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12-1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實在太忙了,百廢待興,總是沒時間上網,大家要是忍不住,就罵出來吧……5555……寒假,楊倩來看余樂樂。乍見余樂樂的第一眼,整個人嚇了一大跳。
“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她驚慌失措地扶住她,看她兩腮都凹下去的樣子,覺得不可思議:“你瘦了多少?”
余樂樂笑着甩掉她的手:“少來這套,我又不是病入膏肓,幹嗎跟看見絕症患者似的?”
她說得輕描淡寫,楊倩咬咬唇,覺得很心疼:“你們兩個人,過得都不好。”
見余樂樂窩在沙發上不說話,楊倩賭氣似地自言自語:“我聽鄺亞威說許宸鬧闌尾炎住院,整個人都瘦脫了型,我還不信,現在看看你,也差不多。”
“他病了?”余樂樂秘抬頭,按捺不住的擔憂浮上來,甚至都闌及偽裝——闌及在別人面前偽裝出我不愛你、不再在乎你的假象來。
楊倩嘆氣:“明明都放不下,幹什麼學別人鬧分手?”
她瞪余樂樂:“不是我說你,每個人的戀愛模式是不一樣的,有人分分合合、打打鬧鬧,那是增進感情。可是你們這種人,都太較真、太敏感、太重感情,你們是不適合這招的。”
她突然拍自己腦袋一下:“余樂樂,你不會是想用這招考驗許宸吧?我警告你啊,別玩火!”
余樂樂被她說得哭笑不得:“我沒那麼無聊好不好?”
“那你們為什麼分手?”
“覺得不合適了,就分了唄。”
“嚴肅點,我不是別人,沒那騙。”
余樂樂不說話,只是扭頭看窗外。
“總有個理由吧,告訴我吧,”楊倩嘆氣:“我發誓,你對我說的話,我絕不告訴別人。”
“我累了,”良久,余樂樂終於開口:“我是個很缺乏安全感、很脆弱、很怕孤單的人,我不是對孤單沒有免疫力,可是過去的那些孤單日子太苦,我不想過。我也希望在我需要溫暖的時候有個人就站在我身邊,可是你知道,這個人不可能是許宸。”
“是那個男生么?”楊倩抬起頭,盯着余樂樂看。
“誰?”
“你們班的男生,個子很高,對你很好,傻子都知道他喜歡你的那個男生。”
“連海平?”
“哦,原來叫連海平啊。”
“你怎麼知道他?”
“呵呵,”楊倩笑了:“我在師範學院的眼線很多的,。”
“我們,不是大家想的那樣。”余樂樂的聲音的。
“現在不是,如果你願意,將來就可以是,”楊倩深深嘆口氣:“樂樂,本來我很同情許宸,來之前還想罵你個狗血淋頭,可是看見你,我就知道我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昨天我還在電話里罵許宸,說他是膽小鬼,出了問題不彌補,只是想着逃避,”楊倩低下頭,鬱鬱寡歡:“因為他說他寒假不回來了,已經報了‘新東方’的輔導班,準備考TOFEL。我就想着他怎麼能這樣就放棄了呢?他出國了,你怎麼辦?可是現在看看你,我才發現你們兩個真的連後路都想好了,誰都沒打算往前再走一步,誰都沒想要去挽回,只有我們這些旁觀者,自己着急,又幫不上忙。”
說著說著,她的嘴角彎下來,聲音里摻雜了哭腔,她說:“樂樂,你們兩個,怎麼就會走到今天?看看你們,我都不敢再相信這世界上會有愛情。”
余樂樂的眼眶也酸了,她快速抬起頭看窗外的天空,看見外面的雪漸漸大起來,白的雪漫天飛舞,努力剋制,不可以哭。
大年初一,連海平和徐茵一起到余樂樂家拜年。第一次去余樂樂家,連海平有點忐忑,一路上都在徵求徐茵的意見:“我們空着手不好吧?是不是要買點東西?”
徐茵取笑他:“醜媳要見公婆了,是不是很緊張?”
“別胡說,”他瞪她,一本正經:“同學之情,豈能玷污?”
