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鳳染的秘密
找了一家公園附近的快餐店,看着吃漢堡的鳳染,姚沐心不得不再度感嘆,原來優雅這玩意兒,真是別人想學都學不來。試問,有多少人能吃個漢堡,硬是讓人覺得像是在吃法國大餐呢?至少鳳染就可以。漢堡吃完,鳳染開始喝着快餐店販賣的咖啡。姚沐心看了看一旁還沒有開封的奶精和砂糖,心中暗自想着,他果然是不喜歡在咖啡里參雜其他的東西。
“今天感受怎麼樣?”鳳染打開話題問道。
“很好啊。”姚沐心笑了,“我感覺,英語好像並沒有我想像中的那麼難,而且總覺得今天自己的膽子也大了不少。”
“那就好。”
因為中午的關係,餐廳里人很多,其中不少都是年輕的情侶。不知道她和學長這樣坐在一起用餐,在別人眼中會如何認知。“感覺我們這樣,好像是在約會哦。”姚沐心被自己突如其來的想法惹得笑出了聲音。
“是在約會啊。”
“嘎?”笑聲噶然而止。
鳳染背靠着椅子,右手枕在了額角邊緩緩道,“今天是我約你出來,而你赴約了,難道這樣不叫約會嗎?”
“可是……可是……”說的好像是很有道理,但約會不是應該男女朋友一起出去玩,才叫做約會的嗎?
“還是說,你不願意和我約會?”他的注視,簡直讓人覺得如果回答不的話,那是十惡不赦的。
“哪有,我、我很高興和學長約會!”她趕緊表明態度。
然後,他笑了,他的笑,很溫柔,很舒心,也很……賞心悅目。姚沐心幾乎是“留戀”的看着鳳染的嘴角邊的笑容,腦海中不覺想到了死黨曾經說過的話:雖說鳳學長看起來似乎很溫文爾雅,但是他絕少會對人笑的!他真的很少笑嗎?可是他卻經常對她笑啊!姚沐心在心中細細數着,她看過他的淺笑,他的微笑、他的大笑,他略帶歉意的笑……好像她見過的還真是不少。
“為什麼這樣看着我?”他問道。
“學長不常對人笑嗎?”這是她心中的疑惑。
“那得看對什麼人了。”
“哎?”
“如果是對普通人的話,我的確不常笑。”鳳染輕輕的彈了下手指。
“可是學長不是常常在我面前笑么?”就在此刻,就在她眼前,他還在笑啊。
“那是因為——”他半個身子突然傾過桌面,手指輕輕的抵着她的下顎,“對我而言,你並不是普通人。”
“啊?”
“你是姚沐心,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姚沐心。”
轟!
整個腦子,因為他的這句話而徹底的炸開了。這樣的話,說話時候的語氣、神態……她的理智在告訴他,學長一定又在和她開玩笑了!可是她卻還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浮想聯翩。老天!他說著這種話,簡直就像,她是他所愛人的一般!姚沐心驚慌的站起身,卻不甚撞上了身後正端着餐盤的服務生。砰!餐盤整個摔在了地上,裝着飲料的玻璃杯和盛着食物的盤子全碎在了地上。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姚沐心趕緊對服務生道歉,蹲下身子,想要去收拾地上的狼藉。
“客人,不必了,還是我來收拾吧。”服務生道,“你這樣用手撿碎玻璃,很容易割傷手的。”只是服務生的話說得遲了,姚沐心左手的中指已經被玻璃碎片扎到了。鮮紅的血,順着手指而一滴滴的滴落到了地上。
疼啊!
