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集

第二十二集

渝城太平街旅館外白天

楊悅走出旅館,走出巷口。

渝城西門公證處白天

楊悅走進西門公證處。

北京天地律師事務所白天

一個秘書走進鄺律師辦公室,叫了聲:“老鄺,有人找你,在四號會議室。”

鄺律師走進四號會議室,他看到潘玉龍目光炯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雪山草甸白天

藏族大哥騎馬牧羊,馬兒慢步徜徉,羊兒散在坡上。

金至愛躺在草地上,兩手拿着潘玉龍的護腕,翻來覆去地端詳。

白色的雪山,天空碧藍,把綠色的草場襯得鮮艷動人。

渝城城北公證處白天

楊悅從城北公證處門內走出。

盛元公司白天

盛元公司董事長杜耀傑正在會議室里接待銀海開發區的負責人,雙方會談的主題,當然離不開銀海的主題公園。

開發區領導發言:“關於銀海城市公園的項目,儘管我們已經和韓國時代公司初步達成了合作意向,但我們仍然歡迎盛元集團在公園的附屬設施和配套項目方面,積极參与。所以這次你們一發出邀請,我們馬上來了,我們是希望與國內有實力的民營企業長期合作的。”

盛元公司的一位負責人發言:“我們盛元公司對城市公園這個項目很有興趣,但我們的興趣不僅僅是公園的附屬設施和配套設施,而是公園的主體建設。如果銀海開發區同意我們參與競爭,我們完全有能力在短期內製作出公園的規劃設計,來參加競標。我相信我們在價格方面,會比時代公司更有競爭力,你們開發區沒有必要拒絕做個嘗試……”

一個秘書匆匆走進會議室,附在杜耀傑耳邊一陣嘀咕,杜耀傑隨即起身,說了句:“對不起。”便匆匆走了出去。

盛元集團的副總裁連忙接過話來,把屋裏的場面維持下去:“這次王主任來渝城,有沒有時間到我們盛元公司的鏡湖度假村去住一兩天?那邊環境非常安靜,空氣也特別……”

杜耀傑走出會議室,一位等候在走廊里的親信低聲報告:“杜總,今天上午,那個女的已經開始走訪公證處了,現在已經去了西門公證處和城北公證處……”

杜耀傑意識到形勢嚴峻,低頭思索。

親信:“杜總……”

杜耀傑:“你們再觀察一下,我這兒正在開會。”

杜耀傑說完,轉身向會議室走去。他的親信望着他的背影,面目陰沉。

杜耀傑走到會議室門口,停下腳步,回頭問道:“梁律師走了沒有?”

親信:“還沒有,我們已經為他辦理了去馬爾代夫的旅行簽證。”

杜耀傑:“讓他快走!最好今天就走!”

親信:“可馬爾代夫那邊,還需要等幾天時間進行安排。”

杜耀傑:“讓他到香港去等!”

親信:“好,我知道了。”

杜耀傑走回會議室中。

北京天地律師事務所白天

潘玉龍和鄺律師及助手在會議室里的交談剛剛結束。

鄺律師:“好,情況我們知道了。你做得很對,現在,不要讓任何人知道金至愛的下落,一切等我們和她取得聯繫再說。你先在這裏等一下。”

鄺律師起身走出會議室,他的助手為潘玉龍續了茶水,也說了句:“你先等一下。”便也離開了這間屋子。

潘玉龍坐了少時,也站了起來,走到門外,看到門口接待台上有一部電話,他走了過去,對接待小姐問道:“對不起,請問我可以用一下電話嗎?”

接待小姐:“可以。”

潘玉龍撥打電話。

北京舞蹈比賽賽場外白天

湯豆豆隨着阿鵬等人快步走進比賽賽場,她的手機這時忽然響了。

湯豆豆:“喂……阿龍?你在哪兒……什麼,你也在北京?”

渝城金灣公證處白天

楊悅下了出租車,走進金灣公證處。在她進門之後,一輛跟蹤的汽車從金灣公證處的門前悄悄滑過。

渝城機場白天

一輛汽車停在渝城機場大樓的門前,杜耀傑的親信陪同梁律師走下了汽車,走進大樓。

兩人在樓內握手告別,杜耀傑的親信目送梁律師拖着皮箱向安檢通道走去。

機場的航班廣播中,播音員的聲音娓娓道來:“前往香港的旅客請注意,您乘坐的CA××××航班馬上就要起飛了,請在九號登機口上飛機……”

渝城某飯館白天

楊悅在渝城街邊一家飯館吃飯,兩個跟蹤她的男子就坐在不遠的門邊。楊悅結賬走出飯館,跟蹤她的男子也走了出來,望着她的背影過街。

盛元公司白天

親信在杜耀傑的辦公室里,向杜耀傑彙報着楊悅的行蹤。

親信:“上午她去了三家公證處,這三家公證處有一家在城西,兩家在城北。目前她還在城北,還沒有到東邊和南邊來。”

杜耀傑:“當初梁律師請的那家中勝公證處在什麼地方?”

親信:“在城東。”

杜耀傑思索。

親信:“她遲早要去城東。”

杜耀傑:“中勝公證處……我們有熟人嗎?”

