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
3.
淺夏最喜歡也最常說的一句話:我的意中人是個絕色大帥哥,終有一天他會騎着噴火的恐龍來娶我……可是我看見了他的坐騎,卻沒有看見主人。
我絕對深信不疑,伊流影就是那隻會噴火的恐龍。長得帥有什麼用,他噴出的火焰都快要把我燃燒了!
抖開手裏的校服——瞬間,“影之GF”四個醒目的大字展現在衣服的背面。
“這是什麼?”我嘴巴在噴火,真想把面前的人一把抓起來,做自由式廣播體操外加三百六十度的螺旋式甩動,直到甩到喜馬拉雅山的頂峰掛着。
可這僅僅是念頭,成為不了事實,誰叫我在別人的地盤上呢?!
小虎牙晃悠着兩條腿坐在課桌上,欣然接受我哀怨的目光:“我說你,如果實在要計較的話不應該是這個吧?你為什麼只計較你衣服上的字?我覺得裙子上的設計才更勁爆啊!”
What?還有更勁爆的?!
看見衣服上的字我就地氣咻咻衝出更衣室跑到了伊流影的班級里來,所以裙子上的字根本沒有在意。現在抖開一看,我靠,正好在臀部的部位用鉤花鉤出一顆鮮紅的愛心桃,桃子左邊是“我”,桃子右邊是“影”,連起來就是“我愛影”的意思!
這絕對是對我的最嚴重的指控和侮辱!
我的嘴巴繼續噴火:“伊、流、影!你這個無聊的大白痴,都說不是你女朋友了,你到底要我說幾遍啊!”唉,演戲過頭是有懲罰的,現在,不管我如何解釋我不是他的女朋友,這個白痴都不再信我了。
伊流影一直很沉默,見我這樣瞪着他,皺眉道:“你們別玩得太過了。”
“少爺!”李天澈那混球不知道從哪瞬息移動到我們面前,幽幽道,“你昨天說,你忽然想起和卡卡小姐剛認識時,她穿着烏龜裝的制服做廣播體操。”
小虎牙搭腔:“是啊,烏龜裝本來做好了,我們打算讓情景重溫,你說不行……可我和澈想,作為少爺你的女朋友要特殊一點才行,這樣學院裏的其它男生就不敢打她的主意。”
李天澈面無表情地說著接話:“少爺你失憶了所以不知道,卡卡小姐的異性緣極佳……”
這兩個該死的兔崽子!一肚子的壞水!
原本還拚命想要戳穿我的身份,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改變了主意。我知道,他們這些人生活太無聊,找不到什麼好玩的樂趣。所以,就把我留在身邊當猴子一樣的耍戲?!
可惡啊,真是太可惡!
太過憤怒了,我的手掌重重地拍在桌面上。可因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那一掌太重,我的手差點被拍腫——
我甩着手,眼淚都飆出來了,趕緊捧着手用力地吹氣。
伊流影一把扯下MP3的耳線,抓過我的手看了看,又看了看我飽含淚水的眼睛:“很痛?”
“廢話!”
“為什麼拍桌子。”
“我生氣就喜歡拍桌子!我很生氣!”我吼,“我很生氣,我要發泄!我是火山,我在爆發!”
“哦。”伊流影頓了頓,按下桌子上一個紅色的按鈕,“‘跑腿工作室’嗎?搬一張新的課桌到高三四班,記住,桌面是有很厚毛皮或者海綿的……沒有?不用跟我說經過,我只要結果,給你們十分鐘。”說完抬起頭看向我,表情特單純無害地說,“你等等。”
我……顫抖地抖了抖嘴唇,又抖了抖,在腦海里搜索了半天的台詞然而只有那麼一句飄來飄去於是撕心裂肺地喊了出聲來:“到底——有沒有——搞錯——啊啊啊啊!”
淚奔離開教室。
一口氣跑到教學樓後面的櫻花樹下,我想到自己可憐兮兮孤苦無依無父無母生活艱辛的慘狀身世,又想到這麼悲慘的我居然要穿這麼難看的制服於是感覺自己更加悲慘了!
