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 崩塌的聖殿
世界之樹中間的玉石門轟然而碎,乳白色的光芒從裏面射出來,將刀鋒和萊因哈特兩人眼睛都刺痛了。
兩人熟悉了這種光芒,然後跨進去,奇異的景色在他們面前展開,他們置身在一片雲海之中,連腳下都是層層疊疊的雲團,這些雲團雪白,周邊都鑲嵌着一道亮光。
雲團從他們腳下延伸向前,形成一條寬闊平坦的大道,道路的盡頭,是一個非常壯觀的,向高處延伸的階梯。
“天梯。”萊因哈特說道。
刀鋒點了點頭,回頭注視剛跨過的入口,入口依然存在,外面的一切和裏面相比,瞬間變的如此黯淡。
兩人飛快的在雲團上面奔跑,就象兩股狂風掠過,轉眼就到達天梯的下面,天梯果然雄偉異常,寬闊的足以讓四輛豪華馬車並列前進,一端連接在雲團鋪成的大道上,另一段筆直向又高又遠的地方延伸,兩邊依然步滿各種形態優美的雲朵。
刀鋒毫不遲疑就一腳踩了上去,他的腳面立刻在石質的天梯上冒起淡淡的火苗。
隨即,整座天梯彷彿轟隆發出微微震動。
刀鋒動作一停,片刻以後,從天梯遙遠的高處傳來陣陣雷聲。
刀鋒緩慢將已經掛在腰間的太陽神劍又握在手中,對身後的萊因哈特示意繼續前進,然後沖在前面,大步衝上天梯。
萊因哈特提着龍槍緊隨其後。
巫師賈可聲稱天梯有十六萬級,兩人象一股風一樣在天梯上面飛馳,也不知道經過了多少路程,刀鋒突然停下了腳步,後面的萊因哈特也象一隻插進地面的標槍一樣,在他身旁猛然定住了身體。
兩人前面幾百米處,寬闊的天梯的正中央,矗立着一個全身發光的男人。
他身上披着潔白色的袍子,一頭金黃色的頭髮捲曲着垂在肩膀上,他長着和頭髮一樣富有光澤的鬍子,鬍子又長有密,覆蓋在胸前。
“奇怪,這傢伙是誰?”萊因哈特目不斜視,問着同伴刀鋒。
“在梵天出現的,只有天神。”刀鋒說完,繼續快步前進,接近這個意外出現的阻攔者。萊因哈特暗自握了握龍槍,也疾步和他并行。
刀鋒的雙眼如利劍一般和阻攔者對視着,當他們非常接近的時候,阻攔者先意味深長的淡淡一笑,說話了,“準備挑戰梵天的威嚴?”
刀鋒和萊因哈特停下腳步,立在下面十多米遠的階梯處,先說話的是萊因哈特,“要阻止我們嗎?”
“不,梵天的威嚴與我無關,我只是好奇,想問幾個問題。”阻攔者說道。
萊因哈特對這個回答非常驚訝,他望了一眼刀鋒,刀鋒的目光絲毫沒有離開阻攔者片刻,也並沒有為他的話語所動。
“你們願意滿足我的好奇嗎?”
“如果我們答應你,你是否就不會阻攔我們?”萊因哈特小心翼翼地問道。
阻攔者又意味深長的一笑。
“好,你問吧。”萊因哈特說道。
“如果我猜的不錯,你們一定又是一次權力角逐的棋子,你們這麼勇猛的衝鋒在前,我很好奇下棋的人究竟是誰?”阻攔者問道。
萊因哈特又是一愣,他的嘴輕輕張開,沉默了,他知道自己說出是賈可巫師的話,一定會被質疑,因為世界之樹前已經有經驗了。
阻攔者看見萊因哈特遲疑了,並陷入沉默,又說道,“你們經過遺忘之路闖進這裏,那能夠指點你們的一定就是昔日的神族,你現在的遲疑是因為一無所知呢,還是想有所隱瞞呢?”
萊因哈特搖了搖頭,“也許我們並不知道答案,又何必隱瞞呢。”
一直沉默的刀鋒卻說道,“我們為自己而來,並不是任何人的棋子。”
“受愚弄的人任何時候都會表示所有決定都是他自願的,棋子任何時候都會強調他們並非棋子。”阻攔者說道,“這樣,讓我觸摸一下你的身體,我就會得到答案了,如何?”
