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7節

第16-17節

16

周圓接到電話時,他們那兒也散場了。一段時間來,周圓象是什麼附體了,狗屎運氣擋不住的好,簡直成了神話,幫陳老七放水,每天場子一開,他自己就先把堂清了,又趕着趟的到其它場子上去,才把這兒洗白,又把那兒打清堂,這不,今天又早早地贏得個盆滿缽滿的。與眾人散夥之後,便給李老么打電話,李老么說他們的場子正開着,叫他過去。

周圓正要打車去二0三,就接到陳老七打來的電話,聽說七哥進城了,周圓便等着,不一會兒陳老七開了車過來,兩人把今天的事交待了,說晚上再聯繫。

和陳老七分手后,周圓帶上虎子和小石頭上了車就朝二0三方向找李老么等人去了。

李老么一夥這幾天在二0三弄了個場子,二0三的工人領到現錢了,他們的生意好得很,周圓都過去玩過幾把。李老么等人看到周圓贏了不少錢,就約他到二0三廠去開場子,說他有那麼多錢了,還何必跟着陳老七,不如自己出來干。哪知這一提還提到周圓心坎上來了。想自己年紀輕輕,又有頭腦,比身邊人猶如鶴立雞群,自有一身抱負和才華總該有施展的時候,如今又腰纏萬貫,憑什麼不帶一班人去打他個紅彤彤的天出來,那才是他周圓想要的呵。賭場上沒有永遠的贏家,笑到最後的都是開堂子放水的人,除非自己不想在這種圈子裏混,可現如今他不在這種圈子裏混,又能在哪種圈子裏混呢,要混就得有自己的場伙,象七哥,象標哥。現在二0三廠的人賣了工齡有錢,不要小看他們,這些人都在他們的場子上來轉一圈,他也發了,二0三廠工人手裏有三千多萬呢。他追帳要帳經常到二0三廠去,那個地方有好多人在賭喔,本來也是,越是沒錢的人越是好賭,賭性才越大,賭起來才越是痴迷,比不得七哥這些大場伙,可人多呀,倒了一批還有後來人,那些錢在賭場上倒過來倒過去,不全倒到開堂子放水的手裏來了,只要能撈着錢,不見得要象七哥他們弄那麼大,七哥他們堂子大,放出的水多,風險也大,上個月水電局的那個出納不是拿了十多萬水還不上,捲起公款逃跑了,到現在也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李老么他們一夥在二0三廠開堂子放水,他們手頭短,那點錢在場子上轉兩轉就轉不動了,那場伙弄兩下停兩下也成不了事,但他們的組織能力不差,組織人來賭到不成問題,缺的就是錢,要不也不需要他周圓來分人杯羹了。如今他周圓有實力有底氣,被人瞧得起了,憑什麼還去為他人作嫁,有錢他也能放水,水流得動他就罩得住大家,他周圓就是老大,此乃天意也,天要他發,他周圓不得不發。

不一會兒,三人到了二0三廠,拐幾拐拐到一破樓房前,樓房全空着,就只有三樓一間房裏人聲嘈嘈,人影熙熙,原來是晚飯時間了,李老么等人張羅了飯菜款待眾賭客。

見周圓等人進來,李老么笑迎到,說是你又在那邊掃清堂了,這段時間打成個東方不敗了。

周圓心頭一悶,這點時間他的神話就傳到這兒來了,再一望,剛才在他們場子上玩的好幾個人又轉戰到這兒來了,笑到,人家說的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我也沒辦法呀。

那邊又有人招呼過來,都是李老么一夥的,有九指,王俊石,羅大等,聽老么說周圓想過來搭夥,眾人無不關注,招呼過後,忙給他兄弟三人讓座看茶。

周圓說,這二0三廠還真天然一個大賭場,過來時聽到到處都在賭。

王俊石的胃部有點痛,捂着胸口說,那不是,現工作也沒了,賭博就是我們的第一職業了,要搞第二職業就去開摩的。

眾人大笑起來,正好旁邊一南郊的農民聽到了,接過話說到,你們工人下崗,現在我們農民也他媽的下崗,以前還說地里有點東西種餓不死,現他媽的地也征了,那X點錢用完了事,你們工人還可以領啥子最低保障,

