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精靈與惡魔的賭約
"溢梵！"司徒浩冉連忙快步走到王溢梵身邊，扯動他的衣袖忍不住出聲，"夠了，不就是發揮失常嗎？你用得着像誰欠你一百萬似的責備靈兒嗎？靈兒她是女生，你難道非得逼着她跳摟？"猛然他想起晚上的賭約，因此他立刻笑吟吟地看着司徒浩然轉移話題，"不就是和你打了個賭嗎？呵呵，今天晚上就不要你請客了，我請你和靈兒吃飯。""不必了。"沒想到王溢梵和藍靈兒居然異口同聲地說。"我才不想跟一個不稱職的小提琴手同桌！"王溢梵看了一眼雙頰微紅的藍靈兒，心忍不住快速跳動。他是怎麼了？不就是一個連三流都稱不上的鬼面小提琴手嗎？為什麼在看見藍靈兒像泉水般清澈的雙眸的那刻，他會剋制不住向來只裝得下小提琴的心房？"我……"王溢梵刁鑽的性格為什麼和他溫暖的音樂一點都不一樣？他怎麼能這樣說她！她難道就不想好好發揮？她也不願意出錯啊，可是站在王溢梵面前，她不得不更加小心不被王溢梵看見鬼面，更加註意王溢梵的每一個表情，生怕從他眼中看見譏諷……可偏偏越小心越適得其反，演奏再次亂得一塌糊塗。難道失去容貌的她真的再也無法回到七年前嗎？難道她再也沒有和王溢梵同台的機會？難道在人前她真的無法順利演奏？想到這裏，藍靈兒焦急的眼淚止不住快速掉落。"無法在人前演奏的小提琴手，無論多有才華，也只是什麼都不是的廢物！"王溢梵的話語在她耳邊回蕩。她不要這樣，她不要成為廢物，她真的想演奏，想要在人前演奏。可是她很怕，真的很怕！很怕觸碰凹凸不平的右臉，也很怕看見大家嘲笑和害怕的目光……神她該怎麼辦？難道她註定就是王溢梵口中的廢物嗎？難道她永遠只能躲在陰暗的角落拉動提琴嗎？"溢梵，你怎麼能這樣說靈兒！快向靈兒道歉！"看着藍靈兒伴隨着陽光，像鑽石般落下的眼淚，司徒浩冉心疼極了，連忙快步走到靈兒面前安慰，"靈兒，別哭，別哭！我代溢梵向你道歉。他只是心裏裝了太多小提琴了，因此在你發揮失常的時候語言才會那麼刁鑽。靈兒別生他的氣好不好？一會我請你吃雪糕好不好。"看着靈兒眼眶中的淚掉得更凶，司徒浩冉更加手腳無措，"不想吃雪糕？那我請你吃KFC好不好？"該死！藍靈兒的眼淚不經意地滴落在王溢梵的心湖中，瞬間掀起連他也不知道原因的漣漪。他為什麼會對她的眼淚在意？他不斷地反問自己。明明是藍靈兒不夠熱愛音樂，為什麼在想到藍靈兒被詛咒的鬼面的那刻，他偏偏感到揪心？不，這不是那個心中只裝音樂的他！王溢梵咬咬下唇，將原本想出口的歉意咽下，更傷人自尊心的話隨即脫口而出："對於無法演奏的廢人我不屑道歉！開學的時候，那些人罵得真對！無法演奏提琴，沒有容貌的你，只能是廢物，怪物！""溢梵！"完蛋了！司徒浩冉腦袋上快速出現三根黑線。本來他是想在王溢梵面前炫耀藍靈兒的才氣，可沒想到王溢梵居然用從未有過的嚴厲語氣來打擊藍靈兒。天啊！三根黑線變成一片黑海。這……這該如何收場啊？！不，她不要！她不是怪物，更不是廢物。她不要永遠躲在陰暗的角落拉動提琴……她一直很努力，很努力！即使被小提琴詛咒，她也從沒想過放棄提琴。長期以來，小提琴比她的生命還重要，對於失去容貌的她來說，小提琴是她全部的世界！她很愛小提琴，就像暗戀王溢梵一樣的愛着小提琴。她不要王溢梵誤會她，她不要變成王溢梵眼中的廢物和怪物！雖然她真的很渺小，雖然她什麼都沒有，但是她真的很喜歡小提琴，也真的很喜歡王溢梵！"請再聽我演奏一次！"藍靈兒緊緊抱着小提琴，激動地仰起腦袋，沾染着晶瑩淚水的睫毛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嗯？王溢梵不禁瞪大眼。她不是很懦弱嗎？為什麼此刻她會睜大眼睛倔強地望着他？為什麼此刻他會恍然覺得染上陽光的藍靈兒像是從小提琴中走出來的精靈？心就像撥動琴弦那刻，載着絲絲喜悅跳動着，笑容混着驚訝不經意從他眼瞳中傾瀉："好。"愉悅的聲音在腦袋尚未正常思考前，快速從嗓間滑出。天啊！他剛才說了什麼？一看她摻雜着膽怯的眼神他就知道，此刻雖然藍靈兒有開口的勇氣，並不代表她有真能毫不在意容貌，當著他的面平靜演奏的能力。唔……他實在不想繼續被藍靈兒不穩定的音樂折磨耳朵。王溢梵嘆氣搖頭。不過話已經說出去了，可能收回嗎？算了，給她一個機會好了，也給自己的耳朵一個休息的時間。"我給你一周的時間練習。"他無可奈何地補上一句。"好。一周后，我一定會在這裏演奏出最美妙的音樂，讓你聽見我對音樂的真心。"不知是從哪來的勇氣，藍靈兒抱着提琴衝著王溢梵大吼。看着藍靈兒眼中堅定的目光王溢梵怔了怔，她像小提琴的音質一樣透徹的眼神他喜歡，頑皮的挑釁忍不住從心田溜了出來："若你真能拉出讓我鼓掌的音樂，我願意給你一次機會同我合奏。如果失敗，你就要將被詛咒的容貌毫不遮掩地展露在所有人面前！"啊？！毫不遮掩被詛咒的容貌？想到七年前，所有人用厭惡和怪異的眼神盯着她看的情況，想到開學典禮上大家對她的咒罵……她低下頭，只覺得一陣強勁的寒流從腳心竄上腦袋。不，她做不到，她怎能將恐怖的容貌暴露在人前？不過，合奏？！合奏是她長期以來的夢想。為了那可能存在的"輸"，她可以放棄長期以來的夢想嗎？不能，就像當年雖然受到小提琴的詛咒，卻依然無法放棄小提琴一樣。就算王溢梵語氣很刁鑽，就算王溢梵將她批判得體無完膚，她也依然無法放棄長期以來對王溢梵的暗戀，更無法放棄和王溢梵合奏的機會。在王溢梵和司徒浩冉都以為藍靈兒要放棄的時候，藍靈兒突然抬起頭，咬咬下唇開口："我期待着同你合奏的那一天！"拼了！為了能和王溢梵合奏，這一次她一定會加倍努力，克服在人前演奏會膽怯的心態。這一次，她一定要贏！"希望吧。"一絲淡淡的笑意不自覺地從王溢梵嘴角溜出，他看看藍靈兒手中古樸的小提琴，再緩緩抬頭仰望着頭頂碧藍的天空。如果藍靈兒能保持拉奏《安達露西亞浪漫曲》時的音色，他真的很期待與她合奏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