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就這樣領證了
自序
很久以來,心中一直個渴望書寫這樣一個故事。
在這個故事裏,把踏出校門即踏婚門最初程的那段記憶描述出來。
那時,因為年輕,因為從未嘗試過,所以,那段年少的、執着的、狂熱的、火辣的、衝動的過程現在想來是那樣的偏激、真實、
因此,五月初把《畢婚》定稿整理出來併發給北京的美女編輯時。感覺自己有一種熱情喪近的疲憊。我知道,這算是給我人生那段最迷茫、最彷徨的階段做了一次歷史性的總結。其實,這篇文章開始的時候完全就是寫給自己看的一種沉默的傾訴,裏面的人物情節雖然是我虛構的,但是很多細節卻完全來自我自己的生活,包括裏面很多的對話就是我自己和周圍人平時的口氣。書中朱曉曉的鬱悶與無可奈何,相信很多年輕的妻子都經歷過,當然,我也未能免俗。
初稿完成後,幾位要好的文友還有我的先生都說這篇文章比較吸引人,我個人也這麼認為。這本書很真實很貼近生活,因此,我投入的感情精力也很多,女主角朱曉曉的影子在我腦中早已定位,但是,女配角蘇菲菲的經歷寫的時候卻讓我歷盡艱難,文章開始時她並沒有原型,我發現僅靠想像力及資料根本不能入木三分的塑造這個人物。於是,我先生托關係為我約出曾有過這種經歷的女孩張XX,又通過張XX約出有類似經歷的馮X,從她們口中我知道了這個非正常群體中的代表性生活、理想及心路過程,仔細分析整理過和她們的交談資料之後才有蘇菲菲這個人的清晰的影子。
其實,無論是不是畢婚一族。年輕的我們在踏進婚姻路的最初程里,愛情與親情、理想與現實往往就像一場場的大霧,瀰漫在我們的生活里。使我們看不清自己的生活,看不清現實。有時候,也許只能依靠直覺蹣跚前行。但是,我想我們絕大多數的人都又異常清楚,這個過程里,雖然有迷茫、鬱悶、憤怒,可是,我們還是一心一意努力在這條路上越走越好。
《畢婚》是我第一部反映這個群體的小說,也許也是最後一本。其實,我很奢望這本小說能為即將畢婚和已經畢婚的女人們提示些什麼。
最後,謹以此文,獻給那些已經邁進畢婚,並已經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中,屢戰屢敗屢敗屢戰、鍥而不捨苦心經營的女人們、男人們。
無論當初愛的多麼驚天地泣鬼神,又或是多麼轟轟烈烈,也不一定就是萬無一失,敢於承認這一點的人是理性的、明智的。其實,我們對婚姻生活的合適度與滿意度與兩人對待婚姻的態度不無關係。問題在於,我們在婚姻路上,出現問題時,我們積極找出問題所在並客觀理性的解決問題了嗎?或許,身在婚姻之中的我們根本意識不到,什麼時候我們的婚姻出現了問題,因為這個問題不會是一天兩天決定的,也不是一件事兩件事決定的,可能每一天每件事都是原因,也可能每一天每件事都是結果。
朱曉曉後悔了。後悔自己太衝動。怎麼不再多考慮一下就和桐樺領了‘紅本本’。這本本是隨便領的嗎?她悔得腸子都青了,可這有用嗎?沒用。領證這個事已經是事實了,想改變,只有一種方法:換證。
紅本換綠本,朱曉曉覺得可能性很低。一來,桐樺不會同意。二來,朱母會趕來扒了她朱曉曉的皮。
朱母與桐母之妹是閨蜜。
聽聞,當年朱母執意嫁給朱父並隨朱父從上海落戶到鄭州時,家境殷實的朱家對朱母只說了一句話:如果嫁朱父,以後的關係就是老死不相往來。
所以,離開上海時朱母相當凄涼,只有當時還沒有結婚的桐母之妹一人相送。
因此,別人家的女婿如果是半子的話,那在老朱家,當然主要是朱母眼裏桐樺絕對是囫圇個的兒子。
但是,朱曉曉和桐樺領‘紅本本’並不是因為朱母和桐母之妹的這層關係。
其實,朱曉曉與桐樺的相遇頗具戲劇性。
那天是周五。朱曉曉接到同學蘇猶憐的電話,約她去大學路上的迪諾咖啡。
盛夏午後日光灼熱程度可想而知,她有心不去,可那家咖啡廳距她家太近。不去有些說不過去。因此,她權衡輕重后還是老老實實出了門,相較而言,她還是願意頂着大太陽出門,因為這比起蘇猶憐折磨人的花招來,這絕對絕對是小菜一碟。
從接電話到目的地朱曉曉只用了十多分鐘。
咖啡廳里人很多。但很靜。優美婉轉的音樂中,朱曉曉輕車熟路向‘紫葸築’走去。
‘紫葸築’是她和蘇猶憐、景雯雯聚會談心的老巢。們三個之所以選擇這裏有兩個原因,一來,這裏距學校不是太遠。二來,是因為這裏的包間不按叫人鈴服務生絕不會貿然來拉門,只需點上一壺普通綠茶,花三十五元,續水不花銀子,再外帶些零食便可待一下午,用景雯雯的話說那是絕對的划算。
用低價位的銀子享受高質量的服務,是她們三人的一貫作風。
朱曉曉並沒走直接紫葸築。
因為還沒有走到時她忽然聽到一陣爆笑。那是景雯雯‘豪爽’的笑聲。
朱曉曉飛快掃了眼周圍的客人,果不其然,已有不少人皺眉看向聲音來源地。
這種環境下這種笑聲太少見。
