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7——8章

第七章:借酒裝瘋

林啟正站在門外,他用一隻手撐着牆,頭半垂着,襯衣的的扣子,解開了三、四粒,酒氣撲面而來。

送葯的服務員看到林啟正:“先生,您有什麼要幫忙的嗎?”

林啟正搖頭。

我接過服務員手裏的葯,看服務員還關切地看着林啟正,只好說:“謝謝!我來照顧他。”拉了一下林啟正的手臂,林啟正走進房間,我隨手關了房門。

他先去衛生間洗臉,水開得很大,嘩嘩的聲音充斥着整個房間。

我不知道要做什麼,就坐在床上,聽嘩嘩的水聲。

他站在房間裏上上下下地看着我,然後說:“我幫你擦藥!”從我手裏拿了紅花油,倒在手心兒里,用手指沾着,塗在我腦門的大包上。

眼淚沒有任何預感地流了下來,他用手背擦試我的眼淚:“是不是疼?”聲音暗啞。很疼!

我的眼淚不住地流出來,林啟正不安地勸着:“鄒雨,別哭了,我不願意看見你哭。”“你把紅花油都抹我臉上,熏得眼睛想不哭也不行!”我大叫。

我猜他是笑了,他洗了手,我洗了臉,當然繞過了額頭上的大包,兩個人坐在陽台的藤椅上。時間是一劑良藥,多麼炙熱的感情,經過一年多的分離,也逐漸變得冷卻,現在終於可以面對面地坐下來,我們都恢復了冷靜與理智。

“你是借酒裝瘋!”我看着他神志清明的眼睛。“不然我怎麼進得來!”典型的無賴作風,這樣費盡心機的林啟正。

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千頭萬緒,千言萬語,只坐着望着遠處墨黑的大海,看着星空閃耀的天空,銀盤一樣的月亮高高地掛在頭頂,將陽台照得如同白晝。我聞到了熟悉的煙草的味道。

這個情景似乎在我的夢境裏出現過千百次,真是夢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我們倆就這樣靜靜的坐着,聽着遠處傳來的嘩嘩的海浪的聲音。

相處的時間不長,在一起的時候更是有限,想想我們兩人並沒有這樣閑適的時光。

“鄒雨!”林啟正叫我:“我說過的話沒有變,我的意思是無論你怎麼樣,可能我說這話也不合適,今天晚飯的時候,我就看着你們,一直到你從海灘上跑回來!”林啟正的聲音空洞縹緲,和着海浪的聲音,傳過來:“你怎麼想我不了解,你總是漫不經心的,我是男人,吳桐的心思我清楚。”他真是敏感,我按下想說話的意思,想聽他講完。

“我和吳桐在美國留學時就認識,那時候中國學生的圈子就不大,他比我大,回來的早,去年我準備做三亞項目的時候遇見他,為了三亞的度假區的規劃,還有一些資金上的事,往來比較多,他非常有商人的眼光,眼界很高很寬,生意做得好,人也不錯,誰有困難,只要找到他,都會儘力幫忙。他不費什麼力氣,就能把事情做好,這固然是他有智慧有能力,我想你也看到了,同是做生意,我和他是多麼的不同,他不用賄賂別人、不屑於偷稅漏稅、更不會每天陪不同的人吃喝嫖賭、不用為了生存、生意和不愛的人結婚,因為他只要去拜訪人家,遞上自己的名片,一切就解決了,都不用說是什麼事。”他沉吟了片刻,好像是給我思考的時間:“你能猜到他是什麼家庭了吧?”

我的思緒隨着林啟正的話活躍起來,吳桐的隨意瀟洒、淡定溫和、氣質如華是需要基礎的,人確實是分三六九等的,即使是林啟正,也有不如人的地方。

林啟正看我不說話,轉過頭來問我:“你怎麼不說話?”

我能說什麼?說我什麼都不知道,吳桐也未必是那意思?還是說你憑什麼干涉我的生活,你過得好好的,為什麼我不能?鬼使神差地我笑着說:“我終於碰到一個比你強的!”