親信搖頭:“沒有。”

杜耀傑:“……”

親信:“杜總,恐怕……該有措施了,不然就來不及了。”

渝城街邊公共汽車站白天

楊悅登上一輛公共汽車。

北京街邊公共汽車站白天

一輛公共汽車進站,潘玉龍走下汽車。

渝城某眼科診所白天

一台測焦儀檢查着杜耀傑的瞳孔,瞳孔不斷變幻着焦距。

杜耀傑的眼前不斷調整着鏡片,視力圖中的字母漸次清晰。

一副配好的鏡架戴在杜耀傑的臉上,給那張陰鷙的面孔平添了幾分斯文。

杜耀傑走出驗光室,秘書和親信都等在外面,看着臉上多了副眼鏡的杜耀傑,都有些不大習慣。

杜耀傑看了親信一眼,轉臉吩咐秘書:“你去把車調過來。”

支開了秘書,杜耀傑問親信:“怎麼樣?”

親信只說了一句:“她去城東了。”

杜耀傑內心恐慌,但面無表情:“……你,你去和李總商量一下……”

親信打斷杜耀傑:“杜總,這個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杜耀傑思索片刻,抬頭說:“那最好……這個事我也不知道,最好我從來沒有聽你說過什麼,我也從來沒有對你說過什麼。”

親信心照不宣地:“好,那這件事,我就自作主張了。”

親信轉身,走出了診所。

渝城中勝公證處白天

楊悅被一個公證處的工作人員帶進一間辦公室里,迎上來的,正是曾為杜盛元公證遺囑的那一男一女。

北京舞蹈比賽賽場傍晚

舞蹈比賽就要開場,選手們擁擠在後台開始化妝。湯豆豆對着鏡子仔細描出眼線,一雙大眼美麗異常。

北京某會所傍晚

潘玉龍來到這家會所,在大堂的茶座等候。鄺律師從裏面出來,在茶座與潘玉龍見面。

鄺律師:“今天我們和比爾代蒙律師事務所取得了聯繫,通報了情況,他們原則上表示願意接受金至愛小姐的委託,為她組織國際律師團處理時代公司的接管事務,他們會緊急研究這件事,幾天之內會有正式答覆。比爾代蒙是全球最大的律師事務所之一,金至愛小姐應該知道的。”

潘玉龍:“謝謝你鄺律師,謝謝你們了。”

鄺律師:“你這兩天先在北京等一下,你有錢嗎?你去買一個手機,那邊一有消息我馬上找你。”

潘玉龍:“好的。”

北京舞蹈比賽賽場晚上

舞台上燈光齊放,台下座無虛席,舞蹈大塞的全國總決賽正式開始。

渝城中勝公證處外晚上

楊悅滿懷勝利的喜悅走出公證處大門,掏出手機給湯豆豆撥打電話。

北京舞蹈比賽現場晚上

湯豆豆的手機掛在背包上,信號燈一閃一閃地發出光芒。“真實”組合正在準備登場,湯豆豆沒有留意到手機的振動。

渝城中勝公證處外晚上

楊悅的電話里,鈴聲空響,無人接聽。

楊悅掛上電話,向街邊走去,她抬手叫住一輛出租汽車,上車離開這裏。

街邊另一輛車裏,跟蹤者監視着楊悅上車,然後啟動車子,尾隨上去。

北京某會所外晚上

潘玉龍在會所外的街邊,攔住一輛出租汽車,上車離去。

北京舞蹈比賽賽場晚上

黑暗的舞台亮起一束強光,一位身穿紅裙的冷俊少女立於光束的中央。音樂響起的剎那潘玉龍跑進了賽場,他站在觀眾席的後面,親睹了比賽的實況。隨着踢踏節奏的鳴響,舞台上終於燈光大亮,“真實”組合整齊快速的舞步,令全場觀眾為之鼓掌。

潘玉龍也高興地為他們鼓掌。

台上,四個男孩笑容燦爛,只有領舞的少女緊鎖眉頭,也許沒人知道這場並不真實的決賽,其實無法讓她真正快樂。

渝城太平街旅館外晚上

楊悅在太平街旅館巷外下車,走進巷內。

巷內燈光昏暗,只有前方旅館門前的一片光暈,可以隱約指引前程。楊悅一身輕鬆,向前走去,背後忽聞風動,她回頭欲看,未及看清便被重重一擊。她的頭上鮮血流下,身體隨即軟弱地倒下。

北京舞蹈比賽賽場晚上

舞蹈比賽漸入高潮,“真實”的舞步震撼着全場,華麗的燈光下紅裙漫卷,英俊的黑衣少年們發出強悍的吼聲。

渝城太平街旅館外晚上

黑暗的小巷裏,殘忍的謀殺仍在繼續,兩根木棍兇狠地劈下,地上的楊悅血跡翻騰……

北京舞蹈比賽賽場晚上

“真實”的舞蹈接近尾聲,潘玉龍臉上露出笑容。在他的眼中,湯豆豆的舞姿和甩動的紅裙,已經升格為一道道紅色的幻彩,在天幕中流光般地曳動。

渝城太平街旅館外晚上

在紅裙曳動的疊化中,楊悅頭上的鮮血汩汩而流,她的掙扎翻滾已無濟於事,隨着最後一棒擊中頭部,一切戛然而止,黑暗終於降臨。天地間再也沒有一絲光亮和聲音。

北京舞蹈比賽賽場晚上

表演結束,舞台暗場,數秒之後,燈光復燃。湯豆豆率“真實”組合上前謝場,全場掌聲此起彼伏。

評委亮分。後台的劉迅和觀眾席里的潘玉龍,全神貫注地聽着主持人報出的每一個分數。台上的男孩們喘着氣注視着評委,目光中的緊張形同乞求。

只有湯豆豆目光低垂,似乎心中有愧。

女主持人:“……8.5分、8分、7.5分、8分、7分……‘真實’舞蹈組合的最後得分:75.5分,這個成績暫列總排名的第十位。”

