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婆婆來了
桐樺把父母安排在鄭大賓館,這地方距朱家很近,安置妥當后回家接了朱曉曉。婆媳再次見面,桐母見朱曉曉小腹已略微凸顯,聯想到桐家馬上有后,於是,臉上的和善笑容又多了幾許。而朱曉曉雖內心悒鬱依舊禮數上卻沒有馬虎。‘爸媽’叫得極是親熱。
為此,桐樺心中暖融融的,暗想,應該得知曉曉懷孕時就該這麼做,小蝦米之所以不願和父母生活在一起,原因主要是結婚一事上母親的態度,如今母親態度陡轉,小蝦米又是懂事的孩子,她們會相處融洽的。桐樺腦海里甚至已浮現出祖孫三代其樂融融的畫面。
但是,眼前還有一事令桐樺覺得棘手,父母來了,以哪種方式和岳父岳母見面。
知識分子的岳父平易近人,遇事總愛比照自身,很容易溝通。雖然母親在沒參加結婚典禮這件事上做法上有點欠缺考慮,可這已是事實的事無法改變,能改變的只能是以後如何相處。相信岳父不會說什麼。而岳母雖然待他如親子,可涉及到面子的事那可是原則問題。況且,母親沒有出席典禮儀式,那意味着寶貝女兒沒被母親接受,對於極愛面子的岳母來說這才是最大的心結。怎麼打開這個心結,顯然是解鈴還需系鈴人。
可是,如果讓母親親口說她自己的不是,一來桐樺不忍,二來母親會說嗎?如果再因此事讓母親對朱曉曉心生埋怨,那就得不償失了。
思來想去,桐樺決定從岳母那裏入手,然後再給母親商量,說幾句場面話圓了面子即可,沒必要為這事翻臉,兩位母親誰有氣都往他桐樺身上撒就好了。
朱曉曉這邊可沒桐樺想得這麼樂觀。現在就和桐父桐母生活在一起她壓根沒有思想準備。因此,和桐父桐母閑談的朱曉曉一直暗中看桐樺,誰知桐樺神遊太虛般壓根沒反應,這麼一來,朱曉曉心裏那個鬱悶啊簡直用筆墨沒法形容,情緒牽動身體,孕期反應如潮水般湧來,先是胸口悶接着是胃裏翻江倒海,現在的朱曉曉已經知道不能忍時就不忍,感覺喉嚨稍癢她立馬起身然後百米衝刺速度沖向衛生間,大吐特吐。
趕過去照顧的桐樺發現,小蝦米的反應是越來越嚴重了。
這麼一來,客房裏擔憂的桐母心中主意更加堅定了,兒媳沒有專人照顧還真不行,怎麼著也不能影響兒子工作啊。
自知公婆要來不過一天光景,朱曉曉已吐過無數次,膽汁都快吐出來了,來賓館之前已是頭暈腦漲四肢無力,這一次嘔得全是酸水,現在的朱曉曉已經虛得只剩下大喘氣的份了。
桐樺心裏擔心又難受,他把朱曉曉扶出來,對母親說,“媽,她一天沒怎麼吃飯。我先送她回家。”
桐母擔心,“親家在家?”
桐樺搖頭。
桐母遲疑一會兒,“這樣吧。你爸在賓館照顧韓王子,我跟你們走,得給曉曉做點吃的。”
母親能親自去岳母家照顧朱曉曉,桐樺是樂意的。他想,或許他不用提前打點,沖母親這份態度岳母就會盡釋前嫌,畢竟這個前嫌是自己女兒不被人重視。而現在,雖然是有孕,可是朱曉曉是被人捧在手心裏的是事實。
桐母看着桐樺,桐樺點頭后看着朱曉曉,朱曉曉心裏老大不樂意,“媽,你也累了,還是先休息休息。”
不知是桐母沒往深里想,以為這番話是兒媳體諒自己,還是壓根就是為了朱曉曉肚子裏的孩子,什麼都不計較了,“不累。走吧。”
桐母做飯很講究,到朱家后一會兒工夫就端上了幾個清淡的小菜外加一碗白米粥。實話說,確實很合朱曉曉的口味。看朱曉曉吃了不少,桐母對朱曉曉說,“曉曉,我這先回去,明天周六,我們再正式登門看望你爸媽。”
朱曉曉點頭,“謝謝媽,飯很好吃。”
桐樺送母親回賓館,然後直接去商場。路上,桐樺想,母親算是通情達理,小蝦米也很懂事,也許婆媳倆之間犬牙交錯暗中較勁的事不會發現在自己家。
一個人在家的朱曉曉頭很疼,思來想去找出問題癥結來了。之所以這麼鬱悶,關鍵是結婚太早了,如果不是一畢業就結婚,她壓根不會這麼早就有這種煩惱。她會在老媽的努力下有份穩定的工作,然後快快樂樂做個月光少女。工作之餘溜達逛街,再談幾場甜蜜心酸的戀愛。這些都經歷過了再結婚,結婚後最起碼得有兩年二人世界,二人世界膩歪了添個小寶貝……。這才是理想中的生活嘛。越想越彆扭,朱曉曉拿起電話拔給老媽,“媽,你害死我了。”
朱母沒明白過來,“你這孩子說什麼呢?”