形象要緊,極愛臭美的朱曉曉當機立斷馬上轉身準備找個空位先坐下來。可天不遂人願,居然沒有一張空桌子。
正尷尬之際,身邊有一個淡淡的聲音響起,“我們半小時后離開,不介意的話可以先坐下來。”
雪中送炭啊!朱曉曉趕忙坐下來,“謝謝。”
說這句話的正是桐樺。他正專心和昌隆廣告公司的經理談事。一抬頭卻發現身邊站着個女孩子左顧右盼,明顯正在找位子,他沒有多想就開了口。
聽到女孩子道謝,他原只想禮貌性的朝對方微笑一下。可就是這麼一對視桐樺有些愣神:這個女孩眼神乾淨清澈,裝扮清爽簡單,有點古典味道。這是他心目中好女孩子的類型。
但是,幾分鐘后他就笑了。原來眼睛也有欺騙人的時候。
坐下還不到一分鐘朱曉曉的手機就響了。她看了一眼后心中大嘆交友不慎,看來今天要形象掃地。只是希望景雯雯的嗓門不要繼續‘豪爽’就行。
但是,希望畢竟只是希望。
“豬,你爬到哪了?”景雯雯聲音是低了點,但朱曉曉這個位置還是聽得很是清楚。
‘豬’是蘇猶憐為朱曉曉取的。
朱曉曉對這個跟了她大學四年的外號並不反感。豬有什麼不好,什麼都不幹,睡完了吃,吃完了溜達,溜達完了再睡,雖然最後少不了挨一刀,可在‘有生之年’還是很享受的嘛。
朱曉曉用眼角掃了下同一桌的兩個男人。果不其然,兩個人都已經看向了她。特別是身邊的這個,眼睛裏明顯透着笑。
形象大損,這電話沒辦法接。朱曉曉恨恨摁下手機上的紅鍵。
“蘇猶憐,她不接。”朱曉曉手機還沒有收進包包里,景雯雯的抱怨聲已無比洪亮的傳了出來。
身邊男人的嘴角微微抿起,無聲笑了。
這臉丟大發了。朱曉曉快速起身,她決定以最快的速度衝進包間。既然已經沒有什麼形象可言,那就躲進包間吧。
“不接就證明快到了。哦,對了,剛才外面的手機鈴聲和她的有點像。”蘇猶憐的聲音還是一貫的溫柔……
蘇猶憐聲音剛落,包間推拉門已被景雯雯拉開。看到朱曉曉,景雯雯揚起手就要打招呼,朱曉曉一個箭步跨進包間,把她的話給堵了回去,“高雅場所不要鬼哭狼嚎。影響本美女形象。”
“別裝了。”蘇猶憐、景雯雯異口同聲開始討伐她,“你還有形象。”
朱曉曉把包包砸向已坐在對面的景雯雯,“聲音小點。”
景雯雯單手接住,“謝謝贈包。”
包間外,昌隆廣告公司經理道聲“改天見”後走了。而很有時間觀念說過半小時後會離開的桐樺卻沒有離開。
他留意着朱曉曉。他覺得這個女孩子很有意思。尤其是那句‘高雅場所不要鬼哭狼嚎。影響本美女形象。’
可真是愛臭美啊。
包間內的三人雖刻意壓低了說話聲音。但說到得意處顯然還是抑不住,聲音仍若隱若無傳出來。
聽到有趣處,桐樺笑噴了。原來女孩子們聚在一起是這樣。
這是朱曉曉與桐樺第一次相遇時的情形。
朱曉曉對桐樺沒有太深印象,她只顧操心自己的光輝形象了。
桐樺對朱曉曉也只是覺得這個女孩子很有意思,但是,那純屬是男人眼球的感官印象,沒什麼特殊意義。
但是,俗話說,緣分來了擋都擋不住。
也許朱曉曉與桐樺還真有那麼點緣分,然後才有了下面接二連三的偶遇。
他(她)們的第二次相遇嚴格來說不能稱之為相遇,只能說是湊巧。
但是,也正是有了這個湊巧才讓他(她)知道了彼此的姓名。
那是朱曉曉學生生涯中最後一次秋季運動會。
比起一、二年級的學生來,大四的學生們有點漫不經心。
朱曉曉和蘇猶憐、景雯雯她們三人既沒有項目,也不是啦啦隊成員。於是,她們三人選擇坐在看台最後一排。
她們討論的話題也與運動會無關。
景雯雯失望又落寞,“蘇猶憐,你真準備畢婚啊?”
蘇猶憐媚眼一瞟,坐在左邊看台一直注意着她的男友飛了一個吻過來,蘇猶憐故作羞澀狀微微一笑。
還用回答嗎?答案已揭曉。
景雯雯“切”了一聲后看向體育場。
朱曉曉作嘔吐狀,“蘇猶憐,別裝了。你什麼德性,我們還是曉得類。”
蘇猶憐雖咬着后槽牙但仍努力保持着盈盈笑靨,“豬。你曉得什麼叫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嗎?”
朱曉曉與景雯雯對視一眼。朱曉曉搓搓雙臂一副受不了你了的模樣。景雯雯翻眼望了下天直接摞下一句“受不了。”
“豬。你準備找個什麼樣滴?”蘇猶憐突然伸手,一手攬一個,景雯雯沒防備,腦袋直接撞在蘇猶憐腦袋上。兩人同時揚手摸頭,目光也同時投向朱曉曉。
“偶想找一宅男。”朱曉曉浮想聯翩,“工作時認真工作,休息時窩在家裏……。”
瞧她一臉陶醉樣,蘇猶憐與景雯雯一下笑噴了。
朱曉曉裝腔作勢把手指輕掩着嘴‘噓’一聲,“形象、形象。你們兩個不要影響本美女形象。宅男有什麼不好啊。你瞧人家梁朝偉,還有金城武,除了拍戲,都窩在家裏,多宅啊。”
聽后,蘇猶憐景雯雯兩人齊刷刷大笑起來,引得前面同學紛紛回頭。
對於形象問題,還算稱得上玉貌朱顏的蘇猶憐同學同樣很在意,於是,她很努力地憋住笑,“就你,還選宅男?你受得了嗎?你能三小時不出門溜達我就服了你。再說了,你能找到梁朝偉或是金城武那樣滴嗎?”