話還沒說完,九指岔道,屁的最低保障,買斷工齡誰管你,人家資本主義叫失業,他媽的社會主義要繞着彎子叫下崗,好象騙着我們還可以上崗似的,他媽的不一回事,靠自己了,捏起拳頭打天下,誰的拳頭硬誰老大。

李老么待眾人說笑一番過後道,說正事,說正事,周圓你看咋整,我們廠買斷工齡撥的是三千多萬呢,要把我們廠的人組織一半到場子上來玩也夠我們大家吃喝的了。

周圓說,我想了一下,那邊南郊的農民賣了土地也有錢,場子也弄得不小,不如找幾個他們那邊的人一同來入股,看怎麼樣,要弄就弄大點,多弄他幾個場伙,大家好痛痛快快分錢。

眾人一聽更來勁兒了,這周圓還真是個幹得起事的人,都忙贊同說,對,對,對,不如把駝背他們叫過來,他們組織能力強,他們的場子上也人多,問他們干不幹。眾人都點頭,李老么拔出電話撥過去,說道,在搞啥,要完了吧,周圓在我們這兒,你們也過來吧,我這兒場子還沒散,走不出來,周圓有業務跟你們恰談,過來嘛,過來再說。

周圓接過電話說到,張大哥,我請你們喝酒,過來吧,好,好,我們都在李哥這兒,等你們,好,好,行。

張駝背,趙小勇等人很快就過來了,眾人聚在一起說是分錢,頓一拍即和,才不一會兒已商議出名堂來了。大家是這麼說的,把公司組建起來,分成三股,周圓各人佔一股,是大股東,湊五,二0三廠李老么他們這邊算一股,湊三,南郊那邊劉大劉四他們算一股,湊兩,放水的利息按五,三,二分,堂上抽的水錢均分三分,各股均得一分。眾人商定之後無人不服,只等周圓打總結了,周圓才是最大的股東,眾人原都是在各自的地盤上小打小鬧,錢少成不了大事,都盼望有錢有人能讓自己的實力狀大起來,堂子搞大了才好分錢,不怕賺不到那些錢,就怕沒能力賺那些錢,那些錢不賺白不賺,你不賺就被別人賺走了。

周圓一看情形已成天時,地利,人和之勢,雄心早就起來了,心中閃過一念,我周圓的事業竟然在這賭場上,沒想到,真是沒想到呵。見眾人群情激揚準備大撈一把樣,且都等着他的態度,不禁有些飄飄然,頭腦也微微腫大,趁着一股子熱情說到,各位當哥的,今天大家有緣聚在一起,不為別的,就找口飯吃,你們上不成班,種不成地了,我還不是辛辛苦苦讀十幾年書,連個工作都找不到,白光光混,最慘的時候飯都吃不飽,各人都有各人的難處,都不容易,以後湊在一起,大家都是好朋友了,我們是一個集體了,大家的目的只有一個,齊心協力,賺錢分錢,我也想和大家一起把場伙搞大,就靠各位當哥的抽起紮起,我周圓年紀小,不懂事,還望各位當哥的多指點。

話音剛落,張駝背接口過去,指點個屁呀,大家一起發財吧,發財要什麼指點,哪個不會,你周圓要帳都要成個人精了,還要哪個指點,你指點指點我們如何贏錢吧。

眾人爽聲大笑起來,大勢已定下來,那邊場子也差不多要散夥了,周圓便叫李老么收工,欲率眾人進城喝酒去。

這兒王俊石痛得有點凶了,正好小劉來了,看他又痛起來了,叫他回家去吃藥,王俊石只好給周圓,李老么等人說膽囊炎又犯了,他不去了。李老么等人說,行,行,好好吃點葯,在家獃著。

回到家中,王俊石找出葯來吃了,最近一年裏,他的胃部經常疼,去醫院看,醫生說是膽囊炎,叫他輸液消炎,王俊石捨不得花錢輸液,只買些便宜的消炎利膽片來大把大把的吃,家裏一屋都是他吃扔了的空瓶。

