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同是有心人
九月十四凌晨。李燕北從他三十個公館中的第十個公館裏走出來沿着晨霧迷漫的街道大步而行。他步子雖然還是跨得很大卻彷彿已顯得很沉重他的腰雖然還是挺得筆直但眼中卻已有疲倦之色。昨夜他根本沒有睡過。
十一年來每當他在晨瞞初露時沿着這同樣的路線散步時後面總有一大群人跟着。但今天卻沒有連一個人都沒有。
陽光尚未升起木葉上凝着秋霜今天比昨天更冷說不定已隨時可能有雪。
北國的冬天總是來得特別早的。尤其是李燕北對他說來冬天早已來了已到了他心裏。
晨霧迷漫對面也有個人沿着路邊大步走過來李燕比還沒有看清他的臉已看到了一雙亮的眼睛：“6小鳳？”
“是我：“6小鳳已在一株枯樹下停住腳等着他：“有人若是每天早上都能到外面來走走一定能活得比較長的。”
他在笑笑容卻中並不開朗。
李燕北道：“你已在外面走了很久？”
6小鳳道：“好像已有半個多時辰了。”
李燕北道：“為什麼不進去？”
6小鳳又笑了笑笑得更勉強：“我怕。”
李燕北吃驚的看着他：“你伯？你也有害怕的時候？”
6小鳳道：“我有而且時常都有。”
李燕北道：“你怕什麼？”他不等6小鳳回答又接下去道：“你不敢去見歐陽？”6小鳳默然點頭。
李燕北拍了拍他的肩“她還活着她中的毒好像並沒有外表看來那麼嚴重！”
6小鳳長長吐出口氣忽然問道：“今天只有你一個？”
李燕北點點頭眼神顯得更疲倦緩緩道：“今天別人都有他們自己的事要做。”
6小鳳道：“那麼你也不該出來的“李燕北笑了笑笑容也並不開朗。
6小鳳道：“經過了昨天的事你今天本該小心些。”
李燕北沉默着和6小鳳並肩而行走了一段路忽然道：“這十一年來我每天早上都要在這些地區里走一遍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無論颳風下雨我都沒有間斷過。”
這地區是屬於他的。他走在這些古老而寬闊的街道上心裏總是充滿了驕傲和滿足就正如大將軍在檢閱自己的士卒帝王在巡視自己的國土一樣。
6小鳳了解他這種感覺“我若是你我很可能也會每天這麼樣走一趟。”
李燕北道：“你一定會的J”
6小鳳道：“只不過我今天還是會破例一次。”
李燕北道：“你絕不會。”
6小鳳道：“可是今天……”
李燕北道：“尤其是今天更不能破例！”
6小鳳道：“為什麼？”
李燕北遲疑着目光沿着街道兩旁古老精雅的店鋪一家家看過去眼睛裏彷彿充滿了悲傷和留戀過了很久才緩緩道：“因為今天已是我最後一次。”
“最後一次？”6小鳳吃驚的看着他“為什麼會是最後一次？”
李燕北並沒有直接回答這句話又沉默了很久忽然道：“你有沒有看見過我的兒子？”
6小鳳搖搖頭。他沒有看見過他也不懂李燕北為什麼忽然問起這件事。
“我有十九個兒子最小的才兩歲。”李燕北慢慢的接着道：“他們都是我親生的都是我血中的血肉中的肉。”6小風在聽着等着他說下去。
李燕北道：“我今年已五十外表看來雖然還很健壯其實卻已是個老人。”
6小鳳勉強笑了笑道：“你並不者有人說男人到五十以後人生才真正開始！”
“可是我已輸不起。”李燕北也想勉強笑一笑卻笑不出“因為我不能看着我的孩子們挨餓受苦。”
6小鳳終於完全明白他的意思“難道你已將這地盤賣給了別人？”
李燕北垂下頭黯然道：“我本來也不想這麼做的可是他們給我的條件實在太優厚。”
6小鳳道：“什麼條件？”
李燕北道：“他們不但願意承認我跟杜桐軒約定的賭注願意幫我解決這件事而且還保證將我全家大小全都平安送到江南去。I”
他總算笑了笑笑得卻很凄涼“我知道江南是個好地方每到了春天鶯飛草長桃紅柳綠孩子們若能在那裏長大以後絕不會長得像我這種老粗。”
6小鳳看着他忍不住長長嘆了口氣道：“你的確是個老粗。”