“如果不是你貪圖小便宜,老托桐華買折扣衣服,我怎麼會和他這麼早結婚。不結婚這麼早就不會懷孕這麼早,不懷孕這麼早他媽媽就不會來這裏了……。”
“打住。丫頭。我買折扣衣服關你什麼事。我包辦你們了?!”
“呃?”朱曉曉詞窮,“不管怎麼說。這件事都怪你。”
“好。怪我。你嫁了個好老公,怪我。你懷孕了,也怪我。”朱母笑着應承,“丫頭,餐桌上有麵包,餓了就吃。”
“他媽來我們家給我做飯了……。”
電話里,朱曉曉把與公婆見面后發生的事詳細地說了一遍,當然沒忘記再次強調婆婆態度的大轉變。
朱母聽后沉默一會兒,才開口,“樺樺是個好孩子,我才捨得你這麼早嫁人。其實,你大學沒畢業時我和你爸就討論過這事。你爸的意思是從他帶的那些研究生里找個農村來的青年,他們踏實忠厚,能包容我五穀不分、什麼活都不會幹的女兒。我不同意,農村來的上進孩子是好,可是,女人嫁人是嫁給一個人嗎?不是,是嫁給一家人,我擔心我女兒的家成了女婿家人進城的中轉站,害怕我的女兒每逢過年過節就要千里迢迢趕到吃住、衛生條件差到讓人難以忍受的偏遠地方,雖然這不是他們的過錯,但每次想到這些,我的心裏都難受。樺樺雖是我挑中的女婿,可是,你若不喜歡我和你爸都不會勉強你的。你不喜歡嗎?”
朱曉曉第一次聽老媽說起過這些,她有些愣。
朱母追問,“你不喜歡嗎?”
朱曉曉很肯定地回答,“喜歡。”
“你喜歡他,他也喜歡你。因為喜歡所以愛,因為愛才心甘情願結合。夫妻倆在一起,他為你為小家在外打拚,你為他做飯洗衣養育孩子,這是自然界的平衡。得到了愛得到了幸福的同時你總要付出一些,這個付出有你情願的也有你不情願的,可是,不能說你不情願了你就不付出了。愛一個人,就要勇於承擔這場婚姻帶給你的一切,包括這個婚姻的附產品。當然,這個詞或許不怎麼恰當,這個附產品中包括對方的父母。”
朱母的話很客觀,沒有攙雜私人感情。朱曉曉清楚,事實上,老媽是多麼不喜歡桐母。原因相當簡單,桐母沒有現身結婚典禮。
“媽,我並不是不喜歡他們,只是,我不想和他們住在一起。”
“你住在家裏桐樺說什麼了嗎?”
朱曉曉語塞,“我們不是沒地方住嘛。”
“面對現實。”
朱曉曉氣結開始耍賴,“你是不是我親媽?!現在不和公婆一起住的人多了去了。”
“其實,……。”朱母沉吟着說還是不說。
朱曉曉聽出了蹊蹺,“媽,說啊。”
“現在的新小區都有母子套。”
朱曉曉一下來了興緻,“就是一個小區的兩套房子。”
朱母先‘嗯’一聲,“一大一小,兩幢樓相距很近,方便,私密性又強。”
朱曉曉興奮了,“這樣的好。”
這個辦法既解決了桐樺的擔憂,又解決了朱曉曉的不願住在一起,也方便兩位老人照顧孩子。朱曉曉突然覺得現在的房地產業太人性化了。
心情超好,吃過飯的朱曉曉覺得有出去轉轉的力氣了。一直窩在家中,人都閑出毛病了,孕期知識上提醒一定要準備防輻射衣服,為了上網打發時間的朱曉曉決定出門買一件。省婦幼就在康復前街上,醫院對面有很多孕嬰專賣店,朱曉曉悠哉悠哉地去了。
防輻射服很很多種,全包的肚兜的,看得朱曉曉眼花繚亂。朱曉曉一家一家的轉,越轉越沒有主意。家家店都有自己的長處特徵,自己選不定就找人幫着選,朱曉曉把每樣性能電話里大致描述給桐樺,末了,問,“選什麼樣的?”
“全包的。”
“那樣的超難看,我喜歡肚兜的。”
“全包的安全,對孩子好。”桐樺堅持。
“折中。兩樣各買一件。”
“嗯。”痛快答應過的桐樺突然意識到不對勁兒,“你自己出門了?!現在在哪?”
朱曉曉笑了,“當然是我自己了。在省婦幼對面。”
桐樺叮囑,“不舒服了趕快回去或打我電話。”
朱曉曉笑嗔,“羅嗦。”
嬰兒手套腳套,紗布巾……,朱曉曉手中的購物袋越來越滿。
太陽西斜,朱曉曉逛累了,剛走到店門口突然看見一個不該出現這地方的人居然進了隔壁家的孕嬰店。她快步跟過去,正見蘇菲菲翳指拿着一件防輻射服和店員討價還價。
朱曉曉心裏‘咯噔’一下,“蘇菲菲。”
“豬。現在你還能單獨行動?!”
“你懷孕了?!”
