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2節
十一
2003年的春節臨近,善良的人們都在樂呵呵打年貨,胭脂路布匹市場、司門口服裝一條街都是人頭簇擁,就在高明結婚後不久,曾繼來同學光榮出獄,又將開始的燦爛人生。上次入獄事件,基本整完了他的積蓄與愛車,他在酒宴上要聲稱要買房子,然後去尋找他心目擊者中的女神王婷。幾個男同學對他的這種想法表示不屑,但是高秀、祝娟則極力贊成,稱讚曾繼來是當今社會難得的痴心漢子,只要求我們向他學習。肖水生說既然如此,你的房子也不用賣了,留給將來你父母或者你跟王婷過日子吧,我借20萬給你,讓你去實現夢想吧。曾繼來熱淚盈眶地站起來與我們一一擁抱,他說,我操,我已經很久沒哭過了,但是這次我非哭不可,你們真正是我一生的好兄弟,曾繼來一生有友如此夫復何求?
邊峰也說,那我就把你的事寫成故事發往在全國報刊任職的同學們,讓他們給登出來,而且用真名,相信王婷看到後會知道有一個人在尋找他。我哈哈笑着說,要不要我在公安網上發一個通緝令,緝拿她呢。高秀給我一腳,罵我狗嘴吐不出象牙來。我們哈哈大笑,一起舉杯慶祝新年的到來。
這一年底,還有一件事讓我們警察和肖水生都感到壓力巨大,因為武昌城的黑道老大梅老大出獄,武昌城的小混混們聞風而動,大排宴席請梅老大。從這一刻來說,肖水生突然就變成了梅老大的一個手下,梅老大開始插手肖水生的各項業務,接着,這一天的臘月28,武昌城的另一個著名混混周老鐵被人槍殺在鬧市之中,一個獨行的槍手向不慌不忙地向他的頭部開了一槍,周老鐵當場斃命。江湖盛傳,此人正是當年害梅老大入獄的,所以梅老大出獄後為了報復更是為了立威一舉消滅了他。其實這個周老鐵在梅老大入獄期間已經退隱江湖了,開始走向正途,梅老大出獄后,還專門上門送上巨額現金講和。但是仍然被一槍斃命,肖水生說,這個槍手十有八九就是蔣文武。武漢的黑道進入了一個空前的瘋狂時期,黑道混混們解決矛盾的辦法越來越簡單,也越來越血腥,即請專業的殺手們將對方一槍解決。一些“老玩”的混混們都膽戰心驚,因為說也不準在暗處會突然跳出一個人對着自己的腦袋開一槍。
肖水生有一次對我說,真是感覺到累,老一輩的混混們固然陰險狠毒,而年輕一代的80后出生的混混們更是咄咄逼人做事不講原則,有奶就是娘,發生衝突時基本是不要命的玩法。
我勸他儘早脫身,免得到時內外不是人。肖水生嘆息說,一入此門深似海,想安然脫身哪有那麼容易的。所謂黑道就是一條道走到黑之意,混混們都看不到自己的希望之光。果然,2004年後,肖水生與梅老大徹底鬧翻,那一年肖水生也險些被槍手幹掉,那也是肖水生最接近死亡的一次,此是后話先不提。
監視吳山青的同事傳來消息說,他們發現了吳山青的活動規律,她總是每隔一段時間去位於閱馬場的一家的“福盛酒樓”吃飯。然後她又會在當天晚上去“榮華酒樓”,或者張華會開一輛車到她的住處,福盛酒樓的老闆叫陸盛明,一個約50歲的漢子。我突然腦中靈光一閃,這個叫陸盛明的不就是幾年前肖水生做魚販子時主顧嗎?這個陸盛明是與梅老大同時代的著名混混,後來改行做起了酒樓生意,似乎是改邪歸正了,但是種種跡象表明,他控制着一條巨大的地下毒品販賣網絡,陸盛明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去南方一趟,說是買一些海鮮回來,但很有可能他是去走私毒品。而張氏團伙則有可能只是他的下線,或者說他通過張氏團伙把自己的毒品分銷到各癮君子的手上,吳山青扮演的可能就是他們的接頭人。
案情重大,市局的領導也開始過問此事,這個行事低調不事張揚的陸盛明很有可能是武漢最大的毒梟之一。市局緝毒大隊的人增派警力參與此案,那段時間個個眼睛血紅,人人摩拳擦掌,此案一破將是轟動一時的大案啊!緝毒科的人認為,張氏兄弟、吳山青等都只是這條網絡中的下游組織,市局決定放長線吊大魚。而我做一個基層民警,分派給我的工作也只是保持與老五的聯繫兼隨時掌握吳山青的情況。
