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聽說你在追一個男生啊。”
一間名為“午後鞦韆”的咖啡屋裏,兩個少女相對而坐,柔美的愛爾蘭情歌靜靜流瀉,咖啡和紅茶在各自杯中逸出迥異的香。
“你的消息過時了,橙子,確切地說,我在追一個shirtlifter,我在書上看到的詞,男同志。”夏溫藍噘噘嘴,吸了一大口檸檬紅茶。
夏涼橙沒有吃驚,端起加奶不加糖的頂級藍山輕啜一口,她有一頭修剪得整整齊齊的及肩秀髮,清秀的小臉算不上美麗,肌膚卻和對面的女孩一樣瑩白無瑕。
“Lolita。”她清雅的氣質不變,褐眸波光流轉,“這下你完了。”
“死橙子!不要打擊我好不好?什麼叫我完了,我寧可你說我慘了。”夏溫藍舉拳威脅,“還有,不要叫我Lolita!再亂說話,小心我找你爸。”真是的,這種多面魔女哪裏像大伯的女兒?
夏涼橙伏在桌上笑,淑女氣質全拋到腦後,“你怎麼知道我們平常都這麼嚇學生?”
“你會這麼嚇學生?果然低級。動不動找家長是老師無能的體現。”挖一勺黑森林蛋糕。
“還是說說你的愛人同志吧,不,是同志愛人。”夏涼橙優雅地托着一邊腮,另一手殘害着藍莓慕斯,耳朵豎起來。
夏溫藍眼睛發亮,開始神遊,“他對女生很不客氣,對男生卻溫柔可親,當然這個男生是指我扮的,他居然能讓校第一王子一臉柔情地給他扇扇子,看那姓方的好像心甘情願。是不是他們兩個之間有一腿……那方旭鳴來惹我幹嗎?奇怪哦,方旭鳴和鄒盈風都有各自的愛人幹嗎還搞外遇?咦?我似乎從來沒見過葉可淇跟男生熱吻……是不是說明他還有救……”
夏涼橙不懂她在說什麼,兩人相對無言。
夏溫藍現在才發現自己有多遲鈍,這些早該想到的她現在才想到,可想到了又有什麼用呢?雖然從未看過他有什麼同性戀的表現,但他自己公開承認過了,她沒理由不信,她時常會看到他和一些男生在一起,很平常的打鬧,但她卻難受得彷彿兩人相距好遠,因為她的性別,不在他考慮範疇之內。她曾強制自己不去正視他喜歡同性的事實,假想自己並不在意,可她辦不到。
她的腦中充滿他的一切,他被她打時小狗一樣可憐的神情,他快樂時唇角微翹的笑渦,他熟睡時嬰兒一樣甜美滿足的神情,他耍帥時人模狗樣的深沉……他用強生嬰兒爽身粉這點曾讓她鼻子裏塞着紙卷一天——阻擋香氣和鼻血,不過因為內外夾攻的威力她只有不停地換換換,他還大驚小怪地跑來扶她問要不要輸血,近距離的接觸加速了她血液循環,她在七竅流血的前一秒遠離了他誘人的胸膛才避免了悲劇的發生……
現在要她半年不買新衣服換他一個擁抱她一定干。哇……只穿長褲的漂亮少年呀……香噴噴甜蜜蜜的青春啊。
夏涼橙回過神,發現同伴正在痴痴地笑。她搖搖頭,在桌子下面踢了堂妹一下,提醒她別忽視自己的存在。
夏溫藍壓眉瞪了她一眼,臉上烏雲密佈。
夏涼橙覺得自己有義務幫助這個頭腦不清楚的堂妹認識真理。她現在心情不錯,可問題的根源仍在,她得慈悲為懷點醒她。想了一下,她努力使目光顯得憂傷、迷離又帶着對不確定未來的憧憬。
“Lolita,橙子姐姐跟你說,我很喜歡一段話,聽着……咳嗯‘我愛你,只是愛你而已。無論你是男,是女,哪怕只是一隻小貓,或是一株植物,都無所謂,我愛的只是你而已。因為是你,所以我才愛。只是這樣而已’。”
