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痛心,無能的盛宴

4.痛心,無能的盛宴

整個酒會,汐妍一直有意無意地躲着安在臣。

其實兩個人倒也都是真的忙,各自身邊圍繞起一個小圈子,他們各自畢竟都是異性視線的焦點。

高氏集團的小開高朗齊一直刻意討着汐妍的歡心。許多人之前一直只是流傳的高朗齊屬意追求汐妍的事兒,這一下子得到了確認。更高明的是,聽說汐妍不但是高朗齊喜歡上的,更是高家老太爺親自點了頭的,覺得這個孫媳婦兒會旺夫。

身高几乎一米九零的高朗齊,果然人如其名,又高又俊朗,一身筆挺的白色西裝讓他在會場間惹眼得宛如玉樹臨風。更難得的是,這個高朗齊風評極佳,幾乎沒傳過什麼過分的緋聞,高家良好的家教一直讓這個帥哥臉上蕩漾着溫文適度的微笑。

這樣的人往汐妍身邊一站,就算汐妍想逃開眾人的目光都不可能。更何況,今晚的她美得就像個妖精。

別的女人參加這種場合,一般都是晚禮服高跟鞋,露胸露腰又露背的,別人看着是夠爽了,可是有多難受她們自己才知道。汐妍偏不,她不喜歡那樣委屈自己。所以今晚的她全然一副南亞熱帶的打扮,寬鬆卻貼緊皮膚的大花長裙長長曳地,蓋住腳面,這樣腳上便可以自在地趿着一雙草編的涼鞋。長發放下,只用皮筋在後頸處鬆鬆綰住,皮筋上斜插一朵百合。整個造型野性而不失淡雅,率性卻又不怠慢場合。

這樣的汐妍,哪個男人會不心動?

所以,就算安在臣投來想要吃人的眼神兒,汐妍也當做沒看見。畢竟在場的眾多青年才俊,差不多個個都是這眼神兒了。所以那一個,不稀罕。

其實,汐妍心裏倒是也承認,今晚的安在臣,也是帥得讓人幾乎無法呼吸。

他好像也跟她有着同樣的心思,一樣的沒穿正裝,只是穿了一件軍裝款的外套,完美的剪裁勾勒出腰部曲線,微微敞開的立領的領口露出弧度優美的喉結,肩部的肩章設計強調出肩部的寬廣。下身則是貼住腿的長褲配上高幫的黑色軍靴。整個人邪魅帥氣得好像是一個維京海盜!

雖然安在臣目前不過是MC集團一個副總,連董事會都沒進,但是他的身份對於業內人士來說早已經不是秘密。所以,眾多名媛們自動圍繞在他的身邊,許多商界大佬的夫人更是親自陪着女兒前來攀談。

有年輕人參加的聚會,不管主辦方的主題有多麼正式,但是總會在私下裏演變為一場相親大會。

汐妍和安在臣各自被兩圈人圍繞在會場的兩端,就像兩座孤島,隔着漾漾汪洋彼此相望。可是視線一碰,便又迅即躲開。

“哎,Johson,真的是你啊!我還以為我看錯了人,哈,老友,別來無恙啊!”站在汐妍身邊的高朗齊忽地揚聲向安在臣,一邊說著大步走了過去,他的移動一下子溝通了兩座原以為會一直這樣對立下去的“孤島”。

安在臣也是一愣:“Lance,怎麼是你?”

高朗齊也是大笑:“哈哈,真沒想到,原來我們不但都是中國人,甚至簡直可以稱做鄰居了啊!”

安在臣點頭:“是啊,真沒想到原來你就是高氏的小老闆啊!”

高朗齊又是朗聲大笑:“你也沒說過你是MC的繼承人啊!”

他們兩個人忽然的熱絡,引發了周圍人的好奇。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高朗齊與安在臣在美國留學的時候,竟然是同校的校友,更是因為一場籃球賽陰差陽錯地不打不相識。更有趣的是,他們兩個還都隱瞞了自己的身份,憑着自己的力氣去打工,結果兩個人都捧着一箱子盜版碟被追得滿大街跑過……

高朗齊笑着一拳頭砸向安在臣的胸口:“還打不打球了?哪天出來打一場?”

安在臣在那一拳之下紋絲未動,笑容迷人:“沒問題!”

高朗齊笑着忽地湊近安在臣:“Johnson,要是早知道你是MC的未來老闆就好了,喏……”說著,他用眼神回望汐妍,“我喜歡你手下的員工好久了,你得幫我啊!”