老五確實只是一個跑腿的小馬仔,他所知非常有限,有時甚至只是在娛樂城充當打手什麼的,這些娛樂城與張華的團伙有着利益分成的協議。但是他知道一些基本情況,比如K粉的價格,一家有80個包房的大型娛樂場所裏面每天至少有16個包房的客人專為吸K粉而來。一小包K粉的價位在100元、200元、300元和500元不等,有時小‘包子’重量還不到1克。很多時候,熟客買‘包子’,有可能還要更便宜些。由於現在風聲太緊,‘包子’發生了新的變化,一般每個‘包子’都會達到2克,隨即產生最低消費:每個‘包子’零售要300元左右。如果16個包房的客人吸食K粉,按每個包房10人計算,估計吸食者一夜反覆high十幾二十克,16個包房至少high160克,K粉零售價為1克150元。就是說,一夜之間僅在一間大型娛樂場所裏面就銷售出2.4萬多元的K粉。但是他對K粉的進價卻不是很清楚,也不知道張華是如何與娛樂城算錢的。
K粉是一個刺激性極大的毒品,吸食之後人們會有一種暴力傾向,因此因為吸毒而打架的事也時有發生。還有許多涉世不深的女孩子被毒品拉下水從而黑幫控制,開始賣淫又成為他們的另一種攢錢工具。
這一年春節之後,我終於拎着一大堆禮品隨高秀去她家見父母,武漢的風俗是大年初三走丈母娘家,但是我還算不得正式的女婿,因此拖到初六才去。高得富夫婦一愣,然後明白過來,臉上笑逐顏開,看來他們對我還是比較滿意的。唯有高明說,哦,我還以為我妹妹談了一個什麼不得了的大款呢,原來是你小子啊!哈哈,不過也好,有一個當警察的妹夫也是說得過去的。可惜你老爸退休太早了,不然有一個當公安局第的親家公豈不是更牛,記得下次來我們家穿制服來啊。高得富呵斥他是一個沒腦子的東西盡胡說八道。我坐下來,頗有往事越千年之感,我們小時候也常對他們家玩,不過那時都是找高啟,如今我身份卻大不相同了。人生似乎是一起撲朔迷離的案件,不到斯時斯刻,誰又能預料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刻?
接着,高秀又隨我一起回到我家,姐姐李雯和姐夫馬建剛也回來了,姐姐高興得不得了,拉着高秀的手聊過不停,父親也很高興,並問起我們什麼時候結婚,弄得高秀很是羞澀。但是接下來父親問起馬建剛的情況時,卻不是那麼好氣氛了,馬建剛提前找一個理由離開了,這也是他最後一次來我家,節后不久,他與姐姐李雯正式宣告離婚,李雯搬回到她以前住的員工過渡房中去住。父親為此一夜老了許多,晚上起來時常可以看到他對着母親的遺像喃喃自語,當年曾在對越戰爭中立下赫赫戰功的英雄已然暮年,姐姐李雯的不幸將是晚年的至痛。
春節過後,張華突然與吳山青一起去南方旅遊,吳山青將女兒托咐給了一家全托的幼兒園。專班的同志認為,張華此時決不是去遊山玩水的,而是在他勢力做大后要擺脫陸盛明的控制,想自己單獨進貨來漢。據了解,在廣州和昆明,一克K粉約賣50到80元,而遠到武漢后,摻上雜質一克可以變克,售價將高達200到300元。利潤高得驚人,經濟學上說,有20%的利潤就可以讓人鋌而走險,何況販毒的利潤何止高達200%。
我們的生活表面上總是平靜如水,但是我們的生活卻往往暗流涌動。走在大街上,悠然自得的老婆婆們倚門聊天是生活、圍着麻將桌蹉跎歲月也是生活、背着書包蹦蹦跳跳去上學的孩子們也是生活、手提砍刀殺來殺去的混混們也是生活、如同張華或者梅老大一樣欲霸天下也是生活。支持人們的走向不同生活的源動力就是內心的欲求,這種慾望洪流既是人類進步的動力也是人類墮落的禍水。而警察是幹什麼的呢?我的父親與警界傳奇老張曾說過:警察應該是這股滾滾洪流中水手和航標,費盡心力只為人類的諾亞方舟能到達彼岸!可是他們都不知道所謂的彼岸究竟是怎樣的一片鳥語花香、五穀豐登?
