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7章 山鄉曙光 1、讀書風波
顏仲江秋季上學時青龍壩大隊上下壩兩個小學又合到了一起。新的學校位於壩子中部的胡家寨是大隊組織勞力扛來石頭各隊捐獻木料和瓦片派工匠以記工分的形式砌成的共有5間教室基本滿足了一至五年級的教學。
仲江上學第一天遇到的難題是由於上級統一學制本該讀四年級下學期的他要麼重讀四年級上學期要麼跳讀五年級上學期。他去問父親父親去問牛永。牛老師說仲江聰明在下壩讀書時經常是一二名稍加努力肯定跟得上；再說他年齡也不小了。於是仲江成了五年級的學生。全校5名老師牛永教五年級和四年級兩個班的數學。期中考試仲江語文數學都只得了6o多分期末考試時上升到8o多分第二學期期中和期末考試他的總分在班上又是名列前茅。他撰寫的批林批孔或抓革命促生產的作文還被老師當範文在班上宣讀或在學習園地展出。
1974年秋季學期畢業時班上有8名同學接到青龍中學的錄取通知書但沒有顏仲江的名字他知道是他大哥和舅舅讀書的歷史在他身上重演了——他頭上也戴着父母遺傳給他的鐵帽：地主。與他大哥們比起來值得他慶幸的是接到了新成立的青龍壩農業中學的錄取通知書。
青龍壩農中能夠成立得益於青龍壩農業學大寨成績突出得益於大隊支書牛維貴的爭取。大隊將長長的兩排糧倉騰出兩間做教室和廚房這倉庫除了收購季節作轉運站裝一下糧食多數時候也是空着。學生宿舍安排在倉庫樓上宿舍中間留一條走道兩邊豎放4根原木或木坊。床笆簀（竹片編成）放在橫木上床笆簀上放稻草稻草上鋪被子鋪鋪相連形成了大鋪。五顏六色的被子墊單看去像開展覽會一般。用木板裝修好那間做女生宿舍用稻草遮攔這間做男生寢室。
青龍壩農中面向全公社的大隊招生教師主要由原來全公社所有大隊教五年級的老師擔任其水平可想而知。以至後來編寫《烏江縣教育志》的人評價：是年學校遍地開花教學質量下降。仲江談到這一時期的學校時卻心存感念：如果沒有這類學校不知有多少孩子不能接受更多的教育也沒有他走出大山的未來。也因此他就任烏江縣教育局長后看到國有教育資源嚴重不足於是竭力鼓勵和積極支持創辦民營學校讓更多的孩子上幼兒園讀小學念初中進高中使他們有更多的途徑走進大學校門。
仲江進入初中後由於要上晚自習學校離家有兩三公里路程很不方便只好寄宿學校每周星期六中午放學回家星期一清早背着幾碗米和紅苕以及父母用海椒為主要原料製作的下飯菜返校。中途也常因父母外出請假回家看屋並照看妹妹。
仲江最大的愛好是看書或做題。書上的題不多但常常也使老師撓頭啞口。既上數學後來又上物理的牛永只好每場都去趕青龍場到青龍中學請教“天上知一半地上全全知”的王林佳再來解答仲江的疑問。好在仲江手中也是內容不多作業不深的課本沒有其他複習資料全校也就他一人地毯似地做題牛永從王林佳那裏現學來的知識也能基本滿足他的需要。
學校常常整周整周地進村支農有時甚至像部隊一樣背着背包去別的大隊支農。生產隊怕他們“成事不足”安排的農活都不複雜比如幫助送送秧苗挑抬牛糞撿拾洋芋紅苕扛穀草割莊稼收割后地里的雜草。時間不是很長也沒有嚴格的數量和質量限制學生們就有足夠多的時間進行打牌之類的遊戲或七八人相邀去看電影。儘管電影就是那幾部革命現代京劇而且一寨接一寨地放映大家還是喜歡去以此打時光交流見聞。就像城裏有人喜歡常去公園一樣並非都是為了觀賞美景。仲江不喜歡重複去看那些樣板戲但聽說別的大隊要放新電影也喜歡跟大家一起跑去觀看有時難免以訛傳訛走了冤枉路。
暑假的一天聽說青龍場要放電影《紅樓夢》他和寨上的人早早吃飯後趕去青龍場結果還是唱多於說後來才知道這是越劇。不過劇中演林黛玉的演員很漂亮真是面若桃花。他覺得阮雲琴同學如果穿上林黛玉的衣服擦上胭脂肯定比她還要漂亮。他一想起劇情不覺又傷感起來總覺得自己就是賈寶玉香玲就是薛寶釵父母就是賈政、王夫人……卻想不出林黛玉是誰。
看電影的時間畢竟不多做完書上的作業也就無事可做了。仲江開始迷上課外書籍。先是借一些連環畫有時也將三分兩分積蓄起來的硬幣託人去雙龍場買連環畫。不知牛老師從哪裏給他找來《敵後武工隊》這本小說他喜歡得不得了。他也找古八字要書看古八字先給他一本《水滸傳》上冊他及時歸還了又給了他下冊。到後來古八字所存的《三國演義》、《西遊記》都被他在故事情節中囫圇吞棗地讀完還抄了《千家詩》、《增廣賢文》。他不喜歡《紅樓夢》除了襲人獻身賈寶玉那段看了半天不知所云令人昏昏欲睡。
為了準時甚至提前歸還所借的課外書他沒少挨老師批評也沒少挨家長打罵。暑假的一天顏河義安排他在家擇洋芋種他看着《三國演義》入了迷時擇時讀看書的時間間隔越來越長太陽快下山了一堆洋芋才擇小半。顏河義回來一看知道他又因讀書偷了懶抓起一根竹竿在他身上一陣亂打打得他媽啊老天喊“不啦”。河義抓起書一邊罵一邊要撕還說要燒掉。他大哭起來從地上拿起一把鐮刀架在脖子上向他父親跪下“你要撕我就死！”
河義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裏目瞪口呆一會後指着他罵：“你……你***去死死了老子少養個。”口中雖然罵著手卻停止了準備撕書的動作。
聞聲趕來的古八字從顏河義手中拖下書將他拉出屋。古八字勸他小孩家喜歡讀書是好事。他卻邊罵邊說：“讀書讀書讀了有屁用。老古典說得好只有挑起籮篼賣米哪有挑起籮篼賣書！”
（第7章山鄉曙光2、夭折的初戀下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