蘇菲菲笑罵,“豬頭。是你懷孕了,本美女想買件這個送給你,順帶去你家蹭晚飯。”
朱曉曉輕吁口氣,“人嚇人嚇死了。我以為……,蘇菲菲,你故意的吧。”朱曉曉搖搖手中袋子,“本美女剛剛買過。”
蘇菲菲大笑,“那就不買了啊。”
“饒了你才怪。前面有好孩子專賣,那地方的童車不錯。”
“好啊。包在我身上。走。”
朱曉曉賊賊一笑,從購物袋裏抽中一份產品宣傳冊,“這款不錯。”
“豬……,這車也太貴了吧,1399元。”
朱曉曉只是笑。
蘇菲菲故作痛苦狀,“本美女交友不慎。損友啊。1399就1399元吧,誰讓是偶家小豬豬呢。”
朱曉蘇菲菲曉本是開玩笑,見蘇菲菲真要買,忙阻擋,“我開玩笑的。”
蘇菲菲收笑輕嘆口氣,“現在本美女囊中不羞澀了。”
朱曉曉笑容立無,“蘇蘇,即便真離婚也不能找已婚男人啊。”
蘇菲菲沉默了,兩人靜靜走了近百米,她才幽幽開口,“我是真愛他,跟他時間越長越離不開。你以為我天生犯賤願意當第三者。我不想舒舒服服當人太太?你以為我願意偷偷摸摸的?人家正牌夫人一駕到,我就得躲得遠遠。傷着心流着淚看着愛人摟着另外一個女人。”
“精神離不開?身體離不開?還是物質離不開?”朱曉曉越說聲音越小,說得太直白,擔心蘇菲菲臉上掛不住。
事實證明朱曉曉的擔憂是多餘的,現在的蘇菲菲可謂承受力非凡,“我沒仔細想過。也許是都離不開吧。”
“想過以後沒有?”
“不敢想。”
“就圖眼前了。”
“以前想過,有用嗎?沒用。李濤家庭環境不好,我想,我嫁的是李濤又不是他們家,結果呢?老媽為此和我斷決了關係。最困難連飯也吃不上時我是有家回不得。李濤是不敢回他們張口要求支援,原因是什麼,你知道嗎?”
朱曉曉搖頭。
“買了套一居室就把他們家花空了。我又想,找到工作我和李濤關係就會緩和,結果呢?他一直沒找到,還美其名曰說不是找不着而是起點很重要,他要找個起點高的工作,即使是當時我們家連下鍋之米都沒有的情況下。”
朱曉曉不語。她沒有這樣的經歷,她無法感受蘇菲菲的憤怒與無奈。
蘇菲菲笑容慘淡,“我們冷戰時我還想着,他找不着我能找着就先支撐着過,結果呢?為了份辦公室文員工作我差點被一死黑胖子□。”
兩人進了門,一直強忍着淚的蘇菲菲哽咽着說,“豬,我想哭。”
朱曉曉胸口也酸酸的,她拍拍肩頭,“哭吧。”
蘇菲菲臉上有了笑,淚卻如雨下。
不是預料中的號啕大哭,而是靜靜的流淚,朱曉曉覺得心裏更難受,眼角也濕潤起來,“蘇蘇,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犯傻勁。別忘了,我們是一輩子的朋友。”
蘇菲菲的淚雖仍洶湧而下,笑容卻明朗許多,她用力點點頭,“一輩子的。”
朱曉曉心裏一直有些話想對蘇菲菲說,氛圍適合環境合適,她決定擇日不如撞日,躊躇了一下開了口,“老祖宗傳下來的老習慣,寧拆一座廟不拆不樁婚。”
蘇菲菲自嘲的淺笑,“以我的份量壓根拆不動。”
“揮霍青春,青春沒有的時候怎麼揮霍?”
“守着銀子過。”
“銀子能在你生病時端茶倒水嗎?”
“銀子能雇來端茶倒水的人。”
“女人都是要做母親的。”
“我設備性能完好。”
“孩子需要正常的家庭。”
“現在的單親家庭還少了。”
“蘇菲菲,《蝸居》看過嗎?海藻的命運不是個例子嗎?”蘇菲菲油鹽不進的態度惹怒了朱曉曉,她有點氣極敗壞。
“電視劇是把所有矛盾集中到了一起。與現實是有差距的。”
“電視劇源於生活而又高於生活,是有教育意義的。”
看朱曉曉詞窮,蘇菲菲突然暴笑,邊笑邊說,“豬。道理我懂,剛才說的是我故意逗你的。趁年青就讓我揮霍幾年吧。”
當事人都這麼說了,朱曉曉決定以後不再提這件事。
正事說完兩人開始閑扯,扯着扯着,朱曉曉就說起了自己的煩心事。
蘇菲菲雖沒有體驗過這種生活,可畢竟經歷過一些事,“豬。我奉勸你珍惜眼前得到的,不要因小失大。對你來說是公婆來了,對桐總來說卻是親生父母來了,感覺不一樣。你不能讓桐總覺得自己的父母被人嫌棄了。這種感覺肯定不太美妙。我覺得,對男人來說如果必須要取捨,父母是第一位,孩子是第二位,而妻子通常是最後一位。最容易捨去得是妻子,而不是父母。”
這話朱曉曉相信,在學生時代她曾看過一項調查,當時的她一笑而過。現在想來,是有一定道理的。
那是分別向二十對夫妻出兩份簡單測試題。
其中的一道是:父親,母親,妻子,丈夫,兒女,自己,這些人中,你認為在你生命中上述人哪些最重要,請逐一排序。如果你遭遇了5.12,你最希望被救出哪個人?請排序。當你到40歲時,你的核心家庭成員中誰?