李燕北苦笑道：“你自己沒有孩子你也許不會懂得一個人做了父親后的心情Jo6小鳳道：“我懂。”
李燕北道：“你既然懂就應該知道我為什麼會做這科事J”
6小鳳道：“我知道ah李燕北道：“這一戰西門吹雪若是敗了我就立刻會變得無路可走。”
6小鳳也知道。無論誰帶着十九個兒子時他能走的路就實在已不多。
李燕北道：“昨天我見過葉孤城后就知道我已根本沒有獲勝的機會。”
6小鳳道：“不是你沒有是西門吹雪！”
李燕北道：“可是他若輸了我就會比他輸得更慘。”
6小鳳道：“我明白。”
李燕北道：“那麼你就不該怪我。”
“我並沒有怪你。”6小鳳道：“我只不過替你覺得可惜而已。”
“可借？有什麼可惜？”
6小鳳也沒有直接回答這句話卻反問道：“你將這地盤讓給了誰？”
李燕北道：“讓給了顧青楓。”
6小鳳道：“顧青楓是什麼人？”
李燕北道：“是個道士。”
6小鳳俗然道：“道士？”
李燕北道：“道士也有很多種。”
6小鳳道：“他是哪一種？”
李燕北道：“是既有錢又有勢的那一種。”他又解釋着道：“道教有南北兩宗南宗的宗師是龍虎山的張真人北宗的宗師是白雲觀主。”
6小鳳道：“他就是白雲觀主？”
李燕北點點頭道：“白雲觀就在城外當朝的名公巨卿有很多都是白雲觀的常客甚至還有些已拜在他門下。”
6小鳳冷笑道：“所以他表面上是個道士其實卻無異是這經的。☆豪惡霸。”
李燕北苦笑道：“他若不是這麼樣的人又怎麼會要我將地盤讓給他？”
6小鳳道：“這件事已無法挽回？”
李燕北道：“我已接受了他的條件也已將我名下的產業全都過戶給他。”
6小鳳道：“你的門人弟子難道也全都被他收買了過拉中’’李燕北道：“真正控制這地區的並不是我而是我的幫手。”
6小鳳道：“你已不是這幫會的幫主？”
李燕北長嘆道：“現在這幫會的幫主也已是他我已將十年前從前任幫主手裏接過來的龍旗令符當著證人之面交給了他。”
6小鳳道：“證人是誰找來的？”
李燕北道：“雖然是他找來的但卻也是我一向都很尊敬的江湖前輩。”
6小鳳道：“是誰？”
李燕北道：“一位是武當的木道人一位是黃山的古松居士還有—位老實和尚！6小鳳怔住他吃驚的停下腳步連臉色都似已變了：
“難怪我找不到他們原來我走了之後他們反而來了！”
李燕北道：“我本來也沒有想挽回這本是我自己決定的。”他看着6小鳳臉上的表情又道：“但你卻好像還有什麼話要說oo6小鳳沉默着終於慢慢的點了點頭道：“我的確有件事要警告你。”
李燕北道：“什麼事？”
6小鳳道：“江南不但是個好地方也是個美人窩你到了那裏后最好老實些。”他笑了笑接着道：“一個月只有三十天你若是再娶三十個老婆不打破頭才怪1u李燕北也笑了拍着6小鳳的肩笑道：“你放心用不着你說我也會將那裏的美人全都留下來給你的。”
6小鳳大笑道：“那麼我一定很快就會去找你免得你改變了主意！”
他並沒有說出葉孤城的事他幾次想說又忍了下去。
李燕北是他的朋友。朋友要走了為什麼不讓他帶着笑走。
能夠讓朋友笑的時候就絕不會讓朋友生氣難受這是6小鳳的原則。可是他一定要分清誰是仇敵？誰是朋友？“你準備什麼時候走？”他忽然問。
“也許還得過了明天。”面對着這古老而親切的城市李燕北目光中又不禁流露出一種說也說不出的留戀和傷感“我雖然已是’中局外人但卻還是想知道這一戰的結果“6小風慢慢的點了點頭他也了解李燕北此時的心情。
“你走的時候我也許不會送你可是你若再來無論刮多大的風下多大的雨我一定會去接你“他勉強笑了笑：
“我—r句不喜歡送行。”離別總是令人傷感的他雖然輕生死卻重離別。
“我明白。”李燕北也勉強作出笑臉“我這次一走雖然永遠也不會再回來了可是你若到了江南我也一定會去接你。”
6小鳳沒有再說什麼陪着他走了一段路忽然又問：
“木道人他們是不是和顧青楓一起走的？”
