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借病KISS
"薇薇，你好厲害哦！居然推翻了暴君制定的變態校規！"
"若薇，聽說你搬到-巧克力王子一號店-去了？真是太有氣魄了！"
"小薇，你是我的偶像！"
我盤腿坐在課桌上，兩手塞住耳朵，不理會周圍那群吵吵鬧鬧的麻雀。這些花痴才不是真的欣賞我，只不過為了接近幾個朱古力帥哥，想利用我當跳板罷了。
"明若薇！"
伴隨着一陣尖利的呼喊，琳琳風風火火地衝進教室，一把抓住我的衣領，飛也似的把我拽到走道拐角處蹲下。
"聽說你離家出走了？"她低聲問道。
"不是。我只是暫時搬到打工的地方住一段時間。"
"這不就是離家出走嗎？"她從兜里掏出兩個西紅柿，"你吃嗎？"
"……謝謝，我不吃。"
"為什麼突然搬家？"她撕開西紅柿的皮。
"上下班方便啊。現在打工已經合法化了，我沒有必要再遮遮掩掩的不是嗎？"
琳琳瞪着大大的眼睛："真是這樣？沒有其他原因？"
"如果沒事的話，我回教室了。"我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琳琳看看錶，把吃剩的西紅柿扔進垃圾箱："好吧，還有兩分鐘就上課了，如果你生活上有什麼困難一定要找我哦。"
我點點頭。
"若薇。"突然一雙潔白的球鞋走到我面前停了下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我無精打采地把視線一點一點往上挪，最後停在皓然那張憂鬱的帥臉上。
"我可不可以不聽？"我側着身子想從他身邊擠過去。
"不可以。告訴我為什麼要搬走？"他抓住我的手，"是因為我踢了韓天的車子嗎？"
"你應該叫他韓學長。"被他碰到的皮膚很燙，我立即抽身，"小朋友說話一定要有禮貌。"
"哼！"皓然撇着嘴問，"你喜歡那個自戀的色狼？"
自戀的色狼？這個稱呼倒挺別緻的。我悶了聲沒有回答。如果這樣讓他誤會也好。自從催眠以後，我已經接受了皓然爸媽開車撞死我親生父母這個慘痛的事實。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繼續在明家強顏歡笑。不過我也恨不起來，畢竟這麼多年，他們都是真心愛我疼我的……
現在我唯一的念頭就是遠離所有姓明的人，也許其中包括"明若薇"。
"你真的喜歡他？"皓然見我沒有反應，緊張起來，扳過我的肩，直直地盯着我的眼睛。
我不敢看那雙熟悉的黑亮眸子，轉過頭不說話。
"我明白了。"皓然的語調一下子低了八度，就像是被抽了芯的填充玩具，"可是你也不能趁爸爸媽媽去歐洲旅行的時候偷偷搬家啊。他們回來要是問起你，我該怎麼回答？"
如果他們沒有去旅行，當著兩老的面，我還真沒勇氣搬走呢。雖然心裏這樣想，但是我嘴上沒有說出來。
"就說我這樣做是為了打工方便。"
"是真的嗎？你只是為了錢？"他突然高興起來，"你不是為了韓天那個人妖生我的氣？"
"當然了。我哪有那麼無聊。"還有一分鐘就要上課了，我推開他，"要打鈴了，你快回教室上課吧！"
"若薇，你真好。"他突然笑了，倒退着跑了幾步，然後沖我揮揮手，"我這次的計算機編程比賽一定會奪冠，只要拿到獎金，你就再也不用打工掙錢了！"
畢竟還是小孩子，喜怒無常。我朝他擠出個笑臉作為回應。
剛走到教室門口，只聽到有人大喊一聲"親愛的"，然後一個高大的男生突然從裏面衝出來把我緊緊地抱住："親愛的小薇，我好想你哦！"
"韓天……"我無力地看了他一眼。
"你有沒有想我？"
"誰有空跟你開玩笑，快讓開，已經要上課了。"
"我跟林老師說了，今天我們不上課，約會去！"
"啊？"
"對了，你對我今天的穿着有什麼評價？"
我掙脫他的懷抱，定眼一看，這傢伙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了一套韓服穿在身上。汗。
"……挺……特別的……"
班裏的女生都為他的新造型所瘋狂，尖叫聲一浪蓋過一浪，氣氛熱烈得不亞於明星演唱會現場。
"親愛的小薇，你也換上吧。"好像變魔法一樣，他從身後掏出一套淡黃色的女式韓服遞給我。
"為什麼？"
"約會當然要穿情侶裝啊。"
"誰跟你是情侶啊？"這傢伙真不會看眼色，我現在正鬱悶着呢，哪有心情跟他玩樂？
"喂！跟我這個超級美男子交往，可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呢！"
叮鈴鈴。
上課鈴終於響了。
魔鬼老師屁股一顛一顛地走上講台："同學們請翻開課本。"