“行,讓我把寶劍架在你脖子上,就允許你來尋找答案。”刀鋒答道。
“呵呵,原來你們已經弒殺了一位天神,還奪取了天神的武器,氣焰果然囂張啊。”阻攔者依然笑着說道,“好,那就我答應你的條件,你把寶劍架在我肩上,讓我尋找答案。”
刀鋒聽完,雖然面上毫無表情,卻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仔細辨認了一下對方是否真的如此要求,確定后他邁上台階,緩緩將光彩逼人的寶劍移向阻攔者的脖子。
萊因哈特非常驚訝的看着同伴和這個奇怪的阻攔者,身體緊張的就象一張繃緊的弓。
“好了,你來尋找答案吧。”刀鋒將寶劍懸在對方脖子邊上,然後伸出另一隻手。
阻攔者微微點了點頭,然後伸出一隻手,慢慢移向刀鋒伸過來的左手。
當他的手握着刀鋒的左手后,他的雙眼突然變成兩點寒星,全身的光芒轟的一聲變為淡藍色的火焰。
萊因哈特不由驚叫一聲,撲向刀鋒和天梯上神秘的阻攔者,當他舉起手中龍槍的時候,他看見神秘的阻攔者已經倒退着鬆開了刀鋒的左手。
刀鋒也看出來此刻這個阻攔者的眼中儘是驚詫的神情,他阻止了撲上來的萊因哈特,“萊爾,他並沒有傷害我。”
“你已經知道是誰指點的我們?”萊因哈特隨即問道。
“噢,知道了……知道了……沒有想到……他居然還沒有從這個時空消失。”阻攔者彷彿立刻衰老了很多,他旁若無人的自言自語,隨即他彷彿被驚醒一般,對兩人毫不理睬,兀自向著天梯的一邊走去。
“喂!喂!喂!”萊因哈特對着他的背影大叫着。
阻攔者已經走出了天梯的石階,若隱若現地飄浮着,逐漸遠去,身影在雲朵中越來越淡。
刀鋒和萊因哈特正在疑惑的時候,他們身後突然蹄聲雷動,彷彿千軍萬馬奔騰而來,兩人順着聲音望去,只看見身後密集的雲朵中,衝出成隊的騎兵,這些騎兵騎着長翅膀的飛馬,身穿黃金鎧甲,手持黃金長矛,盾牌光芒閃耀,在空中奔馳,這氣勢驚心動魄,林立的長矛數也數不清,猶如冬天樹林的枝條直指天際。
這些氣勢彪悍的騎兵隊飛快的列成兩隊,追隨着剛才和刀鋒他們交談的神秘人的方向而去。
這些神兵天將一樣的軍隊流水一般從兩人前面的天空中穿過,兩人都臉色微變。
終於,兩人又面對一片寂靜無比的空曠,此刻,天梯對面和高空的雲朵逐漸散開,露出浩瀚無垠的天空,天空的顏色依舊是乳白色,點綴着無數閃爍的星光。
“巫師賈可也許是昔日的神族。”萊因哈特說了一句話。
刀鋒長舒了一口氣,擺了擺頭,“走吧,從來沒有想到過,梵天的勢力會這麼恐怖。”
“希望賈可讓我們闖的那兩座神殿不要被重兵把守才好。”萊因哈特邊說邊追着刀鋒向天梯上面跑去。
漫長天梯的終點是一片清澈無比的水澤,這片水澤就象一片波瀾不興的大海,一望無際的遼闊。
“沒有路了,難道又要游過去嗎?”萊因哈特驚恐地望着這片汪洋,“這怎麼可能?”