小劉捅開蜂窩煤,洗澡水剛才就燒好了,給他溫在爐子上的,最近太陽能老漏水,每回洗澡都放不出幾滴熱水來,換一個得八九百呢,小劉捨不得,只好用大鍋燒水來洗澡。王俊石雖然在外面跑摩的,可那錢也來得不穩當,如果哪天運氣不好被交警抓着了多的都要陪進去,好不容易找到一點錢了又想到桌子上去多撈一點,可他手氣臭得很,十打九輸,說戒賭吧,那二0三廠天然就是個大賭場,到處都是賭博的聲音和賭博的人,今天聽到這個贏了多少錢,明天又聽到那個又贏了多少錢,他哪裏穩得住,那戒賭就跟戒酒,戒煙,戒毒一樣,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在賭桌上輸多了就更沒有心思去掙那些小錢了,除非家裏揭不開鍋,又才騎着車出去找一點來,可傷疤一好又忘了痛,又坐上桌去。現他們家基本上就全靠小劉在印刷廠上班掙點錢回來,印刷廠效益也不好,累死累活五六百,每回錢一拿回家便水電柴米全等着,家中勉勉強強維持着最低的消費,吃頓肉都要算計半天。王俊石問她晚上吃的啥,小劉說,還有剩菜,你再吃點不。

王俊石說不吃了,順便看了看,見剩了些豆腐和鹹菜,家裏冰箱早壞了,剩菜剩飯沒地放,用大盆裝涼水浸着。前兩天終於領到買工齡的一萬零四百塊錢了,小劉一直想要一個孩子,她和王俊石的孩子,王俊石怕養不起,一直都避這個話題不談,小劉把一萬零四百塊錢存了,對王俊石說,我們再存點錢就要個娃兒吧,要不我也老了。王俊石想起小劉對他的好,不忍掃她的興,含含糊糊地答應着。這會兒王俊石看着家裏到處破破爛爛的,心裏有些難過,想起剛才大家說開水公司的事,那到是一本萬利的事,包賺不賠,要不怎麼會有那麼多人熱衷嘛,只是一個人要出四千塊錢,這事一會兒得慢慢跟小劉說,這會兒安慰小劉到,我們就會掙到錢的,到時候我們把家裏爛的舊的東西全換了,你再給我生個漂亮的女兒,兒子我有了,想要個女兒。

小劉不相信,說,到哪兒去掙。

王俊石笑笑,神神秘秘地說,一會兒給你說,我先去洗澡。

王俊石洗澡去了。小劉去鋪床,順便撈開棉絮看了看,那是王俊石藏私房錢的地方,去年王俊石運氣好的時候,每每贏了錢除了交給她,自己還留一點藏在這兒,那會兒小劉偷偷翻到了也裝着沒看見。可今年真是霉,手氣臭得很,好長時間就沒得到過他的錢了,每次看這地方,儘是空的,偶爾有些過兩天又不在了,這幾天他和李老么他們一起開起場子來,再怎麼也應該有些錢了吧,昨天終於看到了些,這會兒看到真的還在,有近一千來塊,小劉心頭踏實了些,不管王俊石手上再怎麼干,家裏要用錢了問他要,他只要有都會拿出來的,小劉怕他又拿去輸了,心裏都想起借口了,一會兒給他說了,叫他乖乖的拿出來,對這點,小劉還是很有把握,小劉不輕易掃蕩王俊石,一出手准中。

王俊石洗了澡出來,對小劉說,給你說點事。

小劉說,什麼事。

王俊石溫言細語,耐心細緻地說,現在大家都有錢了,都來我們場子上榨狍子,我們場子這幾天生意好得很。

小劉說,你說生意好,我怎麼沒看到錢呢。

王俊石說,有。邊說邊進屋裏取出錢來遞給小劉。

小劉暗自高興,還沒詐他,他就乖乖拿出來了,一分不剩,還算個好人。說,你們那些場子才找到這點錢。

王俊石說,不是,是我又輸了些。

小劉說,給你說了好多遍開堂子自己就不要上去賭了。

王俊石說,是呀是呀,只是有個時候場子上缺人,你總要上去湊個堂子訕。

小劉說,李老么他們去湊訕。

王俊石說,大家都要湊的,只是我以後學精靈點好不,只可惜我們沒有放水,要是放水,那錢就來得更快,今天大家說還是要把水公司開起,我們那種場子沒有水公司賺錢多可惜呵。

小劉拿着錢狐疑起來,你什麼意思。

王俊石笑着說,沒什麼意思,是這樣的,老么我們打算放水,每人出四千塊錢。

小劉急起來,你叫我給你錢。

王俊石說,別急嘛,你看齊四妹那些小場伙放水每天都找得到錢,你說我們弄起來還怕找不到錢么。

小劉說,我哪有錢給你,喔,你是不是又盯上了才發的那點錢,那不行喔,說好了存了錢我還想要個娃兒的,什麼事都不準動的。

王俊石說,你想嘛,如果我們不去找錢,那點錢怎麼夠用,要找錢不先投入,空手套白狼呀,現在我只是借,行不,不到一個星期我保證連本帶息還給你,行不,要不然你看到老么他們分錢你不眼紅,你不是不曉得開水公司是什麼情形,哪個水公司是開跨了,沒掙到錢的,人家是想來入股都不成。