"老師，有其他班的同學在這裏搞亂，請你把他趕出去。"我舉手報告。
誰知魔鬼老師堆起包子臉，笑得跟哈巴狗似的："明若薇同學，你不是已經請了病假嗎？快和韓天同學一起去醫院吧，不要影響其他同學聽課了。"
什麼？我沒有聽錯吧！身為一名人民教師，他不但見死不救，還落井下石？
"親愛的,letusgo!"韓天得意地笑着，好像打了勝仗的將軍。
"不要！老師啊！我沒有生病！我不要去醫院！我要上課！"
"go！"
"不要！"我死命地抱住課桌，"我死都不和人妖約會！"
"誰是人妖？"
"你！"
本以為韓天會氣到發瘋，可是他卻笑眯眯地說："不要因為我比女人長得還美，就嫉妒我嘛。我可是你的男朋友呢！"
"我和你才不是那種關係！"
"女人，你不要口是心非啊。"韓天把我連人帶桌地拖出門去。
"救命啊……"
該死的，教室里居然沒有一個正義之士向我伸出援手！女生個個用艷羨的目光看我，男生則是一臉崇拜地盯着韓天。最後他們竟然不約而同地站起身來，齊刷刷地鼓掌！
太過分了！這筆賬，我回頭再跟你們算！被拖出門之前，我用貞子一樣狠毒而哀怨的目光掃了所有人一眼。
一路上，韓天在我身邊喋喋不休。我真想用一根針縫住那張嘴。
"親愛的不要生氣，你一定會喜歡我帶你去的地方。"他沖我嫵媚一笑，電力四射-
_-不愧是"自戀的色狼"。
車一直向市郊開去，我不想和他說話，便搖下車窗觀看沿途的風景。微風緩緩地吹過，蔥鬱的樹木飛速後退，心情也隨着視野一點點地擴展開來。遙遠的海平線，海與天空連成一線。風中帶着淡淡的腥味，灌入鼻中，卻有種奇異的清新感，把鬱結一一打開。
車下了高速公路后終於停住。我打開車門下車。映入眼前的是清透的海。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海岸，發出沙沙的水聲。好像感受到它的召喚一樣，我脫下鞋子，光着腳丫在沙灘上行走。
"女人，現在心情好一點沒有？"韓天雙手抱胸看着我笑。
"啊？"我抬起頭疑惑地看着他。
"剛剛你在教室，滿臉都是陰雲呢。"
"有那麼明顯嗎？"我的心微微地顫動了一下。
我一直以為韓天是一個超級自戀狂，根本不會在意其他人的想法，可事實上他的心思很細膩。
"是啊，很明顯。現在後悔在教室里當中拒絕我這個美少年的邀約了吧？"
"我怎麼知道你會帶我來這裏？還以為又要去酒吧呢！"
"你不喜歡酒吧？"
"相當不喜歡！"我拾起一個海螺放在耳邊，"還是安靜的地方好，可以靜下心來想一些事情？"
"你也有要想的事情？"
"韓天！雖然我的智商沒有你高，但是也是會思考的！"
"對噢。"
我簡直要被他氣死了，於是轉換話題道："你為什麼要我穿韓服？"
這可是在海邊也，誰會像我這樣提起長長的裙擺，踮着腳尖在沙子上走？當然我也不想穿泳衣在他面前暴露雙s曲線。（註：凸出來的部分是小腹）
"因為最近我在看一部韓國偶像劇，覺得裏面的衣服很好看。"他振振有詞地說。
我倒！這個自戀狂果然不可理喻。如果他看的是科幻片，我豈不是要打扮成大章魚？
"韓天，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我用樹枝在沙地上畫了大大的一張人臉。
"什麼問題？"
"你跟雲清同學是怎麼認識的？"
韓天警覺地挑了挑眉毛："約會的時候問我其他男人的事情，很煞風景呢。小薇，你不會對他感興趣吧？"
"才不是。"我只是想多知道一些關於哥哥的事情。因為他現在是狄氏集團的繼承人，我不敢和他走得過近，最近在學校碰頭了也只是點點頭。很多關於他的消息反而是從媒體上看到的。
"想想也覺得不可能，他又黑又壯，跟馬來西亞勞工似的，一點看頭都沒有。"
"韓天，雲清同學不是你的朋友嗎？你怎麼能這樣說？"我終於受不了這個自戀狂了，樹枝被折成兩半。他怎麼可以侮辱我的哥哥？
"誰讓他勾引我的女朋友？"韓天拾起一塊小石頭，遠遠地扔向海里，"小薇，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他？"
啊？今天是不是中邪了？皓然問我是不是喜歡韓天，韓天問我是不是喜歡哥哥。在他們眼裏，我根本就是個花心大蘿蔔吧？
"我喜歡的只有錢。"
韓天聽到這句話，卻笑嘻嘻地跑過來，騰地一下抱起我，在空中轉了幾個圈。
"親愛的小薇，我就知道你最有眼光了！狄雲清怎麼比得上我膚白貌美、玉樹臨風、英俊瀟洒？"
"喂，喂，鬧夠啦，我頭暈了！"
"哈哈！"
"放我下來！"
過往的遊客好奇地盯着我們看，不時有人朝這邊指指點點——都怪韓天讓我穿上了這麼奇怪的衣服，估計看到的人都以為我們在這裏拍熱血的青春偶像劇呢！
"放開我！"我捶打他的胳膊。