刀鋒蹲下身,用手指輕輕觸摸了一下水面,水面連波紋都沒有出現,他裂了裂嘴,“是屏障,我先跳進去。”
說完,半獸人身穿的白色戰袍快速變化,最後演變成緊身的軟鎧,他握着武器跳進水澤,萊因哈特也跟將變幻着身上的戰袍,跟着也跳進水澤。
兩人眼前一片刺眼的白光,身體彷彿從高處落下,當他們輕盈的踩在堅實的地面上時,眼睛逐漸看清周圍的景象,雲海和天梯都已經消失,他們前面不遠處是幾百座玉石、水晶和黃金鑲嵌的宮殿,雄偉的宮殿群如太陽一般放射出各種光芒。
環顧四周,他們發現身處在一片白雪皚皚的高原,天空一片蔚藍,遙遠的低矮處是錯落有致是綿延的山巒,每座山峰都巨大無比,頂端被積雪覆蓋。
萊因哈特發現身後是一片清澈的湖泊。這片映着蔚藍天空的湖泊異常美麗,湖水如鏡子般,見不到一絲波紋。
兩人立足在湖畔繁茂的花叢中,萊因哈特蹲下身體,也用手攪動了一下鏡面一樣的湖水,臉上露出笑容,“這個湖就是我們剛穿過的屏障。”
“這裏應該就是梵天聖地。”刀鋒也蹲下身,深吸了一口氣。
刀鋒和萊因哈特所在位置距離宮殿群還有一點距離,中間間隔着一片茂密的花叢,花叢兩旁各有一個湖泊,與他們身後不同的是,經常有長着翅膀的獨角獸從那兩個湖中竄出來,在水面上奔跑。
“月桂神殿,神殿頂端有一個長着牧羊角的英雄標誌,手持黃金盾和長矛。”萊因哈特小聲說道,“我找到了,在那邊。”
刀鋒望去,點了點頭,說道,“審判神殿的金天平在那,距離我們最近的一座宮殿。”
最後決定由萊因哈特闖進審判神殿搶奪英雄豎琴,而稍微較遠的月桂神殿分給刀鋒,刀鋒負責搶出裏面的梵音之書。
兩人正準備衝出去的時候,上空響起一陣滾雷,接着,一輛由十二頭威嚴莊重的銀龍牽引的銀色戰車從高空中呼嘯而過,一直飛進宮殿群的深處。
正在遲疑間,又有一小隊,大概數量二十幾名白袍武士,每人都騎着剛才在前面湖水中看見過的獨角獸從另一個方向橫穿過來,如同巡邏一般在空中旋轉了兩圈,然後又離開了。
“他們都沒有翅膀。”萊因哈特小聲說道。
這時候幾個體態優雅,動作高貴的身影從一座宮殿中走出來,他們一直走到刀鋒他們和宮殿群之間的花叢前,然後席地而坐,圍成圓圈。
過一會兒,似乎傳來悅耳的鈴鼓聲,一個嬌艷如春天的花朵般的女子在圓圈中間翩然起舞,原來這些娛樂者都是些女人。
萊因哈特暗想她們就是梵天的女神嗎?卻不敢言語,望了一眼刀鋒,正碰上刀鋒焦急的目光,萊因哈特做了個很誇張的表情,然後將手在脖子上做了個手勢,又搖了搖頭。
兩人心急如焚,卻無可奈何的等待着。
令人煎熬的等待終於結束了,那群女子返回了宮殿,宮殿群的四周,仍然有人影在晃動。
刀鋒低聲說道,“直衝進你的目標,你得手后逃到天梯上,我會很快跟上來。”
萊因哈特點了點頭,刀鋒如一頭豹子一樣跳出來,右手抓着天神的寶劍,閃電般沖向月桂神殿。
萊因哈特也朝着最近的審判神殿衝去。
兩人已經踏在聖地的花叢中,每次落腳,都驚起不計其數的蜻蜓大小的花仙子,刀鋒一路衝過去,而萊因哈特卻受到阻攔,因為在他的去路上,茂密的花叢中突然翻身站起幾頭雪白的獅子。
而已經近在咫尺的審判神殿的門廳前,有十多個身披白袍的男子在驚慌的來回奔跑,也有人高舉金色的武器,朝聖地的入侵者撲來。
“是你將我驅逐出來,不得已在這個世界行走,旅途的盡頭就是我的墓園。”萊因哈特不知道為何想起泰神教經中的警句,他一邊輕聲念着,一邊用龍槍一點獅子面前的大地,整個人都高高躍起,從幾頭獅子頭上飛了過去。
幾頭獅子咆哮一聲,返身追過來,萊因哈特揮舞着龍槍,將一名前來阻攔的天神打退後,沖向神殿大門。
龍槍騎士施展精湛的格鬥技巧,歷盡波折,從一群天神和獅群中脫身,衝進神殿,他頓時被神殿中所見到的場面給驚駭的如泥雕木塑一般。
審判神殿中有一個長方形的大廳,周圍滿是一圈迴廊一樣的席位,大廳周圍聳立着粗大的圓柱,圓柱被雕刻出精緻的花紋和聖獸,如果單憑龍槍騎士目測,這些席位大概有一兩百個之多,而此時,這些席位上坐滿了威嚴的人們,他們因為萊因哈特的貿然闖入正一臉驚詫。
正如刀鋒說過的,在梵天聖地出現的,只會是天神,而此刻居然有一兩百名天神端坐在審判神殿中。
神殿的中央大廳,鋪着平整光潔的玉石地磚,大廳里十分空曠,只有一名用薄紗遮住面頰的婀娜女子在撥弄一張豎琴。
當萊因哈特一看見着張豎琴,立刻眼睛一亮,他僅僅愣了一下,就已經做出了反應,他閃電般撲向大廳中央的女子,手中的龍槍發出尖利的呼嘯聲。