小劉這才認真想起來,說的也是,什麼公司都有可能開跨,卻從未聽說水公司開跨的,哪一個放水的是沒撈着錢的,找不出來,瞧瞧周圍那些小茶館每天哪怕放幾百塊錢小水都能掙到錢,再說,也不能抱着那幾千萬把塊錢就抱死了,那點錢能做多大個事,總得想些辦法生財呀,現做什麼事不先投入,搞其它事能不能產出她到說不準,這水公司放水從來沒聽說產不出的,邊想着又不能釋然,說,還是不行,要是打倒了怎麼辦。

王俊石見小劉已有鬆動,便趁熱打鐵說,怎麼會呢,你看嘛人家個個放水的都掙了錢,你放心,我保證只是借,要不了一個星期就能還你了,四千塊錢多大個事,不要做出一幅干不起事的樣子。

小劉熬不過王俊石,再者也想不出其它生財之道,這過日子哪天少得了錢呵,捨不得娃兒套不到狼,見王俊石信心十足,便不再多啰嗦,默許了王俊石。

王俊石見把小劉的工作做通了,心情輕鬆了許多,小劉是個厚道的人,說來她從嫁給他就沒過上幾天好日子,二0三跨后好多人離婚喔,小劉還跟着他,也沒有對他另眼相待,最多只是嘀咕兩句讓他去找個正經工作,別和李老么他們攪在一起,想起小劉的好,王俊石對小劉感慨到,找到錢了我們就把這個家徹底地補一遍,到處都破破爛爛的。

小劉心生同感,不禁嘆口氣,再看一看他們的家,真是不看不覺得,一看真難受,早就該修理修理了。

17

秦棲鳳重新租了個套房,是陳老七的一個朋友的房子,在地質隊的家屬院裏,住在單位上要安全得多,主要是為了兵兵。現在總算可以和兵兵在一起了,更好的是房東楊婆婆是地質隊的家屬,沒有工作,全靠老伴一個月不多的工資和出租兒子的這套房子過活,她答應幫她照看兵兵,那樣秦棲鳳就不用每天急着去幼兒園接兵兵了,她要怎麼忙就怎麼忙,忙完了去楊婆婆家接兵兵就是了,不去接也可以,就和楊婆婆睡,一個月房租帶保姆費用不了多少錢,她只要去場子上晃一頭就有了。秦棲鳳佈置完房間,她買了不少東西,總算象個家了,有了兵兵就更是一個家了,她打算回廠去把兵兵的東西拿過來,都給王俊石說好了。這段時間場子上生意好,天天都大早八早地開了場,一忙活就是一天,秦棲鳳早說回去一趟,就是抽不出時間來,拖得人心煩,今天乾脆一鼓作氣把這些事全做了。

孫揚對兵兵倒不多少排斥,只是對她老是不放心,突然就看到她花錢如流水一般,買了很多衣服,人也越來越漂亮,他對她很好奇,但他始終不知道她在幹什麼,她好象很忙,每次和他約會完呆不了一會兒就走了,從不在他那兒留宿,開始他還覺那樣比較好,可過了一段時間他發現情況不象他想像的那樣,他去城南那些茶樓里喝茶以望碰到她,可他幾乎喝完了城南所有的茶樓都沒看到她,他對她說他和她處了那麼久,關係也到了那一步,可他覺得他一點都不了解她,她對他來說就象謎一樣,他捉摸不透她,這讓他心裏很不踏實。

秦棲鳳想如果今天收工早就讓孫揚過來,是的,她不可能一直都這樣對他,是時候了,條件也比較成熟了,她是應該讓他慢慢了解了解她了,生活中的好多東西是不可能一直迴避,而必須要去面對的。