夏溫藍一怔。
夏涼橙伸手將頰邊髮絲挽過耳,樸素的臉蛋上,咖啡色的晶亮雙瞳閃爍着溫和卻澄亮的光輝,映得她平凡的五官驚人美麗。
“《絕愛》裏的話,我相信這段話。他如果真愛你,就不會在乎你的這些附加條件,如果他因為你有性別輕易放棄,這樣的愛不要也罷。所以我建議,如果你有把握他愛你,就以女生身份向他表白吧,看看他能不能接受由同性到異性的轉變,如果不能你就知道該怎麼做了,千萬不要委屈自己去遷就他,你懂吧?”呼,總算說完了,真不適應這麼嚴肅,好肉麻。
“總之,像你這種初識情滋味的菜鳥,手足無措是一定的啦,而且別以為你想放手就能放得下,除非你根本不愛他,你得學會慧劍斬情絲,在沒陷太深時全身而退。”
夏溫藍笑得無奈,“來不及了,現在我只能祈禱他會真的愛上我。”眼中突然閃過一絲狡黠,“橙子,你什麼時候這麼有經驗了?我不記得你有任何戀愛經歷,別告訴我你是看小說看來的,我才不信。”
“呵呵……嘿……”夏涼橙優雅地笑出難聽的聲音,“小說和漫畫是我沒收來的,省了租金和押金,願意看多久都行,你愛信不信。”
“是嗎?那麼……我給你介紹幾個帥哥你要不要?我覺得……陸冷湘就不錯。不過……彤橙湘碧藍靛紫……他年紀比你小,沒事,姐弟戀時下很流行……”
她沒敢再說下去,因為那雙單眼皮下的明亮眼瞳開始發紅了。
“你居然把你那個吃軟飯的沒用表哥派到我頭上?他除了在廣告牌和電視上搔首弄姿之外還會什麼?他是你表哥可和我沒關係,我還不屑和狗仔隊捉迷藏呢!”夏涼橙字字如刀,千裡外某片場一個穿着厚重鎧甲滿頭冒汗啃西瓜的人狠狠地打了個噴嚏,心裏納悶是不是熱感冒。
看吧,氣質淑女死哪去了,人格自動換成魔女了,夏溫藍感嘆,一遇到和自己有關的,天才變蠢才。
秋日連下幾場凄凄慘慘戚戚的雨,天冷得像變了個世界,夏溫藍穿得像日本女孩一樣,脖子上還圍一條過膝的長圍巾。因為天冷,她擁着厚衣披散着頭髮在寒風中哆嗦着前行時感到了自身的渺小。如果有一個溫暖的身軀可供偎依取暖該多好,她羨慕地看着來往的情侶,心中向天老爺祈求。
換上男裝戴着休閑帽回到男生宿舍的時候發現她親愛的室友正在到處尋找熱源。
晚上他從浴室出來,裹着厚厚的睡衣蹭到床邊,一把掀開被子跳進去,只剩下發尾露在外面。
夏溫藍邁進自己房間的腳基於責任感收了回來,“你不吹乾頭髮嗎?”
他在發抖,牙在格格相撞,“我要體溫計。”
“39度2,算高燒嗎?”心裏好可憐他,表面上小動聲色。
“你明知故問……哧……怎麼冷風陣陣……”
他振動的頻率和幅度都增加,夏溫藍想問他是怎麼辦到的,但出口卻換了一句,“你怎麼搞的?”
“下午打了3個小時然後在天台上吹風……接着去游泳……再在池邊曬太陽……又被雨淋了……我自作自受……嗚嗚……你不用管我……”
微弱的顫音繞在她柔軟的心上,她怎能不管他,“我不能不管你。”
有點迷濛的烏黑大眼水氣騰騰了,“那……我好冷啊,我抱你睡好不好?”
那神情,她無法拒絕,再者,天知道她垂涎洗完澡后香噴噴的他多久了,他現在暈乎乎的,就算她真做什麼他也絕對記不得,嘿……玩笑,玩笑啦!