依然笑着的景雯雯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
朱曉曉笑得賊賊的,“定個目標還不行呀?偶思想純潔,不像某些人急着結婚,急着……。”
朱曉曉話沒說完,但那曖昧勁兒任誰都曉得什麼意思。
景雯雯臉一下紅了。
很難得的,蘇猶憐雙頰飛起兩朵紅雲,她偷偷瞟了眼男朋友後用力掐了把朱曉曉,“齷齪的死豬頭。”
朱曉曉哀嚎着蹦了起來。這麼一起身她發現她們附近居然坐着一個男人。
而且,這個男人似乎有點面熟。
像是那天在迪諾咖啡廳讓座的男人。
他看得很認真。
朱曉曉順着他的目光看向操場,仍是四百米接力,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雖然距離她們很近,但他應該沒有聽到什麼。因為他的神態太過專註。注意力顯然在操場上。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呀。
朱曉曉悄悄觀察起這個男人來。
他不潮也不酷,甚至也不陽光。但是,他穿着精緻且所有露出衣服外的皮膚極其潔凈。
也算賞心悅目吧。朱曉曉得出結論。
朱曉曉看得專心致志,絲毫不知道對方也在觀察她。
桐樺覺得很有意思,他沒有想到能再次見到朱曉曉。更沒想到會聽到這麼有意思的談話。
他看到朱曉曉說‘宅男’時的那份陶醉時,他忍笑忍得相當辛苦,忍得腹肌一抽一抽的。
這孩子值得花時間改造。桐樺被忽然蹦進腦海中的想法嚇了一跳。和前任女朋友分后以來,他已經N年不動這念頭了。
不同家庭背景不同生活習慣的兩個人捏進一個家庭需要磨合。
桐樺把這種磨合稱之為改造。
他認為婚姻生活不是一個人不停地改造另一個人,就是兩個人不停地試圖改造對方。他改造不了前任女友的消費觀念——不買對的只買貴的。所以,他選擇放手。
朱曉曉觀察他時他知道。他對她也動了念頭,於是,他任由她打量。同時,他也在暗中打量朱曉曉。他更希望有個機會能讓他和她相識。也許是老天樂見好事促成。這個機會不但來了,還來得如此迅速如此及時。
蘇菲菲發現朱曉曉有點不對勁,“豬,看什麼呢?”
朱曉曉心虛地回過頭,“剛才躲你摧殘時閃了脖子,左右扭扭活動活動。”
蘇菲菲狐疑地盯着朱曉曉的臉。
朱曉曉先是乾咳一聲然後用手指擢擢蘇菲菲的胳膊,試圖轉移話題,“你男人看你呢。”
桐樺不是學生,他是獨自一人坐在看台後排。因此,蘇菲菲很容易看到了他。
“豬,異性相吸的道理你蘇蘇姐是懂滴。不要不好意思嘛。”蘇菲菲‘嘛’字還沒落就招來景雯雯的鄙夷,一聲重重的‘切’字后不再搭理兩人。
“誒,那個……。”蘇菲菲還記得剛剛被朱曉曉擠兌,她看着桐樺招起了手。
桐樺應聲而起坐在朱曉曉身邊。
他自起身就沒有看朱曉曉,而是一直看着蘇菲菲,他笑問,“美女,叫我嗎?”
蘇菲菲無論何時何地都要淑女下去的,於是,她柔柔一笑纖纖玉指點向朱曉曉,“我替她叫你。”
聽到這麼狗血的一問一答,朱曉曉兩個臉蛋‘唰’地滾燙。
處在熱戀期的蘇猶憐男友李濤見一‘公’的坐在了三人身邊,心中緊張導致頻頻回頭,這麼一來,他附近的男生們也跟着回頭。
朱曉曉心中哀嚎:這蘇菲菲真是死性不改啊。總是害人於無形之中。
運動會上沒有考勤限制,現在不走更待何時。
朱曉曉拔腿就走。
這孩子很純真尚不懂得掩飾。果真是值得改造。桐樺心中大喜。
須知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也。
桐樺朝蘇菲菲笑笑也走下看台。
蘇菲菲、景雯雯對視一眼后兩人面面相覷。蘇菲菲看着兩人的背影大發感慨,“咬人的狗果真都是不叫的。他(她)什麼時候搭上的。”
景雯雯重重‘切’了一聲沒有接話。
“同學。”桐樺只能這麼叫。
朱曉曉停步轉身面色訕訕說,“我同學喜歡開玩笑,你不要介意。”
“我怕你介意。”桐樺指指了校門口,朱曉曉挑了下秀眉表示不解,桐樺被她的小動作恍了下心神,他邊往前走邊解釋,“你準備杵在路中間嗎?”
朱曉曉“呃”了一聲后說,“也是。嗯,對了,你追來就是為了說這個嗎?”
“哦。我正好也要走了。”桐樺說得很自然,“對了,我叫桐樺,這是我名片,你怎麼稱呼?”
“本人學生沒有名片。我叫朱曉曉。”朱曉曉雙手接過後放進包包,她沒有任何戒心。這個社會認識后給張名片是再普通不過的事。
原來是姓朱,也許‘豬’這個外號因此而來吧,桐樺心想。他笑着問,“準備出校門嗎?”