“嘁,”徐茵撇撇嘴:“都是同學,不要一大早就噁心我。”
她看看路邊的水果店,指揮他:“買那個火龍果,再買一個柚子,對,就是那個,余樂樂喜歡吃那些莫名其妙的東西,還有那個,那是什麼?”
水果店老闆顯然因為大年初一的生意不錯而心情大好,十分熱情地介紹:“這是山竹,從南方空運過來的,很甜,要不要稱一些?”
徐茵回頭看看連海平,他還是把雙手抄在兜里,對她聳聳肩:“你看着辦,我付帳。”
“好,老闆,來3斤,”徐茵很高興:“反正不用我掏錢,多裝點。”
從水果店出來,連海平左手一個袋子、右手一個袋子,徐茵空着兩隻手在旁邊興高采烈地走,一邊得意洋洋:“余樂樂會很感激我的,我買的都是她喜歡吃的。”
“是我買的。”連海平瓮聲瓮氣地補充。
徐茵看他一眼,心知肚明地笑了:“放心,我會如實轉達你的深情厚誼的——同學之情嘛——”
連海平嘆口氣,很認命地跟在徐茵身後亦步亦趨,不敢返……
12-2
作者有話要說:我喜歡許宸,也喜歡連海平,啦啦啦~~~~
許宸代表少時代對於初戀的男孩子最完的想像,而連海平,他是我們長大之後才會遇見的那種人,他代表更加現實瑣碎的生活。
或許每個孩子的生命中也終將出現兩個男孩子:一個是愛,一個是溫暖。余樂樂顯然對徐茵和連海平的到來感到驚喜。
一開門,余樂樂看見徐茵,“啊”地一聲尖叫,嚇了連海平一大跳。就見兩個生在自己面前熱烈擁抱,只剩他自己拎着兩大兜水果在旁邊傻乎乎地站着。他只好“嗯哼”咳嗽一聲,這才把余樂樂的視線吸引到自己身上。
“連海平?”余樂樂一愣,又看看徐茵:“你們一起來的?”
徐茵笑:“我是帶路的,主要是他想來看你。”
一句話把連海平說得不好意思了,他突然想起手中的水果,遞給余樂樂:“給你買的水果,我們代表全班同學來探望病人。”
話音未落,徐茵就拆台:“少來這套,咱班同學都回箭年了,誰委託你啊?這麼大的人了,裝什麼羞澀?”
連海平被她嗆得半死,只能做一臉氣結狀。
“樂樂,誰來了?怎沒招呼人家進來坐,站在門口乾什麼?”於叔叔聽見門口有響聲,邊說話邊從客廳往外走,看見三個人的剎那,猛然愣住了。
連海平也愣了,看看於叔叔,再看看余樂樂。
“海平?你怎麼來了?”於叔叔很納悶地看着連海平問。
“你們認識?”余樂樂更納悶。
“於叔,”連海平有點受驚:“余樂樂……你們……是一家人?”
於叔叔笑了:“當然是一家人。你們是同學?”
“是,”連海平老老實實答:“我和余樂樂一個班。”
於叔叔覺得很驚訝:“真沒想到。我還一直以為連守亭的兒子是學金融或者國際貿易的呢,所以也就沒問過你——你真學中文?”
連海平又點點頭:“漢語言文學。跟我爸和我爺爺的理想全都不搭邊兒。”
於叔叔笑了。一邊的余樂樂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覺得找不着北。
連海平沒怎麼停留,拜完年就很快離開了,徐茵也一起告辭。送兩人出門后,余樂樂好奇地問於叔叔:“叔叔,你認識連海平的爸爸?”
“本市的生意圈,誰不認識連守亭?”於叔叔笑:“上周我們一起參加一個晚宴,還說起要找時間兩家人一起坐坐,認識一下。誰知道你們已經認識了。”
“他爸爸幹什麼的?”
“你沒聽說過‘連守亭’這個名字?”於叔叔難以置信:“去年夏天他爸爸給洪災災民捐款100萬,大小報紙連篇累牘地宣傳。你都不看報紙的?”