高朗齊的目光依然留戀着汐妍遠遠看過去的又一種情態上,完全沒注意到安在臣捏住酒杯的手,幾乎變成老虎鉗。就連那句回答都好像是從牙縫兒里硬擠出來的:“好啊,我一定會‘幫’你……”

高朗齊爽朗地笑着,又給了安在臣肩膀一拳:“好,一言為定!”說著,沖安在臣使了個眼色后回到了汐妍的身邊。

高朗齊的一去一回,不可避免地讓汐妍和安在臣兩個人的視線交匯了一下。尤其是汐妍,更是沒法想像高朗齊和安在臣竟然是認識的。

高朗齊回到汐妍身邊,微笑着解釋:“我跟在臣留學的時候是校友,沒想到原來根本就是老鄉。他那個時候在學校是風頭人物,每次打球,球場邊上都是一溜兒金髮碧眼的姑娘。都說他有東方的神秘,又有西方的Sexy。”

汐妍不得不抬起眼睛瞄了一下安在臣,湊近高朗齊輕輕一笑,低聲說:“切,那些洋妞兒都什麼審美啊,是不是西方人習慣了對什麼都讚美?不好意思說歪瓜劣棗,只好說東方神秘了吧?”

汐妍的話讓高朗齊口中的一口酒差點沒噴出來,他努力壓抑着,笑得幾乎內傷:“哈,汐妍,他可是你未來的老闆啊,你竟然敢這麼說他……再說,世界上有這麼完美的歪瓜劣棗嗎?哈……”

汐妍挑着眉毛瞅高朗齊。高朗齊趕緊做投降狀:“說得一點都沒錯!他要是敢給你穿小鞋,我負責給你報仇,哈,大不了離開MC,到我身邊來!”

汐妍抬眸,明媚一笑。她喜歡高朗齊極為有分寸的說話方式,比如他只是說“到我身邊來”,卻沒有說“來給我當老闆娘”,或者“大不了我養你”之類的。

高朗齊準確接收到汐妍讚賞的目光,忍不住輕輕擁了一下汐妍的肩,極為友好式的,並不狎昵,順便將眼神兒瞟到安在臣那邊去,小小炫耀一下,卻微微有點詫異地看到安在臣當場黑了臉,甚至有意別開目光。

高朗齊呵呵一笑,低頭湊近汐妍的耳畔:“汐妍,在臣在MC沒有傳過什麼緋聞嗎?哈,你都不知道在國外的時候,那些外國妞兒怎麼猜測他……”

汐妍挑眉:“哦?”

高朗齊笑:“每次我們去Pub,總能遇上洋妞兒對他感興趣,想跟他喝一杯的,可是他次次都跑。在國外待了四年,他身邊愣是沒個女伴兒,所以那些姑娘們就來問我,說他是不是Gay,或者是少林寺俗家弟子啊……哈!”

汐妍終於忍不住也撲哧笑了出來:“少林寺俗家弟子,虧她們想得出來……”

高朗齊聳聳肩:“沒辦法,一般的外國人所知道的中國寺廟,只有一座少林寺啊。”

汐妍又揚眸望了望那邊的安在臣,輕輕地說:“要是我,直接說他ED!”

“噗……”高朗齊一個猝不及防,一口水噴了出來,好在他手腳麻利,用手帕事先掩住了口。儘管嗆着,卻一直無法壓抑住自己的笑:“汐妍,我服了你,哈哈……”

汐妍嬌媚抬眸,與高朗齊四目相對,微微而笑。

這一幕投射到了安在臣的眼睛裏,一股說不出來的痛楚氤氳而起。

男人活在這個世上,其實ED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明明是有能力愛人,卻壓根兒得不到對方的愛。

這也是一種無能。不是身體的無能,而是心無能。

酒會正酣,汐妍便已經想要偷偷溜走。

今晚的酒會讓她有點昏頭。或許是這一身舒服的衣裙讓她疏於自製,也或許都是酒精犯的錯兒。如果換作平時她定然不會跟高朗齊這般親近。高朗齊擺明了姿態地追她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如果她想的話,早就已經出雙入對。

汐妍絕對不想將今天的失態歸結在安在臣的身上,就算他今天帥得像個維京海盜;就算看見他身邊圍着一團名媛;就算他不時飄來的眼神弄得她心慌意亂;就算……所以忘了自己的矜持,忘了自己平時的形象……她也絕對不想承認,自己是被安在臣亂了心!