二十對夫妻中,百分之九十的男人最重要的人是這樣排序的,母親,自己,兒女,父親,妻子。最希望救出的人依次是兒女,母親,父親,自己,妻子。40時核心家庭人員包括兒女,自己,父母,妻子。而百分九十的女人則是這樣排序,最重要的人是母親,父親,兒女,自己,丈夫。最希望被救出的是兒女,母親,父親,丈夫,自己。40歲時核心家庭成員兒女,丈夫,自己。由此可見,在男人眼中無論什麼時候,妻子都是最後一位。
道理都懂,可具體到自己身上是另外一回事,就如朱曉曉勸蘇菲菲的那樣,蘇菲菲的勸說同樣是隔靴搔癢。
問題來了,也貌似有了解決的策略。問題要怎麼和桐樺溝通,既要讓桐樺感覺到自己的父母沒被她朱曉曉拒之門外,又要解決實際的問題。
朱曉曉經過半宿無比糾結、無比痛苦的思考,腦中才有還算成形的意見。
幸好,考慮成熟后桐樺還沒睡。於是,閉眼裝睡的朱曉曉打個哈欠后睜開眼,然後用手撣撣桐樺手中的樓盤宣傳冊,“挑中哪個小區了?”
“鑫苑現代城、長城康橋、隆福花園。三個小區中比較傾向現代城,可是,唯一缺點就是離京廣線太近,爸媽年齡大睡眠輕,長期影響休息對身體不好。而且,噪音對孩子也不好。”
切入點被桐樺先提了出來,朱曉曉心裏暗自高興,“其實,這也是我擔心的事。不說外面的噪音,就說孩子,她想睡就睡想哭就哭,壓根不分白天還是晚上……。”
話中意思明顯,桐樺表情未變動作未停,心中卻在苦笑,朱曉曉的心思他怎會猜不出,只是他沒料到朱曉曉在這件事上花費這麼多心思,可見現在就生活在一起在朱曉曉心中是多麼的不情願,這個認知令他有些難過,“那怎麼辦?”
朱曉曉原也沒打算繞圈子,看桐樺神情並沒有不快,所以,她很平靜地說了心中所想的,“聽說現在的小區都有母子套。”
其實,桐樺看得正是康橋的母子套。不過朱曉曉不知道,桐樺之所以作這樣的選擇並不完全是因為朱曉曉,也不是開始就有這樣的想法。起因是晚上離開商場前他知道了桐桐與韓耀談話結果。並由此得知桐桐會暫時生活在鄭州。全部住在一起不現實,於是,他才有這個想法。
桐樺把宣傳冊整理後放在床頭柜上,然後熄燈拉開被子把朱曉曉攬在懷裏,“現在父母還不算太老,你的想法也算是為大家考慮。可是,總有一天,我們一家會三代同堂的。”
熄了燈看不清彼此的面部表情,朱曉曉窩在懷裏小聲嘀咕,“如果真到那一天,我當然不會反對。”
桐樺突然覺得他的小蝦米不用改造,這孩子相當懂事,懂得事有急緩輕重,知道什麼該做什麼該忍。其實,他所不知道的是,朱曉曉從來都是把不情願不開心隱匿在心裏,自己開解自己。如果到了自己無法開解自己,如果觸到她朱曉曉的底線,她一樣會發飆一樣會蠻不講理。因為,蠻不講理本就是女人的特權。
房子的事輕易敲定,朱曉曉心情一下超好。第二天早餐朱父的煎餅果子也沒讓朱曉曉嘔吐,飲食基本趨於正常。朱父朱母好笑,桐樺稱奇,他從不知道女人懷孕也會出現這種匪夷所思的怪事——反應跟着情緒來。
只是朱曉曉的這份正常並沒維持太久。
朱母與桐母的見面總體來說是順利愉快的,家長里短的說得挺熱鬧。問題出現在外出就餐時。一行人落座剛剛點完菜,桐樺接到妹妹桐桐的電話,朱母這才知道原來桐家女兒也在鄭州,於是盛情相邀一起進餐,桐樺含笑應允。桐桐攜子前來后,韓王子很禮貌地問候了眾人後繼續了他和媽媽的話題,“下午去找爸爸吧?!我打過電話了,他說他在這裏。”
桐桐搖頭,“爸爸忙,不能打擾他工作。”
“晚上去。”
這種場合下桐桐不想小孩子一直鬧騰,違心答應韓王子的要求。
朱母在女兒典禮上是見過韓耀的,和女婿桐樺一樣也是周身閃耀的孩子。這種情況下的誇讚顯然不合適宜,可她並不知道桐桐與韓耀其實並非夫妻關係,“親家,你女兒真好眼光。挑的女婿很棒。”
就在朱曉曉暗呼不妙的剎那,桐母冷笑着開了口,“你女兒眼光也不差。我這倆個孩子啊,這方面沒一個讓我省心的。”意思很明顯,桐母意思說的是兒女挑得愛人都不符合她的要求。
風向轉得太快,一桌人全部瞠目結舌。
