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瓜園現紳士 竟是舊仇家

第23章 瓜園現紳士 竟是舊仇家

一線曙光現自東方大地之間。

叢林裏現出了幾許生機——幾隻野斑鳩拍打着翅膀離開了築在竹間的巢窩開始了它們新生的一天。

八老太爺緩緩地松下了按在宮九如背後“志堂穴”上的手後者像是才由死神處討得了一線生機。

他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出了微弱的氣息。

八老太爺長長吁了一口氣如釋重負地道:“你總算蘇醒過來了我這一夜心血總算沒有白費。”

宮九如微弱地點了一下頭才覺到全身上下已為汗水所浸透肋下傷處俱經過密密包紮有一種清涼的感覺大概敷有一種奇特的刀傷葯。

這一切顯然是八老太爺所賜了。

八老太爺看着他苦笑了一下神情間無不沮喪緩緩地開口道:“這都怪我……他比我想像中更厲害得多……”

宮九如疑惑地看了附近一眼勉強開口出聲道:“他死了……”

八老太爺道:“跑了……不過已被我叩天掌力重傷……我思忖着即使他還活着也不比你強到哪裏。”

這話並非他的大言不慚事實上以往數十年以來還從來沒有聽過什麼人在身中這位老爺子的叩天掌力之後還能夠活着不死。

然而這隻老金雞卻是沒有死非但沒有死而且顯然還活着逃跑了。

負責搜索的幾個手下回來報告現場十里內外不見任何蹤跡。那意思便是說過龍江真的逃之夭夭了。

宮九如凄慘地笑着緩緩地把身子躺了下來。

八老太爺道:“你的傷勢可是真的不輕看樣子姓過的已經練成了劍炁要不然以你的功力萬萬不會傷得這麼重。我雖然用本身的元陽之氣勉強幫助你不使真氣擴散看樣子你想恢復過來非得半年以上不可。”

宮九如無可奈何地嘆息一聲苦笑着道:“這都怪我學藝不精連帶着你老人家也臉上無光啊老么呢?他……”

他所謂的老么乃指的是九大霹靂佟烈。

八老太爺頓時氣色如土搖搖頭說:“他死了……”

宮九如身子顫抖了一下恍惚中似乎記起來昨夕與過龍江動手的一節那一霎時間太快彷彿看見姓過的一隻烏黑的手猝然間插進了佟烈的心窩接下來自己已受了傷幾乎喪命便自顧不暇了。

這麼看來佟烈是慘死在對方“黑手穿牆”辣手之下勢將作了無心之鬼。

想到了數十年來誼同手足的情分一朝分手人天永隔禁不住悲從中來眼睛一澀汩汩淌下淚來。

八老太爺道:“我已叫人把他屍體運到杭州去了等這件事情結束之後再好好地為他料理後事……事情不能多耽擱我們這就動身吧!”