姚沐心皺起了眉,才想檢查一下傷勢,手腕卻被另一隻手給握住了。鳳染蹲下身子,一臉嚴肅的看着姚沐心手指上的傷。
“學長,只是不小心被玻璃扎到而已。”她吶吶的說道。只是他的臉色依舊很難看,完全不復剛才的笑意,雙眼直直的盯着她受傷的手指,漆黑的瞳孔中,竟似染上了一抹艷紅。
“學……學長……”她感覺到,他握着她手腕的手指在微微的顫抖。更甚至,她感覺得到,他整個身子都在微微的顫抖着,像是在抑制着什麼。他的臉,微微的傾了過來。他的唇,慢慢的貼近了她的手指。然後他緩緩的張開了唇,把她那受傷的手指放入了口中……
一旁的服務生臉紅的看着眼前的這一幕。這樣的情景,簡直就像是在拍電影似的,尤其這還是一個極為俊美的少年。
姚沐心整個人呆住了。手指被包裹進溫暖的口腔,指尖被他的舌纏繞着。她沒辦法掙扎,沒辦法反抗,只能任由他不斷的吮吸着她的指尖。似乎……能夠感受到血液的流動,似乎,能夠感受到他牙齒的輕顫。為何要顫抖!又是要抑制什麼呢?她想要問,可是視線卻越來越模糊了。沒由來的,有一種頭暈目眩的感覺。她這是怎麼了?姚沐心只覺得眼皮越來越沉重,身體本能的產生了一種渴睡的衝動。好想睡一會兒……只要一會兒就好了……眼睛緩緩的合上,她整個人陷入了黑暗中……
眼睛睜開,看到的是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床,陌生的房間。一個激靈,姚沐心從床上猛地彈坐了起來。這裏是哪兒啊?!她明明記得她是在餐廳的,手指不小心被玻璃割破了,然後鳳學長把她受傷的手指放進嘴裏吮吸,再然後……沒印象了!難道說她昏倒了?因為手指被吮吸而昏倒了?!這恐怕會成為本世紀最好笑的笑話吧,只不過現在這個笑話是發生在她的身上了。驀地,房間的門被從外向里推開。姚沐心抬起頭,只見鳳染正端着一個盤子走了進來。
“醒了感覺怎麼樣,有哪兒不舒服嗎?”他走到床邊,拉了張椅子坐下,把盤子放在了床頭櫃旁,盤上有着一隻碗,碗上扣着蓋子。
“……沒。”
他看着她還略微蒼白的面頰,眉頭微微的蹙起,“抱歉,如果不是我的話,你根本就……”
“不、不,是我太容易暈倒了,和學長一點關係都沒有。”姚沐心趕緊搖頭。所以,別說下去了,再說下去的話,她一定又會臉紅的。
鳳染看着低垂着腦袋的姚沐心,過了片刻,才喃喃道,“其實,你根本什麼都不明白。”不明白是他在貪求着她的血液,不明白是因為他的一時失控,太過於饑渴的想要得到她更多的血液,所以才會令得她貧血暈倒。她不明白的事情有太多太多了!他的身體,他一切的本能,都在述說著他對她瘋狂的渴求。那是因為,她是他的一切,是他的……
“學長?”姚沐心抬頭,打斷了鳳染的出神。
鳳染輕輕柔了柔姚沐心的額發,“餓了吧,我剛才給你煮了點粥,你趁熱吃吧。”說著,他把剛才放在床頭柜上的碗端起,揭開了扣在碗上的蓋子。霎時,粥的香氣溢滿了整個房間。
“這是學長煮的粥?”她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這碗皮蛋瘦肉粥,光是看樣子,就覺得很好吃了。
“怎麼,不相信嗎?”
“不是。”很奇怪的,她就是對他有種信任感。姚沐心接過碗,小口小口的喝着粥。
“小心燙口。”他提醒道。
“謝謝學長。”她一邊喝着粥,一邊打量着周圍,“對了,這裏是哪裏?”
“是我的公寓。”
“就學長一個人住?”
“是啊。”
姚沐心咋咋舌,這間公寓看起來有300來個坪方吧,“可是學長一個人住,不會覺得寂寞嗎?”
寂寞嗎?也許是吧。他寂寞了太久,時間對於他來說,太過漫長了,漫長到無止盡。幾億年的歲月,幾億年的寂寞。曾經,他以為他終於不會再寂寞了,可是卻原來不是那樣。原來,他始終沒有擺脫寂寞。他的眼,有些朦朧,自嘲的一笑道,“就算覺得寂寞,那又怎麼樣呢?”
“可以找人陪啊,這麼大的房子,如果找人合住的話,應該就不會覺得太寂寞了吧。”
“那麼你來陪我,如何?”