"好吧。"他突然鬆手。
我沒有站穩，腿一軟以狗啃屎姿勢栽倒在沙灘上。
"韓！天！"我從嘴裏吐出一口沙子，"你是不是故意的！"
"當然不是，親愛的，你可是我心裏的寶啊，我怎麼捨得讓你痛呢！"
"你耍我？"
他嫵媚的桃花眼裏明明盛滿了笑意，還敢抵賴？我握緊拳頭追了上去："讓我抓到你，有你好看的！"
"哈哈！"他立即撒腿就跑開。
"有本事別跑！"
"作為一個全能美少年，我怎麼可能讓女人抓住？"
"我可是全市十米短跑冠軍。"
不一會兒，韓天被我追到了岩石前面，已經無路可退。
"看你往哪邊跑。"我呵呵一笑，叉着腰站在他面前。
"我終於看到你發自內心的笑了。"韓天面無血色地喘口氣，然後很認真地說，"你雖然總是很快樂的樣子，但是眼睛裏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悲傷。"
我愣住了。
突然，海水嘩啦啦地朝我的頭上蓋下來。
"哈哈！看你還敢過來！"
原來韓天趁我發獃跑到了海里，一掌一掌地推出浪花襲擊我。
"可惡！卑鄙！"
我提起裙角跑過去，用腳踹起更大的浪進行反攻！
"親愛的，你真的一點也不溫柔。"
"抱歉，韓少爺，在若薇的字典里沒有溫柔這個詞！"
嘩啦啦，海浪一波一波地拍擊着岸。潮水微微漲起又悄然落下。乾淨得沒有一絲雲彩的蔚藍天空偶有白色海鷗飛過，發出歡快的叫聲。
"我累了……"
"我也是……呼呼……"
"停戰吧……"
"……好……"
"哎喲！你居然偷襲！卑鄙！"
"哈哈，兵不厭詐。"
直到我們都精疲力竭，韓天才拉着我的手上岸。
他到小賣部買了兩件一模一樣的紅T恤，遞給我一件："衣服都濕透了，去更衣間換了吧。"
"嗯。"跟花生朱古力王子相處越久，我越能明白他輕浮外表下面的體貼。
"對了，小薇，你對我有什麼感覺？"
"感覺？"我換好衣服走到他身邊，搔了搔下巴，"很自戀。"
"除了自戀呢，沒有別的？"
我想了半天，"還是自戀。"
"你覺得自戀是好事嗎？"
"說不清楚。"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美麗的景物前，人容易被自然的力量洗滌心靈，此刻的韓天看起來比學校里囂張的他看起來更有親切感。
"你呢？你自戀嗎？"
他的劉海濕漉漉地貼在額頭上。同樣的紅T恤穿在他身上卻有一種別樣的性感味道。輪廓精巧的鎖骨在領口裏若隱若現。
若薇！你很無聊耶！你在往哪裏看！
我臉紅地轉過頭去："我才不自戀呢！"
"那你自卑嗎？"他接着問。
"還好吧。沒有錢的時候很自卑。"
"哈哈。不愧是我的親愛的，說話就是與眾不同。"他坐得離我更近一些，"可是我曾經很自卑呢。我想我現在的自戀就是因為自卑而產生的物極必反效果吧。"
這是什麼理論？我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願意聽我的故事嗎？"他遞給我一罐可可飲料，"我小時候家裏經過了一場變故。具體來說就是我爸被扯到了一場經濟官司中去。家裏的賬戶被凍結了。親戚朋友都認為我們再也不能翻身，所有的投資人都上門討債。我還被當作女孩，差點被賣到別人家當童養媳……"
"噗！"我一口可可汁噴了出來。現在是什麼世道？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周圍的人對我的態度都變了。我直接從王子變成了乞丐。每天活在別人鄙夷的眼光中，自己也開始變得很不自信。"
韓天的眸子顏色變得很深，他把頭靠在我的肩上："借我靠靠，好嗎？"
"嗯。"我拍拍他的肩表示理解。
"後來有一天，我看到路邊的小販在樂呵呵地賣烤腸，突然想通了：如果我放棄自己，別人就真的覺得我沒有用。如果我對自己有信心的話，每天開心地笑着，就算是賣吃的，別人也願意多光顧幾次。"
"所以你就變成現在這樣了？"汗。果然是物極必反。
"對。我很喜歡現在的自己。"他笑眯眯地看着我，"你喜歡現在的你嗎？"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我的經歷有很多和他相似的地方，只不過我們選擇的處理方式不同。
"我……"
"你不喜歡自己也沒有關係，只要喜歡我就可以了。"他笑嘻嘻地說。
"我才不和你玩戀愛遊戲呢。"我對他做了個鬼臉，站起身就走。
"遊戲？"韓天追上來扭過我的胳膊，"誰跟你說是遊戲？我韓天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要錢有錢，我為什麼要浪費時間和女生玩戀愛遊戲？"