朱曉曉“呃”一聲,“這幾天運動會沒課。準備回家改善改善生活。”
“學校食堂不是承包了嗎?應該還可以吧?”桐樺盡量自自然然接住話題。
“承包也是為了利潤。你曉得嗎?我們學校食堂最經典的包子是什麼樣?”朱曉曉歪着頭盯着桐樺。
桐樺知道朱曉曉並不是真正等着他說話,於是,他挑挑眉毛等待着朱曉曉的答案。這是剛才朱曉曉的小動作,他沒有意識到他自自然然做了出來。
朱曉曉哼一聲后才說,“一般是三口吃完,第一口咬下去沒餡,你會想可能再咬一口就有了。再吃一口仍是沒餡,你還會安慰自己再吃下去就有了,第三口一下吃完仍是沒餡,你知道為什麼嗎?”
朱曉曉說得聲情並茂,最後一個‘嗎’還拖着長長的尾音。桐樺笑容擴大,“吃成饅頭了?”
“錯。第一口沒咬到,第二口咬過了,第三口當然沒有了。”朱曉曉義憤填膺揮了下小拳頭。
桐樺呵呵笑起來,他拿着遙控邊打車門邊說,“走,我送你一程。”
朱曉曉笑着指着校門正對着的大馬路,“謝了,我家就在前面。”
“康復前街?這麼近。”桐樺失望的同時又有點高興。他失望的是要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高興的是知道了改造對象的準確地理位置,還愁以後沒有‘偶遇’之機。
桐樺沒有料到他希望的下次‘偶遇’會隔那麼長時間。長得幾乎讓他放棄。而且,‘偶遇’地點也不是他曉得朱曉曉家位置后常溜達的康復前街,而是他工作的地方。還有,他沒有料到再次見面時場面那麼勁爆那麼狗血。
而在朱曉曉意識里,桐樺雖比路人甲路人乙熟絡。但絕對不是她生命中那最重要之人。
朱曉曉畢業前夕朱父偶然間遇到同窗好友,得知這位武漢籍同窗居然也生活在鄭州且是某局局長,極善周旋於人際關係中的朱母把這項才能發揮的淋漓盡致,沒幾天功夫兩家已是你來我家我去你家,熟稔得彷若至親骨肉一般。
你來我往,兩家孩子當然也不陌生。
楊亞樨比朱曉曉大三歲。他身形長相類似於甚至超過影視明星陸毅,他也不陽光,他顯得儒雅溫和。氣質需要底蘊,底蘊需要積累,積累需要時間。因此,朱曉曉覺得他這種年齡階段的男子不該有這種氣質。但是,楊亞樨不但有,還彷若天生就該如此,這很少見。
朱曉曉不排斥楊亞樨。
楊亞樨也覺得朱曉曉話雖貧但不乏率真可愛。
於是,兩人時常越過家庭越過大人們單獨聯繫。
接觸中,朱曉曉興奮了。宅男啊,遇到宅男了。老天果真是較眷顧她朱曉曉的。可以近一步接觸嗎?朱曉曉十分冷靜的考慮一周,然後她告訴自己,可以。
她想着,是不是要開始人生之中的第一場戀愛了?!
楊亞樨喜歡窩在家裏打遊戲。這是朱曉曉沒有料到的,她直覺中楊亞樨這種氣質的人應該喜歡窩在書房看書或是歪靠在沙發中研究參政消息。不過,不管他應該喜歡什麼或是不應該喜歡什麼,打遊戲朱曉曉也喜歡。於是,她應楊亞樨的邀請時越來越爽快。甚至,有時候能冒被蘇猶憐炮轟的危險推掉她們的約會去陪楊亞樨打電動。
直到有一天,坐在小液晶前打電動的楊亞樨狀似無意中說了句,“曉曉,我們戀愛吧?!”
窩坐椅子上網上聊天的朱曉曉頭也不抬應聲答曰,“好啊。”說完之後她忽然發現了一個問題,他們討論的似乎是大事,而他們的態度似乎有點過於隨便。這個認知令她心裏很不爽,“楊同志,你似乎應該鄭重一些?!”
楊亞樨關掉電視,起身蹲在朱曉曉腿邊,表情極其真誠,“曉曉同學,我們戀愛吧。”
刻意的鄭重導致氣氛有點滑稽,朱曉曉呵呵笑起來,“楊同志,好吧。”
楊亞樨卻收起嬉笑神色,“曉曉,我是認真的。”
人家是認真了,朱曉曉心底卻無端升起絲慌亂。她試圖緩解這種狀態。於是,她關掉聊天窗口站起身,起了身後才發現拖鞋被她自己踢進了書桌下。
暖氣已停雖然是腳下是木地板可仍冷冰冰的。朱曉曉彎腰去撿。楊亞樨仍是半蹲狀態。朱曉曉這麼一彎下去,朱曉曉才發現兩人的臉距離只有兩公分。兩公分什麼概念,就是兩個手指疊起的寬度。
曖昧啊曖昧,這場面極端曖昧。
就在朱曉曉一愣神工夫,楊亞樨已輕啄了下她的唇。
朱曉曉呆住了。手腳也僵在原處,她不知道是應該先去撿拖鞋還是應該做些什麼,可具體要做什麼她腦海中又沒概念。一瞬間工夫,已有無數部親吻境頭的電影一齊湧進朱曉曉的腦海,可聚焦點在哪,她真不知道。原來不管什麼事具體到自己身上的時候都會迷茫慌亂。
楊亞樨也傻蹲着,要不要繼續下去?繼續下去朱曉曉會有什麼反應?他有些挫敗,她的反應怎麼會這麼奇怪呢?微張着嘴獃獃看着他一副隨時落跑的模樣。據他觀察他認為朱曉曉對他也是有好感的。可是,……。
挫敗感越來越強攻擊着他的自信……。
大概過了五六分鐘,朱曉曉終於回神。
她雙耳滾燙兩頰發熱,在心裏厲聲哀嚎着,“朱曉曉呀朱曉曉,你太遜了,不就是被還算喜歡的人吻了下嗎?鎮定鎮定。”在心裏一遍又一遍給她自己打氣。可就是這樣,她仍是手腳不知道往哪放。
楊亞樨心中暗嘆,朱母那八面玲瓏的功夫怎麼一點都沒遺傳給眼前這丫頭呢?瞧瞧那受驚的小模樣,他都不知道下面該做什麼了。
其實,他不知道的是八面玲瓏不是天生生成而是後天培養的。朱母之所以處事圓滑並不是年少時便如此,而是朱曉曉的教授老爸只知育人不善處理人際關係,朱母為了家庭為了孩子不得已才這樣。
場面尷尬氣氛怪異。
楊亞樨只好故作輕鬆,起身拿起剛才隨手放在桌邊的手機,“曉曉,閑着沒事幹脆去幫我選置幾套衣服吧?”
