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習慣性漫不經心

九、習慣性漫不經心

"陸卷爾,415的陸卷爾有人找,在不在!?"

卷爾的外套還沒脫下呢,就聽到樓下阿姨在喇叭里大喊。

"在,馬上下來了!"卷爾忙回答。

何布坐在桌邊聽英語,突然拉下耳機,"小忙人,回來給我帶袋麵包唄,怎麼一學習就餓得要虛脫了一樣呢?"後面的話完全是她個人的感慨,因為她又把耳機塞回去繼續她的托福聽力了。

卷爾把手伸過去,做了個"沒問題"的手勢,轉身跑出去了。她的直覺告訴她高莫去而復返,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忘記說了。

卷爾跑到樓下,在剛剛分開的位置沒有看到高莫,有點兒意外,正四處張望呢,肩上落下重重的一掌,"陸卷爾,被我抓到了吧!"

卷爾的反應也不慢,她頭也沒回,只是腳跟向後撤了撤,瞄準他的腳猛地跺下去,待某人自救地跳開去,她才轉過身,"抓我幹嘛,我又不欠你錢。"

丁未單腳跳到花壇旁邊,馬上坐下挽救他的形象,"不欠錢嗎?不欠錢你躲什麼躲。"

"你不也躲我!"

"我說妹妹,我是為了誰啊!一看到你是佳人有約,我都恨不得隱形。"丁未誇張地說。不過他承認他的確有點兒緊張過度,有什麼啊,就該大大方方地過去,該幹嘛幹嘛。現在弄得做賊心虛一樣,不是大丈夫所為。

卷爾笑起來,"知道自己有缺陷了吧。"

"是啊,所以這不來求你了嗎?"丁未不介意卷爾同他開玩笑,反而很好脾氣地應着。

"別求我,我也不會隱身術。"卷爾一見他說有事,連忙不給面子地擋回去。他的忙可不是那麼好幫的。

"陸卷爾,幫幫忙吧,就是出個海報。弄完了,我請客,地方隨你挑。"

丁未現在在校學生會的秘書處,本來這些事可以找宣傳部配合的,但兩個部門要協調時間,還要商討細節,那邊出的人,每次又都不固定,所以讓丁未覺得很不方便。陸卷爾呢,總能在第一時間明白他的想法,做出來的東西也很合他的心意。上次的海報,她的設計是黑色紙上金色的大字,貼出來后,竟然吸引很多貼小廣告的跟着貼上去,可見有多吸引眼球了。所以這次他還是來找陸卷爾了,雖然知道十有八九要吃閉門羹。

丁未見卷爾那表示拒絕的手又要舉起來,搶先開口了,"咱就明說了吧,我哪裏得罪你了,先在這裏跟你賠個不是。今天這事兒是十萬火急,你要是不幫忙,晚點兒我就只能把自己貼上去了。你就可憐可憐我這個一心為公、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人吧!"

丁未把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卷爾怎樣也不好意思當面拒絕了。她知道丁未今天話雖然說得很低姿態,但事實上還是很強硬的。他擺明了知道卷爾不好意思推託,她有時間跟男生在樓前站着聊天,就沒時間幫他干點兒正經事嗎?

"這都幾點了,現在去選紙、設計、畫好、寫好,還不得半夜了啊!"卷爾讓步,提到實際的問題。宿舍的桌子沒那麼大,所以不可能帶回來弄。

"今晚你就先寫一張貼出來,另外的明天再趕。"

陸卷爾這次是真的瞠目結舌了,什麼跟什麼啊,她說的就是一張。弄了半天,他還要好幾張。

"我是複印機嗎?你打算讓我寫多少張啊!"

