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愚蠢的多愁善感
可是那段難以抹滅的過去。記憶中的奇瓦契司,一個珍愛弟弟的哥哥,跟隨哥哥的弟弟,那種當弟弟的心情,他實在是太了解了。
愚蠢的多愁善感!他不應該這樣才對!
唰啦!
然後,兩劍又再交纏的時候,路易詹就經歷到他想要的東西了。又一次,像繩網那樣,到處打結交纏的劍,在起舞着。在路易詹發覺之前,手腕就已被刺,手肘流出的血像花葉般點點滴滴落在泥地上。而且他的頭部也都受到了威脅。原以為劍就要被抽離退開來,但卻又兇猛地朝他右臂揮來。彷彿像是被老虎咬下那樣……然後,劍就鬆手落地了。
對手又再接近過來。路易詹想要閉眼,可是他做不到。遠遠地,群眾在呼喊着。儀典官、支持他的群眾、父親與家人都在呼喊着。他看到波里斯的劍又再朝着自己的右臂接近。
然後……
幾近尖叫的高喊聲在耳邊回蕩不已。
在夜晚來臨之前,芬迪奈城堡的弔橋被放了下來。像是主人要出門那樣,門完全升上去之後,衛兵們全都示禮表達最大敬意。看熱鬧的群眾正像潮水般退去,賽場上留下了一大堆殘餘物,還未清理乾淨,在那裏,駛出了一輛華麗的馬車,奔馳而去。
盲目的真實
終被追到
因為我看得出來,她對你存有一份特別的感情。
什麼意思啊?蘿茲妮斯把我當成是哥哥,而且是暫時的假哥哥,只有那份情誼而已。
或許是吧。我指的情感就跟這差不多。雖然你是她的哥哥,但只是短暫一段時間,終究不是真的哥哥,所以你算是她小時候所親近的外人吧。
這是什麼意思啊?
兩人正走在逐漸變得寒冷的土地上。他們是在九月初通過羅森柏格關口的,一離開山區之後,突然就開始感受到截然不同的氣候。
這是少女們的幻想情結。反而是與她親近的家人,她不會特別注意。要不然,她會認為親兄弟姐妹會威脅到她的地位,而起了嫉妒心。可是那種處於模糊地位的人,根本不是她的競爭者,只能算是她的玩伴,所以她反而會關心對方,甚至打開心防。
呵,怎麼說得好像是你的經驗呢?
其實這是一句玩笑話,可是伊索蕾的表情變得有些僵硬。不過,她立刻又放鬆下來,說道:
總而言之,我猜得出來她想隱瞞什麼。你看,那個小姐一知道有襲擊的事,就來找你,可見她父親與康菲勒子爵的談話內容她都偷聽到了。依那伯爵的性格判斷,他不可能沒對子爵提出任何提議,而那是什麼提議,她卻始終不肯說出來。那會是什麼提議呢?當然只有一種可能。
是什麼呢?
就是她的婚事啊。
波里斯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不過,正確地說來,應該是說他的表情看起來像是很訝異伊索蕾怎麼會猜到是這種事。
我猜是這樣,培諾爾伯爵想要得到冬霜劍,但他又怕如果一個人策動襲擊,以後一定會東窗事發。而且那裏不是在原野之中,而是在芬迪奈公爵的城堡里,所以很難保證事情不被揭發。好好的一個貴族伯爵怎麼會去襲擊跟他沒什麼恩怨的少年呢,那麼人們就會產生疑問,到時候冬霜劍的事,不就被人知道了?他又不想有人跟他競爭,所以才會把毫無關係的康菲勒子爵給扯進來,製造出一個藉口,說是要幫助康菲勒子爵,才去襲擊平民少年。如此一說,不但話說得過去,而且還相當合理,好像也不是什麼大罪。當然啦,芬迪奈公爵會生氣,但適當安撫一下,就一定可以小事化無的。可是子爵當然也不笨,他一定會奇怪伯爵為何要突然站出來幫他。為此,伯爵就有必要提出自己的要求,編造一個適當的提議。
所以那個提議就是……-我來幫你,事成之後,你兒子和我女兒結婚,你覺得如何-,你覺得是這樣子嗎?
嗯,沒錯。從你跟我說的故事聽來,伯爵似乎從前就常出賣自己的女兒。
的確,最初認識伯爵時,他就說什麼自己賭輸了,蘿茲妮斯必須跟白痴少年結婚,請求他幫忙,企圖讓他上當。而這一次也是,說是要促成蘿茲妮斯的婚事,其實他只是要巧妙隱瞞冬霜劍的事。由這兩件事看,他的確是個非常狡猾的人。
可是,這些事你是怎麼猜到的?你怎麼有把握是正確的?
我是從培諾爾伯爵所能編出的最佳謊言去反推的。這樣,一切就會變得明朗起來。
康菲勒子爵為什麼不直接襲擊呢?何必要那麼複雜,去接受培諾爾伯爵的提議?
首先,如果牽連到兩個貴族,在芬迪奈公爵那邊會比較好說話,而更重要的是……他帶來的人在前一晚襲擊過一次了,很多人受了傷,他當然需要新的人手了。再說,要一次帶十幾個士兵進芬迪奈公爵的城堡,也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就得與別人合謀!
這麼說來,是你讓那些第一次來襲擊的人受傷的?
伊索蕾只是露出微笑。在他們身旁,灰色群山慢慢地擦身而過。
越是聽她講,越是好奇她腦子裏到底裝了多少怪異的知識。她從沒來過大陸,可對大陸的事卻瞭若指掌?甚至比他這個曾是領主兒子的貴族,還要反應機靈。她除了偶爾從那些來過大陸的巡禮者口中聽過大陸的事之外,應該沒有別的方法可以了解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