“真實”組合在安慰的掌聲中黯然退場。

男主持人:“下面將要上場的是來自上海的金手套組合,他們也是本次總決賽奪冠呼聲最高的一個組合,他們表演的節目是:《四季旋律》!”

台下掌聲響起,音樂前奏的鼓聲擂動……

在前台的鼓聲中,“真實”的男孩女孩們穿過一條黑暗的甬道向後台走去,他們臉上流下的,不知是汗水還是眼淚……

北京小旅館夜

在“真實”組合住的旅館房間裏,劉迅和男孩們全都憤懣不平,唯有湯豆豆低頭不語,冷靜地面對決賽的失利。

李星泄氣地:“咱們現在發牢騷有什麼用,反正名次已經定下來了,你們說評委不公平,可有十個評委呢,人家不可能相信十個評委都不公平!”

東東憤憤地:“肯定是不公平,咱們連前十都沒進,這肯定不是咱們的真實水平,這個分給得也太離譜了,我們應該向裁判委員會提出質疑,應當找媒體去反映我們的懷疑。”

王奮鬥:“是啊,現場的掌聲說明我們征服了觀眾……”

劉迅:“你征服得了觀眾,可你征服不了評委,我早說過,現在參加比賽,不打點評委就等於出局。你不打點別人打點,你不打點就等於出局!”

這時,湯豆豆冷冷地說道:“也許,這個成績對我們來說,才是最真實的。承認這個現實吧,我們應該重新回到真實中去!”

東東:“豆豆,我真不明白,你原來是那麼爭強好勝,可現在在現實面前怎麼變得這麼輕易認輸……”

湯豆豆打斷他:“現實也是一種真實!”湯豆豆停頓了一下,又說:“這是你說的。”

東東一下噎住,屋裏一時無人出聲。

屋外的走廊上,潘玉龍靠在牆上抽煙,默默地等着湯豆豆出來。

雪山草甸白天

金至愛與房東的小女孩臃懶躺在草場上,曬着暖暖的太陽,望着坡地上閑散的牛羊,遠眺着靜若處子的雪山。

金至愛:“你去過那裏嗎?”

女孩:“什麼?”

金至愛:“雪山,你去過雪山嗎?”

女孩勉強聽懂了金至愛彆扭的中文,答道:“去過,我爸爸媽媽帶我去過。”

金至愛:“他們可以帶我去嗎?”

女孩奶聲奶氣地:“要走很遠很遠的路呢。那一次,我們走了兩天,老是走不到,老是走不到。”

金至愛:“以後,我一定要到那個雪山去!”

女孩:“你為什麼喜歡雪山?”

金至愛:“雪,保佑我。”

金至愛想拿出頸上的雪玉給女孩看,但手伸進衣領,才想起雪玉已經被潘玉龍帶走,她喃喃地說道:“雪,保佑他吧!”默禱片刻,又遙望遠方的雪山,自言自語:“聖潔的雪山,你保佑我吧,保佑我回到韓國,保佑我一切順利,保佑我愛的人……會真正地愛我!”

金至愛合掌祝禱,禱畢,看到小女孩好奇地看着她手上的護腕,於是將護腕摘下撫摩端詳,她說:“我喜歡白色。你喜歡嗎?”

女孩:“我喜歡紅色。”

金至愛:“紅色,為什麼?”

女孩:“紅色,多好看呀。”

金至愛喃喃自語:“紅色,很熱鬧,像火一樣……可我喜歡白色,白色,才是最乾淨的,最純潔的,最真實的。”

金至愛凝望雪山,雪山無言地沉默,用自己透澈的白色,感染着整個世界。

北京某公園白天

湯豆豆與潘玉龍在公園安靜的亭子裏閑坐。

湯豆豆還沉浸在昨日的感嘆之中:“在這個世界上,可能已經沒有一樣東西,是完全乾凈純潔的,沒有一樣東西,是絕對真實的。”

潘玉龍笑笑,安慰她道:“不會吧,你自己的心難道不真實嗎?你做出的努力難道不真實嗎?你經歷的每一個過程,都是真實的。”

湯豆豆:“過程是真實的,可結果並不一定真實。”

潘玉龍:“做一個真實的人,就必須把結果看輕。”

潘玉龍的話讓湯豆豆似有感悟,她看着潘玉龍,說道:“也許,在我的生活中,只有你是最乾淨,最純潔,最真實的,這就夠了!”

潘玉龍:“阿鵬他們呢,難道他們不真實嗎?你們在一起那麼久了,難道他們還有什麼東西隱藏着不讓你知道嗎?”