刀鋒也同一時刻闖過幾名護衛的阻攔,撲進了月桂神殿,他一進入神殿,立刻看見神殿中供奉的一張捲軸模樣的羊皮紙,他毫不遲疑的沖了上去。
刀鋒在神殿中用太陽神劍斬斷了幾個前來阻攔的天神的武器,一把將梵音之書抓在手中,東西得手后,他一路邊跑邊將這捲軸塞進貼身的軟鎧中收好,當他衝出神殿,將一名護衛踢開時,正看見萊因哈特從眼前的空地中跑過。
萊因哈特全身的護甲誇張地冒着煙,整個人就象被火焰籠罩一般熊熊燃燒着,他的腳下所經過的地方都留下熔岩般的痕迹和火焰,整個人就象一頭一邊噴火一邊燃燒的魔龍,呼嘯着狂奔着。
他的肩膀上,醒目地扛着一隻巨大的豎琴,豎琴不但沒有被火焰毀壞,而且還發著光。
萊因哈特的身後,緊跟着幾百名憤怒的天神,他們或者飛翔,或者奔走,或者噴吐的火焰和閃電,或者正在投擲出手中的武器。
刀鋒立刻明白了同伴的處境,他隨即轉過身,對着月桂神殿的一根幾米直徑的立柱一劍揮去,然後騰身一腳,踢斷了另一側的一根立柱,整個月桂神殿都輕微的搖晃着。
刀鋒閃電般或劈或踹,折斷了月桂神殿前的十八根支撐拱頂的立柱,神殿開始不斷落下碎石和灰塵,頂端的長着牧羊角的英雄雕塑也開始前傾。
刀鋒接着一聲大吼,太陽神劍射出十幾米的劍芒,劈在月桂神殿的大門上,轟隆,大門頂端的橫石條柱終於斷裂,然後整個大殿發出巨大的聲音,彷彿一頭巨獸垂死掙扎發出的哀鳴。
月桂神殿頂端的英雄神像終於和腳下的大理石弧形拱頂一起栽了下去。
正對着月桂神殿的幾百名天神,顯然在心理上受到強烈的衝擊,他們目睹着這座巍峨的神殿居然轟然倒塌,不禁都停止了追逐逃跑的龍槍騎士,駐足觀望。
煙塵散去,月桂神殿雄偉的正面建築已經消失,化為一堆碎石和瓦礫,僅剩餘下一部分殘缺的主牆和附屬建築尷尬的聳立在灰塵中。
而一個相貌猙獰的半獸人,正手握天神的太陽神劍,大模大樣矗立在自己的傑作前面。
梵天聖地的天空中又響起滾滾雷霆,刀鋒看見十幾輛被銀龍牽引的戰車出現在空中,他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幾百束強大的閃電就轟擊在他身上,他整個人都騰飛起來。
刀鋒從碎石瓦礫中滾爬起來,立刻拔腿就跑,拚命追趕着萊因哈特的方向,萊因哈特已經逃到湖邊,扛着豎琴一頭跳了進去,而刀鋒遠沒有那麼幸運,天空中的戰車閃電一樣接近,並且不斷從遙遠的天空扔下雷電,砸向入侵者的頭頂。
刀鋒至少已經被密集的雷電砸翻在地一百次,每次他都爬起來,一面兇猛的抵擋着地面上追上來的天神,一面企圖逃往出口處的屏障,他明白空中快速接近的戰車的可怕,那裏面必然就是賈可警告過的梵天的主神。
當刀鋒快接近那個鏡面一樣湖泊的時候,已經全身焦黑,狼狽不堪,而更糟糕的是,那鏡面一樣的湖水上空,正對刀鋒的前方,有一輛氣勢可怕的戰車,呼嘯而來。
刀鋒知道必須在對面那輛可怕的戰車將自己阻攔之前,跳進那湖泊中,這是自己唯一的逃生之路。
所以,這時候的聖地中,入侵者和審判者的最終較量已經演變成速度的較量,這短暫的距離內,誰將是最後的勝利者。
入侵者想逃生,而審判者是想給予挑戰梵天的威嚴者以生命的懲戒。
刀鋒在發現那架真正威脅自己的戰車時,已經就施展開幻影一樣的步伐,在這場競爭已經過半的時候,半獸人似乎已經佔據了優勢,如果按照推測,那輛十幾頭銀龍牽引的戰車無論無何也無法及時阻擋住半獸人躍入湖泊。
那架戰車周圍的雲彩猛然炸開,一名黑色狗頭人身的阿努比天神從戰車的車斗中躍出,跨在戰車最前面的銀龍身上,這頭銀龍象只利箭,翅膀劇烈拍打着從隊伍中射出來。
局勢發生了變化,騎着銀龍的阿努比天神已經搶先一步接近湖畔,阻擋住刀鋒的去路。
狗頭人身的阿努比天神手持權杖,高高舉過頭頂,看他的架勢,一定是準備對着迎面而來的刀鋒痛下殺手,而他萬萬沒有想到,此刻他的身後,無聲無息地從湖面伸出一隻耀眼的騎士槍,接着,一個長着龍一樣肉翼的魔神從一團魔力漩渦中衝出來。
阿努比天神已經察覺出背後的危機,他瞬間在全身形成聖火的保護,當他的聖火剛剛出現的時候,龍槍的守護魔神已經張開血盆大口,噴吐出一個漏斗狀的紅黃色烈焰。
阿努比天神被這股颶風般的烈火給掀飛到空中,而阿努比天神騎的那頭銀龍瞬間就化為灰燼。
刀鋒乘機一頭躍進了湖中。
龍槍和守護魔神也隨即消失了蹤影,聖地只剩下一片狼籍,落在地面上的阿努比天神正在憤怒的吼叫着,“猶豫什麼,給我追,誰說那是提坦的領地,梵天才是這個時空的主人,給我追下去!”