宮九如彷彿萬念俱灰……輕輕嘆息了一聲即閉目不再多說。

他為人向稱厚道早年讀書頗多一朝失足隱身黑道為目前的八老太爺所羅致結成同黨幹些自欺欺人所謂替天行道的勾當每有所思“自反而縮”輒生不安經此一難之後更不禁觸良知。

且不說他自此種下了反正之心而他日後竟而與那位八老太爺落得水火不容這卻是后話了。

八老太爺猶是雄心勃勃當下招手喚來手下以擔架將宮九如小心抬起囑咐他們即往杭州並面諭了宮九如一番囑他轉告雲四姑娘有關下手打劫災銀之事這才帶了一個隨身小廝飄然自去。

他看來道貌岸然飄飄若仙隨身小廝更打扮得像是一個書童模樣身後為他背着一琴一劍。二人裝作成一副遊山玩水模樣就此上路。

走了一程八老太爺定下身來只覺得口渴難耐這才想到昨日今晨滴水未沾加以為宮九如灌輸內力耗力出汗不少此刻思及頓感口渴難耐。

偏偏所帶飲水用罄附近嶺岳重疊獨獨不見一些山泉漬水遂就着這一塊石頭坐下來取過一個盛水的葫蘆命小廝尋些水來。

小廝接過葫蘆離開之後八老太爺這才盤膝坐定將一隻右手袖子捋起霍然才覺到右腕腕脈間現出了一道烏黑痕迹不禁暗吃一驚。

他當然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昨夕他雖以“叩天掌”力重傷了過龍江可是右掌與過龍江對掌時卻是吃力頗巨自此而後便覺得不大得勁兒。這時一經察看才知道敢情多少已受了些輕傷那道烏黑形跡正說明是淤血所積所幸自己飲了千年蟒血可不畏毒否則久聞過氏毒掌厲害以自己功力即使不至於當場就死毒之下這條膀子也就別想要了。

心裏想着氣得連哼了幾聲自此益地把過龍江恨之入骨髓。

當下為思安全計一面運用功力將右腕氣血封住隨用左手長長指甲將右脈割開一孔頃刻間淌下了許多紫黑色淤血直到血色完全轉為鮮紅為止又自取出隨身所攜帶的止血靈藥敷住了傷處這才覺得了鬆快。

可是經此一來失血出汗更覺口渴難耐。

老半天打去尋水的那個小廝才自轉回卻苦着臉連連搖頭道:“老太爺……全找遍了一點水影子也看不見這可怎麼辦呢?”

八老太爺罵了聲:“蠢材。”站起來凝神細聽了一下果然聽不見有流水之聲向前看了看山路迂迴上面林木倒也蔚然成陰。

他便想到林子裏尋些山果解解渴亦未嘗不可於是吩咐小廝繼續前行。

走了一程那童兒停下來喘道:“老……太爺……我累壞了歇會子吧!”

八老太爺見他已是汗流俠背罵了一聲:“無用的東西”只得停下步來。

他這裏心中盤算着卻也莫怪這小子昨午今晨幾乎一個對時沒有進過飲食自己已覺着饑渴了又豈能怪他來。

心裏正自轉念着要找些什麼東西止渴充饑忽然聽見身側不遠處呼啦聲響即見草叢中探出了一個頭扎着巾面形瘦削的老者身影緊接着這個老人便出來了原來是個獵人。

說獵人或是樵夫都可以只見他一隻手拿着鋼叉背上背着箭還擔著一肩乾柴腰上拴着兩隻兔子另有一串柑子。

這串柑子算是一上來就把八老太爺的眼睛給緊緊地吸往了。

老者身手頗是矯健翻石跨野甚是利落不一刻已來到了八老太爺等二人近前這才停了步子呵呵笑了幾聲:“稀客稀客今天算是遇見了貴人。想不到這個夢還是……”搖搖頭又遮住嘴自警地道“說不得說不得……”

八老太爺見對方老者生有青皮寡肉的一張瘦臉眉目倒也不差以他身材論像是無能負重之人他卻偏偏在山間打柴嶺巒獵戰背負如此大捆乾柴尋常百姓萬萬吃受不往足見平日訓練有素早已養成勤勞負重習慣倒是難得。

自他現身之始八老太爺與他那個隨身小廝即一直注視着他腰上那一串三個既大又紅的柑子了此時此刻如能到口可是千金難求。

“老兄請了。”

八老太爺降尊纖貴地拱了一下手:“這裏是什麼地界?”

樵子點點頭笑道:“這是山陽溝再下去是山陽村可就進了縣城了。”

“謝謝謝謝。”八老太爺是打定了主意了非把他腰上那三個柑橘弄到嘴裏不可。

他此時打扮儼然是知書達理的富家翁既是知書達理便不能動手搶總要對方心甘情願才行。

“老兄住在這附近么?”

“不遠不遠”樵夫向山上指了一下“繞過山去就到了貴客這是……去哪裏?”