桐樺也愣了,幾乎忘了緩和氣氛。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意識到場面的尷尬。母親氣還沒消,岳母顯然也壓着隱怒,剛才那個話題壓根不敢再提,因此,他先給朱曉曉遞個眼色,然後兩人一起用肢體語言安撫自己的母親,在兩人有意識的插科打諢下,一頓飯才勉強吃下去。
因此,朱曉曉又鬱悶了。鬱悶的結果又是吐得天昏地暗。一桌美味菜肴在朱曉曉那裏只是過過嘴,壓根沒吃進肚裏。
這天是周六,商場事忙,桐樺從飯店直接去中鑫。剩餘的人分兩拔,一拔桐家人由桐桐帶領打車回賓館。一拔朱家人,散着步往家走。
路上,朱母忍不住發飆,“樺樺條件是好,我家曉曉也不差啊。況且,是樺樺主動追求曉曉,我們不算高攀吧。再說了,樺樺還處於拼搏階段,錢全投在商場裏,我們家曉曉享受到什麼了。……。”
一向通情達理的朱父也有點氣憤,親家居然當面說曉曉配不上桐樺,聽在愛女如命的他的耳中,這口氣同樣咽不下,咽不下歸咽不下,這男人的理智還在,默聽着朱母抱怨的他心中突然擔憂起來,以後寶貝女兒要和說話刻薄的親家住一起,怎麼辦?依女兒的性子,還不被親家欺負死。”
朱曉曉重重嘆口氣,“媽,這事不怪他媽媽。”
聽到朱曉曉還護着親家,朱母怒了,“不怪她?難道怪我?!”
朱曉曉點頭后悶悶地說,“是怪你。哪壺不開提哪壺。”
“她家丫頭那壺不開?!”
朱曉曉再點頭,“桐樺沒給我明說過。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雖然韓王子是韓耀和桐桐的親生兒子,但韓耀不是桐桐的老公。”
朱父朱母對視一眼后朱母再問,“離婚了?!”
本也不清楚內幕的朱曉曉不願說得太多,“可能吧。”
朱母這才氣消,“難怪呢?不過,現在上海離婚率應該很高,親家怎麼會這麼大反應?”
明白了事情緣由,朱父責怪朱母,“反應大,證明這個家庭傳統。傳統有什麼不好。今天這件事怪你。”
“怪我……。”
朱曉曉對父母的口水仗不感興趣,她心裏鬱悶的是另外一件事。自結婚起,她慢慢有一些感悟,那就是你雖然也叫婆婆為‘媽’,可婆婆確實不是媽,婆婆會因為一句不順耳的話會和媳婦乃至媳婦全家較勁,媽媽不會。媽媽會蹲下身來收拾你嘔吐的污物,婆婆只會遞張餐巾紙問你‘怎麼樣了’,‘要不要漱漱口’之類的。兩者本質的區別是,婆婆只會幹點面子上的事,做做表面文章,而且做了一定會讓兒子知道媳婦承認,雖然這也許是潛意識的行為,但這份潛意識只會發生在媳婦身上,壓根不會如此對待自己的親生兒女。而且,自今天這件事可瞧出端倪,婆婆內心裏並沒有接納她,她朱曉曉之所以能‘榮幸’地和他們生活在一起,那因為她肚子裏的懷着桐家的龍種呢。
朱曉曉越想心裏越難過,越難過對桐樺意見越大,這些意見彙集起來就是:桐樺對母親這份態度放任不管是不對的,他應該讓桐母知道她朱曉曉是他主動追求來的,這個婚姻是他迫切想得到的。很顯然的,桐樺現在所關心的只是怎麼發展大他的事業和照顧他自己的父母。絲毫沒考慮到她朱曉曉的感受和處境。要知道,她是獨生子女,父母只她一個孩子,女婿作為半子,同樣也應該孝敬照顧岳父岳母的。朱曉曉突然後悔起來,提出購買母子套壓根不需要考慮半宿,也根本不用顧慮桐樺感受,本就應該這麼做,她朱曉曉的小家裏雙方父母都有權居住。
看到朱曉曉臉上一會兒憤怒,一會兒得意,朱父朱母面面相覷。朱父給朱母遞眼色,朱母點點頭表示明白。
“曉曉。”
朱曉曉從神遊中回到現實,“呃。怎麼了?”
“以後兩家走動頻繁,他們家基本情況你還是要給我們說說,省得再發生今天這樣的事。”
“他家禁區就是桐桐的事。”
“就這一個禁區還讓你老媽撞上了。”朱母笑着回頭看了眼朱父后又問,“曉曉。母子套的事給樺樺提了嗎?”
“提了。不過,我今天又有新想法。也不買什麼母子套了,還是買兩套房子,各住各的誰也不影響誰。我們呢,想來你們家就來你們家,想去婆婆家就去婆婆家,你們也是,想來我們家時就來我們家。”
朱母愣了,似是不相信這番話會出自朱曉曉之口。
朱父很欣慰,朱曉曉能這麼條理的分析問題,證明這丫頭長大了。但是,他也提出了異議,“商場剛剛運營起來,你們哪有這麼多錢?”