秦棲鳳打了車到二0三廠,諾大的廠區冷冷清清,到處都霧蒙蒙的,令人感到壓抑,秦棲鳳既想看到她想看到的人,又怕看到他們,說不清楚是什麼情緒。

開門的是二姐夫,二姐夫竟然有點不相信門口站着那麼一個光鮮的人,這個破舊的地方好象一下被照亮了。秦棲鳳給他打招呼,二姐夫還是很客氣地把她讓進門來。秦棲鳳又看到她的爸了,還坐在那個破舊的木椅上,見有人進來才緩緩站起身來。有一段時間沒見了,秦棲鳳驚異地發現她的爸變得更加蒼老了,背佝僂着,嘴唇微微翕開着,眼珠子也變黃了,昏濁無光。秦棲鳳想起兵兵一歲前就是這樣的情形,一天一個樣擋不住地長大,而她的爸卻是一天一個樣擋不住地蓑老,秦棲鳳的心象被一根纖絲勒了一下,你說這人生奔波倒騰幾十年究竟為個啥,真是太沒意思了。

秦棲鳳拿出張卡來遞給她的爸,說,爸,我掙了點錢,你們先用着吧。

秦棲鳳的爸說,你贏來的吧,我們不要你的,你拿起走。

秦棲鳳見她爸執意不收,又回過身來把卡塞在二姐夫手中。二姐夫說著不要不要卻又不知道把卡放在哪兒。秦棲鳳說,密碼是爸的生日,是我還你們的,就算氣我也彆氣錢,有什麼再說吧,我這會兒先走了。說完怕二姐夫再推辭,忙忙地奪門出去。

秦棲鳳實在感到不自在,彷彿家人也不怨恨她了,但也決不慈愛,說不清楚是什麼感覺,看來他們已從她給他們生活帶來的不可挽回的傷痛中調整過來了,既不信任她也不企望她能帶什麼給他們,她根本就不在他們的生活中了,秦棲鳳說出不的弊悶。

秦棲鳳打電話給王俊石,王俊石說,早把兵兵的東西準備好了。秦棲鳳想起周圓在廠里開了個堂子,想過去看看,順便叫他一起過去玩兒,就給王俊石說她一會兒來拿走。又打個電話給陳老七說再晚一點回去。

自陳老七那天給周圓兩千塊紅錢,區區兩千塊紅錢就給周圓帶來了滾滾財源,不過一個多月的時間周圓就贏了近百萬了,周圓買了車又買了房,還是陳老七他們那個小區的房,只是面積小一些。周圓賭發之後便離開陳老七另起山頭,自立為王,帶着李老么,張駝背那些二三線人物開堂放水,聽說生意還好得很。每天把那邊場子弄開了,自己卻開着新買的別克在這個賭場上去撈一把,又去那個賭場撈一把,那些小場子早不是他的菜了。

秦棲鳳找到周圓和李老么的場子,一屋的人正賭得熱火朝天,周圓見她來了忙着招呼,問她今天怎麼過來了,他正要到她們那邊去玩兒呢。

秦棲鳳說,我今天回來有點事,陳老七在那邊,場子開起的,你要過去正好我們一路,你幫我拿點東西。

周圓說,小意思。

正說著卻看到王俊石也在這兒,問他才知道他也入了股,心中驚奇,再想一下,也實在幫他想不出更好的生財之道,跟他說了幾句,又跟李老么等人招呼了。

周圓安頓好李老么和虎子等人,帶上小石頭和秦棲鳳一起進城到七哥那邊玩兒去。

卻說今天陳老七挑開場子后,來的人還是絡繹不絕,只是大家玩兒着玩兒着老覺得少了點什麼,那桌子上的氣氛死氣沉沉的,一點都不好耍。

方老闆與其說是來賭博的,不如說是來找秦棲鳳玩兒的,邊賭邊玩兒,和她你唱我和地來上兩段,他媽的比贏了錢還爽,這兒賭了大半天了,秦棲鳳還沒來,陳老七的一個小兄弟在上面抽水,傻乎乎的,看着就悶燥,心頭一悶燥,手氣就臭得很,輸了一大截了,想換個地方到封標那裏玩兒去。