"那就好。以後不要再突然對我做什麼親密動作。"我慌忙推開他，"引起別人的誤會就不好了。"
"誰會誤會？是不是那個叫明皓然的傢伙？"
我沒有料到他會這樣說，下意識地別開臉："才不是！"
他突然扳過我的下巴："我喜歡你！"
"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我乾笑兩聲。
"我不是開玩笑。"他的聲音聽上去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我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你喜歡我什麼？"
他努力地想了半天，最後宣佈放棄："不要讓天才想這種白痴問題好嗎？"
"白痴？"
"反正這個問題沒有什麼意義啦，小薇，你喜歡我嗎？"他抓住我的手，眼睛閃着光好像要把我吞下去一樣。
"普通朋友的那種喜歡還是有一點點的。"
"親愛的，你考慮一下再回答不好嗎？"
"可是……"
"別什麼可是了，你願意傷害一個帥到驚天地泣鬼神的美少年嗎？回家好好想想好嗎？求求你了……"
這時候我的手機突然響了。
"是我，皓然。"好小子，在這種關鍵時候救了老姐一把。
我轉身，背對韓天走出幾步："什麼事？"
"沒什麼，想聽聽你的聲音。咳……咳……"他沒再說話，一陣猛咳之後掛了電話。這小子怎麼了？他的聲音聽起來比平時嘶啞。對了，家裏現在沒有其他人在啊，他不會是發生什麼事了吧？
這樣一想，我着急了，慌忙跑上公路伸手攔住一輛出租車。
"你要去哪裏？"韓天追上來抓住我的胳膊，他壓住胸口不斷地喘氣手指不停地顫動。
"皓然生病了。"我掙脫他的鉗制，拉開車門鑽了進去，"司機，麻煩你開到濱河路17號。"
"小薇！你一定要好好想想，不要急於答覆我哦！"韓天敲着窗戶說。
下車后我小跑着回到明家，滿腦子想的都是皓然的事情。
我不是已經下定決心和明家人保持距離了嗎？為什麼聽到皓然有事，就心急得不行呢？
他對我的影響力，難道已經到了我自己無法控制的程度？
不過，十多年前的車禍跟當時還是小孩子的皓然也沒有什麼關係吧，不管怎麼說他還是我弟弟！
所以我對他關心是理所當然的！
對，一定是這樣！
皓然躺在床上，臉紅撲撲的，看樣子是發燒了。
"若薇，你來了？"看到我，他展開一個燦爛至極的笑臉。
"怎麼搞的？早上不是還好好的嗎？"
"我也不知道嘛。人都是肉做的，說生病就生病了。"他嘟起嘴，像小時候一樣撒嬌。
"臭小子，你是不是在耍我啊？"他精神不錯，該不會是裝病吧？我懸着的一顆心終於放下來，順便狠狠地擰了一下他的耳朵。
"痛。"他委屈地吐了吐有些發黃的小舌頭，"我沒有，不信你量體溫。"
我摸了摸他的額頭，手居然被燙了回來。
天啊！這小子是高燒耶！
"去醫院！"我不由分說就要背起他往外走。
"我不要。"
他反而緊緊地抱住我向後倒去。兩個人一起摔在床上。他周身燙得跟火爐一樣，連說話都退回到小朋友的水平：“我討厭醫生，討厭消毒水，討厭打針！”
皓然把下巴擱在我的頸窩處，頭不停地在我的脖子上亂蹭，呼吸噴在我的下巴上，兩隻有力的胳膊緊緊地把我扣住。
很久以來，我們都沒有這樣近距離地接觸了。
他蜷縮着身子，整個人都貼上了我後背。
火熱火熱。
#>_<#這樣怎麼行，我覺得身心都在一點一點地融化。
“那好，那好，我們不去醫院。皓然乖，放手，姐姐去拿退燒藥給你吃好不好？”
“不好。你又要偷偷跑掉！而且吃了葯，腦子不好使，我就不能得編程冠軍了。若薇就要出去打工……”
他被燒得迷迷糊糊的還知道為我着想。我鼻子一酸差一點哭出來——皓然，你這樣對我，真的值得嗎？我還因為你姓明，有好幾次想下決心離開你！
“這樣吧，我不走，我就到廚房找幾塊冰給你敷額頭好不好？”我輕輕地拍拍他的手臂。
“不好。若薇比冰塊還管用……”
他的胳膊環得更緊了，幾乎壓得我透不過氣來。
“笨蛋說什麼呢？”
“有時候若薇對我真的好冷啊，比冬天的冰棒還冷……”他低聲說著，眼皮開始打架，慢慢地終於閉上眼沉沉睡去。
等到他睡熟后，我悄悄起身打算去找冰塊。
誰知不管我怎麼用力，皓然的胳膊都掰不開。
“若薇！不要走！”他喃喃地說。
這傢伙還沒有醒，只是下意識地配合我的動作做出反應。只要我的手稍稍一動，他就跟繩索似的，將我越捆越緊。
最後我放棄了掙扎，安安靜靜地躺在他懷裏。
嘀嗒嘀嗒。
牆上的掛鐘不停地走着。
我能聽到皓然均勻的呼吸聲和強而有力的心跳。
他的身材很勻稱，體格是介於男孩和男人之間的那種半成熟類型，身上有股沐浴液和汗水混合起來的很好聞的味道。
