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69章
第六十七章決心離開
這兩天流鼻血的情況越來越頻繁了，甚至時不時還會頭暈休克，全無食慾，她知道她的病情並沒有得到控制，還有快速惡化的趨勢。醫生不止一次要求她住院接受治療，可是她拒絕了，不是不願意去治療，只是不能在上海。
那天吃飯的時候，鄭偉謙拿着戒子向她求婚了，她當時多想點頭告訴他她願意，她想嫁給他當他的妻子，每天在他懷裏醒來，每天同他一起入睡。可是她能嗎？她知道她不能，即使知道他有多愛她，即使知道自己有多感動他為她做的一切，可是她知道她不能那麼自私，現在的她有什麼能力給他幸福，又有什麼能力接受他給的幸福。
她不敢答應卻又不捨得去拒絕，只是笑笑說再給她些時間，鄭偉謙沒有逼她，他覺得只要她在身邊，結婚是遲早的事。鄭偉謙讓她把戒子收下，她答應了，因為她真的很想有戴上它的那天。後來她說如果哪天他看見她戴上戒子的話，就說明她答應了。
由於前幾天鄭偉謙一直都忙着之前他受傷期間離開公司那些遺留下來的工作，一直沒有多少時間陪方顏，所以這天晚上他專門抽出時間，吃過飯鄭偉謙牽着她的手漫步走在外灘上，就像很多情侶一樣。
看着路邊的一對中年夫婦在烤着番薯，周圍圍了很多人，方顏駐足看着。
順着她的目光，鄭偉謙問道：“要吃嗎？剛才你都沒有吃什麼東西。”剛剛在餐廳里，他注意到了，她幾乎都沒怎麼動筷子，而且她的臉色也不是很好。
方顏微笑着搖搖頭，伸手輕輕的環住他的腰。這幾天肚子雖然很餓，可是她一點食慾都沒有，看見那些東西反而有些反胃。
“偉謙，我想回趟北京，看看外婆他們，之前臨時走的都沒有和他們告別。”靠在他懷裏，方顏輕輕的說道。
鄭偉謙輕撫着她的秀髮，微風吹來將那清淡的發香送進他的鼻子，吻輕輕的落在她的發心，溫柔說道：“好啊，我陪你去，順便也去看看外婆。”
方顏退出他的懷抱，看着他，搖搖頭，說道：“你好忙，因為你之前的離開，公司里一定有好多事要你處理。下次吧，下次再陪我回去，這次我先自己回去。”
的確，他的確是走不開，公司里一堆的事在等着他，而且過幾天還得出差一趟，現在要他陪她回去北京，真的不可能。看了她好久，鄭偉謙才無奈的妥協道：“好吧，這次你先自己回去，以後都有我陪你回去。”鄭偉謙心裏盤算着，下次陪她回去應該以什麼樣的身份呢？朋友，不，當然最好是以老公的身份陪着妻子回娘家才好，這樣的想法讓鄭偉謙不甚滿意，嘴角的笑意不段的擴大開來。
“好，以後都讓你陪我回去。”方顏用力的點點頭，有點想哭的衝動。
“還有啊，不能待太久，我會很想你的。”說這些話的時方顏覺得鄭偉謙根本就是一個剛滿十八歲的大男生，一臉的孩子氣，一點都看不出這是快要年近三十的成熟男人會做的事。
情動了，心動了。方顏看着眼前這個男人，天知道她有多麼的愛他。方顏踮起腳尖，伸手攬住他的項頸，送上自己的柔軟的雙唇，輕輕貼上，感受着他的溫度和氣息。
鄭偉謙意外今天這小女人的主動，但是這樣的主動讓他有種說不出的欣喜，只是愣了一秒，馬上將被動化為主動，不斷的加深這個吻，舌尖撬開她的貝齒，與她糾纏着，攪拌着，跟她交換了一個炙熱的法式熱吻，直到兩人都喘不過起來才將她放開，輕擁着，氣息不穩的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我想我們要早點回去了。”磁性的聲音帶着沙啞。
方顏當然明白他話里的意思，不過她不想去矜持什麼，羞紅着臉，在他耳邊小聲說道：“去我家，我家比較近。”
鄭偉謙放開她，眼裏帶着炙熱，那眼神像是能燒傷她，然後堅定的牽着她的手朝着目的地走去。
這一晚方顏溫柔的在他耳邊一遍又一遍的說著她對愛他，這一晚她沒有保留的承受着他全部的愛，這一晚，她用自己的方式在和他做着最後道別。
離開上海之前方顏去找了方銘皓和於微雅，她不知道自己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他們，她就當這是最後的告別她要把那些自己愛的和愛自己的人全都記在心裏，帶着他們的愛她才有動力和勇氣去面對前面的一切。