八老太爺嘿嘿一笑習慣地捋着胸前白須先不回答對方問題卻道:“方才你口說什麼說不得說不得又是什麼夢來……”

年老樵夫又自呵呵笑了一面樂不可支地擺着一隻看來甚白的手欲語還休地道:“咳!咳!見笑見笑是這麼回事……”

一面頻頻搖頭着像是一副被迫無奈的樣子卻仍然忍不住說了出來。

“是這麼回事……貴客昨天夜裏老兒我做了一個夢夢着了山陽嶺的土地山神對我說今天此刻我會遇見一位好心的貴人向我購些東西運氣好便能上一個小財。”

八老太爺“哦”了一聲眯起了一對細長的三角眼毋寧是很感興趣。

“無非是個夢吧”老樵夫臉上堆滿了笑道“於是我今天特地起了個早打完柴獵了兩個兔子便前山趕回後山後山又繞向山腰別說是什麼貴人了連小人也沒看見一個……就在這時候卻看見了你老爺主僕二位一時心喜這才口不擇言……還請老太爺你多多原諒……失言失言。”

說著連連打了兩躬聳了聳肩上的柴架便待離開。

“老哥你慢一點走。”

看見老樵夫站住八老太爺一面點手作勢道:“坐下歇歇坐下歇歇我們來一個商量你看怎麼樣?”

老樵夫坐下來莫名其妙地翻着一隻眼:“商量些什麼啊……老太爺?”

八老太爺輕咳了一聲臉上帶着淺淺的笑。

連他自己都怪不好意思的抬起手指了一下老樵夫緊系在腰帶上的柑子說:“我們取個商量你把這三個柑子賣給我我就給你五兩銀子。”

老樵夫怔了一下說:“什……么?”

八老太爺又說道:“也罷就讓你真的上一個小財吧只要你把這三個柑橘給我我就給你十兩紋銀我是說話算數的。”

一面說探手入懷裏摸出了白燦燦的一大錠銀子嗖地拋了過去。

對方樵夫慌不迭雙手接住嘴裏“啊喲”叫了一聲把那錠銀子看了半天咬了一咬咧嘴笑道:“老太爺你說的……是真的?”

“銀子你都拿去了還有假的?”

“好……老天……我可是真的了財啦……”

收起了銀子抖着兩隻手費了半天勁兒才把插在腰帶上的三枚柑橘解了下來走過去雙手奉上。

八老太爺接過來扯下一個拋給身邊小廝後者接過來立時笑逐顏開地剝皮吃了起來。

這裏八老太爺搖搖頭嘆了口氣一面剝着柑皮一面向那年老樵夫道:“這山上還有人種柑橘么?”

樵夫那隻手緊緊護着身上銀子一面搖頭道:“沒有啊老太爺是野生的全樹上就只有三個都叫我老兒搞來了。”

八老太爺送上一瓣到嘴裏覺得有些苦澀異味皺了皺眉也就顧不得三口兩口吃下去一個了。

老樵夫這邊忍不往鞠躬打揖要告辭了像是怕時候久了對方又要向他要回那十兩銀子似的。

八老太爺道:“借問一聲——”

老樵夫站住腳回過頭來只是傻笑。

“這附近哪裏可以找到水喝可有人家居住沒有?”

“有是有不過這……噢!”這樵子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用手向著山間小徑上指了一下:“那前頭三里左右倒有個瓜園子……只是路太遠了怕老太爺你走不了啊!”