"最少也得六張,教學樓、宿舍、食堂、圖書館,還得挑主要的貼。我覺得你可以按你的喜好創作,不需要每張一樣。"

"那就明天一起寫。"學生會有那種大的台案,能平鋪下幾張紙,流水作業好了。

"今晚出一張吧,江湖救急啊!"急不急的還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丁未也是看出來卷爾今晚的心情好,所以才死磨硬泡,非要把她重新拉下水。

說來也怪,卷爾看着丁未的眼睛,真就不忍心一口回絕,只好找理由再努力地堅持一下,"我答應了要給何布買麵包呢……"

"走吧,走吧,一會兒回來,我請你們全宿舍的人吃。"丁未說著就推着卷爾走。

"你的字也不錯,幹嗎不自己寫?"卷爾推開他,問了個問題讓他回答。

"我怕他們發現我是全能型人才,更加不放過我。"見卷爾翻白眼,丁未很樂地說:"陸卷爾同學,我給你提個建議,遇到男生吹牛的時候,你的眼神,呶,應該直直地看向這裏,對,"他引着卷爾望向他的臉,"就是這裏,然後表現出極其崇拜的樣子,千萬不要把眼睛往上翻。"

卷爾從善如流地接道:"嗯,我記住了,下次晚點兒再去看你吹上天的那些牛。"

一句話,逗得丁未趔趄了一下,"有日子不見,你對付我倒是多了不是一兩手啊!"

"嗯,閉門練功來着。"丁未提到不見面的茬兒,讓卷爾馬上想起了求而不得的羅思繹,心裏多少有點兒替她不平,語氣上也就冷了下來。

丁未哪能猜不出中間的緣故,陸卷爾天天跟羅思繹雙入雙出的,好得跟一個人似的。他跟羅思繹之間的事情,他沒說過,是他覺得人家女生沒有提的意思,他一個男生就不該說三道四。如今雖然不知道羅思繹跟陸卷爾說了什麼,但突然擺出斷絕往來的架勢,總是跟她的影響分不開。他想了想,還是沒解釋什麼。朋友相交,靠的是投緣、對脾氣。他已經釋放出了足夠的善意,如果陸卷爾還是為了這個那個要跟他劃清界限,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他想到這兒,討好的心被心裏的傲氣沖得淡了,也不再開口說話。

兩個人都不說話,悶悶地在路上走,卷爾很快就覺得特別不自在。今天見了高莫,受到很大衝擊,她其實是很想說點兒什麼、表達點兒什麼的。所以明知道不該問,明知道沒人希望她問,她還是開口了,"丁未,小羅多好啊,你怎麼就不能考慮一下?"

丁未果真皺起了眉頭,"怎麼,要一張海報換一個問題嗎?"

"好!"卷爾也痛快,她實在是很喜歡羅思繹,很自然就認為所有人都該跟她一樣喜歡。既然丁未不能跟姚笙在一起,那麼小羅不是該有機會嗎?可偏偏這兩個人始終形同陌路,要是他們能夠像朋友一樣相處,卷爾也就不想這些了。可他們非要裝作不認識,這就是有些特別和故意在裏面,說不定還有救呢?她說不好,只是總會隱隱地這樣感覺。

"她是個太認真的人。"丁未只說了這一句,就不肯再說了。

卷爾更加疑惑了,難道認真不好,還不是真的喜歡?!否則不當一回事誰會認真呢!過了很久很久,卷爾才明白,丁未的不要認真的人,究竟是指的什麼。他的認真和執著,從來不用在感情上,所以任何一個對他如此的人,都會讓他覺得有壓力、覺得疲憊。他享受別人因他而快樂的這種滿足感,卻一點兒也不想要因他傷心流淚的那種沉重。對朋友倒是無所謂的,義字當頭,兩肋插刀都行,何況是分擔些心事。但是對陪伴他的另一半,他卻很介意這一點。這倒也不能批評他自私,他就是這樣的人,他始終覺得在一起就是為了開心,所以兩個人都有義務自行調整情緒。他對於那些因為他一句話、一個動作就有很大反應,而且往往不是好的反應的人,都是敬謝不敏的。

