點的行人看了一眼大門上因風來回搖擺不定的白紙燈籠，搖了搖頭道：“難道胡太醫死了？”

“不會吧！”另一個和他個子差不多的是位年老的老婦，只見她挎着一個竹籃接口說道：“我女兒在這裏當傭人，也沒聽說胡太醫有什麼病啊？”

“那肯定不是胡太醫，可能是他的老婆吧。”反正你家門前是掛了白燈籠的，除非死了人才掛這玩意，不死人你掛這麼個東東作甚？難道會是趕時髦？

一聽這話，眾人不由的點了點頭。可就在這時，只見大門突然開了，胡太醫和他的老婆在大門外做了告別之後，上了一輛馬車向北而去。而胡太醫的老婆滿臉留着淚水，被身旁的一個老媽子攙扶了回去。看到這眾人全都納悶起來，這胡太醫和他老婆不是好好的嗎？那這白燈籠是為誰掛的？難道是他們家的女兒？知道胡太醫的人也都知道他有一個獨生女。

就在大家不解時，只見一個老漢走了過來。看了一眼大門上的白燈籠，搖了搖頭喃喃道：“唉，看來，宮裏肯定又出大事兒了。”

一聽這話，就見那個個子矮的男人忙向這位老漢問道：“這位老哥，宮裏出什麼大事兒了？”

只見那老漢看了一眼，眾人搖了搖頭低聲說道：“不瞞各位，我家祖上世代行醫。”說著回頭又望了一眼身後的大門繼續說道：“剛剛我從南面過來時，一連路過了四家，這四家的家主全都在太醫院當值，可這四家全都和胡太醫家的情況一模一樣，，，都掛上了這白燈籠。”說到這咳嗽了一下，嘆息道：“想當年，我的父親也是這麼離開家的。”說完連連咳嗽了幾聲緩緩向北走去。

這老漢說的這些話，在場的眾人很是不解，就在大家細琢磨時，突然就見那老婦人，驚呼道：“難道是太后死了？”說到這慌忙又捂住嘴，驚慌的看了看左右。見眾人全都一臉驚訝的看着自己，忙笑了笑說道：“我也是剛剛才想起來這事。”說著指了一下已經走了很遠的剛才那個老漢繼續說道：“剛才那個人以前在我那條街住過一段時間，好像是姓錢來着，聽說他的老子好像在太醫院做過一段時間，後來，因為給順治爺看病出了岔子被賜死了……”

大約掌燈時分，開始下起了小雪。乾清宮中，一片燈火輝煌。眾大臣已經站了好幾個時辰了，腿腳早就站的發麻了，可見人家皇上坐在龍椅上，不走，你敢動一動嗎？更何況，今天的氣氛不比往常。自從進來之後，胤禛就沒說過一句話，靜靜的坐在龍椅上，靠着椅背，閉着眼睛，像是在熟睡，又像是在想東西。

看到這，眾大員更是連喘氣和咳嗽聲都忍着，憋着。就這樣，大殿中一片寂靜。不知過了多久，只見李德全滿身是雪的從外面走了進來，往地上一跪說道：“奴才叩見皇上！”

李德全的這一聲，頓時打破了殿中的寂靜，見李德全突然進來，胤禛緩緩睜開了雙眼，問道：“什麼事兒？”

“皇上，晴川姑娘傷口中的異物取出來了。”

“你說什麼？”胤禛一聽這話，立馬站了起來向李德全走去，問道：“那晴川現在怎麼樣了？”

“回皇上的話，晴川姑娘的傷口已經縫好了。”李德全的話剛說到這，就見胤禛臉色緊張的打斷道：“晴川是不是就沒事兒了？”見李德全點了點頭，深深吸了一口氣贊道：“張太醫不愧為神醫啊！”說罷忙又道：“快，隨朕去養心殿。”

一聽這話，李德全忙讓人去準備轎子。雖然乾清宮離養心殿也沒多遠，可皇家就是這樣，權威嘛，身份的顯貴。

李德全剛剛走沒幾步就被胤禛制止道：“安達，陪朕去養心殿。”說罷向殿外走去。

一見皇上要步行去養心殿忙跟了上去說道：“皇上，外面的雪很大。”

“沒關係的。”

“那皇上踩着奴才的腳印。”

“不用，安達還是給朕說說晴川的傷勢吧！”胤禛望了一眼，地上一腳多深的積雪，說道。

“奴才遵旨。”……

來到養心殿外，胤禛滿身落滿了白雪，肩膀上，胳膊上，頭上全都是。李德全正要高喊“皇上駕到！”剛喊出了一個“皇”字，便被胤禛又一次打住，道：“不用了，我們進去吧！”

張太醫一見胤禛和李德全走了進去，忙起身迎了上去，施禮道：“參見皇上。”