一聽見有瓜園八老太爺頓時為之精神一振。三幾里路在他來說又算什麼隨即揮了一下手任那個年老樵夫走了。

他這裏兩個柑子下肚精神為之一振笑嘻嘻地向著身邊小廝道:“你看天無絕人之路吧方嚷着口渴這就有人送柑子來啦只是太少了前面就有瓜園福氣好的話說不定還有西瓜可吃走吧我們這就瞧瞧去。”

那小廝一聽說上面有瓜園早已按捺不住八老太爺既然這麼說自是喜出望外當下抖擻着精神便隨着他向山上行進。

如此約莫往前行走了小半個時辰即見一條羊腸小道迂迴直上小道上築有石階不似先前那般難以行走更有一個木製的指標直指而上上面寫着李家果園果園、瓜園想來是一回事足見方才那個老樵夫並沒有騙人。

八老太爺打定了主意要在那李家果園內好好歇上一陣不只是要喝些什麼還要擾上一頓飯才能稱心。

前行約有一箭之程可就看見了所謂的李家果園了一行刺荊棘衍生在那高山的道路旁邊也算是一片圍牆卻聽見一人正在唱着山歌。

想是聽見了動靜歌聲忽然停止。

即見一個頭纏白布的十**歲小子探頭出來張望了一下很驚訝的樣子蓋因為這裏一向罕有人跡更沒有像八老太爺那般風度翩翩舉止若仙的人物了。

八老太爺站住腳笑道:“喂小兄弟這就是李家果園么?”

頭纏白布的年輕小子揚了一下眉毛道:“是呀老爺子要找哪個?”

出口竟是四川味道。

八老太爺很驚訝地道:“你們原來不是本地人呀?”

“是啊”那小子道“我們主人是從四川遷過來的嘛……老客人可是口渴了吧吃個西瓜吧!”

八老太爺嘿嘿一笑對方的話可是說到了自己心眼兒里去了。

不容他回答他身邊的小廝先自叫起了好來。

八老太爺笑罵道:“沒見過你這個奴才連一聲客氣話也不會說么?”

年輕小子先自跑了出來一面打開了一扇滿生荊刺的柵欄把對方這老少主僕二人讓了進來。

八老太爺二人這才現面前敢情是一片沙土稀疏的瓜田地里長滿了西瓜很多看來都已成熟附近堆着已摘下的西瓜有待裝車。

“呵呵……”八老太爺笑道“這可好了。”

園內有個茅亭此刻權作瓜台其內也堆滿了西瓜還剩下一個石桌几個座位八老太爺不客氣地走進去坐了下來。

卻見桌上放着一把切西瓜的鋼刀一旁幾個籮筐里儘是拋棄了不要的爛瓜。

八老太爺笑道:“來來來小朋友光弄一個未嘗嘗好了有賞。”

一面說先摸出了一塊碎銀子放置桌上。

年輕小子驚喜得呆住了。

八老太爺跟前的那個小廝見狀早已不耐搶上一步自己便拿起了一個西瓜。

年輕小子見狀忙道:“這個不好我來我來——”

他果然挑了一個黃沙瓜——甜得出奇的大瓜直把八老太爺主僕二人吃得眉開眼笑。

那個年輕小子在他主僕大吃過癮之際也就不客氣地把桌上那塊碎銀子收進袋裏。

“今天我可是運氣真好連得了兩次賞銀嘻嘻!”

八老太爺一大塊西瓜下肚只覺得遍體生涼爽快極了聽見對方小子的話就停下來道:“怎麼會得了兩次銀子?莫非先前也有客人來這裏吃瓜不成?”

那小子笑道:“誰說不是?就是剛才不久來了一個樵夫在這裏吃了西瓜送了我一塊銀子還說不久就有貴客上門並且為我選好了一個大的說是客人一高興了一定會賞我銀子果然沒有錯不大會兒的工夫你老人家和這位哥兒可就來了。”

八老太爺一笑說道:“原來是這樣的……”

接着他眉頭微微一皺暗忖着這老兒好快的腳程背着大捆的柴竟然這麼快就先到了。

心裏想着便自問道:“那老樵夫走了么?”

“啊還沒有吧剛才還看見他在那邊打盹兒呢。”

方說到這裏即聽得一人笑道:“哪一個尋我?”

