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詹小鵬又在燒麵條。依舊是一燒就糊的最便宜挂面。

“我們能不能改善點伙食啊?每天吃挂面和饅頭,吃的嘴角都爛了……”小羊可憐兮兮。

這段時間,都是三人集資,讓詹小鵬管伙食。

詹小鵬停住撈麵條的手,想了想,說:要不,我們明天燒米飯?菜么,去買點現成的榨菜?

小羊說:去買點肉吧,榨菜炒肉絲,一個菜就行了。

然後小羊又說:你看,每天買10塊錢的肉,有不少了吧,弄個什麼炒肉,然後燒一大鍋飯,總比這麵條強吧,10來塊錢每人平均下來,也不多。

路光明說:10塊錢的肉,分到三條狼狗嘴裏,一天兩餐,每餐能分到幾條肉絲啊?塞塞牙縫都不夠!

小羊悲嘆:唉,我們現在怎麼連最低生活標準都達不到了啊?

一時大家都沉默。真的,現在的生活,目標就是一個了:吃飽肚子。

詹小鵬覺得他該振奮一下大家的士氣,於是清清嗓子,講了一個故事:我的表哥,他是個留洋博士,剛到國外的時候,他的獎學金沒到位,你猜他拿到獎學金之前是怎麼對付日子的嗎,他就每天買最便宜的火腿,外國嘛,各種各樣的火腿多,然後他把火腿切成丁,撒一把煮在米飯里,連吃兩個月,直到拿到獎學金!你猜人家這樣的苦受了,現在成什麼了?剛回國,去建大,一來就是副教授!所以嘛,男人都要受點苦的……

路光明盯着他:你有個副教授表哥,怎麼不利用這關係?

小羊還沉浸在勵志故事裏,被路光明打斷,也好奇地看着詹小鵬——這個勵志故事不會是假的吧?

詹小鵬頭一低,嘆一口氣:人家才回國兩三個月,人際關係都沒建好,什麼都要重新開始……唉,我比他遲一年畢業就好了。

小羊嘆氣。他也替詹小鵬惋惜,可惜了這麼好的一個路子,但是時機不對,沒辦法。

詹小鵬再次向那一大鍋糊糊的麵條發起總攻:“吃吧吃吧,先把肚子填飽再說。告訴你們,明天我可要去面試了。”

“什麼面試?”小羊問。

“當銷售……”

“嗨,我還以為是什麼。”路光明一聽,不屑。

詹小鵬自己也有點難為情。

雖然他們是蟻族,但是蟻族對工作也是有挑剔的,“銷售”,就是屬於最不待見的工作,因為,這工作沒有任何保障可言,連象徵性的底薪都沒有。

莫語把沈思雨帶上他的寶馬越野車。他是開車來的。

“走,我們一道去吃飯,你想吃點什麼?”

沈思雨最怕莫語問她吃什麼,因為她很少在外面吃,不知道什麼東西好吃。

“去吃你喜歡吃的菜吧,我就當陪吃。”她說。

“那我就帶你去吃最便宜的農家菜!”莫語說。

在龍井村裡一家很精緻的農家樂里,莫語拉着沈思雨的手進了一個包廂。服務員拿菜單進來,莫語看着菜單很熟悉地點了幾個菜。

“你怎麼比我還熟悉杭州呢?”她看着他問。

“杭州是我第二故鄉啊,你忘了我是你校友呢。”

沈思雨笑了。他們一起喝茶,沈思雨發現,這裏提供的茶比起其他地方的茶香多了,不知為什麼。

“你經常來這裏吃飯嗎?”