朱曉曉飛快拾起拖鞋穿在腳上,“好啊好啊。”
就在兩人出門時朱曉曉接到蘇菲菲電話。
“朱曉曉,告訴你一個有趣的事。”蘇菲菲聲調異常溫柔,但言裏言外就是‘想知道來求我啊’的調調。
“蘇菲菲,是不是你男人在旁邊?聲音這麼嗲,不怕閃了舌頭啊。”朱曉曉篤定蘇菲菲綳不住,所以壓根不提那事。
“豬頭,你……!昨天在康復前街遇見一男人,這男人呢特像運動會上和你擠眉弄眼的那個。”蘇菲菲噼里啪啦說完逕自掛斷電話。
果真綳不住吧。
嘎嘎,朱曉曉得意的笑了。
等等,朱曉曉剎住笑。剛才蘇菲菲說什麼‘擠眉弄眼’的男人。
是誰呀?
她想了想,暗自嘀咕,不是桐樺吧?
不過擠眉弄眼是他們倆呀?!怎麼和她朱曉曉扯上關係到了。
這天殺的蘇菲菲,怎麼亂戴帽子啊。
楊亞樨好笑地看着朱曉曉。
真是小丫頭呀!通個電話都能興奮成這樣。
看朱曉曉跳下台階飛快跑過來,已坐在司機位子上的他探着身子推開副座車門。
朱曉曉進車拉好安全帶后發現楊亞樨姿勢怪異。他上身探向她的副駕駛座,右手也舉着。朱曉曉納悶地看着他。
“本來是為你系安全帶的。”楊亞樨翻轉手腕掩飾什麼似的捋了把耳邊的頭髮。
朱曉曉本來忘了電腦旁的小插曲。楊亞樨這個小小的不太自然的動作一下子勾起了她的的神經。
頓時,她不自在起來。
一路無話。直到跨進商場,朱曉曉的熱情才‘唰’地一下回來了。
男裝在四樓。可剛走到二樓女裝部,朱曉曉的雙腿就挪不動了。
逛了不下一個小時,試穿了十多件之後。朱曉曉猛然間想起來,似乎是陪楊亞樨來的。於是,她很不好意思的摸摸鼻頭,“那個,誒,好像我們逛錯樓層了?!”
楊亞樨呵呵笑了。
只顧不好意思的朱曉曉不知道,更令她不好意思的事她自己還沒有意識到呢!
楊亞樨的衣服很好挑。固定的牌子,固定的尺碼。只要試穿一下即可。因為衣服掛起來一個樣,穿起來又是一個樣。
就在楊亞樨試衣服期間,後知後覺的朱曉曉終於發現了,她身上居然穿着剛才在二樓試穿的衣服。頓時,她心挑如擂鼓。心裏暗想,這下玩了,下樓鐵定被人當做賊。
拔腿就要往樓下跑。跑了三、四步就猛然間剎住身形。
萬一真被人當成賊,偌大的商場裏她朱曉曉可就成過街老鼠了。過街老鼠可是人人喊打的。有大個子楊亞樨陪着總比單獨扛着強。朱曉曉壞壞地想。
於是,她慢騰騰地轉身。看着楊亞樨正好從試衣間回來,她獻媚地改了稱呼,“亞樨哥。”
“呃?”
“那個……,能不能陪我下趟樓?”朱曉曉摸摸鼻頭。
“怎麼了?”
“把人家的衣服穿上來了。”朱曉曉聲如蚊蠅。
楊亞樨輕聲笑起來。
糗大了,這次可是形象大毀啊!朱曉曉開始埋怨起楊亞樨來,“你怎麼不提醒我?”
楊亞樨笑着揚揚手中的紙袋。
朱曉曉有點納悶,接過來后發現居然是她原來穿的那身衣服。
朱曉曉又開始不自在了,她囁嚅地開口,“我只是試試而已,並不……。”
楊亞樨笑着指指自己身上的衣服,“怎麼樣?”
“還行吧。”朱曉曉還沒有回過神,她心裏一直在努力回想身上衣服的價格,可是,一來試得太多,二來試得興高采烈時哪有工夫注意價格。只是,這個牌子的衣服貌似不便宜呀!
楊亞樨邊看鏡子裏的自己邊喃喃自語,“不好看嗎?”
看了兩遍,他心想,既然小丫頭不太中意還是再試其他的吧。
他沒有料到他再次進入試衣間后朱曉曉遇見了一個熟人。
朱曉曉也沒有料到會遇見桐樺,更沒有料到這次相遇后桐樺成功介入她的生活。
衣服事件后朱曉曉很不自在。而她每次不自在時總愛左顧右盼。
而這次,就在她左瞧瞧右看看時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
桐樺沒有料到集團會派謝紫嫣來鄭州做他的副手,畢竟謝紫嫣曾任北京部經理。雖然名都鄭州部工作上更有挑戰,但鄭州經濟比起北京來,壓根有着天壤之別。
只有一種情況下有此可能,就是謝紫嫣在北京部業績不佳。可桐樺知道這根本沒有可能。
如果不是,那隻能說明一個問題:謝紫嫣是自動請纓。
這個女人為的是什麼?不言而喻。
桐樺覺得結束了就是結束了。所以,自謝紫嫣到鄭,他一直與她是公對公,上級對下級,沒有任何私人感情可言,連同鄉之誼都談不上。在男女朋友相處上,他桐樺認為還是原則性強些好一些。
巡查賣場是他這個經理每日必做的事。
今天,謝紫嫣執意一起。對此,桐樺無可奈何。女人偏執起來是沒有什麼道理好講的。女強人偏執起來更是強悍的。
可很顯然的,這個女人不放棄任何一個與他獨處的機會。她仍問那個自她來鄭就一直問的問題,“桐樺,我放棄前程來這裏為的是什麼?”
