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7章 山鄉曙光 6、萬金家書

顏仲江從正月進校補課開始更加沉默寡言有同學問習題也只是講清為止從不“節外生枝”包括對待相鄰而坐的辛婭辛婭有時張嘴想再講點什麼看到仲江的臉又埋進書里不再出聲她理解為是對她不屑一顧的原因。一次班長辜家偉在她面前有意無意提起仲江已燒香的事並說是牛國松告訴他的。一天家偉塞給辛婭一張電影票她將電影票給仲江說是辜家偉托她轉給他的。當仲江在家偉身邊坐下並一再感謝時家偉驚愕瞬間笑着說是吃飯時沒有找到他。當牛國松告訴仲江家偉在追求辛婭時他更加註意與辛婭言行的分寸了。他知道成績稍遜仲江的家偉有着父親是供銷社主任、母親是供銷社營業員、家住雙龍場的優越條件。

除夕過後仲江去姑婆家拜年時意外地見到了包章蓮。姑婆告訴他章蓮的哥哥張國乾與她么女齊芳在談戀愛。本來國乾的母親有些意見主要是她家的成份問題。因國乾執意同意說他們初中時同班大家談得來加上齊芳考上了省財校國家對地主子女的成份確定為“社員”她母親從默許變成了高興。

儘管姑婆常喊仲江去她家吃飯他卻看不慣她媳婦和孫子們對他像對待叫化子般的臉色多是吃了飯才去去的時候不多去了也是坐不多一會就走權當是一份禮貌。除了正月間拜年和端陽節外也從未在她家吃過飯。

3月17日中越自衛還擊戰打響作為偵察排長的張國乾上了前線從此沒有音信。從報紙上得來的消息都是勝利挺進。不識字的古福珍比普通市民更關心戰事可常常問了半天對方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她買來一台收音機夜深人靜時躺在被窩裏收聽“美國之音”。“美國之音”只是說解放軍受阻或死傷多少也不知道死亡的是誰。其實她更怕張國乾的名字出現在死亡名單里如是這樣她就失去這個“越看越歡喜”的女婿了。直到解放軍回國她懸着的心還是未能放下來。

下午放學后心緒不寧的仲江慢步向雙龍場街上走去。即將畢業了是報考大學還是中專至今拿不定主意。憑成績有望拼本科但考試失敗呢？那就如爬懸崖接近頂端的人一失足就會從岩頂滑下岩腳不得不重新登攀。更為嚴重的是父母還准許他補習嗎？他佇立雙龍橋看着從雙龍河潺潺而來的河水穿過橋下就有了一個好聽的名字——玉溪河。清清的玉溪河從雙龍場山後轉進遠方的山溝在長長的峽谷蜿蜒穿梭最後在縣城城郊流進烏江匯入了浩浩蕩蕩的長江繼而奔向海洋。那些引進田中灌溉的雙龍河水被太陽蒸后還有人記起它們嗎？他離開雙龍橋踢着路邊的石子慢步向街上走去。

仲江本想去供銷社看看來了什麼新書一摸口袋苦笑了一下轉身準備往回走抬頭一看不覺到了姑婆家門前。他躊躇着準備離開時從縣城開來的班車停在他身邊從車上走下來國乾的母親周廷香滿臉喜色地主動與他打招呼並喊他趕快進屋。剛進屋她高喊古福珍說國乾來信了。她這一喊屋裏走出一家老少男女五六人圍着她詢問。她激動地說：“聽到解放軍回國的消息我每天去郵電局營業室等等啊等啊等了3天終於等來了他的電報看到電報上‘平安回國’4個字我高興得跳了起來失態地喊‘來了！來了！’。看到那些沒有等來親人電報的滿面愁容才收斂笑容掩不住內心的高興回家。”周廷香咳了兩聲接著說“今天下午收到這封信我就趕來了。”

周廷香把信遞給仲江喊他“給你姑婆們念念”。他拿過信一看信的內容不多只有兩張信箋紙。眾人尾隨仲江來到階檐坎他慢慢地念了起來：

親愛的媽媽：您好！

我已從越南戰場平安歸來電報可能您已收到。對越自衛還擊戰的原因及大體情況想來你已從報紙上看到或廣播中聽到這裏我就不多說了。

我們偵察人員開戰一月前就進入對方陣地偵察。戰鬥一打響部隊從不同地方在炮火支援下越過國境向前推進。除了乾糧和身上的衣服、槍彈其它什麼也沒有帶自己的衣物和姓名捆在背包里放在了軍營。說實話開始我也怕死。當看到剛跨過邊境就被地雷炸死的戰友當一炮彈落在我們1o多人面前而未爆炸當我身邊的老鄉被對方的機槍掃倒后我不再害怕舍着性命往前沖那槍炮聲變成了過年過節燃放的鞭炮。

我們打仗期間只吃過一頓只有海椒做菜卻很香的米飯其餘時間都吃乾糧；因穿插到敵後怕暴露目標不敢到溝里取水時常沒有水喝。一次渴得實在不行只好將長了一人多高的竹筍砍來取出每節裏面的水解渴。最難受的是滿山的干螞蝗不注意就上身了咬得人心慌意亂。打戰期間我們沒有洗過一次澡臉也只是在過水溝時才草草洗一把衣服生滿了虱子；也沒有睡過一次囫圇覺常常是幾天幾夜不合眼。我原來不相信紅軍行軍也在睡覺的故事這次我是深刻體驗了。回來我就倒在床上睡了一天一夜給您的電報遲了讓媽媽多擔心了一些時間。

我還要順便告訴您一件事部隊已給我報了二等功。我們連長和副指導員在戰場上犧牲了指導員當了連長我被任命為副指導員兼偵察排排長。由於爸爸被斗死的陰影在您心中揮之不去對您而言這不是什麼好消息。不過您也知道這連級幹部在部隊也算不上是什麼官只是地方上的一個副股長而已。

我還要給妹妹和齊芳寫信這次就暫寫到這裏請媽媽放心也請媽媽保重同時請將我平安回國的消息告訴齊芳爸媽及他們全家稍後再給他們寫信。

祝媽媽身體健康一切順利。

您的兒子國乾

仲江慶幸讀到這封信使他在當年高考中的作文得心應手語文成績比平時最好成績多了1o來分。

（第7章山鄉曙光7、進退兩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