小心地轉過頭，我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劃過那高挺的鼻子和薄薄的嘴唇。他的皮膚緊繃繃的很有彈性，摸上去像上等的絲綢。
皓然真帥啊。
我這樣想着揚起嘴角，慢慢進入了夢鄉。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被一陣響動聲驚醒。睜眼一看，好傢夥，陽台上伸了一隻手進來。我被驚出一身冷汗。
現在不是在拍鬼片，我敢確定家裏一定是進小偷了！
我摸了摸皓然的額頭，雖然他已經開始退燒，但體溫還是很高。我不敢叫醒他，只是輕輕地將他壓在我身上的手移開，然後溜到廚房，找出一把大鏟子和一把剁肉用的菜刀。
深呼吸，若薇，沒有什麼好怕的！小偷都是紙老虎，沒有什麼真本事。現在皓然的身體不好，他一個人躺在卧室里很危險，你一定要威嚴地站在他身邊，把小偷趕走！
這樣想着，我躡手躡腳地往回走，然後一個箭步猛的衝上陽台，對着一道黑影就是一頓猛砍。
砍了半天才發現，家裏的拖把已經成了碎片。汗。
那個小偷溜到哪裏去了？
不管了，只要人沒有事情就好。我把皓然拖到地上，然後鑽進床底。
迷迷糊糊的皓然醒過來了。
"若薇，你在做什麼？"
我立即捂上他的嘴，在他耳邊小聲說："有小偷。"
"我去趕走他。"
"你說話都沒有力氣了，還敢出去招小偷？"我拍了拍他的臉，"不要說話了。"
這時候聽見一陣腳步聲，我慌忙閉了氣，透過床單與地面的那一點縫隙看到一雙棕色的皮鞋在房間裏轉來轉去。繼而是翻抽屜、箱子和衣櫃的聲音。
皓然掙扎着要往外爬，我死命地拉住他："你要做什麼？"
"他們要拿走我的東西。"
"錢乃身外之物。"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想這個，皓然怎麼比我還愛錢？
"可是房間裏有你送給我的禮物，還有我喜歡的衣服。"
我的心好像突然被一隻有力的手緊緊握住，捏得有些發痛："不管你丟了什麼東西，我以後都補償給你好不好？"
皓然回頭說："可是那就不是原來的東西了。"
死小孩，這麼喜歡計較。
我喪失了耐心，啪的拍了他的頭一下："聽姐姐的話。"
"我不聽姐姐的話，我只聽若薇的話。"
"好好。我不是你姐姐，現在我說，給我過來乖乖地趴在我身邊，聽到了沒有。"
他乖乖地點頭，縮起身子，笑呵呵地把臉緊緊地貼在我的臉上。
小偷估計是沒有找到什麼值錢的東西，相當急躁，動作的幅度也大了起來。他走到床頭櫃邊開始翻騰。
我的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
這時皓然毫無徵兆地突然轉過頭，用火熱的唇蓋住了我的嘴。
"嗚……"我瞪大眼睛看着他，卻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小偷的腳在離我們不到五厘米的地方！
這死小孩，他肯定是故意的！這種時候，他居然……我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難過，只能獃獃地僵直了身體。
剛開始還是蜻蜓點水的吻，後來就變成了纏綿的法式長吻。這小子是從哪裏學來的這些技巧，居然讓我喘息連連？等小偷走了我一定要好好地教訓他一頓！
不知道是不是我們這邊動靜太大，小偷翻箱倒櫃的動作終於停了下來。
我吃了一驚，正要轉頭。皓然卻用力捧住了我的臉，對着我的唇又是一陣輕啄。
"不要胡鬧了！"我們和小偷的距離太近了，不敢說話。我便無聲地推開他。
"我沒有！"他用眼神同樣無聲地回應着。
"死小孩！"我瞪他一眼。
"若薇，我喜歡你。"他做出這幾個字的唇型。
"我是你姐姐。"
"不是。"
"就是。"
"你和我都知道你不是我姐姐！"皓然突然大聲吼道。
這麼大的聲音怕是全樓都聽到了，何況小偷？他嘩地一下掀起了床單。
皓然箭一般從床底下鑽出，一腿掃翻了小偷，然後對着他的背部就是一記猛擊。我也衝上前去，用鍋鏟不停地敲小偷的頭。
"算了，不要用鞋打他了。他已經暈倒了。"皓然踢了他一腳，那傢伙沒有任何反應。
我定睛一看：剛才爬出來的時候我把鏟子落在床底了，手上拿的是皓然的球鞋。汗。
"你去找跟麻繩，我在這裏看着他，然後打110報警。"皓然說。
我點點頭，正要去儲藏櫃那邊，他突然從後面抱住了我："若薇，我喜歡你，真的很喜歡。"
"你發燒了，腦子還不清醒。"想起剛才的吻，我的魂都要飛了，慌忙按住不停起伏的胸部。不管我的想像力有多麼發達，絕對不會想到自己的初吻會是這個樣子的（如果圖書館發生的意外不算的話）。
"我很清醒。我感謝這個小偷，他給我創造了這個機會。"