余樂樂有點不好意思:“這方面的消息我就是看了也記不住啊,又不是文化新聞或者娛樂八兀”
於叔叔笑着搖搖頭:“沒關係,就算你沒聽說過這個名字,也會聽說過他爸爸的產業——‘海天閑庭’,聽說過沒有?濱海路上最高檔的樓盤,每平米9999元。”
余樂樂倒抽一口冷氣:“那是他們家的?”
她隱約還記得連海平一本正經的表情:姑娘,你只能嫁個有錢人了。不然,恐怕你這輩子都住不上那裏的房子。
心裏隱隱有點鬱悶:又不是見不得人的事,幹嘛不直說?弄得自己好像天外來客,一問三不知。還自稱什朋友呢,真正的好朋友,怎麼會連這些都不知道、不告訴?
嘴上就難免硬起來:“怪不得,能用阿迪達斯和耐克限量版產品的人果然是有來頭的。”
又撇撇嘴:“真沒想到,我身邊還有個活生生的二世祖。”
“二世祖?”於叔叔正在喝茶,險些一口噴出來:“樂樂你還真有創意,你說海平是二世祖?”
他哈哈大笑:“你見過這麼老實本分的‘二世祖’么?”
看見余樂樂一臉悶悶的表情,於叔叔的眼中閃過一絲心知肚明,故意介紹:“他爺爺是個軍人,家裏家風很嚴的,就因為他爸爸做房地產,不肯當兵保家衛國,差點就被他爺爺掃地出門。到了他這裏,真沒想到又拐了一個彎,乾脆學中文了。他們家的事業,總是後繼無人啊!”
余樂樂聽得神乎其神:“真的啊?這的基礎,他為什沒學經濟?”
“這你就要問他自己了,”於叔叔笑:“他連這個都不告訴你,還追什麼孩子?”
“誰說他追我了?”余樂樂不以為然,端起杯子灌一大口水。
於叔叔看她心情好了許多,不由得在心裏舒口氣。
自從余樂樂回家休病假以來,全家人都過着提心弔膽的日子。有很多話想說,然知道該如何說;很多問題想問,也不知道如何問。只是從於天那裏知道余樂樂和許宸分手了,失戀總歸是一件打擊很大的事,大家心照不宣,也就盡量避開雷區繞道走。可是現在,他看見連海平,又突然發現連海平眼睛裏的那些若有若無的情緒,終於忍不住要笑出來。
誰沒年輕過呢?
他想起他年輕時候的坎坷愛情,想起為了事業而和余樂樂的媽媽分開,從此天各一方,直到20年後才重逢,只可惜人生中那些最好的年華都已經錯失掉了。他不希望他欣贍海平和樂樂也步這樣的後塵——他們現在也正是人生中最好的年紀,他希望樂樂能幸福,他甚至相信,如果樂樂身邊有連海平在,就一定可以幸福。
其實,關於連海平的家境,他不過做了粗略的交代。他不知道,一旦他說得更詳細一些,樂樂會有什麼反應?
她向來是那樣自立、自強的孩子,她不習慣依賴別人,也不喜歡占任何人的便宜。雖然他總覺抵樂的格如果再軟化一點、再柔弱一點會更容易找到幸福,可是這話不能說。
他想,他是得幫幫連海平了——如果不能戎樂更加軟化,至少可以讓海平更肯堅持。
當天晚上,於叔叔便從連海平父親那裏要來了連海平的手機號碼,兩個人正經八百地在電話里聊了一個小時,從人生理想到生活態度再到畢業打算,越聊越讓於叔叔覺得連海平身上的光輝品質很多,對他的欣賞便又多了幾分。
聽說連海平一直在陪余樂樂學英語,於叔叔很好奇:“海平,你英語那,怎沒出國?”