湯豆豆想了想,搖搖頭:“沒有,他們什麼都沒有瞞我。他們……有時是真實的,但有時,他們會容忍、接受,甚至追求一些不真實的東西。這和我們當時用真實這個字眼作為我們組合名字的時候,心情多麼不同。也許我不該這麼要求他們,他們只是我的朋友,我的兄弟……阿龍,你這樣要求你的朋友嗎?”

潘玉龍搖頭笑笑:“不,這樣要求朋友,就該沒有朋友了。”

湯豆豆看着潘玉龍,突然說:“你那個做律師的朋友,就是一個特別好的人。她幫助我,為我出了很大力氣,無論以後是否能有結果,我都會感激她的。其實她應該知道,我拿不出太多的錢來謝她。但她還是盡心儘力地幫我,也許,凡是做事不把名利放在第一位的人,就都是真實的人。”

湯豆豆說著,忽然注意到潘玉龍脖子上露出的紅繩,她盯了半天,伸手想去探個究竟:“你脖子上掛着什麼,紅繩?”

湯豆豆好奇地往外拉着紅繩,很快,一塊潔白的玉石跳出衣領。湯豆豆問:“這是什麼,是玉?”

潘玉龍:“這叫雪玉,是我那個客人的。”

湯豆豆:“客人?哪個客人,是那個韓國的漂亮女孩?”

潘玉龍:“是……她漂亮嗎,你見過?”

湯豆豆:“我倒是想見,看看什麼長相的女孩讓你對她這麼全心全意。”湯豆豆笑笑,又說:“她為什麼把這塊玉石給你戴,是送你的嗎,這玉石值錢嗎?”

潘玉龍:“這是她的吉祥物,是她的護身符,是她父親送給她的,是她最珍貴的東西,她怎麼會送給我呢?”

湯豆豆:“那怎麼在你脖子上?”

潘玉龍:“我這次出來,關乎她的命運,能不能把事情辦成,關乎她的生死存亡,所以,她把這個戴在我的脖子上,為了保佑我,保佑我順利,保佑我平安。”

湯豆豆:“哦……”沉默了一下,湯豆豆又問:“那我給你的護身符呢?”

潘玉龍:“你給我的,什麼?”

湯豆豆:“那朵蘭花,我媽留給我的蘭花,我縫在護腕上的,我給你,就是為了保佑你的,你怎麼……沒戴?”

潘玉龍下意識地看看手腕,說:“我一直戴呀……”又說:“哦,我把它落在貢阿雪山了。”

湯豆豆佯作失落:“我送你的東西你那麼不重視。可隨便一個客人送你的東西你就那麼認真地戴着,是不是因為她這個值錢我那個不值錢呀?”

潘玉龍:“我在你眼裏,就是個財迷腦袋對吧,認錢不認人。”

湯豆豆笑道:“你這人,一點幽默不懂。我昨天連前十名都沒進,心情這麼不好,還知道逗你開心呢,你還不識逗。我問你,那護腕你放哪兒了,不會弄丟了吧?”

潘玉龍:“不會的。以後我睡覺都不摘,總行了吧?”

湯豆豆:“為了做給我看,是嗎?”

潘玉龍剛想說什麼,湯豆豆的手機響了。湯豆豆接起手機,神情驟變。

湯豆豆:“喂,我是啊,請問你是哪裏……渝城西關醫院?”

渝城機場晚上

一架飛機降落。

潘玉龍和湯豆豆快步走出機場,乘出租車全速開往市區。

渝城西關醫院晚上

西關醫院的一間病房裏,躺着全身紗布包裹的楊悅。湯豆豆和潘玉龍趕到時,幾個便衣警察正從病房離開。

湯豆豆撲到楊悅床前,大聲哭了起來,但被醫生護士拉開。

醫生:“你不要碰她,她全身都是傷,不能碰她。她現在不能說話……”

湯豆豆:“楊悅!楊悅!到底怎麼回事啊……是我害了你嗎,是我害了你嗎?”

病房外面,一個醫生向警察們介紹情況:“……她的兩條腿都斷了,有三根肋骨也斷了。頭部有積血,頭部的傷勢還不能確定,病人到現在還沒有蘇醒,至於什麼時候能談話,我也說不好。”

警察:“剛才進去的兩個人是她的朋友?”

醫生:“那個女的是病人的朋友,我們是在病人的物品中找到她的電話號碼的……”

病房裏,湯豆豆對醫生護士哭着懇求:“醫生,醫生,她不要緊吧,不要緊吧?她還能治好嗎……”

醫生:“你們先去把住院費交一下吧,你是她的家裏人還是朋友啊?”

湯豆豆:“我是她朋友,住院費多少?我來交,我來交!”

醫生一邊出門一邊招呼一個護士:“小張,你領她去一下收費處。”

湯豆豆跟着護士走了。潘玉龍走到床前,凝視着那張紗布包住的面龐。也許是感覺到了潘玉龍的氣息,昏迷中的楊悅忽然有了蘇醒的跡象,腫脹淤血的嘴唇略略抖動,眼睛微微睜開。她顯然認出了潘玉龍,嘴角露出了一絲似有似無的笑容,兩顆淚水卻從眼角滾出。

留在病房的護士發現楊悅終於醒來,不由驚訝了一聲:“喲,醒了,我去叫醫生!”