汐妍扯了個謊,說要去衛生間。這種情況,高朗齊總不會跟來,於是汐妍的逃脫計劃得以順利開始。

在衛生間裏用冷水撲了撲臉,汐妍的腦子清醒了好多。雖然衛生間與多功能廳之間不過隔着一條長長的走廊,但是卻忽地感覺恍如兩個世界。

所有的喧嘩都是那邊的,而這裏只有靜靜的夜色與水龍頭裏刷刷的流水聲。

汐妍望住鏡子裏被衛生間裏略顯慘白的燈光照得微微走形的面頰,眨着微微迷離的眼睛對自己說:“醒醒吧,你剛才真是喝多了。至於為那個人心裏稀里糊塗成這樣兒嗎?”

汐妍望着鏡子裏自己的眼睛,忽地覺得心虛,閉上眼睛平靜了半晌,才又睜開凝視:“好吧好吧,就算你曾經暗自琢磨過,希望過他不是那個‘九萬里’,但是他承認了不是嗎,他不是已經觸及了你的底線了嗎,所以你幹嗎還要心裏亂成這樣?這世上兩條腿的男人還不多了去了,你幹嗎非跟他杠上?”

汐妍猛地關掉水龍頭,將視線從鏡子上抽回來。只是怕越望着自己的眼睛,越發現自己在言不由衷。對着鏡子跟自己說話,哈哈,真拿自己當演員的料了,以為自己真能像演員一樣感情收放自如,動情如做戲嗎?

醉了。沒想到用冷水洗了洗臉,汐妍不但沒清醒,反倒覺得自己有點迷糊了。不然,怎麼可能在女衛生間門口見着安在臣?

就算整個衛生間裏都沒有人。就算整條長長的走廊里都沒有人。就算,酒店監視器里的保安也都擅離職守……安在臣他也不會完全不顧了他自己的形象,擅闖女衛生間吧?

汐妍閉了閉眼睛。一定是幻覺,一定是自己喝醉了。

汐妍一笑,扯下後腦簪着的那朵百合,將長發自在地放下來,甩了甩頭,向走廊那一端的出口走去。

只需要走出這條走廊,穿過一條一條從天棚頂直貫下來的長長窗帘,今晚的一切便都會醒來,心裏那些稀里糊塗的迷惘,便也都會忘掉。

可是!——可是為什麼那明明該是幻覺的安在臣竟然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汐妍大叫一聲:“你要幹什麼?”

安在臣的眸子漾滿氤氳的情愫:“你說我要幹什麼?”

汐妍不知怎了,忽地來一句:“我要喊非禮了!”

安在臣忽地一笑,邪魅的眼神簡直就是維京海盜:“親愛的,你在提醒我嗎?”

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汐妍只覺得世界一陣旋轉,下一秒鐘自己已經跌進安在臣的懷抱,被安在臣拉入了一條通天通地的長長窗帘捲成的漩渦!

那朵百合呢?汐妍忽地惦念起那朵百合來,她好想以那朵百合為借口讓安在臣停下來!

卻似乎,已經,晚了……

汐妍只記得自己問一句:“你,你喝醉了嗎?”

安在臣埋在她的胸前也似乎回答了一句:“你想讓我酒後吐真言,還是酒後亂性……”

奧迪車裏,林寒與宮薇並肩而坐。

車裏輕緩地流瀉着輕音樂《春日》的靈動旋律,宮薇拍了拍因為酒意而微微發熱的面頰,心裏漸漸地安靜了下來。

宮薇側眸望着身邊的林寒。車裏幽靜的黃色燈光下,林寒一件白襯衫,半長的髮絲隨着窗口吹入的風輕輕飄揚,整個人的骨架和側臉都如有稜有角。宮薇心底的酒意忽地又翻湧上來,一股子迷亂直衝頭頂,宮薇連忙回過頭去,佯作看音響旁的CD盒。

彷彿註定,那盒子上的名字又讓宮薇燙着了手一般地扔開,《床頭抒情輕音樂》,這名字本身沒錯,可是卻在這樣的一個夜晚,在這樣迷離的狹小空間裏,產生了全然不同的化學反應。

宮薇猶豫了一下,舔了舔嘴唇才說:“小夢她,今晚留下來幫着收拾會場。我們先走吧,不用等她了。明天我給小夢一天假,如果你想休息的話,明天也可以放假。”

宮薇覺着自己說話的嗓音有點虛軟,不知道是喝了酒的緣故,還是內心的歉意。雖然魏嶺東跟黎小夢之間的事兒,更多的是他們自己的問題,但是宮薇卻也總覺着自己有私心。當初鼓勵黎小夢拿下魏嶺東專訪的是她,旁敲側擊地刺激黎小夢去一次次邀約魏嶺東的也是她。