林啟正低下頭:“他老婆是副部級,被認為是中國最有成長性的女幹部,因為他撲朔迷離的緋聞,面子上受不了,多半也是為自己的政治前途,離婚了。你還敢飛蛾撲火?”他對我可謂是苦口婆心。

吳桐的老婆為了他撲朔迷離的緋聞離婚;江心遙明明知道林啟正和我相愛,卻一味的裝做不知情,天真無邪地和林啟正出雙入對;我呢,明知道林啟正不會放棄江心遙跟我結婚,還奮不顧身地撲上去,弄得自己幾乎失去一切,而面對鑽石中的鑽石單身漢的吳桐卻沒有半點心思,這人的心還真不是一般的複雜!

“林啟正,在香港的時候,我看見你和江心遙了!”我終於說了出來。

林啟正轉過頭來,看着我,等待我往下說,我不想看他的眼睛,於是把目光放遠,投向遠處茫茫的大海:“就在我駐的飯店前的人行橫道上,因為紅燈,你扶着方向盤打電話,我就站在你的車邊,你只要轉一下頭,就可以看到我,可是你沒有,綠燈亮了,你的車就開過去了,你一直忙着你的,我看着你,江心遙看着我。”

林啟正終於說:“對不起!”

所以,林啟正,我們都離彼此遠一點,讓我們遠遠地互相看着,知道各自在朝着自己的目標生活就好了!愛情,對於我們的生活是什麼?

我想說:謝謝你來告訴我這些,很有意思的是,我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左輝也這樣警告過我,但終究沒說,我不想讓他知道我心裏委屈、痛苦。不忍心折磨他。

看他的手放在小小的圓桌上,探過頭去睜大眼睛看他的手腕兒,過去的老傷不大看得清,一條結痂的疤痕清晰猶在,依然讓我痛心不已!

我拉着他站起來,他反手握住我的手輕輕一帶就把我拖入他的懷裏,任由他抱住我,伏在他的耳畔說:“善待自己!”他把我抱的更緊,不管我多想在這個懷抱里停靠,多想汲取他給我的溫暖和愛,我仍然得說:“再見!”

第八章:你有永久追索權

我被手機的鈴聲吵醒,因為睡得晚,早上我竟沒按時起來,趕緊接了電話:“美女,我來了,快下來餐廳!”是于占元。

沒容我說話,電話就掛了。

我到洗手間洗漱,又看到了額頭上的大包,已變得青紫,我的頭髮是分了中縫直披下來,每次修剪頭髮的時候,美髮師都誇我:你這臉型分中縫最好看,額頭也漂亮。是啊,連個劉海兒也沒有,都不能遮擋一下,這樣怎麼出門?

我琢磨着是不是要剪下一排劉海兒,這需要一些時間,我打電話告訴于占元:“於總,我要先去剪個頭髮,一會辦公室見!”

“大早晨的剪什麼頭髮,再說,你現在的髮型最適合你了!”他只管說:“快下來!”我心裏罵,你懂個鬼!

低着頭走在樓道里,差點撞到人身上,也不敢抬頭。

來人叫“鄒雨!”我才知是吳桐:“我正要去看看你!”抬起頭來瞪着他,他竟笑着看我額上的大包:“沒想到撞的這麼重!”

我在他臉上看了看,皮膚細白柔滑,泛着瑩潤的光澤,要不是下巴上胡茬留下的一片青色,還以為是女人的臉呢!他倒是毫髮無損。

兩個人離的這麼近,他藉著個子高,低着頭,對着我的大包吹吹,微涼的帶着一絲清伶的氣息,拂在臉上,我像是被催眠了,站着不能動。

“還疼嗎?”他也這麼問我。

終於驚醒,饒過他,繼續往前走,他在我後面說:“我又不是故意撞你的!”

是,我為什麼耍脾氣,那只是個意外,於是,調整自己,站住回身對他說:“我沒說什麼呀!”說完又後悔,像兩個小孩鬧彆扭。

他帶着我來到商品部,諸多品牌商品在這兒都有售,他挑了一頂淡粉色的帽子讓我試,這倒是個好主意,也不用去剪頭髮了。

粉色,我戴着像什麼樣子,我對服務員說:“給我拿黑色的!”