“謝經理,這是工作時間。我們不要談私事,好嗎?”
“桐樺……。”
“謝……。”桐樺有點崩潰。
“叫我紫嫣。”謝紫嫣決定不分晝夜粘上桐樺,據她觀察桐樺並沒有交女友,她有信心把他重新‘俘虜’。
“好吧。紫嫣。以後我不希望公私不分。”桐樺決定退一步,謝紫嫣的脾性他是知道的。
朱曉曉恰好聽到這些。因為,談話的兩個主角剛剛好路過她面前。
她覺得聲音有點熟悉便往男主角方向瞧了眼。
是桐樺。
朱曉曉有點好笑。
鄭州這城市還真小。
兩個小時前剛聽蘇菲菲念叨過他,轉眼功夫她也看到了他。
還有,眼前這情形,很顯然是女追男啊。
看來,這個男人很有市場啊。
“你放心。以後我不會在工作時間談論我們間的私事的。”謝紫嫣顯然誤會了。
連朱曉曉都能聽得出,桐樺當然也聽得出。
他無奈的停步,“紫嫣,我說的和你想的是兩碼事,……。”
他的話並沒有說完,因為他聽到了他十分渴望聽到了名字:曉曉。
朱母約同事們逛街。她準備給丈夫買些像樣的衣服。這陣子和老楊家走得近,丈夫那幾身半新不舊的衣服顯然有點掉價。
可是,淘了半天還是沒有收穫。現在的衣服價格高得真是離譜。
正失望着,恰好看見在庄吉專櫃前晃悠的女兒。
於是,她喊了聲,“曉曉。”
朱曉曉應聲尋人,待看清一干眾人,她高興地揚手,“老媽,你怎麼也來了。陶姨、王姨,你們好。”
朱母朝同事們擺擺手,“今天就到這吧,明天單位見。”
那陶姨一邊走一邊說,“一晃眼工夫,曉曉這孩子都成大姑娘了。”王姨應聲接起來,“就是就是。”
朱母走過來問,“曉曉,你怎麼來四樓?”
朱曉曉一下回神,和楊亞樨時常聯繫都是用手機,老媽並不知情。這要怎麼說啊,說不好鐵定被老媽誤認為早戀。
於是,她快速迎上去,支吾其詞道,“老媽,我去五樓看運動裝。剛下來就碰到你了。”
庄吉專櫃正好位於電梯口。朱母對她的說辭並不懷疑,“又想挑生日禮物啊?!不過,你這丫頭,距你生日還有一個月呢,這也太早了吧。”
朱曉曉每逢生日大都是先選好禮物,然後再告訴老爸老媽。
朱曉曉嘿嘿賊笑,“早點選好,省得母親大人操心。”
朱母拍了下朱曉曉,“小滑頭。”
朱曉曉準備開溜后給楊亞樨發個信息。
“曉曉,你今天穿得不是這身呀?剛買的?”朱母剛才就發現了女兒的變化。
“呃。那個……。”朱曉曉不想撒謊。可不撒謊不行啊,這裏的衣服不是她這個學生能消費起的。況且,現在已是月底,她的零用錢也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
正不知如何解釋,她聽到桐樺略帶欣喜的聲音,“朱曉曉。”
解圍的人來了,朱曉曉略微鬆口氣,可轉念又一想,接下來要怎麼解釋怎麼和桐樺認識?她在心中不由再嘆了口氣,心想,今天這是怎麼了?怎麼一窩蜂扎堆啊。
“你好伯母,我是桐樺,朱曉曉的朋友。”其實,在這種情況下桐樺並不願和朱母見面。畢竟前女友謝紫嫣還在身邊。可是,如果現在不迎上去,他都不知道還有沒有可能再見到朱曉曉。
朱母連連說幾個‘好’后看向女兒。
朱曉曉一直擔心着老媽看見楊亞樨,所以對於桐樺的話根本沒有任何分辨力,她邊挎着老媽的胳膊往前走邊說,“呃。前些日子認識的朋友。”
桐樺沒打算放棄這得之不易的機會,他對謝紫嫣淡淡地交待,“今天你去巡查賣場。”
謝紫嫣不太情願,但還是聽話地離去。她剛才已經對桐樺保證過會公私分明,她既然說過就會做到,即便對方不是桐樺也是如此,這是她的風格。當然,主要原因是她眼裏的朱曉曉就跟清湯掛麵一個樣,她覺得對她構不成威脅。
“伯母,你買男裝嗎?”桐樺快步趕上前面的母女倆。
“是啊。”朱母禮節性的停下步子。
看母親又停下步子,朱曉曉邊往庄吉專櫃方向回望一眼邊在心中哀嚎,這個桐樺要幹什麼啊。好像和他不是太熟啊,太不把自己當外人了吧。
“我能拿這裏的最低折扣價,伯母可有中意的?”桐樺微微笑着。
“有啊有啊。”朱母立刻笑容滿面。
接下來的事順理成章,桐樺與朱母在前面說得很熱鬧,那熱乎勁任誰看了都會誤會是一家人。
朱曉曉不情願地跟在他們倆身後。
……
“孩子,你好像不是鄭州人?!”