"喂，你胡說什麼，你知不知道剛才我們有多麼危險……"話還沒有說完，我的嘴又被堵住了。
"嗚……"我死命地推開他，"明皓然！你住嘴！"
接吻對於女孩子來說是很神聖的事呢！剛剛他乘人之危就算了，現在還這樣對我！我對他而言究竟算什麼？他想怎麼樣就可以怎麼樣嗎？
"若薇，你聽我說，剛才是我太衝動了。"他用力地抓住我的胳膊，"可我是正常的男孩子啊！喜歡的人就在眼前，我怎麼忍得住？"
"皓然，你不要說了。剛剛的事情我可以當沒有發生過。"我好不容易才讓自己的呼吸恢復正常。
"什麼叫沒有發生過？我做不到！你不要逃避我好不好！"
"那我們以後再也不要見面了。"我扭過頭去。
"為什麼？"
"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在很久以前，我就喜歡上了你！看到你和其他男生在一起我就好難受！我們又沒有什麼血緣關係，你還怕什麼？"
"皓然，你還小，搞不清楚自己的感情。你只是有點戀姊情節而已。"我心裏比家裏的失竊場景更亂，於是隨便找了個借口搪塞他。
"哼，弟弟會想對姐姐做這種事情嗎？"他緊緊地抱住我，幾乎要把我的骨頭捏碎，唇重重壓住我的嘴，"我愛你！在這個世界上我最愛的人就是你！"
腦袋裏頓時像有一列轟炸機和坦克開過，炸得我的腦細胞東躲西藏，根本沒有辦法思考。
突然，咚的一聲。
皓然眼睛一翻，倒在了地上。
他暈了——因為體力不支……
"阿嚏！"
錄完口供已經是早上，我重重地打了個噴嚏。
都怪皓然那小子！說什麼"我愛你！在這個世界上我最愛的人就是你！"純屬胡鬧！奪去我的初吻不說，現在還害我被傳染上感冒。
真是禍不單行。
可是腦子裏卻不斷上演他昨天向我表白的火熱場景。
整個人走路都是輕飄飄的。
不對不對，這樣是不對的！皓然是我的弟弟啊！我反覆提醒自己。
從警察局出來剛走到拐角處，我碰到了琳琳。
"琳琳，好巧啊。阿嚏！"
琳琳遞給我一張紙巾："什麼巧不巧的。今天早上我去你家找你。張阿姨卻告訴我，你去了警察局，皓然被送到醫院。若薇，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昨晚皓然發燒，家裏進了小偷。"
"你們沒事吧？"琳琳擔心地問。
"嗯，小偷被皓然制服了。"
"他生病了，還那麼有力氣？"
"我也不清楚啊。可能是憑着人類本能的爆發力吧。"我用紙巾擦了擦鼻涕，"抓住小偷后，他就暈倒了。"準確地說是吻完我之後，他才暈倒的。不過這一點打我死也不能說出去。
"你和皓然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總覺得你們兩個最近有點古怪。"
"阿嚏！"幸好我感冒了，可以藉著打噴嚏轉移話題，"今天天氣真好，可以看到麻雀飛過呢！"
"若薇！你有沒有把我當朋友？"琳琳從書包里掏出一盞酒精燈（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養成了這種怪習慣），用打火機點上。火苗迎風竄起幾尺高。看得我小心肝一陣惡寒。
她不會是打算把我當場燒烤了吧？幾天不見，我都快忘了這個死黨聰穎的外表下有着一顆多麼容易暴走的心了。
"其實我和皓然不是親生姐弟。我是明家收養的孩子。"
"我早就料到了。"
"啊？"
我坦白后琳琳便恢復了理智。見我沒有什麼力氣，她伸出手主動幫我拎包："你和皓然長得一點也不像。"
"我知道，他又高又帥，我又矮又丑，對不對？"
"開什麼玩笑，如果你還算丑的話，我就不用活了。我的意思是說你和皓然的五官沒有一丁點相同的地方。一般有血緣關係的兄弟姐妹多多少少會有一點點像吧。"她頓了頓，"而且你沒有發現嗎？皓然看你完全是愛慕的眼神。"
"哎。"我重重地嘆了口氣，"你都看出來了，我怎麼會不知道？"
"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你對皓然到底是怎麼想的？"
"十多年來，皓然一直是我弟弟。"我們走到了十字路口，對面的紅綠燈遲遲不變，我急得直跺腳。
"真的嗎？若薇，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哦，到時候不要後悔。"
"琳琳，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因為你對皓然的態度很奇怪，不像是單純的姐弟。我怕你是現在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以後等皓然和其他女生交往的時候，你又突然發現自己喜歡他很久了，到頭來又哭哭啼啼的。"