“我?”她拿着小勺的手猛然頓住了。
他的頭微微的側着,他說話的語氣像是漫不經心的,他的唇角上溢着她常常見到的淺笑,但是他的眼中卻沒有沾上笑意,而是一種認真。他——是在認真的說著這句話。她所有的意識,都在告訴着她這個信息。
“如果是要有一個人來陪我的話,那麼我希望那個人,可以是你。”他抬起手,手指輕輕的撥了撥她的劉海,再順着她的眉,她的眼,一路滑落到她的唇瓣邊。他的指腹,來回的摩擦着她下唇的唇沿,帶着絲絲的熱氣,讓她整個人都呆愣住了。
“我……不明白學長的意思。”她吶吶的道。
“你是——真的不懂嗎?”鳳染站起身,整個人朝着姚沐心俯傾了過去。他的雙手,撐在了她身體兩側的床被上,以至於她整個人都像是被他禁錮住了一般。
他的臉貼得她很近,彼此的鼻尖都快抵在一塊兒了。她可以清楚的數着他睫毛的多少,她可以看到他瞳孔中她的影像,看到她傻愣愣張着嘴巴的蠢樣,她更可以從他身上聞到那股屬於他的獨特氣息。他總是可以很簡單的影響着她,一個動作,一句話,就可以簡簡單單的讓她不知所措。只要看着他的那雙眼,就會讓她感覺到被火燒似的,想要去靠近,卻又灼熱得讓她害怕。是的,太灼熱了!灼熱到她不知道,如果被那火燃燒到,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我、我該回家了!”她猛地側過頭,避開了他的視線,“再不回家的話,家裏人會擔心的,謝謝學長今天的照顧。”
鳳染慢慢的垂下雙眸,移開了身子。是他太心急了嗎?每當他想要更加靠近她的時候,卻總是適得其反。“那我送你吧。”他的神情,已經換成了平時的閑適。
“不用送了,我可以自己回去的!”姚沐心幾乎是衝著跑出了鳳染的公寓。
寂靜的室內,只剩下了鳳染一個人站立着。欣長的身子慢慢的靠向了牆邊,他瞥了一眼那吃了還剩下一半的粥,再把視線移向了自己的雙手。剛才,他和她是那麼的靠近,彷彿只要伸手,就可以去碰觸!可是……卻又終究讓她逃了,讓她就這樣逃離開了他的身邊。
“告訴我,我該怎麼樣才能讓你屬於我呢?”輕柔的,宛如天使般的聲音,卻混着一絲沙啞,他終是合上了雙眸,放任自己沉入那黑暗中,“……我親愛的主人。”
他的主人,他的依憑。她可知道,他有多麼的想要從她的身上,得到愛,得到那種純粹的愛。即使他是高高在上的鳳凰,卻也無法抗拒這種自他誕生以後,身體中最原始的渴望。強大的獸,選擇人類成為它們的主人。只為了要得到那份純粹的愛。只要人類肯給予,那麼高貴如四神之一的鳳凰,也願意為之收斂起所有的羽翼,心甘情願的匍匐在人類的腳下。獻上所有的忠誠……與愛!
組織的會議室中,華林看着東宮沙愛甩過來的那份報告,有些不屑的揚揚眉,“這種小事,你覺得有詳細調查的必要?”
“怎麼,你覺得是小事嗎?我倒覺得是件大事。”東宮沙愛此刻正拿着指甲刀,細心的修理着她的指甲。
“你這樣根本就是在浪費組織的時間和金錢。”華林道,“這份報告,只不過是說明在這10年間,組織在T市裡實驗體成長速度緩慢了些而已。”
“不是緩慢一些,而是緩慢很多。”東宮沙愛糾正道。
“我不覺得你這份報告上的數據是很多。”
“可是華林,你難道沒發覺嗎?”東宮沙愛突然揚起眉,用着嘲諷的笑容看着華林,“在XL檔案上的那兩個少年,綠雋和白玄所居住的城市中,我們的那些實驗體,這幾個月來的成長速度也開始緩慢了。”
華林一愣。
東宮沙愛得意洋洋的繼續道,“成長的緩慢,雖然按照每天來算,幾乎可以忽略,但是時間一長,卻會很明顯。組織在全球各地都有大大小小的基地。其中又不少基地里都有我們這些實驗體。其他地方的實驗體成長速度雖然也有快又慢,但是絕對不會像綠雋和白玄所居住的那兩個城市中的實驗體這樣——連續性的減慢成長速度。”
華林沒有吭聲,只是再拿起了剛才的那份報告,看了看上面的那些數據。
“你不覺得這些實驗體,簡直就像是在害怕嗎?”東宮沙愛放下指甲刀,開始對指甲進行拋光處理。
“你的意思是,綠雋和白玄無形中所釋放的能量,令得這些實驗體害怕,所以成長放緩了?”華林問道。
“YES,就是這個意思!”所以她才會着手開始進行數據的收集和調查,“白玄和綠雋才出現幾個月,那兩個城市的實驗體就有這些情況,所以,我很好奇,實驗體10年間連續性減慢成長速度的T市,是不是也有像這兩人一樣的人存在。”
“10年的話,如果真的有這樣的人存在,也就是說組織一開始在T市建立基地,把實驗體轉移到T市的時候,那人就在了?”
“應該是吧,至於那人究竟在T市多少年,就不得而知了。”東宮沙愛在指甲上塗上了紅色的指甲油。她喜歡艷麗的顏色,就像她的人生一樣,追求的是一份刺激。
“或者該說,我們現在連T市有沒有這人都還不確定。”華林依舊持保留態度。
“一定有這麼個人!我相信!”
