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大開殺戮,為救珠玉

第十六章 大開殺戮,為救珠玉

寂靜的堂內,無一人敢發出聲音。而堂外,則早已有軍隊整整齊齊地候着,只等待命令一下,便開始行動。

地上跪着的是已經清醒過來的李嬤嬤,肥胖的身軀不停地打着哆嗦。

“把你知道的,給我一五一十地說出來。”修長的手指捏着那串碧玉佛珠,蕭治之垂着眼瞼,臉上是風雨欲來的平靜。

“回……回將軍,小的是奉了知府大人的命令,去找楚小姐,本來好好的,可誰知一出了院落,就暈了過去。”

一旁的知府聽到李嬤嬤這話中有他,身子也抖得如李嬤嬤一般無二。

“可有看清那人?”那佛珠與佛珠摩擦產生的輕微脆響,只聽得眾人連大氣都不敢喘。

“沒……沒有。”李嬤嬤只恨不得自己再昏過去一次,也好過現在這樣。

“報!”劉山疾奔進堂,抱拳跪下,“屬下根據聞香蟲的追蹤,已經探知楚小姐是被囚在了三院別莊內。”

這話一出口,知府大大地倒抽了一口氣,“三院……三院別莊,那、那可是三皇子在崇州的住所啊,劉校尉可別探錯了消息。”

“難道知府大人是懷疑這聞香蟲嗎?”劉山嘲諷地回道。聞香蟲,全身金色,在吸食了一個人的血液后,無論那人在哪裏,都可以找到。當然,前提是那人沒有用其他濃烈的香氣遮蓋住自身。

“不敢。”知府只覺得手心的冷汗更多了。

捏動着佛珠的手停了下來,蕭治之抬眼對着劉山道:“馬上準備一萬兵馬,包圍三院別莊!”

“是!”劉山領命下去。

“蕭……蕭將軍,包圍三皇子的別莊這事兒可非同小可啊,要是皇上怪罪下來的話……”那他可保不住腦袋上的烏紗帽了。

知府的話還未說完,蕭治之已經一聲清嘯,不見了人影。

三院別莊內,三皇子看着昏迷着被捆成一團的楚珠玉,懷疑地問道:“這就是你們查出來的那個女子?”

“正是。”手下回答道。

“那她到底有何吸引蕭治之的地方?”

“屬下不知,只是這知府府內的人都說,蕭治之極為寵愛這個女子。”

三皇子暗自詫異,本以為找出來的女子,容貌身段應該都勝於自己的皇妹,卻沒想到只是……

“你把她帶來這裏,可有人跟蹤?”三皇子還是警惕地問道。

“無人跟蹤。”原本守衛着這個女人的那些侍衛包括暗衛,都已經被他用迷香撂倒了。

“很好。”三皇子大喜,不過卻也有些懷疑,一個女人,真的能制住蕭治之?

“不好了,不好了!”跌跌撞撞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主……主子,屬下有事回報。”

“什麼事大驚小怪的?”三皇子面色不悅。

“蕭將軍帶兵把、把別莊給包圍了!”門外的下人斷斷續續地說道。

“什麼?!這怎麼可能,蕭治之怎麼會來這裏?”三皇子身子猛然一震,他這次是偷偷潛來崇州,洛陽那邊除了幾個心腹之外無人知道此事。要是蕭治之把這別莊包圍住的話,那他來到崇州之事也隨之暴露,“是不是你,把他引來這裏?”他目光兇狠地盯着之前把楚珠玉擄來的黑衣人。

“屬下絕對沒有讓人跟蹤。”那黑衣人慌忙辯解道。

“那怎麼——”三皇子的目光盯着那昏迷中的楚珠玉,突然瞥見一隻金色的小飛蟲正停在了她的發簪上,“該死的,是聞香蟲!蕭治之竟然對這女人用了聞香蟲!”

聞香蟲數量極少,因此價格也是極高,一隻聞香蟲要上萬金,就連皇宮之中,也只不過是養了十隻還未喝過人血的聞香蟲而已。

三皇子又驚又怒,只覺得渾身的骨頭咯咯作響,反手就打了還在昏迷中的楚珠玉一巴掌。

楚珠玉悶悶地哼了一聲,被打醒了過來,只感覺到嘴角有溫熱的血液流了下來。

“醒了?”三皇子陰陰道,繼續又打了楚珠玉一巴掌,“真沒想到蕭治之竟然捨得對你用聞香蟲!”