沒錯,她的初衷是為了工作,也是為了黎小夢好,但是以她宮薇的閱歷來說,她不會不明白,這樣的事情對於一個初涉社會的女孩子來說,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社會上處處都在流行潛規則,而她則故意忽視了那些潛規則,看着黎小夢一步步地走下去。可能潛意識裏,也許讓自己手下的員工掌握了魏嶺東這個資源,比關心黎小夢自身的安全更重要。宮薇悲哀地發現,那一刻,她更像是個冷血的商人,只會尋利而動。

林寒半天沒說話。狹小的車裏,只有輕音樂還在靜靜流淌。

宮薇發覺的時候,她的掌心早已浸滿是汗水。不知為什麼,每當單獨面對林寒,她總有說不清道不明的緊張。明明年齡和閱歷都要高過這個男孩很多,卻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丟掉所有的冷靜和矜持,變得手足無措。

就在宮薇幾乎將自己手指掰斷了的時候,林寒終於開口:“不用幫她解釋了,我剛才等你的時候,看見她上了魏總的車……”

宮薇結舌,一下子不知如何圓話。半天,終於只說了聲“對不起”。

林寒卻輕輕地笑了:“不,這聲‘對不起’其實該是我來說。是我對不起小夢,是我先變了心。”

宮薇一怔,側過臉來望林寒。

林寒雙手搭在方向盤上,卻完全都沒有開車的意思。他微微垂下頭,半長的髮絲遮住他的側臉,只能看得見他挺直的鼻樑。

感受到宮薇的注視,林寒右手握拳猛擊了一下方向盤:“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我能在小夢身邊待五年,而不碰她。我以為我是柳下惠,我以為我能等待,其實,那都是因為不夠愛……我現在才知道,當自己心裏深深藏着一個女人的時候,時時刻刻都只想着要靠近她,擁抱她,根本忍耐不了,哪怕多忍一天都會發瘋!”

宮薇一呆,手指又神經質地抓起那盒CD,裝作認真地看,卻依舊再次被那曖昧的名字所刺激,又啪地扔開。

有什麼東西從她的心底,好像發酵了的酒一樣,泛着泡沫層層湧起,無法抗拒那種愈來愈醇厚的氣息。

宮薇咽了咽口水,努力地說:“林寒,開車吧,時間不早了,明早還有工作。”

林寒卻扭過頭來,定定望住宮薇:“小夢今晚可以加班,難道你就一定要急着回去嗎?你明明知道我在說什麼,你還要繼續裝傻到什麼時候?四天,那晚過後到今天不過是區區四天,我卻像過了四年那麼久!”

車裏的空氣驟然緊張了起來,宮薇有些猶豫,想要出言輕描淡寫地解釋一二,可是當她撞上林寒那沉痛的眼神,卻發現自己沒法做到雲淡風輕……

宮薇伸出舌尖潤了潤自己的唇,費力地說:“林寒,那晚的事,我還要對你說聲對不起……我想要補償你……”

林寒猛地眯起眼睛,眼神忽地陰鷙起來:“真的嗎?你真的想補償我?”

宮薇再度潤唇,輕輕點頭。

林寒的視線攫住宮薇那丁香舌尖與水潤紅唇,他的嗓音忽地喑啞起來:“我沒有奢求,我不要你的什麼補償。如果你真的覺得想補償我,那麼今晚就別走了,好嗎?”林寒猛地轉回頭去,額頭砰地撞向方向盤,“我想你!我想你想得什麼都做不了!”

“林寒……”宮薇的心,百味翻湧,卻不知該說什麼,該做什麼。

林寒卻猛地抬起頭來,伸手按滅了車裏的燈光!

宮薇本能地緊張得微喘。還沒等宮薇適應車裏的黑暗,便忽地感覺林寒白衣的身影已經向她傾過來,她的座椅砰地向後挪去,座椅靠背被放平!

宮薇驚呼:“林寒!”

林寒輕輕地說了聲:“噓……”

詭異的熱度在狹窄的車廂里翻湧而起,宮薇咬緊紅唇,雙手無力地推着林寒的頭,卻完全躲不開林寒唇舌的攻擊。

這個夜晚,當所有的喧鬧終於歸於平靜。

汐妍被安在臣拽走之際,卻沒忘記給穆清雲發了一條短訊。她不放心宮薇,她不想讓宮薇有機會背叛穆清雲。

宮薇則再一次陷入身體的迷亂之中,痛苦與快感在她的身體裏交織迸發,她不知該歡笑還是該悲泣。

而魏嶺東則說了一句讓黎小夢冒出一身冷汗的話:“將林寒介紹給宮薇當司機,小夢啊,這不會僅僅是一個巧合吧?穿着白襯衫的林寒,真的是像足了一個人啊……而你呢,主動將男朋友介紹給上司,難道真的沒有任何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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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窺:銷魂視頻引發的職場爭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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