"有你後悔的時候。"卷爾恨恨地說。遇到個完全不識貨的,再推銷就掉了自己的價兒了,她也就不肯再說了。

"沒有問題了嗎?"丁未一副歡迎垂詢的樣子,"多問幾個,我這兒可以記賬的。"

"沒。"

"有你想問的時候。"丁未信心滿滿。

卷爾剛剛沒有翻成的那個白眼,這次終於運足了力氣砸過去。這個人看不出哪裏好,卻真的很知道怎麼調動人的情緒,對着他,心潮澎湃那是必然的。

一張、兩張乃至無數張,一旦開了頭,陸卷爾真的算是無法抽身了。為了力求宣傳到位,有時候她還被要求參加他們的會議。陸卷爾經常抗議,但是十次有九次無效。有效的那次,就能看到丁未龍飛鳳舞、毫無章法的大字四處亂飄,讓陸卷爾都深覺丟人。

"你的字不錯啊,怎麼就不能好好兒寫?還有,我忙的時候,你找宣傳部的人幫個忙唄。我們班的姜嵐就在宣傳部,字寫得比我好多了。"陸卷爾一邊寫,一邊說著,難得今天丁未肯老老實實地在這裏陪她。以前大多是活兒丟給她,確定沒什麼遺漏的問題后,他就沒了人影。

"我那個字是在硬筆書法的速成班學的,結構啊、起落什麼的都是有模式的,跟你們實打實練過的沒法比。"對宣傳部的問題,他是三緘其口的。明明都是公事,可每次出面都弄得像是他自己求人,求一個他也認了,可往往是招來一群,絕對是後患無窮。所以他寧願求陸卷爾,能保質保量完成任務不說,還沒有任何要求,純幫忙的那種。

丁未點了根煙,坐得遠了點兒,又開口:"你進秘書處的事情,團委已經批了,回頭我給你配把鑰匙,你把你的聯絡方式在這裏備案一下。咱們是每周三晚上六點的例會,你別遲到。"

卷爾咬牙堅持着寫完最後一個字,不是她脾氣好,是寫壞了還得她返工。她剛撂下筆,火就上來了,"我什麼時候要進秘書處啊,你就惦記着合法使喚我吧!"要進也是進生活部啊,檢查個宿舍衛生什麼的,那多威風。

"你不識好人心了吧。我是不願意跟宣傳部打交道,可你同學不是在那兒嗎?你進來以後,真的再有這樣的活,你完全可以公事公辦地聯絡他們,哪用得着你再動筆。你這本事,也就是預防個萬一。曉得沒?"

卷爾沒理他,拎起包就走。聽着像是那麼回事,但她總覺得哪裏不對似的。這個丁未對別人好不好她是不清楚啊,可算計起她來真是不遺餘力。她的擔心不是沒道理的,秘書處本來就不是個閑散的衙門,幾乎要負責校學生會所有事務的組織協調工作,有時候還要負責外聯。進了那兒,就算是掉進溝里了,想獨善其身,想有私人時間,那是不可能的。當然等陸卷爾清醒地認識到這一點,想撤時,也是不可能的了。

臨近聖誕,學校里到處都擺着聖誕樹,貼着聖誕老人的貼圖,還掛着成串的小星星一樣閃啊閃的燈,洋溢着一種歡樂的氣氛。

高中的時候,聖誕是沒有假期的,所以聖誕的節目往往就是互贈賀卡,再沒有其他了。沒想到到了大學,聖誕節倒是被當做正經節日來過,各宿舍樓下都寫着:拿學生證可以進樓,凌晨兩點關門。

對於這個夜晚的到來,415寢室早有計劃。她們已經經過討論,放棄了數個備選聯誼寢室,最後確定了本院的一個男生宿舍。原因很簡單,輔導員找孫木南談了幾次,主題是多增加與本院系同學的溝通和交流,實際上就是一句俗語:肥水不流外人田。她們幾個對此並沒有什麼意見,圖個熱鬧而已,跟誰一起慶祝都一樣。