聞香蟲?楚珠玉茫然着,眼前的情況,應該稱之為什麼呢?被擄劫?

“你是誰?”她問道,看見一隻金色的小蟲被捏在了三皇子的手中。這金色的蟲子她見過,是在剛來崇州的時候,蕭治之曾經讓她喂着蟲子吃了一滴血。

“這蟲子為什麼是喝血的?”當時她還曾奇怪地問道。

“只要喝過那人的血,這蟲子便對那人的氣味極其敏感,即使到了天涯海角,它也能找得到。”他輕輕地撫着這金色的蟲子,“珠玉,如此,無論你在哪兒,我都能找到你。”

找到她……找到她……

臉上的疼痛感竟然不再那麼明顯,她滿腦子只想着他會不會找到她。

“你還不配知道我是誰!”三皇子命人架起了楚珠玉,“既然蕭治之為了你敢包圍我的別莊,那麼我倒要看看,你對他究竟有多大的影響!”

外面,人聲鼎沸,士兵們的咆哮吶喊聲音,兵器與兵器撞擊的聲音,還有那兵器刺穿血肉的聲音,聽得讓人渾身都起着顫慄。

“把兵力都集中起來,既然蕭治之敢派兵包圍了我的地方,那麼我就讓他有去無回!”至於答應皇妹的事情,只能事後賠個禮。

楚珠玉這才感覺到,這似乎不是一個普通的擄劫,而且面前這個為首的男人,衣着華麗,剛才更加是提到了兵力二字。

這人是打算用她來對蕭治之不利嗎?那個在乎她,寵她的男人會怎麼樣呢?一想到他可能因為她而陷入不利局面,可能會受傷,她的心便不由得揪起。

楚珠玉被人拖着往前走,然後,她的眼前看到了那漫天的血。

好多血,地上橫躺着無數的屍體。

“這……這是人嗎?”

“太可怕了,不!不!天啊,誰來攔住他!”

“蕭……蕭將軍,這裏是三皇子的別莊,你真以為你在這裏大開殺戮,皇上不會怪罪嗎……啊!”

一隻手,已經穿透了那人的胸膛,隨着一聲驚叫,便沒了聲息。

兩邊的士兵在不停地交鋒中,而在這片混戰之中,最顯眼的,便是那穿着一身黑袍的人。沒有如同其他士兵將領那樣穿上盔甲,他依舊是那黑衣玉冠,一手捏着那串原本該是碧玉色,如今已經被血染成了紅色的佛珠,而他的另一隻手,卻沒有如傳聞那般地握着經書,而是……成了他的武器。

修長的手指,本該溫潤如玉,可是此刻卻是最鋒利的冰冷武器,直接刺穿着人的胸膛,一擊,只要一擊,就可以置人於死地。

一個個的屍體,躺在了他的腳邊,飛濺而出的血,把他的左手染得通紅,他的身上、腳上、甚至於臉上,都被血濺上。是戰神,抑或是殺神,又或者是惡魔?

嘔!

三皇子一行人見到此情景,繞是見過大風大浪,都有嘔吐之感。只有楚珠玉怔怔地望着蕭治之。這是她所認識、所了解的他嗎?

那麼的熟悉……卻又是那麼的陌生。明明是同樣的臉龐,但是她卻從來不曾在他的臉上見到過這樣的神情,那種被殺戮所籠罩的樣子,甚至於連他的眼,彷彿都是紅的。

是戾氣!他渾身上下所散發的那股戾氣,讓人甚至未靠近,就已經心生膽怯。

像是感應到了她的視線,他突然朝着她的方向望過來。

“珠玉……”蕭治之的口中喃喃地念出二字。終於見到她了,僅僅只是看到了她,那慌亂不已的心便漸漸的安定了下來。

三皇子驀然回過神來,趕緊吼道:“蕭治之,若是你還想她活命的話,就束手就擒。”

“我若是讓你抓了,你真的會放了她?”蕭治之一步一步地朝着三皇子走來,而周圍竟無人敢阻攔,甚至不自覺地讓出一條道。

“當然,本皇子是何等的身份,說出的話自然是一諾千金。”