陳老七也感覺到少了些什麼,他和眾人一樣的有些失落,見方老闆有些坐不住了,便打電話給秦棲鳳問她要過來了嗎。

秦棲鳳說,到了,周圓也來了。

陳老七掛了電話,看到方老闆站起身來要走,只好笑到,方老闆慢走,晚上又過來。

方老闆答應着走出屋來,剛要下樓,卻看到一女兩男上樓來,不是秦棲鳳是誰,方老闆的心情一下就開朗了。

秦棲鳳看到方老闆下樓,笑到,方老闆,我一來,你就走,啥子意思嘛。

方老闆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抱怨到,你到哪兒去了嘛,害得我輸了那麼大一截。

秦棲鳳笑道,嘿,怪了,你輸錢就怪我,那我天天守到你,看你贏不贏錢,贏了錢給我分不分紅。

方老闆將話就話地說,只要你天天守到我,我天天給你分紅。邊說邊轉過身來,不知不覺又跟着秦棲鳳回來了。

秦棲鳳笑呵呵地說,那小桃桃不把你咬個稀爛,算了,我勸你還是專心一點,愛情需要一心一意。

周圓兩兄弟聽二人說笑在一邊樂,到了門口,邊推門邊吆喝起來。

屋裏眾人聽到一聲,水公司放水。望過去。周圓走了進來,只見他神采飛揚,氣宇不凡,身穿一套質地優良,款式新潮的西服,人就壁挺起來,還扎他媽一根金利來領帶,頭髮梳得整整齊齊,光光亮亮,蒼蠅巴在上面都要處根拐棍,真成形了呢,哪裏還有一兩個月前清貧的模樣,一幅賭場新貴的派頭。

又一個賭場新人功成了,與此同時一大片人倒下了。這賭場不知比那官場,戰場,職場,商場有什麼不同,一樣地有人站起來就會有人倒下去,哪一個成就了的人不是踩着萬人的脊背骨上來的,新陳代謝,世事輪迴,正是長江後浪推前浪,自古英雄出少年。

再一看,周圓後邊是秦棲鳳,方老闆又回來了。眾人一看到秦棲鳳來了,都覺好玩了,場子一下就活躍起來,笑到,周圓,這會兒才來,大家都等你來清堂呢。

周圓笑着不接話卻嚷着要開官,陳老七調侃到,下面有請周圓,周大賭聖閃亮登場。眾人都很買帳,讓他龜兒上,看他有多少羊兒趕不上山,周圓笑嘻嘻地坐到官位上熟練地洗起牌來。

陳老七正放水給方老闆,電話響了,是葉新梅打來的,葉新梅在電話里柔聲媚氣地說,老七,你在哪裏。

陳老七說,還在場子上。

葉新梅說,我今天很高興,給你說,我的任命來了,我終於上了。

葉新梅這幾天一直在給他嘮叨她們單位的事,她給他說這回她賭贏了,她們辦公室的另一個人跟着她們的另一個局長,那個局長沒搞了,那個人賭輸了,她就會被提起來的,今天她真是如願以償了,陳老七說,祝賀你。

葉新梅聽到電話里的聲音並不象她想像的熱烈,有點應付的味道,不滿地嗔到,你怎麼不激動一點呢。

陳老七走開了說,哎,這兒那麼多人,這會兒正忙着呢,回來再說吧。

葉新梅說,今天我請同事吃飯,你來不來。

陳老七說,一會兒再看吧,你請你們同事去最好的地方吃吧,算我的,回來我給你報帳,好吧,你們玩你們的,有我還放不開。

葉新梅說,那今天早點回家。

陳老七說,好吧。掛了電話,陳老七還是有點佩服葉新梅來,葉新梅是個要要什麼就會不擇手段地去得到的人,而且她的頭腦很夠用,沒有幾個人算得贏她,她是很能幹,正好今天收個早工,這一會兒又想起,有好一段時間生意都很好,每天大早八早把場子挑開了,都要忙到很晚了才散夥,有時還通宵通宵地干,早就想休息一下,睡個好覺了,一會兒吃了飯,把這些朋友些約到紅燈籠去,照顧照顧封標的生意,他賠他們玩兒會,一人發一個小姐給他們,他就回家。

回過頭去,看到秦棲鳳在桌子上忙活,才想起好象是打她來了生意就有那麼好的,他們倆在一起有一段時間了,動作越來越默契,配合越來越扣手,他想起珠連璧合這個詞來,她真是一個好的,不可多得的搭擋,因為他們之間愉快的合作,他的生意越來越好,那些大賭棍都跑他這兒來賭了,有好些外地的以賭為生的人也到他這兒來賭了,封標,杜勇那些場子說是有些天張都開不了,封標那天還問他要不要他們活喔。這段時間他數鈔票都數了煩了,嘿,這人真是怪,賺錢也有賺煩的時候。陳老七邊想邊禁不住有些得意起來。