“吃飯不經常,喝茶倒是經常的。我喜歡喝茶。”

莫語看着她說。

“這茶好喝。”她說。

“這壺茶98塊,性價比不錯,這壺茶拿到我們那個會所里的茶吧賣,肯定翻一倍。”

沈思雨咂咂嘴。她還以為這茶水免費的呢。

菜上來了。服務員問要不要喝酒。

莫語說:“要開車,不能喝。”

他低頭看看沈思雨:“你會開車嗎?你有車本的話,你來開車,我好喝點酒。”

沈思雨難為情地搖搖頭。

他笑着摸摸她的頭:“以後學會,好幫我開車……”

這次不使用刀叉了,沈思雨就不用再那麼費勁地吃飯。

莫語往她的碟子裏夾了一塊魚:“這是他們這家店獨有的。”他推薦道。

“你多吃點,看你那麼瘦的,太苗條也不好。”他又說。

沈思雨看了他一眼,笑了笑。

“現在在忙什麼?有沒開始找工作?”

見莫教授主動提到了找工作的事,沈思雨的心立即開始跳——現在是不是提出請他幫忙找工作的好機會呢?

“我現在還在一家報社實習。”她放下筷子,說。

然後她看了他一眼,有點臉紅:“莫教授,你能不能幫我……提供一些工作方面的信息?”她說話說得不順暢。

莫教授笑眯眯的看着她。

“你喜歡什麼樣的工作?公務員式的坐班的呢,還是記者式的自由跑的?”

沈思雨幾乎想立即說:“只要有工作,什麼都可以!”

但是,她終於還是忍住了。是的,女孩子,不能顯得太猴急。

她想了想說:“我喜歡有發展前途的工作,我不怕辛苦,也不要求薪水多高,但是,就希望以後有好的發展機會。”

莫教授不說話。

沈思雨小貓一樣期待地看着他,有點忐忑,有點惴惴:“是不是會為難你啊?”

莫教授喝了一口茶:“你考我的研究生吧,然後博士生,這樣最有前途了,幾年後,我就可以幫你在大學裏鋪平一切。”

沈思雨瞪大眼睛看着他。若能那樣,那她自然求之不得呀!

可是,自己可以嗎?自己根本沒有社會學專業的基礎啊。

沈思雨把她的擔心告訴他。

莫教授笑笑:“我若想要你,還不容易嗎?我是教授呀。”

是的,莫教授是誰,是教授,不是一般教授而是著名教授!著名教授想要個弟子,還不方便嗎?

沈思雨頓時心裏歡欣,同時又有些感慨。天啊,在她以及她的寢室同學們看來那麼艱苦卓絕的一件事情,但是,一旦找到貴人,原來是如此輕而易舉,簡單得猶如喝一杯茶。她突然想起班裏準備考研的那幾位同學,她們的辛勞與勤奮,其實,價值多少呢?

儘管狂喜,但是,她不能表現地太輕浮。

“再說,你本來就學新聞,轉行社會學是很容易的,這樣吧,接下來的時間,你按照我的指導,先補一下基礎課程,反正還有三四個月呢,後面的事情,就不用你擔心了——當然,政治和英語要靠你自己了。”莫教授面授機宜。

沈思雨激動得用力地點點頭。

在靠近西湖邊的五星賓館裏,莫教授手拉手把她帶到房間裏。

“你肯定沒見過這麼美好的西湖夜景,去看看,不然可惜了這上千一晚的湖景房。”莫教授這麼說。

她沒回絕的理由,她也不想回絕。

沈思雨進了房間。莫教授在她背後摟住她。

莫教授一手握住一個乳房,兩隻手輕輕地捏。

沈思雨很快被撩撥起來,乳頭在莫教授的手指下變得堅硬挺拔。

莫教授轉過她的身子,俯身去吮吸,用力地吮吸。

沈思雨忍不住呻吟了一聲。

莫教授一把抱住她,緊走幾步,把她拋到鋪了潔白被子的大床上。

“我們……我們可以不做愛嗎?”沈思雨被莫教授壓在身下,但她還是保存着最後的防線。

“為什麼不做?”莫教授問。

“我……我媽說過,大學期間,只能談朋友,不能上床……”沈思雨一邊喘氣一邊說。

莫教授一聽,笑了笑,他沒有停住用手用唇雙重進攻的步伐,對着沈思雨的耳邊無不誘惑地說:“好的,不做愛,如果你不想做,那就不做……”