“可惜。”他淡淡道,“你說的話,我一個字也不相信。”

“你就不怕我殺了她?”三皇子威脅道,卻只聽得砰砰兩聲,原本架住楚珠玉的兩人已經倒在了地上,而他們的眉心處,都嵌着一粒碧玉佛珠。

他……竟然把那串碧玉佛珠給當成暗器來使?!三皇子只覺得喉嚨像是哽着什麼似的。瘋子!這個男人根本是個瘋子。這碧玉佛珠,乃是由慧悟禪師傳給蕭治之,據說一代傳一代,已有上百年歷史,甚至稱之為國寶都未嘗不可,而他現在竟然只為了救這個女子而……

蕭治之一個起落,已然到了楚珠玉的身旁,手指一揮,切斷了綁着她的那些繩子。

“你沒事吧!”楚珠玉第一反應是拉起了蕭治之的袖子,仔細地檢查着他的手有無受傷。

“你被打了?”陰冷的聲音,有着無法言喻的怒氣。

她愣了愣,直到他抬起手指,撫過她的唇角,楚珠玉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她臉上的傷,“只是小傷。”比起這裏的成片屍體,她的傷,就真的只是“小傷”。

“痛嗎?”他低低地問道。

“之前很痛,不過現在已經好些了。”她檢查完一隻手臂,再撩起他的另一隻手檢查了起來。

“珠玉,我還要再辦一些事情,等我片刻,可好?”

“哎?”沒等楚珠玉回答,蕭治之抱起她,幾個起落,到了劉山的面前,吩咐道:“保護好她。”

“是。”劉山領命道。

下一刻,蕭治之重新回到了三皇子的面前,那股自他身上散發的戾氣,比起之前有過之而無不及,而看着對方的目光,更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是你打傷她的?”蕭治之平靜的眼神中一片無波,與那環繞在周身的戾氣全然相反。

“是又怎麼樣?”反正也撕破臉了,更何況,他已經調派了明面上他所能支配的八九千士兵,真要和蕭治之對打起來,他也未必就是輸,“我堂堂一個皇子,難道還不能懲戒一個賤民嗎?”

蕭治之不語,只是冷冷地盯着三皇子,一步步地朝他移近。

“蕭治之,你、你要造反不成?”三皇子急急地吼道。

“造反?蕭某從來沒有這樣想過。只不過我很好奇,三皇子現在應該在洛陽,為何反到了崇州。”

“本皇子要在哪兒,不關你的事吧?”

“本來我還想再過些時日和你掀底牌,既然你動了她,那麼就現在掀這底牌吧。三皇子,或者該說是流寇之首?”

三皇子心一驚,無論如何也不明白,對方怎麼會知道這事,“放肆,你在胡說什麼?”

“胡說嗎?不過那些無所謂了!”蕭治之伸出手,朝着三皇子抓去。

“快,快攔住他!”三皇子叫道,拚命地躲在那些手下的身後。

砰!砰!砰!

不斷地有人倒在了蕭治之的腳邊,他的手,如同之前一樣,瘋狂地奪走人的性命,甚至更為殘忍,像是在泄憤一般。

血的飛濺,讓三皇子看得又想作嘔。

“你……你當真敢動我,就不怕皇上降罪於你?”三皇子開始害怕了。以前只是聽聞他的殘忍,今天見到了,才知道殺人原來可以如此之快的。

“我自會和皇上說明。”他說得雲淡風輕,渾不在意他即將下手的對象是個皇子。

而在另一邊的楚珠玉,則愣愣地看着蕭治之。這就是他說的還有些事要辦嗎?只因為她被眾人口中的三皇子打了?

“他……要一直這樣殺人殺下去嗎?”吞咽了喉中的口水,楚珠玉不安地問道。

“是吧。”一旁的劉山答道。

“那個三皇子,是當今天子的三皇子?”

“正是。”

“那他為什麼一直逼近那三皇子?”