護士跑出去了,潘玉龍把目光靠近,試圖和楊悅的視線彼此交流。他看到楊悅的雙唇抖動,似乎想要表達什麼。潘玉龍俯身向前,更近地靠近楊悅,同時發出安慰的聲音。

潘玉龍:“你疼嗎,你需要我做什麼嗎?”

楊悅開口說話,卻發不出聲音,但潘玉龍明白她是在開口說話,她在用全身力氣,想要發出聲音。

潘玉龍:“你想說什麼?楊悅,你想說什麼?”

醫生快步走了進來,馬上制止楊悅:“哎,你不要說話,你要安靜,你要安靜,不要說話……”

但楊悅依然雙唇嚅動。潘玉龍果斷地把耳朵貼近楊悅的嘴唇,他聽到楊悅發出的氣息,隱隱約約地組成了這樣兩個斷續的字眼。

“……中……勝……”

潘玉龍:“什麼,中……中勝?”

醫生干預他們繼續交流,他拉開潘玉龍,說道:“病人有點激動,你先出去吧,你先出去,讓她安靜一下,讓她安靜一下……”

潘玉龍被醫生拉開,只得退下,不料床上的楊悅見他離開,竟然用力想要坐起,她頭部微抬,全身痙攣,喉嚨的深處,發出更大的氣息,潘玉龍不顧醫生護士的攔阻,再度強行靠近,側耳傾聽。

楊悅:“……中……勝……”

湯豆豆也回到病房,見狀也跑到床前,和潘玉龍一左一右地伏在楊悅的胸前,側耳傾聽着她的氣息帶出的聲音。

楊悅:“……中勝……公……證……處。”

湯豆豆:“中勝……公……證……處,中勝公證處?”

楊悅又昏迷過去,湯豆豆哭了起來:“楊悅,你怎麼啦,你怎麼啦?你要挺過去呀……”

潘玉龍也情不自禁地呼喊起來:“楊悅,楊悅……”

他想喚醒楊悅,但直到醫生把他們連拉帶勸趕出了病房,楊悅也沒有蘇醒。

他們出了病房,湯豆豆隨即奔跑起來,潘玉龍在身後叫了她一聲:“豆豆!”但湯豆豆沒有回頭,沒有回聲。

潘玉龍追了上去。

渝城西關醫院外晚上

湯豆豆跑出醫院大門時,那幾個警察的警車正從醫院的門前駛離,湯豆豆張開雙臂飛奔過來,氣喘吁吁地攔住車頭。警察們把車剎住,看着撲在車頭險些被撞的湯豆豆,個個目瞪口呆。

渝城中勝公證處白天

幾個便衣警察大步走進了中勝公證處。

在公證處的一間辦公室里,警察們向公證處的負責人出示了楊悅的相片。

警察:“最近這幾天,這個人有沒有到你們這裏來過?”

這是楊悅的一張證件照的複製版,公證處負責人拿着照片仔細辨認。

渝城公安局白天

會議室里,辦案民警在向局領導彙報太平街殺人案的偵破情況,電視屏幕上放映着兇案的現場和遺棄兇器的照片。

辦案民警:“……根據我們調查,被害人楊悅在遭到襲擊之前的半個小時左右,曾經作為盛元公司前任董事長杜盛元女兒的法律代表,去過中勝公證處,了解杜盛元遺囑的公證情況,之後,即遭到了襲擊。因此,我們分析襲擊的目的,不排除為家族遺產糾紛而下手的可能。從罪犯使用的兇器及危及生命的程度來看,這個案件的性質,定為故意殺人未遂,比較妥當。當然,受害人目前尚未脫離危險,如果受害人死亡,那就是殺人即遂了。”

局領導:“遺產糾紛這個作案目的,可以確認嗎?”

辦案民警:“杜盛元的遺囑是在杜病危時訂立的,是在他死後由他的律師向遺產的全體受益人當眾宣讀的。我們目前只和杜盛元的非婚生女兒進行了初步談話,了解了一下遺囑的大致內容。杜盛元的女兒在這份遺囑中分到五十萬元的遺產。而盛元公司的幾乎全部資產則由杜盛元的兒子杜耀傑獨自繼承。杜盛元的這個女兒是因為對這份遺囑的真實性產生了懷疑,才委託受害人楊悅為她出面調查的,除了這個利害關係外,我們目前尚未發現可能導致這次謀害的其他原因。”

局領導:“下一步怎麼查?”

辦案民警:“老程他們還在中勝公證處,準備查一下公證處留存的遺囑副本。”

另一民警:“我們今天也去了寶華律師事務所,想找負責為杜盛元起草遺囑的律師了解一下情況,可這個律師因為個人原因,昨天突然到香港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局領導:“就看遺囑吧,看看遺囑是真是假,就知道是不是巧合了。”

渝城機場白天

楊悅的父母乘飛機從北京趕到渝城,被湯豆豆接出機場,乘出租車駛往市區。

渝城西關醫院白天

楊悅的父母匆匆趕到醫院,由湯豆豆領着,走進了楊悅的病房。楊悅母親的哭聲隨即從病房裏凄慘地傳出……

中勝公證處晚上

在中勝公證處負責人的陪同和見證下,幾個刑警打開了封存的杜盛元遺囑檔案。

一個刑警將遺囑看完,面色凝重,將遺囑副本又交到了其他刑警手中,幾位刑警都湊了過來,快速瀏覽着遺囑的內容。

刑警對公證處負責人宣佈:“這份遺囑副本,我們要作為證據材料依法扣押,我們給你開個扣押單……”

公證處負責人驚怔地:“遺囑……有問題?”