這次跟蹤張華和吳山青的任務我沒有參加,因為他們都認識我,而且市局有更為經驗豐富的警察們。據後來這些警察們的報告中所說,也據後來警方提供媒體——比如邊峰所寫的報道所說,具體大體如下:張華與吳山青是坐飛機前往廣州的,在廣州他們如同一對真正的戀人一樣遊玩了幾天,可能這幾天也是他們這一生最後幾天的快樂時光了,然後他們抵達深圳接觸了幾個人,接着又返回廣州,不久張榮與一個手下也從武漢來到廣州,深圳的毒販子將貨運達廣州,張氏兄弟租了一輛大貨車進了大量的水果準備回漢。張榮他們在沙湖果批市場還擁有自己的店面,在那一帶欺行霸行多年,進些南方的水果回武漢也當是情理之中。當晚貨車啟程回武漢,張榮與其一個手下隨車押運,張華與吳山青則又坐火車回武漢。警方几乎可以肯定毒品肯定藏在貨中的水果中,於是又兵分兩路分別跟蹤回漢。廣州與深圳警方則嚴密監控本地的毒品販子,只等時機與武漢警方一起收網,之所以要同時收網抓捕是為了防止另一方得到消息潛逃。
一張大網正悄然張開,在火車上的吳山青與張華一定在做着屬於他們自己的美夢,據後來了解,張華以前在陸盛明處拿貨,一克要120元左右,而此次自己去拿貨卻只要每克70元,節約成本近一半,他幾乎可以想像得出自己將馬上有多麼富有。
十二,正義的代價
我們的生活表面上總是平靜如水,但是我們的生活卻往往暗流涌動。走在大街上,悠然自得的老婆婆們倚門聊天是生活、圍着麻將桌蹉跎歲月也是生活、背着書包蹦蹦跳跳去上學的孩子們也是生活、手提砍刀殺來殺去的混混們也是生活、如同張華或者梅老大一樣欲霸天下也是生活。支持人們不斷努力的源動力就是內心的欲求,這種慾望洪流既是人類進步的動力也是人類墮落的禍水。而警察是幹什麼的呢?我的父親與警界傳奇老張曾說過:警察應該是這股滾滾洪流中的水手和航標,費盡心力只為人類的諾亞方舟能到達彼岸!可是他們都不知道所謂的彼岸究竟是怎樣的一片鳥語花香、五穀豐登?