朱曉曉笑了,“我們先不買。我公婆他們有賣房的錢。”
朱父朱母再次相顧一愣。
其實,朱曉曉的打算並沒有完全告訴朱父朱母。第一套房子從購買到完成裝修總得需要幾個月。這幾個月裏先是元旦后是春節,這些假日是人們的購物高峰期,春節過後桐樺肯定有買房子的票子,……。
從韓耀另給蘇菲菲安排房間,蘇菲菲就意識到是韓耀的女人要來了。
心似被人用鈍刀一下一下划割一般,這種痛無法抑制也無法緩解。蘇菲菲獨自待在自己的房間,在心中對自己說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鴕鳥似的想屏蔽掉這個事實,可是,腦海里卻一直想着另一房間可能要發生的事,想像着她心愛的男人會抱着另外一個女人,會親吻會撫摸這個女人……,會發生一切男人女人單獨在一起時該發生的事。蘇菲菲告訴自己不要去想,可是她忍不住去想。於是,她逃了出去,逃得遠遠的。逃到好友身邊想找份安慰,可好友善意的勸說更令她心酸。
離開朱家獨自遊盪在大街上,蘇菲菲還在想朱曉曉的問話。她重新審視自己,到底是離不開韓耀什麼,精神需要他?身體上需要他?還是物質上需要他?她慢慢地踱着步子,一條街又一條街,直到徒步走到所住酒店前,抬頭望着閃爍霓紅,她得出結論,這三樣她都離不開。
想透了,也泄氣了。她想,也許她命中注定就該過這種日子吧。垂頭喪氣走進大堂進了電梯,電梯門闔上之際一個小男孩迅速衝進來,然後按了開門鍵,“爸爸,你們快點。”
“這孩子。”居然是韓耀的聲音。
蘇菲菲愣了。
步入電梯後用手扒拉韓王子腦袋一下的韓耀同樣愣了,但他的愣神只是一瞬間,他邊笑邊對尾隨進來的優雅女子說,“還是這麼淘。”
女子笑笑,沒開口。
電梯均速上升。
蘇菲菲用背抵牆,默默盯着眼前那英挺高大的背。短短十幾秒,她卻覺得像一個世紀般長久。
“爸爸,我要每天都見到你。”
“好啊。”
“爸爸,今天我想和你一起洗澡。”
“行啊。”
“爸爸,……。”
……
蘇菲菲面前的背一直沒轉過來,直到電梯門開,這個背毫不遲疑走出去。
蘇菲菲站在電梯裏,上升,下落,再上升再落下……。
蘇菲菲心裏突然湧起一股恨,她意識到韓耀或許是故意的,明知自己太太要來,他仍然把她安排在這間酒店,他是要她知道,他的家庭無人能撼動。他的家永遠是他的家,他的妻永遠是他的妻。而她蘇菲菲只是他養的女人罷了,她願意讓他養他就養,她若不想讓他養他也不會勉強。他似乎吃定她了,吃定她離不開他。
有人進了電梯,看到面容慘淡的蘇菲菲時以為發生了什麼事,好意叫了幾聲后蘇菲菲回了神。回到房間掀開被子鑽了進去。
夢裏,她和韓耀結婚了,伴娘面容有點模糊,依稀是一個面容姣好氣質優雅的女子。後來,再想起這個夢時,蘇菲菲肯定的對自己說,那個女子就是韓耀的女人,那個叫桐桐的,朱曉曉的小姑子。
桐樺沒料到母親會當場發難。岳母愕然難堪他留意到了,朱曉曉的反應也向他說明了她的不痛快。他第一次覺得處理家庭的事比處理工作上的事難多了。
晚上九點,商場客人漸少,婉拒了謝紫嫣的晚餐邀請后桐樺先去了母親那裏。桐樺到的時候,桐父桐母正在研究房屋戶型。桐父招呼了兒子后又開始認真鑽研,桐母目光淡淡看一眼他,“來興師問罪的?!”
聞言,桐父抬頭略帶同情看一眼兒子,然後嘆口氣低下頭。
桐樺無奈,“她媽根本就不知道桐桐的事。我沒對曉曉說過。”
桐母呆了一下,但顯然沒全信,“不知道?!親家為什麼會說桐桐眼光好。”
桐樺嘆氣,“典禮時恰好韓耀在鄭州。桐桐在,他怎麼可能不出現。”
桐母回頭瞪一眼桐父,“回去為什麼不說?!”