“我家在上海,今年才被總部派來這裏。”
前面說的如果算是客套,聽到‘上海’兩字起朱母的話匣子才算真正打開,“怪不得。我們上海人說普通話時總不自覺帶上上海話。那年我離開上海時……。”
兩人配合的真默契呀。老媽一直說,桐樺一直應‘就是’。朱曉曉更加無語,她頭也不抬,就盯着前面桐樺的後腳跟鬱悶的走着。她就覺着以前逛商場只嫌商場小專櫃少,今天怎麼突然就無限變大了呢?走了這麼久也沒走到老媽說的地方。
……
“我一個朋友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朱母一口氣說完記憶中的上海模樣后又開始發起了二十年如一日的感慨來,“二十年沒見了呀。”
“我一個同學在市公安局。或許能查到她的詳細地址。”這時的桐樺好像是孫猴子一樣,無所不能,而且是專門為解決朱母難處的。
朱曉曉翻翻眼皮,盯着桐樺還算英挺的背小聲嘀咕着,“沒發現你是中老年女的偶像啊……。”
這句話成功招來朱母的回頭一瞪。朱曉曉頓時咽下還沒有出唇的話。
朱母在家中回憶上海生活時是誰也不能插嘴的。用朱母的話說‘要不是你們倆我會在這地方待着,我若是在上海……。’每逢這時朱父就會笑着教育朱曉曉,‘罪名太大咱們既然擔不起那就聽着吧’。朱曉曉會調皮的接一句,‘敢情當年的老媽是被老爸綁來的。’
衣服不是最低折扣而是出廠價。朱母這才買了衣服后順帶要走了桐樺的手機號碼。
朱曉曉沒敢再找楊亞樨,直到回到家中才給他發了個信息‘碰上老媽,被拽去買老爸的衣服了。’
楊亞樨當時沒有回復,兩個小時后才發了一個字,‘哦’。
朱曉曉沒有在意,因為還沒有踏出校門的她思維過於簡單。她壓根沒有想太多。
接下來的事已由不得朱曉曉控制。
比如上周桐樺給朱母打電話,“伯母,**牌子的毛衫會有折扣。我覺得挺配伯父,給你留了件,如果覺得需要就過來拿吧。”
又比如昨天,桐樺居然打了家中座機電話,“你是伯父吧。我是桐樺,伯母的朋友有消息了。”
……
總之,每隔幾天朱曉曉就會聽到桐樺的名字在家中出現。
朱曉曉想,出現就出現吧。反正跟她沒什麼關係。
直到五一勞動節放假期間,朱曉曉知道出事了。
晴空白雲。這種天氣適合外出啊。旅遊就算了,黃金周是不能出去的,人山人海的,別說玩了,簡直是鬧心。但是,找個清靜地郊遊還是可行的。
約花蝶翳,花蝶翳說‘不行,我們正看房子呢’,約景雯雯,景雯雯說,‘最近沒見你們倆的慾望。’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朱曉曉徹底崩潰。
朱母看到朱曉曉氣極敗壞的樣子,笑了,“曉曉。跟我們一起去吧。”
朱曉曉拿着遙控從1換到50還是沒找到想看的電視節目,“你們都是誰啊?陶姨她們嗎?”
“假期里哪能約外人,我們家裏人。”朱曉曉只顧鬱悶了沒有發現老媽笑得很賊。
朱父有心提醒一下寶貝女兒,可朱曉曉頭也不抬盯着電視屏幕,對他的‘擠眉弄眼’壓根沒反應。想小聲叫一下吧,看看朱母你敢說我就撕了你的樣子,想想還是算了吧。於是,他重重地甩甩報紙回自己的領地了——書房。
“老媽,你瞧吧。郊遊的事問過老爸意見了嗎?你聽聽,對你都有意見了。”朱曉曉笑着挑唆老媽。
誰知朱母竟笑呵呵的不理會。
書房裏傳來朱父的笑罵聲,“死丫頭,好心沒好報,人家把你賣了你還幫人家數錢呢。”
這句話成功引來全家人的爆笑聲。
朱父沒有說錯。
郊遊路上朱曉曉發現了一個嚴重的問題,她果真被老媽給賣了。
桐樺居然被老媽划入家人行列。
朱曉曉再次從後視鏡里看了眼老媽老爸。
還是老樣子。朱父歪靠着閉目養神,朱母居然也有樣學樣,頭靠在朱父肩頭裝睡。
朱曉曉徹底沒轍。老媽老爸說不得,身邊的這位還是說得的吧。
朱曉曉扭過頭盯着駕車的桐樺,“你肯定不是活雷鋒。”
桐樺好笑地看她一眼,他知道她不需要他說是或是不是。
果不其然,朱曉曉再瞟一眼後座的父母,“你肯定也不是看上我媽了。”
桐樺直接把剛喝下的水噴向方向盤。
這孩子想像力可真豐富啊。
朱曉曉話音剛落,朱父一個哆嗦把朱母的頭從肩膀上晃了下來。
這丫頭的思維怎麼還這樣跳躍啊。
朱母先瞪一眼朱父,然後賞朱曉曉一記爆粟,“丫頭,胡說什麼呢。”
朱曉曉嘴裏‘噝噝’地呼痛,“媽,這是人腦袋。”
朱母繼續往朱父肩頭上靠,“媽媽當然知道那是人腦袋了。”
一路上朱曉曉再不敢多說話。其實,她不知道讓她抓狂的事還在後面等着呢。
車直接開進了萬畝葵園。
朱曉曉瞬間忘了路上的小插曲。
“我們早想來這裏玩了,可是老媽太摳,不給我銀子。”朱曉曉笑靨如花,她的雙眼已被兩邊黃澄澄的葵花粘住了。
“你們是誰啊?”桐樺笑問。
朱曉曉心情是格外的好,“呃。花蝴蝶她們倆。”
桐樺也感染了她的快樂,“以後有機會帶她們一起來。”
“好啊好啊。”朱曉曉說過後才意識到有點不對勁,“你請?為什麼啊?”