即見由近側草屋裏緩緩步出一個羽衣星冠神采飛揚的紳士人物來。

各人不看則可一望之下俱不禁為之一怔。敢情這個風度翩翩上流紳士的人物正是方才那個背負柴薪的山間老樵旋踵間竟自變為另外一人。

八老太爺心中一驚已自覺出了其中有詐只是用一雙湛湛有神的眼睛向對方注視着。

卻見那老紳士舉止翩翩的一搖來到了近前先自向著八老太爺一拱道:“姜公別來無恙只怕記不得我這老朽了?”

八老太爺這一驚不啻頭頂上響了一個焦雷。

那是因為八老太爺實在就是姜隱君其人這個隱秘當今天下只怕還不會為任何人所知即使冰雪聰明如鳳姑娘者也只是有所懷疑而已眼前何許人也竟然一口道破言下語氣簡直不容否認實已一口認定。

“噢……”八老太爺一雙細長的三角眼睜了又睜仔細在對方臉上轉着“閣下是……哪一個?你是認錯人了吧……”

搖身一變由老樵夫而變為老紳士的這個人聆聽之下嘻嘻笑着簡直笑眯了眼。

“怎麼會認錯了?憑着兄弟我這雙眼睛豈能認錯了人?”

老紳士一面說不客氣地大刺刺地坐了下來:“想當年天山冰池之會你我俱是風流少年時光荏苒一晃眼的工夫我們可都老了——姜極——你真的不認得我了?”

八老太爺倏地自位子上站了起來目光炯炯地道:“你是?恕我眼生……我可是真的不認識你了你認錯人了。”

老紳土冷冷一笑搖搖頭道:“就算我認錯了人卻也不會認錯了這‘六朝焦尾’……”

說時伸手向著對方隨身小廝背上古琴指了一下哈哈一笑道:“六十年來為思此琴真讓我魂牽夢繫今天總算讓我找着該是物歸原主的時候了吧!”

話聲一歇倏地騰身而起狀似展翅之鷹已自隔座躍起到了對方小廝的座前。

這勢子快極了尤其大膽的是竟然當著八老太爺面前這般施展可真是膽大之極。

八老太爺在他說到這具“六朝焦尾”時早已心存戒備忽然見他躍來吃了一驚叱一聲:“大膽……”

二字出口右手忽起倏地直向對方身上劈空抓去。

他的“無形劈空掌”力早已深具氣候相隔又是如此之近照常理來說應該是有何等威力無奈這一霎可是有點兒“欠靈”。

就在他老人家的手勢方自一舉起的當兒驀地左臂下似有一根筋抽*動了一下一陣子徹體的奇酸。

“啊!”八老太爺才舉起了一半的手不得不立時垂下來所力道只不過才在丹田打了個轉兒隨即消逝無蹤。

也就是這麼點空檔的工夫對方那個老紳士已把背在小廝背後的那具“六朝焦尾”取到了手上一來一往有似飄風忽地回來又坐在了位子上。

那個小廝猝然大叫一聲向著對方撲去不想身子方自移動像是忽然牽動了身上痛處似地臉上一陣子抽搐晃了一晃隨即直直地坐了下來一瞬間汗如雨下卻是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看到這裏八老太爺恍然而有所悟。

“你……”

第二次抬起右掌待將掌力出情形一如先前模樣內力在丹田滾了一滾隨即為之消散。

八老太爺本人乃是精於醫道病理之人當此一刻總算悟出了其中道理。

“毒……我竟是中了毒?”

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他隨即用那雙十分置疑的眼睛向對方那個老紳士看去。

當然現在他眼裏的這個老紳士已並非再是什麼紳士他已是變成了一個十分可怖的強敵了。

促使他憶及眼前此人的根底全系來自他生平最為喜愛的“六朝焦尾”。

這古琴真是屬於它現在的主人八老太爺所有之物么?未必!