在去北京之前她又去了一趟小鎮，去看那已經沉睡很久的母親。她買了母親生前最喜歡的香水百合，看着墓碑上那和自己相近的容顏，用手輕輕擦去那照片上的灰塵，嘴角帶着淡笑說道：“媽媽，我又來看你了。也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來。”
“你知道嗎，他向我求婚了。”抬手看着手上無名指上的戒子，在陽光底下閃耀着耀眼的亮光，讓人有些睜不開眼睛。方顏自語的繼續說道：“你知道嗎，當他想我求婚的時候，我真的很想答應他，很想讓他親手幫我戴上這戒子，而不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自己悄悄的戴着來滿足。可是我不能，我不能那麼自私，因為我生病了，我不能保證能給他幸福，他應該擁有更好的。”
“我想我有些理解您了，愛了就是愛了，不是說能不愛就可以放下的，我可以明白你的執着了。但是啊，我還是對那個人有所保留，而且我覺得你的眼光真的不怎麼好。”
“媽媽，我要走了，以後也不一定能來，如果還有機會我一定把他帶過來給你看看，看看我幸福的樣子。”
當晚方顏就坐着飛機直接飛往了北京，在她那至親的家人身邊待了幾天之後，最後她以欺騙的方式離開，然後悄悄的住進了北京的某家醫院，接受治療，她誰都沒有告訴，誰也都不知道。
第六十八章病情惡化
開放式的巨型落地窗前，鄭偉謙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裏，眉頭緊鎖着眺望着遠方。英倫集團的辦公樓在上海的市中心，而鄭偉謙的辦公室在二十層，站在這落地窗前放眼望去可以將大半個上海盡收眼底。低頭望去，底下來來往往的車輛和行人都化成了小小的一個個黑點，在那移動着。景色再好，風光在美現在的他都無心去欣賞。
方顏離開已經近一個月了，起初他們每天不管多晚都會通電話，講着彼此這一天所發生的一切。後來她說外婆身體有些不適，她要照顧着，所以要在那多待些日子，雖然他有多不願意，但是他不能反對，因為那是她的親人。只是從那起他們的電話少了，有時兩三天才會通一次電話，他想過去找她，但是這段時間公司的很多合作案都在續談合約，這讓他實在是沒有空能挪出時間來。可是這次已經一個星期了，她沒有電話，也沒有短訊，剛開始他打過去電話也一直都那冰冷的聲音回復着說無人接聽，後來直接就成了關機。他告訴自己說應該是老太太的身體真的出了什麼事，所以她忙的沒空顧及他。
敲門聲拉回鄭偉謙的思緒，沈慕琳一身黑色的套裝顯得專業又幹練。
“總裁，旭陽的代表已經在會議室里了。”公式化的口吻，交代了自己的目的，沒有一個多餘的字。
“好，我知道了，馬上過去。”拿過桌上剛才準備好的文件，鄭偉謙轉身同沈慕琳一起朝會議室走去。或許他應該抓緊處理好公司的事，然後抽個空檔去北京一趟。這些天他的心裏總覺得有些慌慌的，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會發生了一樣。
北京的一家醫院裏，在加護病房的外面，裴青隔着玻璃看着躺在病床上毫無血色的方顏，臉上看不出情緒，可是一雙緊握着的手透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半個月前因為胃出血他被送進了這家醫院，在之後的幾天修養中他卻無意中在醫院的花園裏遇見了在護士的陪伴下，坐在輪椅上的方顏，他無法形容他自己當時的震驚，他以為她應該在上海開心的和鄭偉謙一起，卻沒有想到她卻將自己弄成這樣進了醫院。
“你怎麼在這！！！”看着她蒼白的臉，裴青有說不出的震驚。
裴青的出現着實讓方顏嚇了一跳，她沒想到他們會這樣遇上，看着他身上穿着的病房，她不禁覺得他們之間的緣分真的不淺，之前在小鎮遇到，後來回北京又經常不期而遇，現在就連生病住院都能碰到一起去，真是汗顏。
“裴總，好巧啊。”方顏努力的扯出一個笑容，雖然已沒有往昔的燦爛和美麗，但是她努力着。指了指他這一身的衣服，輕皺眉頭疑惑的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化療讓她臉色慘白如紙，沒有血色的臉龐扯不出絢麗的笑臉，方顏此刻的笑容在裴青看來是多麼的無力和沒有生氣。
“別管我為什麼在這，你是怎麼了？為什麼在這裏？”裴青上前拉近兩人的距離，威嚴的俊臉看着她，語氣裏帶着不容拒絕的霸道。