其他的太醫一見也都慌忙施禮喊道：“臣等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好了。”胤禛有點厭煩道：“張太醫留下，其他人全都下去吧！”說罷來到床前，微微笑着看了一眼靜靜躺在床上的晴川，見人都退出去了，臉色一頓，又恢復了往常的冷漠，向張太醫沉聲問道：“那個宮女是怎麼進來的？”

聽到這話，張太醫臉色大變，渾身發抖着“噗通”跪到地上回道：“臣有罪，請皇上責罰！”說罷頭重重的磕了一下頭，

“起來吧！”胤禛說道：“朕來這裏不是治你罪的。”“你只要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朕賜你無罪！”

“多謝皇上！”張太醫激動的咳嗽了幾聲，開口說了起來。

事情還得從今天中午說起。張太醫見晴川無藥可救，可皇上又下了旨意，說如果晴川死了的話，在場給晴川醫治的太醫全都要跟着陪葬。俗話說君無戲言，張太醫聽到這，心中很是受不了，沒想到胤禛對八福晉這麼痴情，可來到殿中一看，還有八位同僚在裏面正商量着怎麼醫治晴川的辦法。可他心裏最清楚，晴川的傷口是不可能醫治好的，見那位姓胡的太醫竟然要冒險隔開傷口把裏面的異物取出來，可如果這麼一做的話，必會造成大出血，而且取出來之後，晴川能不能活下來這都還是一個問題。看到這，不得不把剛才胤禛臨走時所說的話向他們說了一遍。

果然，胡太醫聽到此話后，整個人頓時冷靜了下來，而其他人也都沉默了下來。張太醫想了想無奈的搖了搖頭向他們說，君無戲言，晴川的傷口根本就沒法治，還是趁有時間。后趕緊回去向家人安排一下後事吧！

聽到這話，有兩個人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來。唉，誰想死啊，可沒辦法，誰讓你是皇上的臣子？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只見那兩個人哭了沒一會兒可能也明白過來這個道理，忙收拾了一下往宮外的家中走去。

可就在他們都離去不久，忽然就見一個宮女走了進來，只見她端着一個盤子，裏面竟然放着一些見所未見的刀子和剪子，看到這張太醫慌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大聲喊道：“什麼人，快出去！”、

可是剛喊一半，突然感覺一陣頭暈，不得不又坐回到了椅子上，可當坐下之後，一陣困意襲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感覺臉上一涼，忙睜開眼睛一看，只見胡太醫手中拿着沾有冷水的毛巾正微微的笑着看自己，而一旁其他的太醫也都滿臉微笑的看着自己。看到這，張太醫忽然想起來先前那個奇怪的宮女，於是一臉驚慌的向床前洛晴川走去。可來到床前一看，整個人頓時楞在了那裏，只見晴川胸前的傷口，已經被清理好了。

看到這，忙轉身就要向胡太醫問這是怎麼一回事時，卻見胡太醫端着一個盤子，只見裏面放着一個指頭粗細的金屬東西向自己說道：“姜還是老的辣，胡某先前對老前輩曾多有冒犯，還請老前輩責罰！”說著往地上一跪。原來，這姓胡的太醫，仗着自己的醫術經常和張太醫唱對台戲，而且很是不服張老太醫的醫術，但是每次卻又都輸於張老太醫，這次本想在眾位同僚面前露露臉，只要把晴川胸膛中子彈取出來，那也是一個本事，可一聽張老太醫把皇上走時說的話說了一遍，整個人頓時楞在了那裏。

可如今，卻不想張太醫竟然冒着這麼大的風險，把自己和眾位同僚支開，而自己獨自動手把那個異物取了出來，要知道，如果處理不好的話，很可能造成失血過多，本來晴川可以活一天，可這樣的話連十分鐘都不可能撐到，那樣皇上更會震怒，說不好的話，張太醫的一家老小甚至有可能會牽連到九族，都是有可能的事兒。

為醫者，貴在不是什麼高深的醫術，也不是什麼神奇的秘方，而是醫德。胡太醫見張太醫醫德如此高深，十分佩服，忙又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一個頭。

見胡太醫突然行如此的大禮，張太醫頓時明白了過來，忙說這一切不是自己所為，而是一個宮女。可胡太醫和諸位太醫一聽這話，全都樂了，一個宮女，這話說出來誰信？

聽到這，胤禛忙問道：“那個宮女你還記得她的相貌嗎？”

一聽這話，張太醫突然想起來，那個宮女先前在永和宮見過一次，於是忙回道：“皇上，臣如果沒記錯的話，那個宮女絕對是永和宮的人！”

“永和宮？”聽到這三個字時，胤禛心中忽然感覺一陣惆悵。

“小順子！”

“小順子！”

胤禛連喊了兩聲，卻見李德全走了進來，這才醒悟過來，這裏是養心殿，按宮規，小順子是乾清宮的總管，一般情況下是不能來這兒的。於是忙吩咐道：“把永和宮所有伺候太后的所有宮女全都給朕叫來，一個也不能漏掉！”

“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