桐父先嘀吐一句,“你這樣誰敢啊。”然後開始自言自語,“兒孫自有兒孫福,桐丫頭自己選這樣的生活,甜的苦的都是她的。你沒勸過,還是我沒勸過。有用嗎?沒用。”
想想,那種場合下桐桐攜韓耀出席,朱母想不誤會都難。桐母也覺得今天的她過分一些,可話已出唇,收是收不回來的。
桐樺盯着桐母,“媽,給別人打工和自己單幹不是一碼事,現在我總覺得時間不夠用。曉曉年齡小,以後若有什麼事你和爸多包容一些。岳父岳母只有曉曉一個孩子,我這個女婿在他們心中跟個兒子差不多,他們也在全心全意支持你兒子的事業。所以,以後生活中不要太計較一些小事。”
聽着是講道理,實際上是要求母親大度一些,這是婉轉的責備,桐母豈會聽不出,她輕嘆一聲,沒有再說話。
回到朱家,岳父岳母和藹如往昔。換鞋的工夫朱母已自廚房端出了飯菜,桐樺吃飯,朱父朱母看電視,飯桌文化範圍擴大。不過,令桐樺隱隱不安的是,外面這麼大聲音,朱曉曉居然沒有現身。這現象不太正常。
吃完飯,簡單洗漱后桐樺回了房。
網上溜達的朱曉曉僅抬頭瞟桐樺一眼,然後又專心致致盯着屏幕上。
桐樺不安又詫異,走過去看一眼發現朱曉曉正瀏覽育嬰網頁。看情況是沒什麼事,只是母愛膨脹得太厲害了。
心中不安瞬間褪去,桐樺彎身欲吻朱曉曉面頰,誰知朱曉曉卻輕巧躲開了,桐樺心中不安再起。早安吻與晚安吻是孕后朱曉曉主動要求的,用這丫頭曾經的玩笑話說,夫妻之間少了必要的‘愛愛’生活是需要用其他方式彌補的。如若不然,長達十個月的孕程,難保身邊的男人不會出點什麼事。對這論調,桐樺雖然一笑置之,但每天的兩個吻他卻不打折扣的貫徹執行着。但今晚,這孩子竟然躲開,竟然拒絕他的吻,這是一個信號,對他不滿的信號。
桐樺軟硬兼施把朱曉曉拖到床上,然後他把嘴湊到她耳邊,“小蝦米,對為夫我不滿意了。”
朱曉曉骨碌亂轉的大眼睛裏滿是無辜,“沒有。”
“有心事?!”
“沒有。”
桐樺很納悶,這孩子絕對異常,但是,他決定不再追問,這情形問出來肯定是棘手的事,想來應該跟中午有關。
朱曉曉隨手拿起床頭的胎教書,邊看邊問,“房子的事決定了?!”
桐樺若有所思。
“現代城?還是康橋?”朱曉曉仍是表情淡淡。
這神情讓桐樺不安。看來問題在房子上,“隆福國際吧,那的設計更合理。”
“哦。先讓爸媽他們買,現在商場剛剛運營,我們的還是明年再說。”
問題相當嚴重,桐樺突然覺得有點看不透朱曉曉,這丫頭每遇一件事就會馬上有主意有對策,而且這種現象只發生在和公婆相處上。這次猶為嚴重,居然和他父母分成他們、我們了。這個認知令桐樺有些不快,“資金不是問題,你不用擔心。隆福國際有精裝過的幾套,這幾天去選一選。”
銀子只是借口,朱曉曉心裏壓根就是另有打算。但是,中午那番言論在親生父母面前她可以無所顧忌的說,在桐樺面前她還是有點說不出口,雖然桐母言裏言外對她頗不滿意,可桐樺卻是難得的好老公。不管是對她朱曉曉,還是對她的父母,可以說挑不出一點瑕疵。
朱曉曉問,“母子套?!”
“母子套。”桐樺答,他決定以不變應萬變。
“自己裝修不是更好,能按自己的意願。”朱曉曉循循善誘。
“我沒有時間,爸媽年齡大,你身體又不方便。”
朱曉曉沉默。
桐樺沉吟一瞬,說,“曉曉。家裏的事你多上心,我太忙顧不上。還有我們的爸媽,他們的身體狀況怎麼樣他們需要什麼,你也要多操心。女人,還是比我們男人心細。”
戴高帽?還是敲打?朱曉曉捉摸不透。不過,她索性也不捉摸了。她想,夫妻之間除了相互體諒還是需要誠懇、真心交流的,於是,朱曉曉合上書平靜地開了口,“我不想住在一起。”
“你說過,所以考慮的是母子套。”
“我又想了想,母子套也不怎麼適合我們的現狀。”
桐樺沒接話,他側身靜靜盯着朱曉曉。
朱曉曉始終不與他對視,“還是買兩套大的吧。各住各的。桐桐在鄭州可以住在你父母那,也算在這有個落腳地,一直住酒店也不是辦法。另一方面,我們家,兩邊父母想來小住時也方便。”
聽起來面面俱到,看起來也只是把其中的小套換成大套,細想起來,其實是分得更細了。這讓桐樺心中不舒坦,但又說不出什麼。因此,他既沒同意也沒提出反對意見,他只是默默轉過身獨自睡了。
蘇菲菲盯着天花板,一上午了,她就這樣一動不動躺着。腦海里似是很多事攪在一起理不出頭緒,又似是一片空白沒什麼聚集點。自那優雅女人現身韓耀沒打來一個電話,似是壓根就不認識她。同是他的女人,親疏相當明朗。這再一次讓蘇菲菲意識到她在韓耀生活中只能算是可有可無的人,只是他正常生活外的色彩點綴。猶如飯後茶點,有了,吃的人覺得這餐十分豐富,沒有,也不影響什麼。
如果不是一通電話打來,她會一直這麼躺下去。
那是蘇寧電器工作人員的電話。前天她訂了全套的家電,今日正是送貨時間。跟蘇寧電器工作人員確定時間后,蘇菲菲起床了。
她無法改變別人,能改變的只有自己。她對自己說,三年,就三年,如果她用三年的時間還無法得到韓耀,那麼,她就會完全放手選擇另外一條路。
選了身明艷的衣服,期望心情隨之改善。出房間走向電梯間,一個正鼓搗電梯按鍵的孩子引起她的注意。
他是韓耀的兒子。衣着考究,小手臉蛋頭髮但凡露在外面的皮膚極是潔凈,能看出這孩子是用愛澆灌成長的。蘇菲菲剛剛強撐起的自信轟然倒塌。和女人爭男人,她有信心。可是,和孩子爭奪父親,她沒有自信。孩子對於男人意味着什麼,她心中大約能想像的到。
感受到蘇菲菲的注視,韓王子禮貌地含笑問好,“阿姨好。”
蘇菲菲蹲下身,“你叫什麼名字?”