“生病了。”他的臨近讓她感覺到強烈的壓迫感，方顏如實回答。
“什麼病？臉色怎麼這麼差？”靠近了他才發現她瘦了，比起以前起碼瘦了二十斤。
“急性淋巴性白血病。”知道躲不過了，方顏只能坦白交代。
她說話的音量很輕，嘴角甚至還帶着似有若無的微笑，可就是這短短的幾個字卻像有千斤重似的，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那天他親自跑到她的主治醫生那裏證實了她的說法，醫生告訴他說她的病情已經開始惡化，現在除了定期的化療和藥物上的治療，他們只能等待骨髓的配對成功。
那天，她拉着他的手說，不要告訴方睿和她的家人，眼神帶着企盼。她說她願意努力接受治療，但是不願意家人替她擔心。不忍心拒絕她的要求，他只能點點頭答應她說的一切。
之後他修養過後出了院，但是他每天都會過來看她，或許陪她聊聊天，或許什麼都不說。
她沒有騙他，她的確是很努力的去接受配合所有的治療。化療本來就是一個極其痛苦的過程，她堅持下來了。化療后的副作用也是很折磨人的，它帶着很強的毒副作用，每次化療過後她都虛弱的整個人周身疲乏無力、精神萎靡、食欲不振、噁心乾嘔、發熱頭痛等等。她沒說一次苦，嘴角總是帶着淺淺約約的微笑，讓他不要去擔心。這樣的她，讓他更是心疼。
昨天他在公司加班，醫院突然電話過來說她突然高燒昏迷了，經過搶救才沒事，但是意識仍不清楚，沒有清醒，情況依舊沒有穩定，所以直接進了加護病房，探視都不被允許，他只能透過那玻璃看着那病房裏的儀器還在跳動着確定她還有氣息，心跳還在繼續。
剛才他又去了趟她的主治醫生那裏，醫生告訴他說這段時間的化療和藥物治療的效果並不顯著，而且她的體質承擔不了這麼大的化療的毒副作用，全國的骨髓庫也並沒有找到與她相匹配的骨髓，醫生說如果是家人，或許幾率會大些，那麼她的希望也會大些。或許他不該聽她的，或許方睿他們可以挽救她的生命。
裴青在醫院待了一夜，在加護病房外看了她一夜，心裏也在那想了一夜，第二天天才蒙蒙亮，裴青就撥通了方睿的電話。
電話鈴了好幾聲才被接起，“喂。”聲音帶着濃濃的睡意，裴青可以想像現在的方睿是什麼樣子，但是他沒有時間去想了。
“是我，裴青。”不廢話，相信他現在應該沒有什麼辨別的能力，裴青直接報上姓名。
“老大，拜託你看看想才幾點啊，我昨天陪一個客戶喝到凌晨才回來，請你行行好過幾個小時再打來吧。”
“方睿，來北京吧，方顏她……”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方顏她生病了……”
第六十九章該知道的全都來了
最先趕到醫院的是方君行夫婦，接到兒子的電話說方顏在醫院裏，他嚇了一跳，他不敢相信他說的是真的，前幾天才見過的人怎麼一下子就進了醫院，而且還得了這樣的病。其實如果仔細的話，不是很難看出她的不一樣的，這次回來雖然沒有待幾天，也大都待在家裏，但是卻總是喜歡化上點妝，塗上些口紅，本以為她是談戀愛了開始愛美愛打扮了，卻沒想到她是怕他們看出什麼，才在臉上施粉擦黛的。
看着病床上那張像極了妹妹的蒼白的臉，方君行心被揪的生疼。他想起當年，他也像這樣隔着玻璃看着裏面的方雨，看着醫生進進出出，最後將白布蓋上，出來告訴他們說他們儘力了。他答應過說一定會好好照顧方顏，可是現在她卻躺在裏面，他真的是愧對自己當年對妹妹的承諾啊！！！現在方顏如此，他都沒敢跟老太太說，當年方雨走的時候險些要了老太太的命，現在方顏如果也——，他真不知道老太太還能不能承受的住。
心裏的極度痛苦和自責讓方君行哭出了聲，扶着窗檯的手不斷的顫抖着。白韻自是明白丈夫心中的苦楚，但是卻無能為力。
“醫生說她的病情已經惡化，化療並沒有起到很好的效果，而且她的體質太弱，有好幾次中途都休克了。”一旁的裴青淡漠的說道，眼神裏帶着一絲痛苦。
“那這麼辦，我們總不能看着她……”白韻含淚轉過身，接下來的話她說不出口。
“目前還沒有找到吻合的骨髓相配，醫生說親人之間的匹配成功率會相對的比較搞些，所以……”這才是他通知他們的目的，他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她就這樣離去。