"不會的。我怎麼可能是這種人？"
"不好說。遇到感情的事，很多人都會變得糊塗。"琳琳說話的口氣像是研究男女關係的老學究或是在情場摸爬滾打多年的高手。不愧是高智商的優等生啊！
"琳琳……阿嚏……其實是這麼回事……"
還沒等我說完，綠燈亮了。琳琳拉着我的手過馬路："你就老老實實地告訴我，你打算怎麼處理皓然對你的感情？晉級，待定還是淘汰？"
這人怎麼這樣三八啊。"當然是淘……"
話還沒有說完，就看見校門那邊，韓天遠遠地向我們招手。
哥哥站在他身後，背對陽光，高大挺拔。
"若薇，發什麼呆呢？還不快走？要遲到了。"琳琳推了我一把。
韓天笑嘻嘻地跑過來抱住我："親愛的小薇，明天是雲清的生日，我們一起替他辦個party好不好？"
"哥……雲清同學的生日？"我疑惑地看了哥哥一眼，我們沒有告訴任何人我們的真實關係，因此只要有第三個人在場，我都叫他雲清同學。
"雲清同學的生日？真是太好了！"琳琳興高采烈地提議，"我很久都沒有吃火鍋了，我們辦個火鍋派對怎麼樣？"
"好啊。"哥哥笑笑，"這是前所未有的創意呢。"
"去哪裏呢？命運酒吧？"琳琳問。
"還是到我家吧。"狄雲清說，"明天是星期五，晚上鬧通宵也可以。"
"這樣不會打擾叔叔阿姨嗎？"
"他們都在國外。"
"這樣啊。"這樣我就放心了。
可以和自己的哥哥一起過生日，我真的是太幸福了！p(^-^)q
"我們都多帶幾個朋友吧。這樣會熱鬧一些。"不知道是誰說過戀愛中的女人最漂亮，喜歡上哥哥的琳琳，雙頰和嘴唇比以前更加紅潤，笑起來滿面春風。
"小薇，你會不會帶你弟弟過來？"韓天摟住我的肩問，"他的病好了嗎？"
"沒有。他不能來。明天他要去美國參加比賽。"
"是編程比賽？"琳琳好奇地問。
"嗯。"
"這麼快？"
"嗯。"其實比賽舉辦方早就讓他過去參加集訓，被他拒絕了。但最遲也只能拖延到明天。這樣也好，他不在國內的日子我可以清靜一些。畢竟我們之間發生了那麼多事情。經過那個熱吻之後，要我再維持姐姐的威嚴怕是不容易了。
唇邊好像還留有他的氣息，我下意識地用手指摸摸唇瓣，心跳又變得不規則起來。
"皓然也夠倒霉的，比賽前還發燒。"琳琳說。
對啊，他在發燒耶。也許他今天醒過來之後，就會忘記昨天的事情。這樣我就不會尷尬了。
我習慣性地拿出紅玉護身符祈禱：上帝保佑，一定要讓皓然失憶啊！
哥哥看到我的小動作，寵溺地笑了笑。
下課後，琳琳一陣風似的衝進我的教室，一腳踩上課桌，把嘴湊到我的耳邊壓低嗓門說："我打算下點猛葯，在雲清同學的生日party上向他表白！"
"你一定會成功的。加油吧。"她當我的嫂子，我倒不介意。
"少說這些沒有用的。"琳琳吃完橙子後用紙巾擦了擦手，丟進紙簍，"給我出個主意，該送他什麼禮物？跑車、別墅他都不缺啊！"
汗。果然是有錢人。
"我們都是學生，不用那麼誇張吧？還是送他自己做的東西，表明心意不就好了嗎？"
"對哦！"琳琳興奮得跳起來，差點把我的課桌踩碎，"你覺得我DIY一盤水果沙拉給他怎麼樣？"
"……"
"若薇，你發表一點意見，不要跟個木頭人似的坐在椅子上好不好？"
我笑了笑："如果是我一定會用最好的可可粉做出最好吃的黑朱古力親手送給最喜歡的人。"不過不知道那天什麼時候才到呢，我的對象又會是怎樣的人？
腦中突然浮現出昨天皓然向我表白時的情景來，我慌忙甩頭，把他的臉驅逐出境。
"對啊，朱古力不是愛的食物嗎？若薇，放學后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巧克力王子一號店？"琳琳突然捧住我的手，興高采烈地問。
"可是下課後我還要去醫院看皓然。"我為難地說，"這樣好了，你直接找那裏的老闆說是我的朋友。她一定會指導你做朱古力的。"
"這樣啊。好吧。"上課鈴響了，她有些失望地離開。
走過漫長的瀰漫著消毒水味道的走廊，我推門進入皓然的房間。他正盤腿坐在床上看電視，旁邊的支架上吊著一隻營養瓶。
看見我后他立即關上電視，笑嘻嘻地拉住我的手讓我坐在他的床邊。興奮之情溢於言表，好像一隻待在家裏的小狗衝著下班回家的主人不停地搖尾巴。
"若薇，今天作業多嗎？"
"不多。你的燒退了嗎？"我伸手摸摸他的額頭，已經不燙了。
他樂呵呵地抓住我的手在嘴邊親了一下，我立即觸電一樣把手收了回來。他的眼睛裏快速閃過一絲受傷的表情，但立即又展開笑顏："我已經好了，這是最後一瓶，滴完就可以走了。"
"那就好……咳……"我咳了幾聲，接着又打了個噴嚏。
"若薇，你感冒了？"他緊張地問，"怎麼回事？"
"嗯，我也不清楚。"