蒼天啊……這樣的生活太鬱悶了,賜我一隻哮天犬讓我玩弄吧,我保證絕對不一棒子打死,每次一定只打半死……
就在這時一片陰影投到我面前的地上,我抬起腦袋的時候看到由於奔跑得太快臉色泛出潮紅的伊流影,一滴汗水從他的額頭劃過他高挺的鼻樑,以一個美麗的弧度落在鋪滿櫻花的地面上。我睜大了眼,不敢相信他居然追了出來,心中湧起一股無名的感動……
然而伊流影卻把一團皺巴巴的東西塞了過來:“你忘拿的制服。”
“靠……@#¥%……你這個紅薯腦袋100元,趕緊給我滾出視線!”
“紅薯腦袋100元?”
“我覺得Money最帥啊!可是人民幣的面值最大就是100元的。至於紅薯腦袋,就不用本大姐解釋了吧?”
伊流影茫然地點了點頭,淡淡地笑說:“這樣吧,作為歉意,你也可以讓我為你做件事。”
“事情就不用做了,你把錢包給我看看。”我幾乎是下意識地說。
伊流影不可理解地把錢包抽出來給我。
我打開錢包,翻了半天全是卡卡、VIP卡、金卡,現金總和加起來也不超過五百。少是少了點,再少那也是錢啊。
我正準備把錢抽出來,猛地感覺兩道犀利的視線射在我身上。就要灼傷我、刺穿我。
我抬頭看到李天澈和小虎牙雙手抱胸地站在不遠處的櫻花樹邊。李天澈給了我一記警告的眼神,而小虎牙把手放在脖子下,做了個被刀喀嚓的動作。
當然並不知情的伊流影卻在柔聲問:“怎麼了?”
我捏着人民幣的食指和拇指只好抽筋地放開,把皮夾扔給伊流影說:“沒什麼,我就是想看看你的皮夾有沒有保管好,這是我送的,你可別弄壞了。”
反正他失憶什麼都不知道,我說什麼就是什麼。
“你送的?”果然,他驚訝地點點頭,“它在我在,它亡我亡。”
彷彿有另一個聲音從低下傳來,跟他的聲音重疊:好,你在我在,你亡我亡。
我的全身一震,腦海中模模糊糊地閃現出一個人的影子,那張讓我痛徹心扉的臉。他曾揉着我的頭說:“卡卡,如果全世界不要你,我陪你背棄全世界。有地獄,我們一起猖獗。”
好輕易的承諾啊,當時說得容易,我卻傻傻地信了好久……
這個伊流影也是的吧,說得好像多喜歡那個女孩,卻連他們共同的回憶都可以丟棄,隨便就把我當成了她。
這種喜歡,不覺得太廉價了嗎?
我深呼吸口氣,心裏噼里啪啦起了捉弄他的小陰謀:“你有車嗎?我指的不是你作為少爺坐的那種‘勞斯萊斯’。而是那種可以託運東西的貨車。”
“嗯?”
“你覺不覺得,這裏很漂亮。”我手指向腳下的風景小路,草坪和花壇一直延伸到一個很大的體育場,而這條風景小路完全是按照托斯卡納的風格做的,“特別是花壇邊的草坪啊,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電視台里放過的那種最貴的草坪!只有英國倫敦的白金漢宮、愛丁堡的荷里路德宮的花園裏才會種植這種草坪!”
“這裏的每一塊草皮都是移植過來的。”伊流影解說道,“你如果想看漂亮的地方,‘威廉古堡’有的是漂亮的風景區。”
“不,我就喜歡這裏。”我笑着,眼角閃過狡黠的光芒,“我最喜歡這裏的草坪!100元,晚上沒人的時候你就開個小貨車來陪我偷草皮吧——這就是我想要求你的事情。”
伊流影皺眉:“偷草皮?”
“對啊,我的好姐妹淺夏明天生日。她的願望就是有一天醒來后,會發現她家光禿禿的後院裏能種上全世界最貴的草皮!”
伊流影不緊不慢地重複着我的話:“生日送草皮?”
“對啊,創意吧?”
“買的不行?!”
“不行!第一是我沒錢,第二是你給我買我再送她就沒有意義了!”何況偷來的多好啊,偷來的都不用花錢。我在心裏補充道。
伊流影面有難色。我相信作為大少爺的他,這輩子都不會想到自己會做小偷小摸的事情吧。
這不僅是顏面,還有尊嚴。
“一句話,干還是不幹?”
沒想到他看了我一眼,很堅定也很痛快地點了點頭:“你讓我做什麼,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