渝城醫院外夜

湯豆豆和楊悅的父親攙着楊悅的母親走出醫院。湯豆豆招呼一輛出租車停下。

渝城醫院病房裏夜

潘玉龍留在醫院陪守着楊悅。

夜裏,楊悅忽然蘇醒過來。

潘玉龍趕緊湊近觀察,楊悅的目光和他顯然有了交流,他看到楊悅的嘴角再次露出笑容,雙目微睜的眼睛,也再次流出了淚水。

潘玉龍:“你……很疼嗎?”

楊悅無法言語,只能微微搖頭,頃刻淚如泉湧。潘玉龍不知所措,慌不擇言地再問:“你……為什麼哭啊,你疼嗎?”

楊悅嘴唇嚅動,竭力想要發出聲音。床邊的心電圖儀馬上發出異動,嘀嘀的警報聲隨即響起。

潘玉龍慌忙跑出門去,叫來值班醫生。醫生護士忙亂地進行搶救,潘玉龍退到一旁,心情沉痛地看着這個緊張的場面。這時他的手機忽然發出了振動,他走出病房,接了電話。

潘玉龍:“喂……是我……鄺律師?”

渝城某旅館夜

湯豆豆和楊悅父親攙扶着精神幾乎崩潰的楊悅母親,在他們下榻的旅館房間裏躺了下來。

楊悅母親面色蒼白,雙目緊閉,湯豆豆幫着楊悅父親取葯倒水……

渝城西關醫院白天

楊悅仍在昏迷。冥冥之中,她看見了潘玉龍。

她看見她和潘玉龍同在一個酒吧,潘玉龍在酒吧角落打完電話匆忙轉身,碰灑了她手上的飲料,飲料濺濕了潘玉龍的上衣,兩人同時向對方道歉,既尷尬又有一絲莫名的親切……

她看見她和潘玉龍同乘一輛出租車下班回家,出租車停在石板街那座古老的小院門口,潘玉龍下車走進院子,在院中微笑着向她回首……

她看見她和潘玉龍同坐一張餐桌,在酒店的職工食堂一起用餐,在她開口欲言之際,潘玉龍卻被一位主管叫走,走前向她匆匆一瞥,眼中隱隱含了一些歉意……

她還看見……

冥冥中的幻覺讓她終於睜開了眼睛,朦朧中她看到眼前出現一個人影,她用盡全身力氣才喃喃叫出了一聲:“玉龍……”但那人影卻發出了父親的聲音。

“小悅,你好點了嗎?我是爸爸。”

渝城機場白天

潘玉龍來到機場,湯豆豆前來送行。

在機場的出港大廳里,潘玉龍和湯豆豆擁抱吻別,機場的播音員報告着航班的信息,讓潘玉龍不得不行色匆匆。

播音員:“前往北京的旅客請注意,您乘坐的CA××××號航班現在開始登機了,請您帶好自己的隨身物品,從六號登記口上飛機……”

潘玉龍:“我走了,你一個人在這兒,要小心,他們能對楊悅下手,也能對你下手。你平時就在醫院待着,上街一定要打輛車,晚上不要一個人出去。發現有什麼可疑情況,馬上和公安局聯繫,記住了嗎?”

湯豆豆摟着潘玉龍的肩膀,戀戀不捨地說道:“阿龍,你能不走嗎?我一個人留在這兒,我有點害怕。我現在需要你,楊悅也需要你,你能留下來和我在一起嗎?”

潘玉龍:“我必須把那件事辦完,我受人之託,必須善始善終。”

湯豆豆:“那個韓國的女孩……對你就那麼重要嗎?”

潘玉龍:“她是我們酒店的客人,我是她的貼身管家。五星級飯店有五星飯店的職業道德,我必須盡到我的職責!”(奇書網www.Qisuu.Com)

湯豆豆:“可現在是我的關鍵時刻,我原來不相信我那個遺囑會是假的,但是楊悅出了這種事情,我相信那遺囑一定是假的!我現在需要你阿龍,如果因為你沒去給那個客人辦事你們酒店就處罰你的話,那你辭職算了。”湯豆豆拿出自己的手機,遞給潘玉龍:“你現在就可以辭職!阿龍,一旦我將來打贏了官司,一旦我有了能力,我會幫你實現你所有的理想!這個世界上也許真的只有錢才是最真實的,有了錢我們可以做很多事情!”

潘玉龍看看那隻手機,搖搖頭說:“我不會去太久的豆豆,等這件事情一辦完了,我會馬上趕回來的。”

湯豆豆眼圈紅了,拿着手機的手,並未收回。

潘玉龍接著說道:“豆豆,如果……當你和你的舞蹈組合準備登台演出的時候,你突然決定辭職,決定離開。但台下已經坐滿了觀眾,他們花了錢來看你的演出,他們都在等着你出場,音樂已經響起來了,我現在要你告訴我,你是演完這場再走,還是不管不顧,放棄演出,不顧你原先的承諾,無視別人對你的信任?你告訴我責任對你來說,是無足輕重,還是重於泰山?你告訴我你希望我重諾守約,還是寧願我背信棄義?”