張華突然與吳山青一起去南方旅遊,吳山青將女兒托咐給了一家全托的幼兒園。專班的同志認為,張華此時決不是去遊山玩水的,而是在他勢力擴大后要擺脫陸盛明的控制,想自己單獨進貨來漢。據了解,在廣州和昆明,一克K粉約只賣50到80元,而遠到武漢后,摻上雜質一克可以變兩克,售價將高達200到300元。利潤高得驚人,經濟學上說,有20%的利潤就可以讓人鋌而走險,何況販毒的利潤何止高達200%。
這次跟蹤張華和吳山青的任務我沒有參加,因為他們都認識我,而且市局有更為經驗豐富的警察們。據後來這些警察們的報告中所說,具體大體如下:張華與吳山青是坐飛機前往廣州的,在廣州他們如同一對真正的戀人一樣遊玩了幾天,可能這幾天也是他們這一生最後的快樂時光了,然後他們抵達深圳接觸了幾個人,接着又返回廣州,不久張榮與一個手下也從武漢來到廣州,深圳的毒販子將貨運達廣州,張氏兄弟租了一輛大貨車進了大量的水果準備回漢。張榮他們在沙湖果批市場擁有自己的店面,在那一帶欺行霸行多年,進些南方的水果回武漢也當是情理之中。當晚貨車啟程回武漢,張榮與其一個手下隨車押運,張華與吳山青則又坐火車回武漢。警方几乎可以肯定毒品肯定藏在貨車中的水果中,於是又兵分兩路分別跟蹤回漢。廣州與深圳警方則嚴密監控本地的毒品販子,只等時機成熟與武漢警方一起收網,之所以要同時收網抓捕是為了防止另一方得到消息潛逃。
一張大網正悄然張開,在火車上的吳山青與張華一定在做着屬於他們自己的美夢,據後來了解,張華以前在陸盛明處拿貨,一克要120元左右,而此次自己去拿貨卻只要每克70元,節約成本近一半,他幾乎可以想像得出自己馬上將有多麼富有。
經濟社會的一切都可以歸結到成本與產出上來計算,他們這次是節約了成本,但是卻又在另一方面付出了更大的成本,他們的後半生都將在監獄中度過。但是匡扶正義的成本也是巨大的,每年大約有近百名警察因公殉職。
當晚,張榮的貨車進城,徐徐向果批市場開去,張華與吳山青也同時抵達了武漢,但他們並沒有回家,而是在酒店開了一間房住了下來。羅開偉和一組緝毒隊的同事早就守候在果批市場中,遠遠地監視張榮他們下貨,貨下到一半時,張榮跳上車,抱起一箱芒果跳下車來,然後讓手下繼續下貨。很顯然,他們進的那筆毒品就在這個果箱中。張榮打開手機拔了一個號碼,與此同時,在酒店中的張華手機響起。張榮說,一切順利。張華說好,但還是小心一點為好,儘快離開。
這倆兄弟同時收機,張榮將果箱搬上一輛小車中,而張華則抱着吳山青親她說,好了,我們有了一個新開始了。但也就幾乎在同時,酒店的門突然被打開,一大幫警察沖了進來。張華的手剛伸向枕頭下,就被我們一把按住,他死命地掙扎,絕望地號叫。我掀開枕頭,一把已經上膛的手槍離他的手只有3寸遠。吳山青則完全被嚇傻了,半裸着仍然曼妙的身體呆了一樣看着一大群如狼似虎般衝進來的男人們。我丟給她一件衣服,說先穿上吧。她慢慢地回頭看我,彷彿是認出了我來,然後開始失聲痛哭。她原本美麗的臉已經擋不住歲月的風化,更擋不住毒品的侵蝕,並不像以前那樣漂亮了,此刻的這張臉扭曲變形,滿是眼淚和鼻涕。她用一種空洞的眼神看着我,嘴吧顫抖着沒有說出話來。
讓他們都穿好衣服,當一雙沉重冰涼的手銬戴上她的手上時,她再一次哭了起來,她突然瘋了似的抓着我說,李鳴,這不是我想要的,這不是我想要的,救救我吧,救救我的孩子吧。
警察們再一次粗暴地按住她,將她和張華押出了酒店,押上了囚車。她再一次回頭看着我,大聲地說,李鳴,念在同學一場,你一定要救救我女兒。夜風獵獵,捲起她的一頭亂髮與長長的睡衣,她在一大幫身材高大的警察挾持下顯得異常的單薄與無助。我心頭突然一痛,一種無法言語的悲傷讓我想對天長吼,這難道就是當年江城中學的那個吳山青嗎?還是我當年情竇初開的對象嗎?那時的她飽滿、青春充滿活力與無憂。然而誠如她言,這絕不是她想要的人生答案。