她轉身想拿條毛巾給他擦頭了,順便找點葯給他,誰知下一秒後背就貼上了一個滾燙的胸膛。他從后抱着她,頭搭在她肩上,半濕的發貼上她的脖子,他好像故意偏頭對着她的肌膚呼着熱氣,滿意地咕噥一下。
上帝呀,雖然我知道我運氣好,但也不能這麼靈吧?我傍晚才祈禱一個溫暖的懷抱,你給了我一個滾燙的……
無奈是因為得到的比希冀的更好,這比吃不到葡萄的狐狸更惡劣。
她轉頭看他,卻發現他在幾秒之內睡著了,還緊緊地圈着她的腰不放。她找到那個他平時睡覺抱的枕頭,“我早晚會永遠取代你。”然後把它扔到床下。
怕吹風機吵醒他,她用毛巾擦乾他的濕發。把葯丟入口中,他假公濟私地口對口餵給他,呀!忘了感冒會傳染了,不過她不在意,“晚安。”她用鼻子去蹭蹭他的,“快點退燒,你要帶我去看搏擊大賽呢。”
聖心的校園搏擊大賽在一個有着溫煦陽光的早晨正式拉開序幕。大賽在專門建的螺旋形露天搏擊館舉行,之所以叫螺旋形,是指看台並非一層層,而是樓梯一樣轉上去,但搏擊場地直徑不小於50米,傾斜度並不明顯,整個建築是鋼架結構,遠看像一個大陀螺,設計者存心嚇人,層層鋼柱結實歸結實,卻空蕩地讓恐高的搏擊愛好者紛紛搶靠下面。很不幸,由於夏暖碧是大人物,依某個規矩他該要坐在最上面。
比賽分淘汰賽、小組賽和決賽。報名者要先被組委會篩選一番,先勝過“格鬥社”派出的有一定水平的社員才能進入小組賽。這次篩出16名選手進入小組賽,最終決出一個“挑戰王”和上屆搏擊皇帝周遲決戰。
這次的“挑戰王”是醫學系二年級的賀致融,一個陰沉的傢伙,空手道黑帶和拳擊高手,腿法也極厲害,可以在兩秒內踢出七腳,是真能撂倒七個人的七腳。
夏溫藍找到自己的座位,那是主席台的正中央,對面懸着兩面電視牆,以不同角度拍着下面場地的畫面,台上已坐了一些人,她右邊沒有人坐,左邊是一個胖子,再左邊是酷味美少女高憫——冷冷地回望她一眼,再過去就沒什麼熟人了;她右邊沒有人坐,再右邊坐着個仙道頭帥哥,黝黑結實的體魄性感得很,她認得他是校園王子第2號,企管系三年級的杜千洋,再再右邊沒什麼熟人了,沒看見方旭鳴,鄒盈風或是紀楚婷,料想他們就是來了也沒資格坐在這兒吧。不知公爵有沒有帶人來……
杜千洋露出潔白的牙齒和她打招呼,好像相信她就是從未露過臉的“搏擊太上皇”。
那胖子站了起來,其實他並不胖,只是那張臉的緣故,他本來有一張正常的方臉,她想,某天被一隻燒熱的電餅砸個正着,就變成現在這又扁又紅的樣子。綜合他那黃得不正常的肥大衣服來看,他很有可能是加菲貓的Fans。
但從那細長眼睛中的銳利光澤和他的座位來看,是蟬聯兩屆聖心搏擊皇帝的生物工程系高材生周遲。
哥哥說,太上皇的名號不是和誰打架得來的,迄今為止也沒出席過搏擊大賽,叫她放心,不會有人知道她是冒牌貨,好像的確如此。
葉可淇晃着松垮背帶褲里的長腿,坐到周遲和高憫之間的空位上,周遲看了他一眼。
她好奇他坐的位置,一般說來越坐向中間的越是重要人物,杜千洋的名牌是“裁判”。再伸頭去看葉可淇的,他會是什麼?高憫是“格鬥社社長”,他竟然坐在“格鬥社”社長之上!
啊……看到了……啥?
“搏擊皇的愛人”,後面還有兩顆心!他倆……搞什麼?周遲才是她真正的情敵?沒聽說他也是個Gay啊。
終於緩過神來,夏溫藍咳一聲,“什麼時候開始?人沒到齊嗎?”不會啊,賀致融她也看見了,不過現在沒影了。
“再等一等。”周遲有點着急。他在等誰?
終於,一個人影慢吞吞地爬上來,一對亮晶晶的小眼睛盯了下,在看到夏溫藍后滿臉漲得通紅,糟糕,忘了她會在這兒的。
“你怎麼不坐電梯?”
“你怎麼會在這裏?”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周遲和夏溫藍對神一眼,又一起看向來人。
黑色長捲髮,黑色指甲油,身着黑色波希米亞風格長裙的觀寒素頭一次失去了鎮定,小眼中閃爍的,有驚慌,有慚愧,更多的是羞澀。
她紅着臉走到葉可淇旁邊,狠狠敲他頭一下,用大聲掩飾不安:“走開啦,別占我的位子!再搬椅子去。”
“我才不要,不然就得跟阿遲擠一起,像我這麼聲名狼藉的人你放心?”周圍一片會意的竊笑。
看着巫師越來越紅的臉,夏溫藍在最後一刻找回理智,這麼說……只是虛驚一場?