“你想他們會到哪裏去？”
“白雲觀“李燕北道：“白雲觀的素齋和酒也一向很有名。”
白雲觀彷彿就在白雲間金碧輝煌宏偉壯觀。霧還沒有散盡遠遠看過去這道觀的確就像是飄渺在白雲間的一座天宮陰。鑲着黃銅狀獸環的黑漆大門已開了卻看不見人晨風間隱約傳來一陣陣涌經聲道人們顯然正在早課。
可是大殿裏也沒有人幾片剛蔣下的黃葉在庭院中隨風而舞。
6小鳳穿過院子走過香煙絛繞的大殿從後面的一扇窄f]走出來忽然現一個青衣黃冠的道人正站在梧桐樹下冷冷的看着他。梧桐沒有落葉後院中的秋色卻更濃。
6小鳳試探着問：“顧青楓真人在不在？”
道人沒有回答一雙亮的眼睛在白霧中看來就像是刀鋒腦習着寒光一陣風吹過6小鳳忽然現他肩后黃穗飄飛竟背着口烏鞘長劍。
“道長莫非就是顧真人？”道人還是不開口臉上也完全沒有表情。
6小鳳笑了笑喃喃道：“原來這老道是個聾子我問錯人廠。”
這道人並不是聾子突然冷笑道：“你沒有問錯人卻來錯了地方。”
“這裏不是白雲觀？”
‘是“白雲觀為什麼來不得？”
道人冷冷道：“別人都能來只有你來不得！”
6小鳳忍不住問：“你知道我是誰？”
道人冷笑着忽然閃過身梧桐樹的樹皮已被削去一片上面赫然用硃砂寫着八個字“小鳳飛來死於樹下。”
6小鳳嘆了口氣道：“你果然知道我是誰！”
道人冷冷道：“風棲梧桐這棵梧桐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6小鳳忽然又問道：“你見過我？”
道人道：“沒有。”
6小鳳道：“我打I有舊恨？”
道人道：“沒有。”
6小鳳i螢“有新仇？”
道人道：“也沒有。”
6小鳳苦笑道：“我們既然素不相識又沒有新仇舊恨你為什麼一定要我的命？”
道人道：“因為你是6小鳳。”
6小鳳苦笑道：“這理由好像就已夠了！”
道人道：“足夠了。”他手一反長劍已出鞘J“好劍。”劍光如一溉秋水。道人以指彈劍劍作龍吟龍吟聲中四面忽然又出現了六個裝柬和他一樣的黃冠j差人六個人六柄劍也都是百鍊精鋼鑄成的青鋒長劍。”
劍柄的黃穗在風中飄飛突然同時出手赫然正足邊派北宗全真派的不傳之秘北斗七星陣。那臉如枯木的道人顯然就是動劍陣的樞紐。
他的劍法精妙流動雖然還不能和葉孤城、西門吹雪那種絕世無雙的劍客相比可是劍走輕火意在劍先已是江湖中的—流高手。何況這北斗七星陣結構精密配合無間七柄劍竟彷彿有七十柄劍的威力。6小鳳竟似已連還擊的機會都沒有。劍光如網。他就像是6條已落入網裏的大魚在網中飛騰跳躍卻還是逃不出網去。劍網已越收越緊。
6小鳳忽然嘆了口氣道：“劍是好劍劍法也是好劍法只可惜你們這些人錯了。”
沒有人問他“錯在哪裏？”就算有人間也已來不及。就在這一瞬間6小鳳已突然出手只見他的身子溜溜一轉手掌已托住了那青衣道人的右肘輕輕一帶。
接着就是一片金鐵交擊之聲七柄長劍互相撞擊火星四濺。6小鳳卻已游魚般滑出已不再是條被困在網中的魚。
也就在這一瞬間突聽一聲冷笑一道寒光長虹般飛來。這一劍的度和威力更遠在黃冠道人之上。6小鳳身子剛脫出劍陣劍光已到了他咽喉要害前的方寸之間。
森寒的劍氣已刺入了他的肌膚毛孔。6小鳳反而笑了突然伸出兩根手指一夾！對方還沒有聽見他的笑聲劍鋒已被他夾伎。他的出手竟遠比聲音更快！劍氣已消失。6小鳳用兩根手指夾佐劍鋒微笑着看着面前的人一個錦衣華服白面微須的中年人。這人也正在吃驚的看着他。
沒有人相信世上竟真有這麼快的出手這個人顯然也不信。他自信劍法之高已不在葉孤城、西門吹雪這些人之下自信剛才那出手一擊絕不會落空現在他才知道自己想錯就在這時梧桐樹后的屋德下忽然傳出一個人的大笑聲“我早就說過時孤城的天外飛仙6小鳳的靈犀一指都是絕世無雙的武功你們如今總該相信了吧？”
另一個人在嘆息：“我們總算開了眼界佩服佩服。”
