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個人的戰爭

這天早上，黃金虎把海粟叫到身邊，一邊拍着胸脯，一邊笑着問："鬼狼，我胸部都憋大了，你到底怎麼說？"海粟想，我頭還大了呢。

黃金虎折騰了半天，卻弄了個兩敗俱傷。他沒想到政府那幫人真給了他顏色，平時的打點都喂狗了。但一想到差點鬧出人命，他又覺得心虛。他一個人想來想去，總覺得他媽的晦氣，就叫上海粟、胡大維幾個去了趟華福寺。

出了廟門，黃金虎一把拍在海粟的肩上，說："兄弟，現在有菩薩保佑我們了，大膽整。"他讓海粟儘快想點高招，以挽回面子，打破僵局。海粟立即陷入了痛苦中。

在閉關幾日之後，海粟在一個深夜主動踏進了黃金虎的豪宅。

就在海粟深夜獻計的時候，龍天也開始了新的計劃。

為了這個大手筆，等白楠一出院，段小若就親自主持召開了一個營銷方面的緊急會議。

他聲音哽咽，表情凝重，看了看白楠，再看看大家。會場裏一片沉默。他一連提出了幾個問題：一、為什麼會發生如此令人震驚的事件？現場是怎麼組織的？二、為什麼開盤前的說法是市場很冷，而一開盤卻一發不可收？三、為什麼全發會突然想到放號？我們對競爭對手到底了解多少？四、我們的營銷推廣是否還存在問題，若沒有這樣的價格又會怎樣？五、接下來我們的工作該怎麼做？每個問題都是一個炸彈，在眾人心裏一次次引爆。過了很久，白楠發話了。

"首先，我要作出檢討。我對形勢的判斷出了偏差，沒想到在冷淡的市場反應下，還隱藏着這麼熱切的需求。此外，在銷售的規範性上，我考慮得也不夠周全。我有直接責任，請段總給予處罰。"白楠一字一頓說著，聲音低緩而疲憊。

"白總，也不能把責任都攬到你頭上吧。我們只能根據市場的反饋做決策呀，當時客戶積累確實很糟嘛。

當然，我也不是說我們工作就沒問題，至少沒有了解市場的真實情況。這更多得銷售一線來掌握呀。"蕭檣說著，不由自主地瞟了瞟斜對面的李錚錚。見她臉上有些掛不住，就停了下來。

"好吧。前面的問題下面再說。"段小若冷冷地說，"蕭檣，你說說接下來怎麼做吧。這段時間工作是你在抓。"

"這個……"蕭檣被突然點將，喉頭有點堵。

"怎麼？沒考慮過？"段小若直勾勾地盯着他。

蕭檣趕緊道："段總，我有一個想法，不知成熟不成熟。現在A棟已一搶而空，不少購房者撲了個空，惱火得很，我想，不如趁熱打鐵，順勢推出第二棟，一解大眾之渴。當然，價格漲個兩三百也沒問題。"

聽這一說，那位愣頭青又激動了："對，就應該以熱烘熱，以暴制暴，像連環炮一樣放下去。"

有人點頭稱是，有人笑出聲來。唯有段小若毫無反應。他看了看白楠，說："白總，你覺得呢？"白楠深知他要的是什麼，當需求已經不存在問題的時候，利潤就變得異常迫切。她淡淡一笑："段總，就把你的想法說了吧。"

段小若說："那好吧，就說我的想法。不正確就聲討啊。現在呢，經過一場風波證明，我們的公寓快銷已經不是問題。問題在於，世紀銀河必須成為一個標誌性的項目。通過世紀銀河，我們要完成兩個跨越：從精品住宅供應商躍升為全能型房企，從優品生活引導者躍升為真正的城市運營商。只有這樣，我們龍天集團才可能有更遠大的前程。"

段總的激情再次感染了每一個人。白楠不禁正了正身體。她不得不承認，段小若的確是一個有魅力的企業家。在龍天員工眼裏，尤其是女員工眼裏，段小若簡直就是"段王爺"，有人還在網上自稱"段妃"。

不用說，剛才"段王爺"的講話再次讓"段妃們"心顫不已。在她們眼裏，"段王爺"根本就不會有錯，即便錯了他也會神奇地力挽狂瀾。尤其是招商部經理薛筱嘉，她出神地望着"段王爺"。她早就想大顯身手了。

薛筱嘉到龍天集團，先是在銷售部待了幾個月，后被直接提為招商部經理，由白楠直管。由於世紀銀河的商業遲遲未動，她也就只能做點前期工作，拼拼湊湊做了兩本招商計劃書，遞給白楠后一直沒見動靜，就很有些鬱悶，乾脆天天在辦公室聊QQ、打遊戲。有一天被白楠碰見，說了她幾句，她跑到廁所里哭了半天，又給段小若發短訊說領導打壓她。段小若說："別急，商業馬上就要啟動了，有你大顯身手的時候。"她就天天盼着大顯身手。

這一天終於到來了。在會上，看着段小若揮灑自如的表情，她發誓要做出點成績來，給白楠、李錚錚她們看看，更重要的是給"段王爺"看看。果然，"段王爺"轉過臉來，笑盈盈地說："小薛呀，接下來就要看你的了。"

薛筱嘉一個勁地點頭，聲稱已經有較成熟的想法了，保證一周之內拿出方案來。段小若說："那就好，必要的話可以藉助外腦。"然後他看了看一臉倦容的白楠，又看了看一臉頹喪的李錚錚，說："白總你就安心修養幾天。錚錚嘛，你那裏客戶繼續積累，待時機成熟了再推B棟公寓。這段時間你着重協助一下薛經理的工作。"

李錚錚愣愣地望着他。待段小若宣佈散會時，她才回過神來。

白楠好不容易堅持到會議結束，一出門就差點暈倒，剛好被段小若扶了個正着，讓她到沙發上躺了會兒，就直接把她送回了家。薛筱嘉眼睜睜地看着"段王爺"扶柳而去，心裏一陣陣犯酸。

不出意料，第三天，龍天集團行政人事部就貼出了一個《關於龍天世紀銀河5.28開盤風波的內部處理意見》：5月28日，龍天世紀銀河開盤，售樓現場發生了令人震驚的事件。經查明，是有人惡意滋事，肇事者已受到公安機關的查處。但公司內部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1.安保不力，未能應對突發事件；2.現場組織混亂；3.臨時調整銷售策略存在明顯貽誤。經公司研究決定，對相關責任人分別處理如下：一、免去世紀銀河保安組組長王嘯林現有職務，留用查看；現場保安張東、馬平開除；二、免去世紀銀河銷售部經理李錚錚現有職務，調任招商部副經理；三、龍天營銷總監蕭檣通報批評，記較大失誤一次；四、龍天集團副總裁白楠負有領導責任，但鑒於其臨危不懼，勇敢維護現場，並付出重大代價，免予處罰。

此文件一出，立即在龍天集團引起強烈震動。

最感到齒冷的是李錚錚。她把電話一砸就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