“叔叔,我不想再走我爸和我爺爺安排好的路了。出國學經濟,畢業繼承我爸的公司,或者考軍校,畢業進部隊,這些看起來都很順理成章,可是我真的很排斥他們凡事都為我設計好的這種感覺。我學中文也不是因為我喜歡,只是因為這樣可以不受他們擺佈。”
“海平你還小,等你做了父親就會明白,他們不過是因為關心你才處處替你打算。”
“現在我也明白,可是明白是一回事,接受是另一回事。將來的路我也沒想好,可能考研,然後考博,看機會再說吧。”
於叔叔沉吟一下:“考博也不錯,如果將來有你照顧樂樂,我們也放心了。”
“於叔,你說什麼?”連海平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夥子,你於叔的目光還是很銳利的,畢竟大家都是粹個年紀過來的,”於叔叔笑:“可是我得告訴你,樂樂經歷的事情太多,戒備也就很多……”
他耐心地給連海平講起余樂樂的故事,從父親的突然離世,到後來的屢次波折……連海平認真地聽着,一邊聽一邊揪起心來。
他沒想到,余樂樂有這樣不快樂的過去。而他要如何,才能讓她真正快樂起來?
12-3
開學后第二周,英語四級成績公佈,余樂樂再次遭到當頭棒喝——59分!
開始網上查成績那天,余樂樂在電腦前險些就要哭出來。
連海平幾乎氣瘋了——“教不嚴,師之惰”,這種結果簡直就是有辱師門啊!他連海平的學生,怎麼就能這沒開竅?!可是他知道她考四級那天的精神狀態和身體狀況,又不能生硬地批評,就坐在一邊垂頭喪氣。
過一會,機房裏漸漸坐滿了查成績的學生,開始此起彼伏響起討論聲。
“你多少?”
“呀!66,啊——錫了!”
“哈哈,我60,看咱這分數多好,多考一分都是浪費。”
“亓燁74?靠,太囂張了,得宰他!”
“好傢夥,大家都過了啊!”
……
連海平看看余樂樂越來越耷拉下來的嘴角,覺得此地不宜久留,迅速站起身拖余樂樂往外走。出門的時候撞見了鐵馨,她一臉心知肚明的表情看着兩個人笑:“師徒同心,其利斷金啊!怎麼樣,過了吧,多少分?”
余樂樂一頭扎進鐵馨懷裏,悶悶地答:“鐵馨,我又沒過,怎麼辦啊!”
鐵馨瞪大眼,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連海平:“怎麼回事?不是名師出高徒么?怎麼會這樣?”
連海平揚起手,在自己脖子處揮一下,做一個拔劍自刎的動作,表情無奈。鐵馨急忙安慰余樂樂:“沒關係的,你那天不是生病了身體不捍?這不能怪你,下次再來就是了,反正畢業前能通過就能拿到學位證,還有好幾次機會呢。”
“你過了么?”余樂樂抬頭看她。
“這個……”鐵馨不自在地笑笑:“62,打了個擦邊球。”
“嗚嗚,為什麼只有我沒過……”余樂樂哭無淚。
連海平沖鐵馨揮揮手,拽余樂樂衣袖:“走走走,回家卧薪嘗膽去,別在這浪費時間。”
“回家?”鐵馨憋不住地笑:“你們倆什麼時候成一家人了?”
余樂樂的臉馬上紅了,連海平二話不說抓住她胳膊就往外拉,鐵馨在後面作勢高呼:“等等我,我也要去你們家看看……”
漸漸聽不到。
連海平一路拖着余樂樂走,余樂樂心情無限低落,也不說話。走過餐廳、走過宿舍樓、走過教學樓,一直走出校門,走到海邊。直到站到沙灘上,看有人在海邊放風箏,余樂樂還沒緩過神來,哭喪着臉問連海平:“師傅,我怎麼辦啊?”
連海平伸出手揉揉她的頭髮,擺出一臉很慈愛的表情:“徒兒,你不要灰心,不是有句古話說得捍,‘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關終屬楚;苦心人、天不負,卧薪嘗膽,三千越甲可吞吳’。不就差1分么,下次腦袋清楚點,多答對一個閱讀理解,你還能賺1分。”
余樂樂用手撥掉他揉她腦袋的手,沒好氣:“你確定下次不會是59.5?”
“真不吉利,你這個烏鴉嘴!”連海平瞪余樂樂。
“我真不想學英語了,太沒意思了,”余樂樂還是哭喪着臉:“師傅你也看見了,考四級之前我都多凈寫小說了,我所有的時間都給四級了,我連期末考試都沒好好複習,怎麼還是這樣啊!”