桐樺突然不知道怎麼說了,為什麼,當然是為了她呀。
成功得到朱母的好感,得到一起外出遊玩之機,他覺得不能輕易破壞這個氣氛。況且,這孩子思維很跳躍,一不小心嘴裏就會蹦出一個‘新鮮詞’。他不怕什麼,小孩子家家的,主要怕後座的兩位接受不了。
畢竟,朱父對他還是不冷不熱的。不過他不着急,朱曉曉還沒有畢業,他有的是時間。
想到這,他突然笑了,心想,這人啊真奇怪,小年輕時喜歡成熟的,現在近三十了又喜歡純真的了。一個月前謝紫嫣來后,他一直細細思量,到底喜歡朱曉曉什麼?後來,他知道了,他喜歡的就是朱曉曉整個人,喜歡她的臭美,喜歡她說話時貧的樣子,總之,在他眼裏,朱曉曉是個非常好改造的孩子,而他自己,樂意被這孩子改造。
見他忽然笑了,朱曉曉氣哼哼地轉過臉繼續欣賞風景。
桐樺心底突然有個衝動,想伸手撥拉一下朱曉曉的腦袋。但他異常清楚,那隻會招來此女的怒視。另外,在後座的兩准泰山心裏的形象也是蠻緊要的。於是,他含笑解釋,“我在這裏也沒什麼朋友,多個朋友可以消磨消磨時間。”
朱曉曉一腔氣怒消失於無形,也是啊。人在異鄉是挺孤單的。不說其他的,就說自己的學校,每逢周末草坪上總會有人弄個同鄉會什麼的。
“呃。也是。”朱曉曉突然覺得沒有必要對他呲牙裂嘴的。她在心裏說,也許人家只是把老媽當成上海老鄉了吧。
桐樺笑意擴大,瞧瞧,這就是這孩子的優點。很能體諒人,不過,這種‘體諒’他只希望發生在他自己身上。
朱曉曉的柔順只捱了五分鐘。
因為她沒有料到郊遊是這麼安排的。
“媽,我是你女兒。這不是萬惡的舊社會,社會主義新中國沒有父母賣子女的。”朱曉曉站在三岔路中間沖朱母嚷。
什麼跟什麼呀。三天啊,要在這裏住三天。老媽居然要的是兩個套,況且兩個小套中間隔近百米呢。
桐樺也覺得有點意外。朱母竟這樣安排。
朱母要求和朱父在一起,晚上六點前朱曉曉不能過去。這直接導致了朱曉曉發飆。
三岔路口通向三條路,除一條在朱母那方向外,另兩條分別通往馬場和垂釣中心。朱母不想費時費力,直接挎着朱父的胳膊朝其中的一小套走去,邊走邊交待桐樺,“樺樺,臭丫頭交給你了。”
你聽聽你聽聽,像話嗎?朱曉曉心中憤怒,自家女兒是臭丫頭,別人家的兒子叫得多親熱,‘樺樺’,都快三張了,還樺樺。
桐樺卻含笑應着,“好的伯母,午飯時聯繫你們。”
“我們自由活動,還是各吃各的吧。”朱母想都沒想直接拒絕。
桐樺理解了,朱母這是給他創造機會呢。他一直擔憂,擔心朱家不會讓女兒這麼早戀愛。
“老媽,你想和老爸二人世界我可以自動消失啊。你別這樣啊。”朱曉曉是沒有明白老媽葫蘆里賣的什麼葯。二十歲的她雖然已完全成人,可還沒有完全溶入成人的世界。
附近散步的人聽到朱曉曉叫囂,已開始往這邊看。
桐樺提醒愛臭美的朱曉曉,“形象,形象。”
“安全都談不上了,哪還顧得上形象啊。”朱曉曉開始口不擇言,被父母拒之門外這是第一次,她一時之間有點懵。
桐樺一下子沒話了。
朱母拉着朱父走得極快。
朱父心有不忍,他回頭同情地看一眼女兒,意思是自求多福吧別嚷了。
朱曉曉鼻頭有點酸酸的。
桐樺走到朱曉曉身邊,安慰她,“難過了?!”
朱曉曉把一腔怒氣全撒在桐樺身上,“你為什麼老給我媽打電話,還有,今天我們家郊遊,你跟來幹什麼?!”
“你想想,你父母這個年齡哪有時間單獨待在一起啊。他們為了生活為了孩子不停的奔波。你即將大學畢業,應該嘗試去獨立,應該慢慢少依附他們,讓他們有自己的生活……。”桐樺說得很客觀,這孩子很會為別人着想,她會聽進去的。
果不其然,朱曉曉的情緒慢慢平復,“可是,畢竟我們還不太熟嘛?!”
“我是大灰狼嗎?”桐樺哈哈笑了。
朱曉曉同學不好意思的摸摸鼻頭,“貌似不太像。”
“接觸久了自然就會熟悉了嗎。”
“也是。等會我們先去騎馬怎麼樣?”
“好啊。”桐樺笑意無意放大。這孩子果真值得改造。其實,他一直都忽略了一個問題,他心中的‘這孩子’已是花齡少女,改造過程還是很不簡單滴。
這是這麼個慢慢滲透法,桐樺慢慢溶入了朱曉曉家。不但朱母喜歡,就連朱父就時常問,“這幾天都沒見樺樺這孩子。”
這時候,朱曉曉都會自覺地解釋,“他回上海了”或是“他正忙什麼什麼”。
直到有一天,朱母隨口說了句,“齊了,可以開飯了。”
朱曉曉把筷子‘啪’一聲放在桌上抗議,“齊什麼啊。桐樺還沒有到,着什麼急啊。”
朱父朱母對視一眼后兩人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