實在的情形是——

六十年前冰池之會當時的姜極以卑劣的手段巧取於當日在座八友之一的神州鬼鳳6青桐自此而後古琴便為姜極所有。

姜極何止是只取了這古琴而已?他甚至還取了6青桐的性命。那一日他運籌鬼使巧施毒藥使得除他之外的七個與會之人皆都身中奇毒喪了性命。想不到事隔六十年竟然有人會翻出了這件他所認為天衣無縫、再也不會為外人所知的往事。

使他震驚的是眼前這人所說的那一句“物歸原主”簡直令他心驚膽寒。

“莫非……你就是……6……神……州……”

“神州鬼鳳——6青桐。”老紳士用着這比寒冰還要冷的聲音糾正了對方的語句顛倒。

在他說出了本名6青桐三字之後忽然間在八老太爺的眼睛裏他那張臉便真的是當日的6青桐了。

儘管已是六十年的歲月悠悠人們對於他所曾經經歷過的可怕往事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真的忘懷的。

6青桐雖然老了依然是6青桐正如同姜極雖然老了仍然還是姜極一樣。

姜極——姜隱君——八老太爺其實正是一人只是三個不同時代年月的不同化身而已。

6青桐——鳳七先生亦是一樣。

所不同的是姜隱君眼裏的6青桐早已中毒而死如此後來的鳳七先生便與他在感覺上沒生一點點牽連他從來就沒有懷疑過他們之間會有什麼關係甚至到現在為止他仍然還沒有意識到面前的這個人便是那個與自己齊名令人聞名喪膽的“七指雪山”主人鳳七先生。

“6青桐——你竟然還活着?”

“不錯還沒有死。”鳳七先生調侃地說“看樣子還很健康短時間還死不了。”

姜隱君身子顫抖了一下一聲狂笑道:“好想不到今天竟會着了你的道兒……你怎麼會得手的?告訴我也讓我長長見識。”

鳳七先生搖搖頭道:“姜老頭我不會要你死的你死了誰受罪呀?”

“這麼說……你對我是手下留情了……哼哼……”姜隱君一連哼了好幾聲才厲聲道“也許你還不知道我曾服過千年毒蟒之血百毒不侵這一點也許你還不知道?”

“我當然知道。”

鳳七先生轉過頭來看着幾乎嚇傻了的那個果園裏的小子微微一笑:“這裏沒有你的什麼事了我們是老朋友你干你的活兒去吧我們坐一會兒就走。”

年輕小子巴不得趕快離開應了一聲慌不迭轉身離開鳳七先生這才轉向姜隱君點點頭道:“我曾到你在寧國府的旅邸拜訪過你可惜你不在家那一夜我原可把此琴拿去只是明人不做暗事總要你心甘情願才是你的解毒靈藥我見識過了。”

姜隱君在他說話時曾不只一次地運用內力只是第一次功力待之時便莫名其妙地又自散了開來看來自己身內已為某一種怪異的藥物所控制竟使得自己空負一身蓋世功力而竟然一籌莫展。

一霎間他無限氣餒地坐了下來當真是萬念俱灰鳳七先生從容地微微笑着:“半途之中你所吃的那個柑橘其中便藏有隱秘它可暫時使你身上的防毒抗力失效那麼接下來西瓜里的第二道手腳才能在你身上產生了效果……”

姜隱君怒血翻湧偏偏作不得。

“可嘆你一生行事縝密莫測更通醫道卻仍然粗心大意着了我的道兒。”

說到這裏他含笑道:“我原可於此時不費吹灰之力致你於死命只是……我卻寧可欣賞你活着更好。因此在這裏對你不犯秋毫……你所中的毒更不是什麼致命之毒以你功力到了一定時候也不難化解。那時你必然對我不肯善罷干休我們再好好較量較量只是阻止了你財的美夢實在抱歉之至也就說不得了……”說到這裏他即將那具“六朝焦尾”背向背後;向著姜隱君舉了一下手隨即大搖大擺地向外步出卻剩下了眼前藝高絕倫的姜隱君似乎只有翻白眼的份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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