“將軍應該是打算要殺了三皇子吧。”看得出,將軍現在是極度的生氣,否則絕對不會殺人殺得如此……之快。

嗄?“他真的敢殺三皇子?”她覺得自己快被口水給嗆住了。

“敢。”基本上,除了謀朝篡位之外,劉山還真不知道,有什麼事情是自家將軍不敢的。

“那殺皇子是什麼罪名?”楚珠玉顫顫地問道。

“應該是受凌遲之刑吧,當然,也可能會是五馬分屍,好一點的話會砍頭,若是皇上震怒的話,可能很會……”劉山的話每多說一點,楚珠玉的臉色便白上一分。

“當然了,即便將軍真的殺了三皇子,皇上也不可能這樣對將軍的。”將軍已經掌握了三皇子乃是崇州流寇之亂的主因,三皇子失勢是遲早的事情。

不過,沒等聽到劉山的這句話,楚珠玉已經整個人沖了出去。

“天!”劉山哀嚎道,將軍剛才可是讓他看好楚姑娘的啊。

楚珠玉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是怎麼有勇氣踩在那成堆的屍體上,是怎麼有勇氣穿過那刀光劍影,她腦子裏所有的念頭,都是——她不要他死!

一想到蕭治之可能會死,她就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身體,甚至在她還沒來得及想清楚前,身體便已經先一步地做出了反應,朝着他跑去。

她踉蹌地奔跑着,用着她生平最快的速度,只想着接近他,更接近他一些……

啪!

楚珠玉撲向了蕭治之,雙臂牢牢地保住了他的腰。

“怎麼了?”蕭治之一怔,低頭看着保住自己的人兒,“這兒危險,劉校尉沒有守着你嗎?”他一邊說著,一邊把她護在了懷中。

“不關劉校尉的事情,是我有事要和你說。”她急急道。

“哦?什麼事?”他一邊殺着人,一邊遊刃有餘地和她說著話。

“那個……那個……”她心慌意亂,最後迸出口的竟然是——“知府的兒子據說被流寇困住了,你真的不可以去救他嗎?”

“你希望我救?”

“希望。”

“那好,我便派人去救。”

“還……還有,幫我們打掃院落的那僕人已經兩個月沒回過家了,能放他休息半日嗎?”不對,她最該說的不是這個!楚珠玉心裏犯愁,但是嘴裏說出的話卻和真正想說的截然不同。

“好。”

“那王二不小心踩了你的衣服,你能饒了他的性命嗎?”她應該對他說的不是這個!

“好。”

拜託!這是什麼對話啊!周圍的那些士兵和三皇子的護衛們,全聽得一愣一愣的。

“蕭治之,你不要太囂張了,你真以為你和這女人今天可以全身而退嗎?”那被守衛們團團護住的三皇子見此情景,面色從青變紫,再從紫變紅。

蕭治之冷眼掃了三皇子一眼,隨即溫柔地對楚珠玉道:“珠玉,等我會兒,馬上我就可以解決了。”

身形躍動,他一手摟着她的腰,另一隻手掌翻飛,只看得人眼花繚亂,三皇子的守衛倒了一批又一批。

三皇子神色焦急,他想要撤離,但是這莊子裏面都被蕭治之的軍隊包圍着。

生平第一次,他後悔聽了皇妹的提議,惹惱了這個命中的魔煞。那五根修長的手指,本該看着讓人賞心悅目,只是此刻,卻像是催命符。

當蕭治之劈開了最後一個擋在三皇子跟在的守衛時,三皇子已經喊不出聲來了。

那如玉似的五指,眼看着就要穿透三皇子的胸膛……

“不要!”楚珠玉的手死命地抓着蕭治之的衣擺,“你……你不可以殺三皇子的。”

“為什麼?他傷了你。”他身子一頓,左右停在了半空中。凡是傷害她的,他一個都不想放過。他的眼瞥過她臉上的淤紅以及破裂的嘴角,目光更沉了幾分。

“我這只是小傷,你不可以殺他,他是皇子,你會有事的!”

“我並不在乎這個。”

“可是我會在乎!”她不想他有事,不想他被判罪,不想以後再也看不到他!這份心急,她卻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只能死死地抓着他的衣角,彷彿這樣便能阻止他。

“你在乎我?”他的目光突然變得灼熱。

“對!”她回答得很是肯定。

“若是我不殺他,你會更在乎我一些嗎?”

“應該……會吧。”

“那好,我不殺他。”蕭治之收回了左手,雙眼只是亮晶晶地盯着楚珠玉。

啥?她眨眨眼,有點回不過神。這樣……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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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抱抱要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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