湯豆豆低了頭,她的眼淚滴滴垂落,她再次擁抱了潘玉龍的身子:“阿龍,我知道,你是做五星級飯店的,你必須讓人信任。我知道,你想做一個值得信任的人!”

潘玉龍也再次擁抱了湯豆豆,他說:“謝謝你豆豆……你要自己保護好自己,我真為你擔心。”

兩人久久擁抱,不忍分開。

一架飛機升上天空,向雲端飛去。

渝城西關醫院白天

湯豆豆回到醫院,走進病房。她看到楊悅的母親已經來了,坐在楊悅的床邊擦着眼淚。楊悅的父親提着水壺要去打水,湯豆豆和他一起走出門來。

湯豆豆:“叔叔,阿姨好點啦?”

楊悅父親:“唉,楊悅如果……如果活不下來了,我們現在……每分每秒,都想守在她的身邊,她現在,不管怎麼說,還是個活人……”

楊悅的父親哽咽住了,湯豆豆不知該怎麼安慰:“叔叔,楊悅是個生命力特彆強的人,她也是個性格特別執着的人,她會堅持的,她一定能活下來的,她一定會治好的!叔叔,咱們一起,咱們一起給她鼓勁兒吧。”

楊悅父親慢慢平靜下來,感激地看看湯豆豆,他忍着眼淚說:“我知道,我知道。”

在水房打水的時候,楊悅父親突然向湯豆豆問了這麼一句:“你知道不知道……玉龍是什麼?”

湯豆豆:“玉龍?”

楊悅父親:“小悅從昨天到現在,醒過來兩次,每次醒過來,都是叨咕這兩個字。”

湯豆豆:“玉龍……她說玉龍什麼?”

渝城盛元公司白天

一輛警車開到了盛元公司總部大樓。兩位便衣警察下了汽車。

杜耀傑在一位秘書的陪同下走進一間會客室里,兩位公安的便衣正在這裏等他。

杜耀傑:“你們找我?”

便衣:“請問,您是杜耀傑董事長嗎?”

杜耀傑鎮定地微笑:“是我。”

渝城公安局白天

與此同時,刑警們將湯豆豆叫到公安局,進行了談話。

刑警:“昨天晚上,我們對中勝公證處存檔的遺囑副本,進行了核對檢查,現在可以證實,公證處存檔的遺囑與你父親的律師梁忠誠向你們宣讀的遺囑,內容並不相同。”

湯豆豆聽得目不轉睛。

刑警:“現在問題很簡單,如果不能證明你父親在立囑后的五十九小時之內又推翻了這個遺囑,並且立下了新的遺囑的話,那麼梁忠誠宣讀的這份遺囑,就肯定是偽造的了。”

湯豆豆早已料到這個結果,但警察的確認仍然令她心驚肉跳:“偽造?”

刑警:“根據目前我們調查的情況,你父親立下遺囑之後,到他死亡之前,梁忠誠沒有再去過醫院,所以基本可以斷定……”

湯豆豆接了下句:“他念的遺囑是假的!”

刑警:“對。”

湯豆豆:“那真正的遺囑……說了什麼?”

刑警:“在公證處存檔的那份遺囑中,你的生父杜盛元確認了你和你的哥哥杜耀傑擁有同等的繼承權,如果根據這份遺囑分配遺產的話,你將擁有你父親和盛元集團公司全部資產的一半,這一半的資產,據我們初步了解,不會低於十五億元人民幣的數額。”

湯豆豆:“……”

刑警:“我們對這個案子的刑事調查還沒有結束,不過這個案子中涉及的遺產繼承部分,屬於民事問題,我們建議你可以請個律師替你處理一下,除了那個楊悅,你還認識其他律師嗎?”

渝城盛元公司白天

便衣與杜耀傑的談話仍在繼續。

杜耀傑認真而又平靜地向刑警們敘述着情況:“……當時我父親只叫了梁律師和公證處的人在病房裏談遺囑的事,其他人,也包括我,都不能進去,遺囑的內容我也是以後才知道的。”

便衣:“以後什麼時候,遺囑的內容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杜耀傑:“我父親去世以後。”

便衣:“你是在什麼地方知道的,是怎麼知道的?”

杜耀傑:“是在我家的客廳里,是梁律師讀給我們聽的。”

便衣:“當時除你之外,還有什麼人在場?”

杜耀傑:“所有人,這份遺囑涉及的所有受益人,都在場。”

便衣:“你肯定這份遺囑的內容在向全體受益人宣讀之前,你一點都不知道嗎?”

杜耀傑:“我肯定。遺囑訂立之後,就一直由梁律師獨自封存保管。這一點你們可以去找梁律師本人調查一下。”

便衣:“梁忠誠出國了,四天之前,他因為個人事務去了香港。”

杜耀傑笑笑,糾正:“去香港不能叫出國,只能叫出境,香港也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一部分嘛。”

便衣不動聲色:“香港只是他的過境地,不是他的目的地。”

杜耀傑:“無論他去了哪裏,總有一天要回來的嘛。”

便衣:“你認為他還會回來嗎?”