錦衣華服的中年人忽然也嘆了口氣道：“6小鳳果然不愧是6小鳳。”持須大笑的是木道人微笑嘆息着的想必就是白雲觀主顧青楓。有些人臉上好像永遠都帶着微笑顧青楓就是這種人。他本來就是個儀容修潔風采朗棚的人微笑使得他看來更溫文而親切。
他微笑着走過來揮袖拂去了梧桐上的硃砂道：“6公於現在想必已看出這隻不過是……”
6小鳳替他說了下去“只不過是個玩笑。”
顧青楓顯得很驚奇“你知道？”
6小鳳點點頭道：“因為很多人都跟我開過這種玩笑。”
顧青楓目中露出種歉意“這玩笑當然並不太好！”
“不太好也不太壞！”6小鳳道：“至少每次有人跟我開這種玩笑時我都會覺得自己運氣不錯ao“為什麼？”
6小鳳淡淡道：“我的運氣若不好這玩笑就不是玩笑了產”
他輕輕放下手裏夾着的劍鋒好像生怕劍鋒會割破他的手指一樣。
“一個人的咽喉若是被刺穿了個大洞至少他自己絕不會傅認為那是玩笑。”
那錦衣華服的中年人也笑了笑容中也帶着歉意“我本來j7不想開這種玩笑可是他們都向我保證世上絕沒有任何人能一劍刺穿6小鳳的咽喉所以我就……”
6小鳳又打斷了他的話替他說了下去“你就忍不住想試試？”
6小鳳也笑了笑道：“我就算想生氣也不敢在大內的護限高手面前生氣的！”
這人顯得很驚訝“你認得我？”
6小鳳微笑道：“除了‘富貴神劍’殷羨殷三爺外還有誰能使得了那一着玉女穿梭？”
木道人又大笑“我是不是也早就說過這個人非但手上有兩下子眼力也‘向不錯。”
江湖中人都知道皇宮大內中有四大高手可是真正見過這四個人的並不多。
“你眼力果然不錯。”殷羨大笑着拍着6小鳳的肩：☆‘我已有十餘年未曾走過江湖想不到你居然還是認出了我。”
6小鳳笑道：“能使出玉女穿梭這一招的人並不少可是能將這一招使得如此出神入化的天廠卻只有一個！他對這個人的印象並不錯。
在側朗購大內高手們—定都是眼睛長在頭頂上的人。這個人至少很和氣笑得也很令人愉快。所以6小鳳也希望能比他覺得愉快些。
殷羨眼睛裏果然已出了光忽然緊緊握住6小鳳的手道：“你說的是真話？”
6小鳳道：“我從不說謊。”
殷羨道：“那麼你一定還要告訴我我這招玉女穿梭比起葉孤城的天外飛仙怎麼樣？”
6小鳳嘆了口氣真話並不是都能令人愉快的“你‘定要我說。”
殷羨道：“我知道你也接過他6招天外飛仙所以世上只有你‘個人夠資格評論我們的高下”
6小鳳沉吟着道：“我接他那一招時背後是牆我完全沒有後顧之憂我接你這招時背後卻還有七柄劍。”
殷羨眼睛裏的光采又黯淡了下去道：“所以我比不上他！”
6小鳳道：“你的確比不上他！”
殷羨也嘆了口氣道：“現在我總算已見識你的靈犀—指可是他的天外飛仙……”
顧青楓忽然笑了笑道：“他的天外飛仙你也很快就會看到的！”
殷羨道：“我——定能看得到？”
顧青楓道：“一定。”
殷羨眼睛裏又閃着光道：“明天就是月圓之日。”
顧青楓道：“紫金之顛就是紫禁之顛J”他微笑着又道：
“所以就算別人看不到你也一定能看得到。”
殷羨握緊了手裏的劍喃喃道：“紫禁之巔他們居然敢選這麼樣”—個地方……他們好大的膽子Jo顧青楓道：“若沒有驚人的功夫又怎麼會有驚人的膽子！”
殷羨沉默着忽然道：“你本不該將這件事告訴我的。”
顧青楓道：“為什麼？”
殷茨道：“莫忘記我是大內的侍衛我怎麼能讓他們擅闖禁地？”
顧青楓道：“你可以破例一次！”
殷羨道：“為什麼要破例？”
顧青楓道：“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想見識見識他那絕世無雙的天外長仙！”
殷羨又嘆了口氣苦笑着道：“你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你知隨的事太多了！”
6小鳳也？又了口氣道：“的確太多了！”