葉可淇戀戀不捨地離開那個黃金座位,在“格鬥社”某幹部起身向坐下面的社員發話時抽走他的椅子,擠在夏溫藍和杜千洋之間。
瞟了瞟那一黑一桔的奇怪組合,夏溫藍心中有了譜,哼,巫師,看你回去怎麼交待。
看向右邊,兩個男生正在耳鬢廝磨,不知為什麼那麼開心,這讓她心裏多少有些不是滋味,抬腳狠狠踩向旁邊。
“你……”好痛呀!再次靠向杜千洋只換來再次的痛苦,夏溫藍酷酷地揪住耳朵把他拽過來。
“幹嗎呀小碧?”
“安靜!比賽要開始了。”
在高憫的示意下,杜千洋按下一個鈕,一隻巨大的氣球炸開,灑下漫天亮閃閃的肥皂泡,一隊啦啦美少女跑進場地開始表演。
杜千洋麵對攝影機露出性感的笑容,下面頓時尖叫連連,各式粉紅色包裝的小禮物無視地球存在飛上主席台,夏溫藍效法千手觀音一一抓住。
“是夏暖碧耶!他才沒有傳說中那麼神秘呢!”
“哇啊……終於見到他真面目了!他比Corre還纖細,打起架來一定帥斃了!”
“真的呀……好希望他能和Corre在一起,那會美成什麼樣啊。”
“我想到了!畫成漫畫就叫《萬有引力之纖細迷情》,《藍天玻璃鳥》或Loveliness也不錯。”
這些花痴同人女……又有禮物拋上來了,它們從盒子大小上看容易引起不健康的聯想,她把那些小盒子遠遠丟開,才鬆了口氣。
杜千洋幸災樂禍地看她倒霉,好像終於出了一口氣,好在沒忘記身為裁判兼主持人的職責,他傾身向話筒,“好了請安靜,我宣佈,第十四屆校園搏擊大賽決賽王者爭霸戰正式開始!”
靜待震天的掌聲響過,“有請上屆皇上,生物工程周遲同學。”
周遲推開椅子,在萬眾矚目下踏上場邊開起的升降機,緩緩下落。夏溫藍這才發現,他穿的衣服其實是功夫衫,攝影機追逐着他,直到場中,電視牆裏此刻顯示的是台下的另一扇門。
“那麼下一個該出場的就是醫學系二年級的賀致融同學,讓我們掌聲歡迎。”
那扇門紋絲不動。
杜千洋微微詫異,“賀致融同學。”
“抱歉,賀致融今天來不了,我來代他參賽。”
冷漠的語氣說出不可能被允許的要求,卻強硬到沒人敢拂逆,葉可淇眼神一閃。
夏溫藍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發現場中多了一個人。她望向電視牆,企圖看得更清。
說話的是個黑衣人,他是男人,卻披着一頭柔媚的長長黑髮,發尾整齊。他的髮長未及腰,那種一瀉而下的感覺卻相當熟悉。所有頭髮全向後梳,突顯俊挺的臉部輪廓。他身高絕對在185以上,年齡並不算大,修長清瘦的身軀同樣熟悉,而他穿着立領的綢緞風衣式唐裝,下擺極長而分開,很有駭客電影裏的味道。那黑髮和黑衣顏色光澤幾乎沒有差別,讓她分不清哪兒是頭髮,哪兒是衣服。
他的五官帶着清俊和妖邪,無瑕的臉是上帝的恩賜,那感覺……好像一個人,一個初見就以極致的清爽漂亮奪去她呼吸的人。
高憫打開話筒,“你可以代打,但先說明理由和你的身份。”
黑衣男子只是薄唇一柔,便引起一片尖叫:“賀致融骨折,這裏是醫院證明。”他抬手射出一張紙,直飛上2米多高的主席台,高憫素袖一揮截下,掃過一眼。
“風盟‘夜鶯’,見到各位。”雙手背後燦爛微笑,黑衣男子渾身冰塊噼里啪啦掉個精光。
風盟?幾乎所有人都大吃一驚,“風盟”是一個勢力頗大的黑道組織,近年早已漂白,但黑道永遠是黑道,平靜安寧的同學,和這些最大限度榨取剩餘價值的黑幫分明是兩個世界,有不同的行事規則,他為什麼這樣做?
高憫的睫毛低垂,“你不是聖心的學生,沒資格參加校園內部比賽,從哪來就回哪去,如果你真是“風盟”的人,就該知道什麼是你該來的地方。”
好膽大!夏溫藍有點佩服她了,面對那個神秘而危險的夜鶯,她竟然無一絲懼色,莫非是藝高人才膽大?不可能的,她深知大學裏的業餘社團就算形成幫會的模式,和在刀刃上討生活的黑道分子是不能比的,就算高憫身為“格鬥社”社長,也不可能有和成人幫派對抗的力量。
夜鶯沒有發怒,連笑容都一樣柔和,伸手進衣內掏出一張證明的東西,以同樣方式交給高憫。
高憫皺眉,交疊起修長的腿,“你為了一場比賽加入聖心學籍?”