杜耀傑怔了一下,笑笑,反問:“他的家小都在渝城,他不回來了嗎?”

另一位便衣:“他最終肯定會回來的,無論他願意回來,還是不願意回來。”

杜耀傑接不出話來,臉上勉強掛出生硬的笑容。

北京首都機場白天

一架飛機降落。

潘玉龍走出機場大樓,隨即被一輛轎車接走。

渝城盛元公司白天

兩名公安的便衣走出盛元總部,向這座華麗的大樓投去冷冷的一瞥,然後上了車子。

車子開出樓前車場。

渝城西關醫院白天

湯豆豆下了一輛出租汽車,走進醫院大門。

馬路對面的一輛汽車裏,一個面目不清的背影在打着手機……

渝城盛元公司白天

杜耀傑的親信走進杜耀傑的辦公室里,杜耀傑獨自在寫字枱后枯坐,兩人默默注視,相顧無言。

北京首都機場晚上

兩輛轎車駛至機場出港樓前,鄺律師和他的搭檔毛律師及助手數人,和潘玉龍一起下車,走進機場大門。

渝城機場晚上

飛機降落。

潘玉龍隨鄺律師毛律師等人快步走出渝城機場,乘坐前來迎接的汽車,快速駛離。

汽車上晚上

汽車穿過夜幕下的渝城街市。

汽車從西關醫院的門前開過。

車內的潘玉龍掏出手機,撥了湯豆豆的電話,但撥到一半又停了下來,他思忖再三,終於收起了手機。

渝城西關醫院夜

湯豆豆坐在楊悅病房外面的椅子上,已經昏睡過去。

楊悅的父母則守在床前,看着女兒身上接着的各種儀器,從儀器的反應和女兒安睡的模樣上看,楊悅的傷情已經穩定好轉。

火車上夜

火車夜行,鄺律師等人已經睡了,潘玉龍坐在窗前,獨自凝目窗外。

火車上清晨

天亮了。晨曦出現在列車的前方,能看清他們正穿行在草甸和森林之間。遙遠的雪山在列車的一側滑行,在樹梢的朦朧中若隱若現。

雪山木屋白天

藏族夫婦正在修整木屋的頂篷,金至愛百無聊賴地爬上屋頂,想看看屋頂修繕的工序過程,她從藏族大嫂瞭望的目光中感覺到遠處有人來了,不由站在木梯上回頭去望。她果然看見兩輛越野汽車沿着山坡下的小路逶迤駛來,汽車出現在這種遠僻之處顯然不同尋常。

汽車停在了山坡下面,從車上走下幾個黑衣男子,為首的一個步態熟悉,金至愛認出那正是潘玉龍本人。潘玉龍如她夢中冥想的那樣,迎着雪山上的藍天艷陽朝坡地上的木屋大步走來。

潘玉龍也看到了金至愛,他看到金至愛從坡上遠遠地朝他跑來,他看不清她的臉上是何表情,但能感覺出她的淚花迎風散開……

潘玉龍也加快腳步向她跑去,他在坡地中央被金至愛緊緊抱住,心情的激動讓潘玉龍忽略了他們彼此應有的距離,也情不自禁地和金至愛擁抱起來。

金至愛的臉上,全是動情的淚水,而潘玉龍的眼中,則掛滿成功的喜悅。

鄺律師毛律師和他們的助手們默默地站在坡地下面,看着這一對年輕男女感人的重逢。

渝城西關醫院外白天

湯豆豆走出西關醫院,在街邊上了一輛出租汽車,出租車向街角開去,另一輛汽車尾隨跟蹤。

某小型機場白天

在這個看上去像是軍民兩用的小型機場裏,一塊空蕩蕩的停機坪上停了一架直升飛機,雪山已經離得很遠很遠,就像藍天的畫布上一小塊白色的彩印。

幾輛轎車魚貫而來,停在了停機坪的邊緣一角,車門打開的同時,幾個黑衣男子走下車來。也是一襲黑衣的金至愛和潘玉龍也走下汽車,被人簇擁着朝直升機大步走去。潘玉龍看到,直升機下已經站着五六個男人,幾位高大魁梧的外國律師和兩位亞洲面孔的韓國律師,在飛機下與金至愛握手相見。

鄺律師為他們彼此介紹,潘玉龍早已停下腳步,站在一側遠遠旁觀,看着他們簡短交談,看着他們請金至愛登上飛機。飛機的槳葉開始轉動起來,金至愛在踏上踏板的一刻忽又轉身,向潘玉龍投來持久而又真摯的注視。潘玉龍與她目光相接,表情欣慰,如釋重負。金至愛眼中閃過一絲微笑,低頭走進了機艙。很快,飛機發出更大的轟鳴。潘玉龍和留在地面上的毛律師和助手們都被螺旋槳吹亂了頭髮。他們一齊注視着直升機飛離地面,向空中緩緩升去。

潘玉龍忽然想起了什麼,動作倉促地從衣領中掏出了那塊紅繩雪玉,下意識地伸向氣流旋轉的半空。他的雙唇張開,似乎想叫住至愛小姐,但沒有叫出聲來。這時直升機引擎的巨大吼聲,已將一切細小的呼喊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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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星大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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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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