我試戴了黑色的帽子,服務員一邊幫我,一邊說:“兩種顏色都試試,可以比較一下。”

連續幾天的睡眠不足,臉色暗淡無光,再戴上一頂黑帽子,更顯得了無生氣,泄氣地摘掉它。

服務員已經舉着粉色的帽子站在我面前,我只好拿起來。

看着鏡子裏的人,白色純棉含麻的襯衫和西褲,白色的休閑皮鞋,配着一頂粉色的帽子,完全不一樣的感覺,整個人都亮了起來,服務員笑着說:“還是這頂適合您。”

我斜睥了一下吳桐,他閑適地站在門邊,含笑地看着我。

他的神態總是讓我有一種逃不出他手心的感覺,以我的職業習慣,總是想反擊,但是,我現在閉住自己嘴,我不說,我就不說,惹不起還躲不起嗎?我看了看價簽兒,立刻也笑了,天遂人願,真的可以不買這頂,不是我想的價錢:“對不起,有沒有便宜一些的?”不是買不起,而是我不能要付這麼多錢買一頂帽子,即使我戴着很好看,這和我的價值觀不符。

“這是最便宜的!”服務員要把帽子掛回去。

只能放棄了,我也不去美髮廳了,直接去餐廳,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一包嗎?

于占元見了我,誇張地站起來:“美女!”

我坐下:“起夜的時候撞牆上了!”

于占元不可置信:“這也太誇張了吧?”

看其他桌子的人都往我們這邊兒看,我示意于占元趕緊坐下來。

于占元坐下來看着走近的吳桐說:“你們什麼飯店呢?也不弄個夜燈!鄒雨,起訴他,索賠!都毀容了。”

“我也這麼想!”眼睛看着吳桐。

吳桐拿了那頂粉色的帽子,放在我頭上:“先賠這個!不夠再付,有永久追索權!”

我想我的臉一定是紅了,想起林啟正跟對說過的話:“你永遠都可以和我談條件。”不覺用眼睛在餐廳里尋覓林啟正的身影,聽見於占元呵呵的笑聲,才回神兒:“我真餓了!”

于占元是和審計師一起來的,吃完早飯,開了個四方會議,券商、律師、審計師和銀河集團。

我把我的工作進度、發現的問題以及解決的建議彙報了一下:“文字資料,會發郵件給你們,這一階段的工作,大概再有兩天就結束了,等審計師的審計情況出來后,我們再碰!”我一口氣說完,自信我的工作沒什麼問題。

審計師彙報他們的審計方案,我看吳桐在筆記本電腦中做記錄,修長的手指,靈活的在鍵盤上飛舞,他居然是親力親為。

最後是他做總結性的發言:“我們的進度還是好的、律師的工作超前了一些,給我們解決問題留下了時間,審計師的時間要抓緊,雖然銀河每年都經過審計,但上市審計的標準要嚴格得多,我希望早點看到結果,另外,銀河現在正在協調各部門和各訴訟單位的關係,也和工商稅務方面的人見見面,他們都表示支持銀河……”他甚是低調,在三亞這些天,我未曾看見他前呼後擁,秘書沒看到,甚至連大新也沒看到,工作程序直接而有效,連人際關係也如此簡單。除了林啟正說到他的出身以外,個人的原因不是沒有吧?他做為集團的董事長,喜歡什麼,底下的人一定會投其所好,《皇帝的新衣》這個故事我是知道的。

于占元的老婆也跟着于占元來了,在我結束了第一階段的工作,確定了返程時間以後,她拉住我,非要一同去逛。來三亞兩次,確實除了住的飯店周邊,也沒去過三亞的其他地方,也好也好!

吳桐派了車。去的是天涯海角,沙灘的沙子很厚,很軟,大家都脫了鞋,赤腳走在上面,一塊巨石上寫着天涯海角,人們紛紛在大石旁照相,我剛要走過石頭,去另一邊看看,于占元老婆抓住我:“鄒姐,不能走過去的!”我不解,她說:“這就是世界的邊兒了。”我趕緊收回腳,還是對我生存的世界留戀。

海上大佛,從哪一面看,佛祖都慈悲含笑地看着你,如同參透芸芸眾生的喜怒哀樂,讓我仰慕不已。于占元老婆拉住我問:“鄒姐,許個願吧!”我笑着回過頭來,就看到了江心遙,就站在離我不遠的地方看着我。

她越發地漂亮,嬌嫩飽滿的像新鮮的葡萄。

我不打招呼,香港的一幕我忘不掉。

最終是她移開了目光,也是因為香港那一幕,再也裝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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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種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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