這邊沒好一會兒就是吃飯的時間了,陳老七招呼眾人,贏了的正好找借口不來,輸了的吃了飯還想繼續撈稍,陳老七說,今天都別走,一起去吃飯,吃完飯我請大家去紅燈籠玩兒,好久都沒去玩兒過了,我們還是要勞逸結合,賭博娛樂兩不誤。

紅燈籠是這個城市最好的夜總會,那裏的小姐很有檔次,個個長得如花似玉,又被調教得風情萬種,極能來事兒,紅燈籠的媽咪是封標的老婆,眾賭友都說,封標兩口一個開賭館,一個開妓院,哪天公安掃黃打非把他兩口抓了關在一起還不寂寞呢。平時不賭的時候,陳老七這些賭場的老闆經常都要請賭友去娛樂,以滋潤感情。這幾天大家都在陳老七的場子上賭過去賭過來,好象還忘了玩兒其它的了,一聽說去夜總會消遣,那些贏了錢的人立即響應,輸了錢的人見晚上有了玩兒的也就不那麼急着去撈了,見眾人都沒有議異,陳老七便帶大家一起去吃飯。周圓小贏了一點,念着那邊場子,且他們去紅燈籠玩兒他是不去那些地方玩兒的,他還要回去賠趙蓉,趙蓉這兩天反應太大,人也焉不拉機的,他們倆打算過了這兩天,好一點的時候就把事情辦了。

陳老七把眾人帶到一家好的酒樓,要了好的酒菜款待眾人,不一會兒酒足飯飽,陳老七問秦棲鳳和不和他們一起去玩兒,秦棲鳳想着晚上好不容易有點時間了要和孫揚在一起,且那些地方也不是她玩兒的,就給陳老七說她不去了。

眾人都往外走了,秦棲鳳想去衛生間補一下妝,給陳老七說讓他們下去等她,她馬上就下來。

陳老七和眾人走下樓來,那些賭友大都有車,各自上了自己的車,還搭上那些沒車的人朝紅燈籠去了,陳老七等小黑去把車開過來,便鑽進車裏等秦棲鳳下來,小黑和另一個兄弟坐到後面的位置上,把前面空出來,那是秦棲鳳的位置,一段時間來大家都習慣這樣了。

秦棲鳳在衛生間補了妝出來,見人都走完了,急急的下樓來,剛到門口,腳下被絆了一下,手裏的電話掉在了地上,撿起來一看沒被摔壞,又急着朝外走。

卻說葉新梅請眾人吃飯,因為心想事成,心頭高興多喝了兩杯,人也有點輕飄飄的,約眾人去唱歌,眾人推託兩下就答應了,一齊朝外走,眾人上了車,葉新梅在後邊結帳。葉新梅結完帳轉過身來,看到一個女子東西掉地上,撿起來就朝外面去了,女子身材曼妙,氣質卓絕,穿着極有品味,不由得眼睛一亮,禁不住跟着她的背影而去,卻覺得這個身影在哪裏見過,很是熟悉,只見那女子快步走向外面一輛停着的車,拉開前面車門上了車。葉新梅認真看了一下她上的車,這一認真竟發現那不是自家的車么。陳老七跟這麼個漂亮女人在一起。葉新梅禁不住好奇,急忙地跟過去,卻看到陳老七發動車子正要開出。

小黑先看到葉新梅,叫到,嫂子,七哥,嫂子。

陳老七和秦棲鳳也看到葉新梅了,陳老七欣喜地說,真是巧,你怎麼也在這兒吃飯,和我們一起走么。

秦棲鳳從未正面接觸過葉新梅,不知如何稱呼,對她點點頭說到,來,我讓你,我坐後面去。

葉新梅這才看清她的臉,竟發現這女子長得美麗異常,不覺傾倒,前一回她去找陳老七,就看到有個女子坐在桌上,格外亮麗,她當初太忙,以為是來場子上賭博的賭客,沒太記清,是不是就是她,也對她點點頭,見她欲出來讓自己,忙說,不了,我不和你們一路,你們走你們的,老七,早點回家。

陳老七說,我去把他們安頓了,一會兒就回去,你呢。

葉新梅說,我們去唱歌。

陳老七說,玩開心點,那我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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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賭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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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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