“對，對，只是骨髓配對成功就可以，我們是她最親的人，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了。”方君行自言自語者說道。抬頭問裴青道：“我想見見顏顏的主治醫生。”
方睿和方明皓是下午到的，在醫院門口遇到就一起進來了，了解了情況他們都沉默了，他們不是醫生，能做的只是等。大家在醫生的安排下都做了骨髓配對的檢測，結果卻讓大家失望，他們沒有一個人是符合的。
另一邊的鄭偉謙由於一直都沒有方顏的消息，在也等不住了。他回想之前他們一起的時候，他並沒有發覺方顏的異樣，也自認為並沒有哪裏惹她不高興了，就連那天晚上的求婚，雖然她沒有答應，但是她並沒有因此不高興，他看得出她眼睛的流露出來的是感動。也許他應該打電話問問皓叔，他不知道方顏在北京的地址，皓叔是她父親總應該吧。
想過之後鄭偉謙撥通了方銘皓的電話，電話在嘟了幾聲之後才被接通。
“皓叔。”
“偉謙啊，有什麼事嗎？”電話那頭的方銘皓聲音帶着一絲疲憊。
“我想問一下方顏最近有和您聯繫嗎，我找不到她。”鄭偉謙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自己女朋友找不到還要問別人，真的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
“顏顏她……”電話那頭的方銘皓突然沉默了。
方銘皓的沉默讓鄭偉謙感到不安，他有些着急的問：“她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沉默了許久方銘皓才緩緩說道：“偉謙，顏顏並不打算告訴你這事，但是我覺得你應該有權利知道這一切。”
“什麼事？”，鄭偉謙小心翼翼的問道，聽方銘皓的語氣他可以感覺到他要說的並不是什麼好事。
“方顏她生病了，急性淋巴性白血病。”
方顏是在鄭偉謙去的兩天後才蘇醒過來，看着眼前的這些親人，她知道她又讓他們擔心了，就是因為知道會這樣，當初才想說不告訴他們，可是還是沒瞞住。她看見站在最前面的鄭偉謙，他看她的眼神帶着責備，生氣和憐惜，不過最多的還是擔心，她知道她一定是嚇壞他了。眾人想是看懂了什麼，確定她一切安好就慢慢的退了出去，房間裏只省下鄭偉謙和方顏。
看着站在自己床邊的鄭偉謙，方顏努力的扯出一個笑臉，“怎麼過來了？”緩緩開口，幾乎是用着氣音說話。
鄭偉謙還是看着她，不說話，心卻因為她沙啞的聲音和慘白的面容而隱隱作痛。
方顏以為他是生氣了，氣自己沒有告訴他，氣自己騙了他。伸出手握住他的，小聲討好着說道：“生氣啦？”有些吃力，卻很努力的說著，“不氣了好不好，我有些累，你坐下來陪陪我好不好？”
鄭偉謙其實不氣她，他氣的是自己，氣自己和她一起卻一點都沒有發現她的異樣。知道她胃口不好，人明顯瘦了她說是因為腸胃不太好的關係，他相信了，沒有去深究，不然怎麼會沒有發現她生病了呢。現在懊惱，後悔似乎都已經晚了。
鄭偉謙反手拉過她的，另一手拉過旁邊的椅子，在她身邊坐下，把她的手拉至放在嘴邊輕輕的親吻着，呢喃的說道：“對不起，對不起……”
“偉謙……”看着他這樣，方顏的眼眶也開始泛紅，她就是知道他愛她，所以才不希望他知道自己的病情，就是怕他會難過。
“顏顏答應我，就算為了我，也要努力堅持下去好嗎？”鄭偉謙抬頭望着她，眼眶微紅着，祈求着說道。
這兩天他站窗邊看着她蒼白的小臉，身上插滿了管子，呼吸都得靠外界的幫助，心跳微弱的幾乎讓人以為隨時都會停止，他心裏很慌，他怕她隨時都會就這樣離他而去，他多想自己能代替她承受這一切，可是他不能，除了那樣在外面看着他只能等，就連醫生都說只能盡量維繫她的生命，其他的都只能等待奇迹的出現。
“偉謙……”這樣的他讓她心疼。
鄭偉謙企盼的望着她，等待着她的答案，這個時候她的保證對他來說太重要了，那是支持他的力量。
“我會努力，努力把病治好，努力為你活着。”如他所願，方顏給他保證，也給自己堅持下去的理由。
鄭偉謙傾身親吻她的額頭，低喃着說道：“謝謝你，謝謝……”
眼淚從她的眼角悄悄滑落下來，他着個傻瓜，是她要謝謝他才是，謝謝他這麼愛她，謝謝他讓她有努力堅持下去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