顧青楓道：“你想不到我會知道這件事？”
6小鳳道：“這本是個秘密。”
顧青楓微笑道：“現在已不是秘密在京城裏根本就沒有秘密！”
6小鳳道：“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會來？”
顧青楓道：“你是李燕北的朋友若不是你他只怕早巳死在杜恫軒手裏。”
木道人忽然道：“我們本是去找你的想不到你做了他們的見證！”
6小鳳道：“老實和尚呢？”
木道人道：“他是被我拖去的我知道你本就在找他。”
顧青楓道：“只可惜我們還是去晚了沒有嘗到十三姨親手為你做的火燎羊頭Ju6小鳳道：“出家人也吃羊頭？”
顧青楓笑了笑道：“不吃羊頭的出家人又怎麼肯花一百九十五萬兩買下李燕北的賭注。”
6小鳳盯着他道：“你是不是已有把握知道不會輸？”
顧青楓淡淡道“若是有輸無贏的賭注你肯不肯買？”
6小鳳道：“不肯。”
顧青楓道：“出家人怎麼能說謊？”
6小鳳道：“只可惜有人要你說實話好像也不太容易！”
顧青楓笑道：“出家人打慣了機鋒本就是虛虛實實不虛不實真真假假不真不假的J”
殷羨忽又拍了拍6小鳳的肩笑道：“其實你也該學學他偶而也該打機鋒甚至不妨說兩句謊話。”
6小鳳嘆道：“只可惜我—說謊話就會抽筋還會放屁。”
殷羨吃驚的看着他道：“真的？”
6小鳳道：“假的！”
撣房裏居然還坐着一屋子人一個個全都畢恭畢敬的坐在那裏就像是‘群坐在學堂里等着放學的規矩的孩子。他們當然不是孩子也並不規矩。
6小鳳見過他們每一個都見過這些人本來每天早上都要跟着李燕北後面走半個時辰的自從“金馬”馮昆被拋入冰河裏之後就從來也沒有人敢缺席過一次。可是從今天起他們已不必再走了☆今天只有你一個人？一今天別人都有他們自己的事。原來這就是他們的事。
6小鳳看着他們忽然笑了笑道：“坐着雖然比走路舒服可是肚子很快就會華得凸出來的肚子太大也未必是福氣。”每個人都垂下頭—個人的頭垂得更低。
“桿兒趙”趙正我。看見他6小鳳立刻又想起了那匹白馬馬背上馱着的死人和那個少年氣盛的嚴人英。
“人是怎麼死的？馬是哪裏來的？6小鳳想問卻不能問現在的時候不對地方也不對。
若是換了別人只有裝看不見。但6小鳳不是別人。
顧青楓正在飲酒6小鳳忽然衝過去一把揪住了桿兒趙衣襟厲聲着“就是你我今天總算找到了你你還想往哪裏逃？”大家的臉色全變了誰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臉色變得最厲害的當然還是桿兒趙。他自己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顧青楓想過來勸木道人也想過來勸6小鳳卻鐵青着臉冷冷道：“我今天要跟這個人算一筆舊賬非算不可的舊債等我算完了再來陪各位喝酒若有誰想攔住我……’’他沒有說下去也不必說下去。沒有人願為桿兒趙得罪6小鳳的。他居然就當著這麼多人面前把桿兒趙拉出了門拉出了白雲觀拉進—個樹林裏。
太陽已升起升得很高今天又是好天氣。樹林裏卻仍然是陰森森的陽光從林葉間漏下來正照在桿兒趙臉上。
他的臉已嚇得白囁嚅着道：“究竟是什麼事？我跟6大俠又有什麼舊賬？”
“沒有事“6小鳳忽然放開手微笑道：“也沒有舊賬。
什麼都沒有。”
桿兒趙怔住但臉上總算已有了血色：“難道這也只不過是玩笑？”
6小鳳道：“這玩笑並不好簡直比剛才他們跟我開的玩笑更糟ao桿兒趙鬆了口氣陪笑道：“玩笑雖不好總比不是玩笑好！6小鳳忽然又沉下臉冷冷道：“有時也會變得不是玩笑的。”
桿兒趙擦擦頭上的冷汗道：“我若已替6大俠把消息打聽出來它還會不會變？”
6小鳳笑了“不會絕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