皓然突然紅了臉，雙手在床單上刨啊刨的："是不是……被我傳染了？"他小心地抬眼看我，兩隻眼睛睜得頂大頂大，亮晶晶地像黑色的珍珠。
可惡，我的紅玉護身符又失效了，他還記得昨天發生的事。〒_〒
就算他裝得再可憐也沒有用，我絕對不能這樣輕易地原諒他，於是假裝生氣地白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他識趣地低下頭，一副認罪的表情。我幾乎可以看見他頭上耷拉下來的兩隻毛茸茸的狗耳朵。
實在是太可愛了！＼*^o^*//
"其實也不一定是你傳染的，那天我和韓天出去，在海邊吹了點風。"我的口氣不由自主地軟了下來，跟棉花糖一樣。
"韓天？你怎麼可以跟那個半男不女的出去呢！"皓然噌的一下跳了起來，手上的輸液管差點都被甩了出來。
糟了，說錯話了！我在心裏狠狠地颳了自己一嘴巴。借口上廁所，溜了出去。
"哼！"回來后，皓然還在生氣，板着一張大便臉。
"皓然你早點睡吧。明天還有那麼多事情呢。"
"我不要呆在醫院，現在要回家。你送我！"他翹起嘴。這孩子不管做出什麼表情都那麼可愛。
"……好吧。"我心跳加速，鬼使神差地點頭答應了。
唉，我不得不承認我對這張臉沒有什麼免疫力。
"若薇，你陪我睡好不好？"
當我為皓然蓋好被單后，這傢伙居然得寸進尺，撅起小嘴，手抓着我的衣角不放。
"皓然，鬧夠了沒有？我還要回巧克力王子一號店呢。"
"跟我一起睡嘛，昨天我們就在一起啊。"
我的臉唰的一下紅了，一巴掌拍在他的手上："小孩子胡說什麼呢？聽話，趕快睡覺！"
弟弟弟弟，皓然是弟弟，我反覆地醒自己，若薇你一定要把持住啊！
"可是從明天起我有兩個月見不到你……"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滿臉的委屈，我見猶憐。
"我會發EMAIL給你。"
"說定了？"
"說定了。"
他這才心滿意足地把雙手縮回被單中，不一小會兒就沉沉睡去。
昨天他那麼有男子氣概地打退小偷，用有力的胳膊把我摟到窒息，吻我吻得密不透風，現在卻嘴角上揚，露出孩子氣的微笑……他是怎樣一個矛盾的混合體？
我退出房間，輕輕地帶上門。
回到巧克力王子一號店已經是深夜。
舉目一看，店裏簡直像車禍現場，模具、食物原料扔得滿地都是。
"不會是有小偷吧？"
很多可怕的場景立即出現在我的腦海里，老闆她會不會是被人劫持了？我馬上掏出手機察看有沒有什麼陌生號碼打進電話來。
"噼。"手機響了一下，因為沒電自動關機-
_-
"姐姐，你沒事吧？"我一腳踢開老闆的房門，眼睛在房間裏搜索那個熟悉的身影。
只見被子動了一下，一個蓬頭垢面的人鑽出來，伸了個懶腰："是若薇啊，怎麼了？"
"太好了，嚇死我了。"我衝上去抱住她，"謝天謝地，小偷沒有傷害你！"
"什麼小偷？"老闆揉着眼睛打了個哈欠，"都是你那個朋友做的好事！我從來沒有見過那麼笨的人。居然在灌朱古力漿的時候燙到自己的手，溶化朱古力的時候燒掉了模具……簡直是天生的破壞狂！"-
_-！
"對不起啊，她家家境很好，可能很多事情都沒有做過。"看到老闆那張疲憊的臉，我不由得心生歉意——這次應該給她添了不少麻煩。
"算啦，沒有關係。"
感動。老闆還是打心裏疼我的。
"你先把外面收拾一下，店裏的損失我明天再跟你算。"
55——我就知道她不是好人。現代版的灰姑娘，中國版的阿信，就是我李若薇！
我拿出抹布開始用力地擦牆上沾到的朱古力漿。
不知道琳琳浪費了這麼多原材料，有沒有做出她想要的東西？可是不管她做得有多難吃，像哥哥那樣溫柔的人一定會笑着接受的——琳琳的心意一定不會白費！
那麼多年沒有和哥哥見面，我也要把自己最真實的心情傳達給哥哥。
想到這裏，我挽起袖子，找出進口的巴西可可粉，混合了朗姆酒和活性奶，加入微量的檸檬汁和鹽，讓它嘗起來有點淚的味道。然後把混合好的漿倒入容器里，沒有等它變硬，又將朱古力取出，用手捏出我想要的形狀。
閉上眼睛，他淘氣的笑，優美的舞步一一進入眼帘。
朱古力越來越硬，在我手裏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心。它的表面泛着淡淡的黃色，不是我最愛的黑朱古力。
我這才發現剛剛在腦子裏晃來晃去的，其實是皓然那傢伙。
難道我已經愛上他了？太糟糕了！
狠狠地搖搖頭，我用小刀在朱古力上面刻了幾個字：送給李若薇唯一的哥哥。然後用精巧的盒子裝起來，包上漂亮的玻璃紙，系了紅色的絲帶，把它放到了冰箱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