聖誕這天一早,卷爾就在樓下見到了高莫。高莫從S市回來以後,他們見了幾次。但就這幾次見面,也是排除了萬難才終獲成功的。那時候宿舍還沒有裝電話,所以他們要麼約時間,要麼就是上一次見面說好,要麼就是直接到宿舍樓下找,找不到的話就得等。他們兩個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總是遇不上,甚至還會各等各的,空耗一個晚上。後來他們只好約定,誰也不等誰,有事留言,沒事就改天再找。

"今天挺早,"高莫看了看時間,"是要去食堂吃飯嗎?"

卷爾搖搖頭,"我是想去找你,"她把手上拿的東西遞過去,"給你的,聖誕快樂!"

卷爾上次收到高莫的筆記本,才突然想到,她也沒送過他什麼禮物。所以想了又想,選了又選,她買了支鋼筆送他。雖然有點兒老套,但勝在實用。禮物上交,卷爾盯住高莫的表情,她真怕應了小羅的話,既毫無新意,又毫無心意,準會讓人丟回來!

高莫接過來,"都期末了,還亂買東西,錢還夠花嗎?"說完打開來看了看,掩不住嘴邊的笑意,"我的摔壞了,正愁考試用什麼呢。"

他沒說"謝"字,可他說需要,比說多少句感謝、喜歡都強。卷爾也美滋滋的,"用得上就好。找我有事?"

"晚上去看電影?"高莫問她。

"今天人會不會很多啊!"卷爾也聽說大禮堂會播經典浪漫電影,但是她們幾個都覺得趕這個時節跟雙雙對對的去擠,一定是要付出很大的代價的。

"去K大看,我買了票。"

卷爾突然有點兒緊張,"幾點開始?我們晚上跟聯誼寢室有活動。"事實上,她要表達的並不是她可能沒有時間,只是緊張導致的實話實說。能不緊張嗎?高莫最近不大管着她了,少了那份壓力,陸卷爾對高莫的心思又活泛起來。雖然知道還算不上是戀人,可總有點兒超出舊友的曖昧和甜蜜在裏面。

"晚上九點。"高莫微皺了皺眉,原來陸卷爾的聖誕安排裏面並沒有他,一支鋼筆就打發了。

"這個時間沒問題,我到時去哪兒找你?"跟聯誼寢室的聚餐定的是六點開始,估計九點前怎麼也吃完了。

"我在你們宿舍樓下等你吧,八點十分見。"

"沒問題!"陸卷爾哪知道,答應得好好兒的,未必就能真的做到。

她們晚上到了男生宿舍,還沒聊上幾句呢,啤酒就擺上桌了。這些男生連杯子都沒準備,每個人前面立一瓶子,可把卷爾她們幾個愁壞了。開始的時候,她們當然是誰都不肯喝的。男生就提議講笑話,規則看起來也是很照顧女同學的。如果女生有一個笑了,她們就都得喝,但如果的確講得不好,沒一個人笑,那就講笑話的人自己喝半瓶。

他們屋叫姜海的男生先開始講。卷爾她們幾個互相看了看,都拿定主意,不論說得多熱鬧,也絕對不許笑,堅持不住那可是要連累姐妹的。

本來大家等着聽的是笑話,沒想到姜海開始講故事了,講的還是《西遊記》的故事。她們幾個聽着聽着就放鬆了警惕,等他有模有樣地學那個偷袈裟的老和尚說話的時候,也分不清誰先誰后,她們都笑了。

姜海一見大功告成,馬上舉起他的酒瓶,"來來,我陪你們喝一口。"

孫木南她們幾個都不是忸怩的人,喝一口就喝一口吧,雖然對着瓶喝有點兒不雅觀,也都拿起來就喝了。卷爾聞了聞覺得啤酒不算難聞,所以也湊上去喝了一口,嗯,味道也還湊合。

有了良好的開局,後面的進展就順利了。男生都各展所長地講笑話,中間齊舞還出了一個沙漠裏的愛情的心理測試,測試加討論下來,氣氛更是好得不得了,十幾個人很快就親近起來。