莫教授雙手在沈思雨的乳尖上如在彈奏琵琶,還是一曲《梅花三弄》,高潮處大弦匝匝如急雨,疾風暴雨之下,可憐梅花花瓣四處飄落。沈思雨只感覺她的身子一點都不能被自己控制,在他的挑逗之下,幾乎全身無骨地倒在他的懷裏。

第一波的美妙和激情終於過去。

其實,完全是莫教授控制着節奏,他覺得,該休息一會了,每一場交響樂都有舒緩輕柔與高潮亢奮的接替,每一杯雞尾酒都要濃烈以及清淡顏色之間的配合,每一個盛宴也都需要一種期待,猜測接下時間侍者端上來的會是什麼佳肴……就像中國的山水畫,不能畫滿了,滿了就沒未知的期待,也沒了意境的想像。真的,有不可預測的未知,多好,多神秘,像她剛才說,她要聽她媽媽的話,不能做愛,那麼,不久之後,她是不是還能遵守她媽媽的訓誡?

這種美感就叫做不可預知的期待!

莫教授從小酒吧里拿了一瓶紅葡萄酒,熟練地開瓶,又取下兩個酒杯,在兩葡萄酒杯里各倒了1/3,然後把紅酒瓶放在一個冰桶里。

莫教授晃動着酒杯,走到沈思雨旁,給了她一杯。

沈思雨剛剛去了洗手間,沖了個澡,眼下,她正穿着一件白色浴袍坐在窗前的沙發上,看着窗外的夜西湖,神情迷離。

莫教授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下。

“很美,是吧?”

沈思雨笑笑,點點頭。

“嘗一下中國的紅酒,口感比不上法國的,但也算適合這樣的夜了。”莫教授一指酒杯里的紅酒。

沈思雨品嘗了一口。不是她喜歡的甜型葡萄酒。

“美的不止是風景。人生里還有更美的東西需要去探索。比如愛情,比如知識。”

沈思雨看着他。

莫教授晃動着酒杯,慢慢地說:“‘不知生,焉知死’,是孔子的教誨;而基督教說,‘不知死,焉知生’;到了弗洛伊德就加上了:‘不知性,焉知人’。生、死、性,人的三大問題。你的媽媽告誡你在大學時代不要有性,不是因為她要阻止你的性,而是阻止你與不合適不成熟的男人的性。當母親的都愛孩子,尤其是女孩子,性關係,是女孩成長史上最重要的一部分,你的母親遠在家鄉,把不了你的關,所以,她只好要用這樣的方式,來延遲你被不成熟不合適的男人的傷害。”

沈思雨聽着,不說話。

“但是,對於男女感情來說,性是非常重要的一塊,男女之間真正的感情,要包含三個方面,一是愛情的炙熱,二是情愛的深沉,還有就是性愛的融心。若缺少其中一塊,感情就不完美。”莫教授繼續說。

莫教授起身,去小酒吧處拿冰桶里的葡萄酒瓶。

沈思雨捏着酒杯,慢慢喝乾了酒杯里的葡萄酒。莫教授回來,又往沈思雨的酒杯里添酒,說:“來,為了這麼美好的西湖月夜,我們乾杯!”

不知何時,莫教授又抱住了沈思雨,他把頭埋在沈思雨的頭髮間,呼吸着女性身上的芬芳。

“真的喜歡你。”他輕輕地說。

“希望你能在我的幫助下,有好的生活,多一些快樂的心情,能走向事業的高峰……其他的,我承諾不了你……請你理解……”他斷斷續續地說。

沈思雨聽了,卻突然感動。

她雙手環抱住他。他們開始親吻。

“你要不想做愛,那就不做愛吧,我們抱着睡覺,好不好?”莫教授溫柔地說。

事實上,纏綿到深處,莫教授還是進入了沈思雨——是沈思雨主動呼喊着:哥哥,好哥哥,我需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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蟻族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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