“那有什麼?”他聳肩斂去笑,神情認真中有刻意的成分,“不行的話可以退學啊。”
葉可淇撇撇嘴,神情是相似的悠閑,原來……夏溫藍總覺得他們兩個在某些地方有相似之處,但這只是她的感覺而已,他們的輪廓並不很像呀。
周遲一直在靜觀兩方交鋒,似乎忘了他才是比賽中的一方,他終於開口:“不用多說,我跟你一戰,出手吧!”他的眼睛發亮,那是好武者的眼神,畢竟能和真正依靠武力生存的黑道中人斗一場,怎比和那些業餘學學跆拳道的學生來得有趣,更何況“風盟”以拳腳見長。
夜鶯的笑容里滿是得逞的快樂,身形一旋騰空躍起,身手媲美基努里維斯的特技動作。周遲凝神應戰。
夏溫藍覺得自己在看電影,夜鶯的身手讓她覺得恐怖,雖然他真的很帥……明明悠然自在,偏偏每一招都是準確狠辣的,周遲雖無敗象,但卻搶不到主控權,他毫不畏懼對手的強大,努力反擊。
葉可淇突然喃喃自語:“原來他是想這樣……”他湊到夏溫藍耳邊,聲音很小,“你看出來了嗎?夜鶯右肋受過傷。”
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說,她向電視牆望去,一點也看不出來,夜鶯的動作依然瀟洒而連貫,她望向葉可淇,想要他說明白。
突然人群中爆出驚呼,她轉過頭,發現局勢已定,夜鶯一手搭在周遲肩上,另一手背後,只是這樣溫和的動作,周遲卻不敢妄動。
頸部大動脈!他竟能輕鬆地逼近周遲的身。
太快了!前一秒兩人的纏鬥似乎還勢均力敵,她轉頭的一瞬,周遲便已落敗,夜鶯到底用了什麼手法,一秒之內就制住了他?
周遲呆立半晌,人群也突然寂靜下來,大家都在猜測事態發展,真的會有好戲看了,在搏擊皇帝被打敗以後。
夜鶯微微一笑,流露出一種天生的嫣然,一種在美麗的男人臉上極為協調的氣質,超越了性別的界限,“承讓了。”
周遲也平和一笑,“我本來就不是你的對手,今日一戰,承蒙指教,我受益匪淺,希望來日再向你請教。”目光中有着期待。
夜鶯出奇好說話,“樂於奉陪,你可以隨時到‘風盟’總部找我。”真不像黑道分子,居然會理會平民,雖然風盟總部在哪不是機密。
葉可淇皺皺鼻子,他幹嗎費這麼大勁?公雞可是下蛋了,哼。
“那麼。”說話的是杜千洋,他的神色出奇的肅穆,“這一場決賽,挑戰者勝出,挑戰者,你是否決定繼續?”他看向隱去了表情的夜鶯。
“繼續。”夜鶯點點頭,嘴角浮上一絲詭異的笑。
杜千洋神色凝重地望向夏溫藍,“學長,你是否接受挑戰?”
不會吧?!她驚出一身冷汗。哥哥沒說過會有這一步的呀!是接受,還是拒絕?絕對不可以拒絕,那她只能接受。
可她什麼都沒有,就有自知之明,她這三腳貓的防身術,對付色狼可以,可進行比試較量,她拿什麼去對敵?她只會最狠最辣的招式,橫豎怎麼看也沒有搏擊太上皇的大師風範。
一定要鎮定!你現在是夏暖碧,聖心的傳奇人物,大家都等着看你的真本事,你一定要找一個能成功騙過大家的眼睛又不會死得太慘的方法,還要儘快!
她掃視每一個人的臉,突然覺得好害怕,因為太難,太不可思議。而在座的人中,只有觀寒素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但她也愛莫能助。
忽然發現葉可淇眼中的擔憂,她騙他說夏暖碧武功盡廢,看來他很擔心啊,可他能做什麼呢?
他猛地站起來,聲音輕鬆中夾着反常的沉着,“不用太上皇出手,讓我會一會這位‘挑戰者’。”她不能出手,否則一切都完了,沒人比他更了解她,她不是她哥哥,她絕不可能取勝的。
一個人影卻先他一步躍上升降台,“不。”夏溫藍眼神如浮在水上之冰,“必須是我,我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