她彎腰撿起一顆鵝卵石,咬牙切齒狠命地往遠處的海里扔:“我不管了,大不了不要學位證了,我就不學英語、就不學英語!”
連海平無奈地摸摸額頭,看着余樂樂像小孩子一樣耍脾氣,不說話。他四處張望一下,突然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樓房上,眼神一亮。
“余樂樂,我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吧。”
“啊?”余樂樂納悶地回頭,看見連海平正微笑着看着她。
“我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很漂亮的地方,你一定會喜歡。”他挑挑眉,語氣篤定。
“什麼地方?”
“現在不能說,去了就知道了唄。”還賣關子。
余樂樂看看連海平,想了想,轉身拍拍手:“好!”
連海平笑了,轉身帶路,余樂樂跟在連海平身後,沙子太軟,鞋跟太細,陷進沙子裏晃晃悠悠地站不穩,走起路儡像是在艱苦跋涉。連海平回頭看見了,不假思索地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余樂樂正低頭走路,秘愣一下,下意識往回抽胳膊。
可是他力氣太大,仍然把她的手往前拽,然後回頭笑她:“你那小鞋跟把沙灘上踩出多少洞來了?我看今天晚上漲潮,螃蟹都不需要再另外打洞了。”
余樂樂聞言回頭看,果然看見自己在沙灘上踩出來一行歪歪扭扭的洞,還真的很像螃蟹洞。她也笑,終於不反抗,任連海平抓住自己的手腕往外走,他的手掌也很大、很溫暖,恍惚讓她記起許宸的手,漸漸就不捨得再掙扎。於是,就這樣一路被他牽着過了馬路。
漸漸,他的手掌下滑,她的手就落進他的掌心。
她的心裏輕輕顫一下,可只是低下頭,沒說話。
連海平扭頭,看見余樂樂恍惚的神情,心裏突然湧上說不出的滋味。
因為他知道,這時候她心裏想着的那個人,一定不是自己。
12-4
直到站進“海天閑庭”的售樓處,余樂樂才如夢初醒般環視四周:綠的沙盤栩栩如生,漂亮的樓房模型錯落其中。大廳很空曠,飄着若有若無的淡淡氣,售樓穿着粉紫的套裝,正穿梭在來看房的顧客中間,也沒人來招呼他們。連海平樂得逍遙自在,就拉着余樂樂站在大廳里的沙盤前面看熱鬧,手邊是“海天閑庭”的宣傳冊,封面上一行字:不管風吹浪打,勝似閑庭信步。
余樂樂指着那行字對連海平得意地笑:“看見沒,我就說是這個意思嘛。”
她抬頭看連海平,卻秘撞上他那副瞭然於胸的笑容,這才反應過來,狠狠甩掉連海平的手,咬牙切齒:“你怎沒早說這是你們家的?”
連海平聳聳肩:“誰說這是我們家的了?這是商品房,誰掏錢就是誰家的。再說等所有房子都賣出去之後,物業也有專門的公司在做,開發商就撤出這個樓盤了。”
“你也沒說開發商是誰!”余樂樂繼續控訴。
“是我爸又不是我,我犯得着么,”他不在意:“我也就是個未來的中學老師,這種海景豪宅和我沒什麼關係。”
“那就快走,別來刺激我們貧下中農的自尊心。”余樂樂邊說邊轉身,卻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喊:“海平?”
她回頭,看見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往兩人的方向走過來,余樂樂拿不準來者會不會是連海平的父親,只是有點緊張的看着連海平,只見他一臉平靜,沉穩地點頭招呼:“劉叔叔。”
聽到這個稱呼,余樂樂馬上鬆口氣,卻突然發現自己被連海平拉到身邊:“我同學,余樂樂。”
又低頭看着她:“這位是劉經理,要拿折扣可全得看他的面子。”
余樂樂不明白他在說什麼,只好微笑着打招呼:“您好。”
連海平這才對劉經理說:“我同學家裏想買房子,我帶她來看看樣板間。”
劉經理顯然已經看見了剛才兩人手拉手走進來的場景,笑得很開心:“好啊好啊,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又看向余樂樂,笑着指指連海平:“想拿折扣找我沒用,你直揭他就行。”
看見余樂樂臉上有點紅,他笑得更大了:“小姑娘,你乾脆勸他做革命接班人算了,老闆一高興,直接送你一套房子住。”
連海平跟他貧嘴:“劉叔叔您又來給我爸當說客呢?您還不如說將來把您兒子直接放到我班裏,有我做班主任,保證他將來是棟樑之材。”
劉經理哈哈大笑,擺擺手:“我不打擾你們了,你們四處看看吧,要不要找個售樓員陪你們?”