“韓王子。”
‘王子’?!蘇菲菲先是愕然後是苦笑,之所以取名‘王子’想必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意思。
“名字真特別。”
“我爸爸取的。”韓王子很驕傲。
“你爸爸很愛你?!”
“那當然。爸爸說我和媽媽是他的最愛。”
蘇菲菲能聽到她的心驟然落地摔得粉碎的聲音,她無法理解,既然有了‘最愛’還招惹她這個‘可有可無’幹什麼?
傷悲夾雜着憤怒的直接結果就是忘記了身在何方。直到韓王子一聲‘媽媽’把蘇菲菲拉回了現實。
抬起頭,優雅靚麗的無法用筆墨形容的女人站在韓王子身邊。
桐桐略帶疑惑看着蘇菲菲。
蘇菲菲站起身。她無比鬱悶地發現,眼前的女人居然比她高出許多。
兩人對視一眼,蘇菲菲擠出絲笑,“你兒子很可愛。”
桐桐擼擼韓王子的腦袋,和兒子相視一眼后,她嫻雅一笑,“謝謝。”
眼前的女人衣着精緻氣質優雅,突然之間蘇菲菲有點自慚形穢,或許韓耀喜歡的類型就是這樣。她想,或許在這三年裏她首先要改變的就是穿着打扮。輸人不輸陣,蘇菲菲努力笑得自然嫵媚,“再見。”
“再見。”
電梯門合上之際,蘇菲菲耳邊傳來桐桐母子倆的對話。
“吃過早餐我們去外公那。”桐桐說。
韓王子不情願,“媽媽。我要和爸爸在一起。”
“爸爸忙。”
“媽,是不是外公和外婆回上海了,我就能天天和爸爸在一起。”
“外公、外婆要照顧舅媽……。”
……
韓王子的舅媽是朱曉曉,站在下行電梯中的蘇菲菲突然意識到她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問題:在她的認知里,韓耀的岳父岳母就是朱曉曉的公婆。可是,女婿韓耀在名都,兒子桐樺居然自立門戶接手中鑫?這事有可能嗎?!
謝紫嫣辭職前夕她曾親耳聽韓耀打過電話。韓耀口中的那聲‘爸’難道不是岳父,而是親生父親?!
是傳聞有誤?名都壓根就是韓耀家中產業。
如果傳聞屬實,難道是韓耀與桐桐之間的關係不對勁?
想到這兒,蘇菲菲心中一陣激動。如果是後者,那個女人行,為什麼年青的她不行。
傳聞證實有難度,因為想從上海空降部隊們嘴裏問出這些,那無異於虎口拔鬚,壓根就沒可能。朱曉曉那邊,無法開口詢問韓耀與桐桐的關係。但是,有一樣她可以證實。
“豬。這麼長時間才接電話。”
“丫頭。本美女現是孕婦,行動不太方便。”
“我聽老姑婆們說韓總是名都女婿。可是,你好像說過你小姑子是韓總愛人。你公公是名都總裁嗎?”
“呃?”朱曉曉為難。這個問題解釋起來有難度。而且,桐桐的事她視為雷區,她壓根不想向外人說,“我公公不是。”
“傳聞有誤?!”
“蘇菲菲,你夠八卦的。”
蘇菲菲決定見好就收,總歸是證實了一個問題,她不想讓朱曉曉覺察到什麼,因此,她嘿嘿笑了,“議論領導私事本來就是每個員工樂此不疲的一大趣事嘛?”
“死蘇菲菲。你打電話就為這個。”
“當然不是。”蘇菲菲腦筋急轉,“怕你寂寞,陪你聊聊天。”
“算你有良心。”
天馬行空,從大一到大四的趣事無一遺漏。末了,朱曉曉突然發現一個重大問題,“蘇菲菲,我們在懷舊耶。懷舊是什麼人乾的,是老年人。我們居然提前跨入這行列。”
“老年人還稱不上。不過,你這頭豬可是中年婦女了。”
“中年婦女?!”
“難道不是。你馬上就是孩他媽了。”
“你還比我大四個月……。”
蘇菲菲打斷朱曉曉的哀嚎,“本美女身材魔鬼模樣端妍雙眸靈動……。”
朱曉曉如法炮製也直接截斷蘇菲菲的自吹自擂,“得了吧。那是你嗎?!那是七仙女下凡。”
兩人一通相互挖苦后笑着結束電話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