與此同時,抓捕張榮及其手下的行動也展開了,這是一次不那麼成功的抓捕,也是一次讓我更為悲傷的抓捕。據那一組的同事說,當時他接到行動的命令后就以合圍之勢撲了上去。幾十名警察將所有的出口賭死,張榮只愣了差不多一秒鐘,突然瘋狂地從內衣中拔出一把槍來,向沖在最前面的警察開了一槍,那名警察晃了一下,並沒有倒下而是繼續撲了上去。張榮接着又開了第二槍,這名中槍的警察才撲倒在地,當張榮要開第三槍時,警察中的神槍手一槍擊中他握槍的右手,將他的右手掌幾乎打飛,張榮的槍也被擊落在地上。瘋狂的張榮竟然用左手再次去撿槍,一擁而上的警察們將他及他的同夥全部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人們再回頭去看那名中槍的警察,他已經氣息淹淹,說不出一個字來。這名警察就是與我情同兄弟的羅開偉!我接電話后瘋狂地趕到醫院,但是搶救已經結束,羅開偉被一床被單蓋着推出了搶救室。我瘋狂地掀開床單,露出羅開偉依然年輕的臉,他彷彿只是累了、睡著了。我使勁拍打他的臉喊他,讓他給老子站起來,去巡邏。可是他從此再也不聽我的命令了,在我還不到30歲的人生中就感受到了兩個兄弟的死亡,1998年的高啟、2003年的羅開偉,他們死時都是那樣的年輕,過程都是那樣的突然,都是那樣的不合情理。我拔出槍來,瘋狂地喊,老子要槍斃了張榮那狗日的。眾人將我死死地按倒在地,我不可遏制的悲憤卻無處發泄,唯有無奈地掙扎和狼一樣的哭喊。
市局與分局的領導都趕了過來,他們喝令我站起來,我仍然絕望地靠坐在醫院冰冷地牆壁無可遏制地痛哭。有一種痛叫撕心裂肺,有一種絕望叫痛不欲生,有一種憤怒叫無處渲泄。我們一生就如同在暗河中摸索前行的探險,我們永遠也不知道下一個被暗流帶走的是誰?我們唯一能做是仍然是前行,直到我們也被暗流帶走,不過,幸好總會有留下來的人在繼續探索人生的希望之光。
市局的領導陪我一起坐在地上,他摘下警帽指着警徽對我說,李鳴,我理解你的傷心,我當警察30年了,起碼經歷了5次你這樣的痛苦,多次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兄弟倒在自己的懷裏,但是看看這閃光的國徽吧,我們是值得的。在場的每一位警察無不潸然淚下,泣不成聲,警察們向羅開偉啪地長時間敬了一個禮。
我的父親後來對我說起他當年在戰場上的事,那更是每一秒都有兄弟倒下,父親說我之所以一生忠於職守,從不收受不義之財並不是不想要,並不是沒有貪念,而是因為一想到那些曾經並肩戰鬥過的兄弟們血灑戰場就內心難安。他們當時都很年輕,但如同割倒的稻草一樣倒在陣地上,比起他們我已經幸運得多了,我們還有什麼理由不忠於職守?又有什麼理由去貪污受賄?父親說得沒錯,可是我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辦法從這種痛失兄弟的悲傷中走出來。能給我慰藉的只有高秀那溫暖而多情的擁抱。
有時我也喜歡這座城市,她很熱情,也很爽直,用兄弟般地友誼點燃我們的夢想,還用情人的懷抱慰藉我們的心靈。可有時我很討厭這座城市,她過於功利,過於世俗,城市用漫漫煙塵埋葬了我們的青春,卻讓我們的靈魂無處為家。但願高啟和羅開偉的靈魂能在城市的上空相遇,希望他們能成為真正的朋友,一如我們活在凡塵中時。但願他們在天國從此不再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