“不用,就我爸手裏那點文案,我都倒背如流了。”連海平答。
劉經理一臉促狹的表情:“也好,我們的售樓員都忙壞了,我就不讓他們兼職做電燈泡了。”
連海平笑着看他,不答話,只是領余樂樂往樓上的樣板間走。余樂樂一邊走一邊嘟嘟囔囔的:“看那些售樓員都不搭理你,我還以為沒人認識你呢。”
連海平頭也不回:“他們太聰明,一看就知道咱倆這模樣不像是買房子的人,所以懶得搭理。我回去得跟我爸說,這些售樓員太勢利,不是什事。”
余樂樂哈哈大笑:“我挺同情他們的,說不定也就勢利了這麼一回,還被太子爺撞見了。”
連海平皺皺眉頭:“什麼太子爺,真難聽。”
兩人一邊說著話一邊走上二樓,迎面是一個略顯空曠的大廳,四下里有幾扇門,連海平把余樂樂帶到其中一扇門前,捂上她的眼:“別睜眼啊,我要帶你寇漂亮的地方了。”
余樂樂配合地閉上眼,語氣然以為然:“也就是間房子,還犯得着你騙我說要帶我看什看的地方?”
話音未落,門在她面前打開,連海平扶住她的肩,帶她走進屋裏,關上門,帶她走到落地窗前,對她說:“睜開眼吧。”
余樂樂緩緩睜眼,在睜開眼的剎那,一片一望無際的大海秘撞進她眼底,她忍不住“啊”地驚叫一聲,又喊:“連海平!”
連海平被嚇了一大跳:“幹什麼?你不能小點聲啊,外面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把你怎麼樣了呢!”
余樂樂不理會他,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環視自己四周,眼睛越睜越大,已經說不出話。
她用飽含驚訝的目光打量着自己周圍的這間房子:米的牆壁、咖啡的電視牆,淺的木地板,絳紅沙發與鋼化玻璃的茶几,在茶几下還有一塊軟而厚的圓毯,四周是簡單然乏大氣的裝飾,時尚而又溫馨。
她一間間推開卧室、書房、客房、餐廳的門,每一件屋子都有一種主題的彩,而那些高雅得體的傢具更是讓人忍不住想要讚歎。最可愛的是一間明黃的嬰兒房,用原的木地板、瑞典傢具以及絢爛多彩的布藝品佈置出天真爛漫的氣息。站在嬰兒邊,透過窗戶看出去,一大片海澄凈無邊、水光瀲灧。余樂樂獃獃地站在屋子裏看,寇久都炕夠。
直到連海平忍不住了,拍拍她的肩膀:“哎,回魂了回魂了。”
他看着她問:“漂亮么?”
她獃獃地點頭:“這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房子。”
“那當然,”連海平啞然失笑:“價錢也很好看,差不多一萬元每平方呢,是得物有所值。”
“這裏所有的房子都能看到海么?”
“也不是,東側的戶型能看到海,西側只能看到山,不過樓下有歐式噴泉,風景也還好吧。”
“真是有錢人啊,住這樣的房子一定會長命百歲的,想想都很開心了。”余樂樂羨慕的說。
“那你多看兩眼吧,等這些房子都賣出去了,我想帶你來也炕成了。”連海平又揉揉余樂樂的腦袋,被余樂樂伸手拂下去。
那天他們在幾套樣板房裏坐了很久才離開,偶爾有人進來看房子,一家一家的人看上去都很幸福的樣子。余樂樂早已經忘記自己59分的英語成績,只是想:“家”,果然是個很溫暖的概念。
可是,想和你一起擁有一個家的那個人,你又在哪裏?
你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