“那你的結論呢?”
“我要去趟T市,找出那個人,來證明我說的是對的!”半乾的紅色指甲,在燈光下折射着艷美的光。
她這是怎麼了?似乎只要過份的靠近鳳染學長,就會臉紅,就會心跳,就會控制不住血液里的那股流動。甚至還會產生很多不應該有的遐想。她……該不會是喜歡上了鳳學長吧。走在前往學校小賣部的路上,姚沐心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那樣的鳳學長,就算她喜歡上了,也不足為奇,畢竟,要喜歡上他很容易,而且學校里,有許多女生也都喜歡着鳳學長。只是……她卻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他了。這幾天,她都是遠遠的避着學生會,就算是有事需要經過學生會辦公室的門口,也總是跑着經過。深怕再撞見鳳染。因為,她不知道見到他,應該說什麼;她不知道見到他,該怎麼抑制住那種心跳;她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可以不在他面前露出一副呆蠢樣。鳳染學長一定會覺得她很花痴吧,總是臉紅紅的盯着他看。
“姚沐寒,我喜歡你!”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姚沐心的思緒。她直覺的順着聲音調頭一看,只見在不遠處的走廊,有一個穿着三年級制服的女生正擋在自家老弟的面前,很強勢的進行着告白。
“我對你沒興趣。”姚沐寒冷冰冰的答道,絲毫沒有因為這樣的告白而感到高興。
“可是我對你很有興趣。”女生不依不饒,顯然沒把這種拒絕當回事看。
“讓開!”他不耐煩的皺皺眉頭。
“除非你答應做我的男朋友。”女生抬起手,整個身子朝着姚沐寒貼去,那一雙手眼看就要抱住了他的胳膊。
砰!下一刻,女生已經被重重的甩開,跌倒在了地上。
“姚沐寒,你——”女生惱羞成怒,她從來沒有受到過這樣的對待。
“我從來不會信奉那種不對女生動手的信條,所以你最好別來招惹我!”
女生狼狽的從地上站起來,渾身氣得發抖,“姚沐寒,你有什麼好逞能的,我肯看上你,你知道有多少人會羨慕你嗎?”
他那琥珀色的眸子輕輕流轉,嘲諷的看着對方,“你覺得,我有必要讓別人因為這種事來羨慕我嗎?”
“你可別後悔!”女生忿忿的跺着腳,如同高傲的女王般走開了。
姚沐心咋咋舌,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姚沐寒的目光已經朝着她射來,“你還打算偷看多久?”
“我這哪裏是偷看啊。”她咕噥道,走到了他的身邊,“寒,你怎麼不交女朋友呢?聽英緹說,你挺受三年級學姐們的歡迎。”雖然剛才那學姐不怎麼好,不過卻也說明了自己弟弟受歡迎的程度。
他低頭,盯着她,“你希望我交女朋友?”
“當然不是和剛才那個學姐交往啦。交個女朋友也很正常啊,說實在的,我還蠻期待你的女朋友會是什麼樣的呢。”寒那麼冰冷,他的女朋友,應該是那種很熱情的女生才行吧,不是都說性格互補的比較好嗎?
姚沐寒垂下眸子,不語。
姚沐心繼續叨叨着,“啊!不過……你還有青棠呢。獸應該都很渴望獲得人類的愛,尤其越是接近人形的獸,越是如此。青棠是完全的人類形體,那麼她一定很愛你吧,不過獸與人類,可以像人類與人類那樣相愛嗎?”畢竟,在她的認知範圍內,姚家的“獸”都是動植物形態的,人類所要給予它們的,不過是寵愛,而非愛情。“想想,青棠很漂亮啊,你和她站在一起很登對耶!而且青棠又強大,對你又好,又很忠心……”
“你夠了吧!”帶着寒意的聲音,猛然的打斷了她的話。
她一驚,楞楞的看着他。
那張秀氣的面龐,是一片的冰霜。如果他平時的冰冷,只是臉上沒有展露出什麼神情的話,那麼他現在的表情,就是明明白白的在告訴別人,他——在生氣。
“我……”姚沐心吞咽了一下口水,身子不由得往後退開了一步。他這樣的表情,讓她有些不安。
“你什麼時候那麼關心起我的感情了?姐姐!”他問。
“我……我只是……”通常,他極少稱呼她姐姐,只有在心情不好的時候,才會這樣喚她。
“還是說,你真的希望我和青棠在一起?希望我和她相愛,希望我和她結婚,希望我的生命中只有她一個女人?”他的聲音,冷淡中卻又夾雜着一種憤怒。而她,一句話都答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