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33命運的輪盤之上,零散着我們各自不知未來的命運。
胡冬朵從醫院裏爬出來,第一件事情就是到我面前發揚八婆精神。
她先詛咒了一番辛一百和李夢露,然後開始八卦說,艾天涯啊,那唐繪美男居然是顧朗!居然是和你有一腿的顧朗!你不說丫學校精英嗎?原來你們學校培養黑社會精英啊?哎呀,你還別說,那天晚上要不是辛一百這個賤人大煞風景,我還以為我看了狗血山寨偶像劇呢!你跟顧朗相遇的那一場,唉呀,估計整個唐繪小弟們都看呆了吧?
我看了胡冬朵一眼,她總是能將很多話雜糅到一起去,然後說得行雲流水、氣勢如虹。我張了張嘴巴,不知道怎麼跟她說,什麼偶像劇,什麼童話,我當時真的是怕他認不得我們,將我們亂揍一通。
華美的外衣之下,卑微的心。
胡巴來學校找我,吃飯的時候,他告訴我,,小瓷回家之後,被海南島關起房門暴打了一頓。無論他和吳紅梅在門外怎樣求情,就是不開門!
小瓷最初並不討饒,口口聲聲地罵著海南島,罵完了海南島罵胡巴,罵完了胡巴罵吳紅梅……胡巴說到這裏,頓了頓,說,天涯,最後,連你也罵上了,說你勾引咱們老大。
我皺了皺眉。
胡冬朵在一邊搭上了話,說,穆瓷那丫頭可真夠倔強的。
胡巴說,是啊。這丫頭從小就倔強!不過,最後還是被海南島給打得求饒了。老大這次可真狠下了心,皮帶亂抽啊,滿清十大酷刑似的,他一邊抽,一邊吼——今天老子就看看,到底是你的嘴巴硬還是老子的拳頭硬!
胡冬朵吃驚地看着胡巴,又看了看我和夏桐,說,怎麼聽起來跟□未成年少女似的。
我滿臉黑線。
吃過晚飯,我和胡冬朵兩人跟着胡巴一起去了海南島那裏,探望小瓷。途經唐繪PUB,我用眼睛狠狠地剜了剜唐繪PUB門前的垃圾桶。沒人知道,自從前幾天江寒將我的飛鳥吊墜扔掉,我已經不知道偷偷跑到這裏圍着這個垃圾桶轉了多少圈了,跟只蒼蠅似的。
夜風起涼,星辰陡寒,胡巴的身影在長長的街道上,顯得格外寂寞。
他像是一簇沉睡了七年的記憶,不出現時,我以為我已遺忘,一旦出現,就會帶着悲傷與酸楚凜冽而來,刺碎我的心,刺落我的淚。
那些試圖為友情兩肋插刀的少年時光,那些大街小巷的撒歡奔跑,那些汗水,那些眼淚,那些茂密而終於荒蕪了的歲月。
歲月的利刃之下,美麗的葉靈已如星辰墜落;命運的輪盤之上,零散着我們各自不知未來的命運。
土豆。
胡巴回頭喊了我一聲,將我的沉思驚退,我猛然抬頭,眼角偷落了一行淚,應了一句,嗯。什麼事兒?
胡巴就笑,說沒什麼,就是想喊喊你的名字。很久沒有喊你的名字了。
雖然胡巴已經告訴我,小瓷被海南島給毒打了,我的心裏已有所準備,但是看到小瓷時,我還是嚇了一跳。眼前的她鼻青臉腫的,跟遭遇了核襲擊一樣,但神態依舊高傲得要命。
其實,我做夢也沒有想到,辛一百這個禍害居然會禍害到小瓷頭上。那丫頭離家出走兩天,在網吧里混了一個通宵而已。
當時的辛一百,大概是無所事事地在聊天室里蹲點,看着一少女叫做“世界拋棄了我”,心想準是一個傷心的女子。辛一百的泡妞經驗里有這麼一條,那就是這個世界上為情所傷的女子最容易泡,只要你向她招招手,她就會爬過來。
那天的辛一百,在QQ上和小瓷互加了好友。
一個滿心委屈的未成年倔強少女,一個習慣了對不同女子舌燦蓮花的男子。就這麼聊着,幾句刻意逢迎的糖衣炮彈之後,小瓷這個傻瓜就覺得遇到了知音人,於是乎,當夜投奔了辛一百。當然,她這麼做的目的,更多的是對海南島的報復——你不是為了朋友打我耳光嗎?那麼我就毀了自己給你看!
這幾乎是女孩子的共性,每個人的青春開始,都有過這麼一遭,習慣用傷害自己來作為對別人的報復。
小瓷躺在床上,翻着白眼瞪着我和胡冬朵,一臉兇相。我倆自討沒趣,只好到客廳找海南島。
我一邊幫海南島收拾沙發,一邊埋怨他,我說,你怎麼這樣虐待兒童啊?
海南島一邊抽煙,一邊數錢,煙霧繚繞在他年輕的眉眼之間,他皺了皺眉頭,說,別跟我扯這個!你有沒有錢,有錢就借我一些。
我說,你借錢幹嗎?
海南島吐了口煙圈,一本正經地看着我,說,土豆,你也知道,胡巴……胡巴這種類型的人才,目前找工作不容易!我想咱們一起湊錢幫他開個店!唉,老覺得欠他的。
最後那句話,海南島說得很輕。
我還沒開口,胡冬朵就大叫說,小海南,你怎麼連女人的錢都打劫啊。天涯一窮學生,你真……
海南島笑了笑,說,土豆是一窮學生……別搞笑了!全長沙書商誰不知道啊,馬小卓餵養得最肥的作者就她了……
我白了海南島一眼,慢吞吞地說,馬小卓的話你也信啊。
海南島笑,將鈔票點數後放在桌子上,說,馬小卓是愛做面子工程,不過,有錢就借,沒錢拉倒!
我說,你都開口了。我能拒絕嗎?多少?
海南島倒也大方,有多少給多少,以後我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