卷爾她們沒有喝酒的經驗,當然沒覺得之前定的規矩有什麼不妥。但是事實上是那邊每次只出一個男生跟她們六個喝,幾輪下來,她們這些沒沾過酒的、酒量清淺的都有了醉意。

卷爾開始的時候還注意着時間,可每次看錶,時間都還早,也就放心了。後來,她不知道怎麼就困得不行,左右看看,大家都忙着說話、忙着喝酒,小羅乾脆拎着瓶子不知道跟誰喝去了。卷爾只好把手臂搭在桌子上,想着只要趴一下就好,可這麼想着就睡著了。

等羅思繹發現時間來不及了去叫她的時候,卷爾還有點兒頭暈暈地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呢,"幾點了,結束了?"

"九點多了,表在你手腕上你問我,快點兒跑回去!"羅思繹是知道卷爾的約會的,所以把表都借給她了,就是想讓她自己看好時間,提前點兒溜走。

卷爾猛一下清醒了,"好!"說完就往外跑。快跑到宿舍樓的時候,遠遠地看到高莫的身影,卷爾才覺出來腿酸軟得厲害,不知道這一路是怎麼跑過來的。

高莫等她跑到面前,轉過身體正對她,"已經來不及了,你不用跑這麼急。出了汗,會感冒的。"

對着在這種情形下反而和顏悅色的高莫,卷爾覺得自己的舌頭都有點打捲兒了,"對不起,我剛才睡著了。不是才過九點,還來得及,咱們現在就去。"她說著就想向外走。

高莫拉住她,"來不及了,我已經把票送人了。"

"送誰了?"

"不認識。快九點的時候,在這兒看到的,隨便就送了。"

卷爾很難想像高莫會在路邊隨便送東西給別人。"你就不能再等等我嗎?我不是故意晚來的……我今晚就不該跟她們去,是嗎?"

高莫很想給她一個確定的回答,不論是肯定的或者是否定的。但最後他只是拍拍她的頭,"見到你我就放心了,早點兒回宿舍休息吧。"她在考慮該不該,可始終還是怕他不高興,這跟他要的實在是差得太遠。

"你別走,別生氣了,要不明天我請你看吧,還請你吃飯,我知道有個飯館很好吃。"卷爾極力想補救,可高莫連表情都沒有,她也不知道怎樣做才能讓他消氣,只好胡說一氣。

"我怎麼會跟你生氣,也不是第一天認識你,也不是才知道你總是漫不經心。"高莫說完,真的揮揮手走了。這是卷爾印象中,他第一次先離開。他沒有給卷爾時間去辯駁關於是否漫不經心的問題,也沒給卷爾時間去確認他到底生氣沒有。他就那麼走了,在蕭索的冬季、在到處都是熱鬧的聖誕裝飾的校園中,一個人頭也不回地走了。

卷爾當時並沒有覺得他這次走和以往真的有多大的區別,甚至沒覺得比上次牽手未成更嚴重。相反她自己還覺得有點兒委屈。她真的是很期待能跟高莫去看這場電影的,甚至還虛榮地向羅思繹借了個胸針別在外套上,因為這個胸針有點兒光就會亮閃閃的。在那時的她看來,這簡直是神奇得不得了。準備了那麼多,只是遲到了,就能把她前面花的心思,前面的準備都抹殺嗎?以前他就總說她漫不經心,總是隨隨便便就給她定性。那個時候她並不覺得多反感,畢竟他也是督促她更努力一點兒。可現在的情況相同,她明明是用心了,他不能因為一點點不如意、不順心就全盤否定她啊!

那時她還不懂得,要求高等於太在意,那時她也的確不會恰如其分地表達她的用心,不論夠不夠多、夠不夠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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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意共你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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