阿努比天神帶領着幾百名神族也躍進了奇異的湖中。
神族穿越過屏障以後,並沒有看見刀鋒他們所見的天梯,他們面前是一片開滿永志花和雪仙花的遼闊原野。
那個曾經和刀鋒他們在天梯上交談過的發光男子懸浮在神族的面前,他身後的天空中是數以萬計的騎兵。
“梵天圓桌議席曾經向我承諾過,這裏屬於提坦,難道你們轉眼就忘記了嗎?”發光男子厲聲喝道。
“瑪爾斯,你的清閑日子過膩了嗎?把剛才逃進來的那兩個入侵者交出來,不然我們就自己動手來搜索這裏的每一寸空間。”
“無知的東西,你難道沒有明白我對你們的反感嗎?立刻離開這裏!”
“自以為是的瑪爾斯,你以為我只是一般的阿努比嗎?你知道我代表着誰在和你說話嗎?我可是代表着偉大的光明王赫利俄斯!你必須事先考慮冒犯我的嚴重後果!”盛氣凌人的狗頭神族兇狠的叫嚷道。
“赫利俄斯……赫利俄斯……真是一群可恥的東西,一群把權力當作樂趣的小丑,赫利俄斯……哈哈,原來你就是那個可鄙的謊言製造者的幫凶,那我就更不用對你客氣了,立刻!離開我的牧場,不然我就不客氣了。”被稱為瑪爾斯的男子絲毫沒有畏懼阿努比天神的威脅,反而更加嚴厲的呵斥道。
阿努比天神萬萬沒有想到對方得知自己是赫利俄斯派系的神族後會更加強硬,他低聲咆哮了幾聲,望着瑪爾斯身後數以萬計的騎士,終於兇狠的裂了裂嘴,威脅道,“瑪爾斯,你就準備後悔吧。”然後掉頭帶領神族離開了。
“後悔……哼!當年我屈服你們的淫威,容忍你們將神子流放,才是最讓我後悔的事情。”瑪爾斯暗暗想道,“你們可能萬萬不會想到,你們推翻的神子並沒有離開這個時空,而且正在蘇醒中。我雖然沒有勇氣向你們反抗,但是我再不會讓自己繼續助紂為虐了,這麼漫長的時間,我已經看清了你們的真面目……也許,這個時空的格局又快到變動的時刻了。”
刀鋒和萊因哈特在天梯上向下狂奔,他們聽見了天梯的高處,阿努比和瑪爾斯的對話,也知道那些追趕他們的神族居然被瑪爾斯驅逐,都詫異的互相望了望。
“瑪爾斯,這個名字為什麼會這麼熟悉?”萊因哈特扛着豎琴奔跑着,還自言自語着。
當兩人邁出世界之樹的門檻,巨大的世界之樹居然冒出火焰,然後迅速的萎縮,轉眼就消失了。
“通往梵天的路消失了?”刀鋒說道。
“瑪爾斯是泰神教中被膜拜的戰神。”萊因哈特突然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管他是誰呢?我才不在乎呢,可惜這條通往梵天的路消失了。”刀鋒依然惋惜着。
“梵天如此可怕,你還想招惹他們嗎?”
“不是我想招惹他們,是他們一直以來都對奧格里馬形成威脅,梵天一直以來都想除掉奧格里馬。這是一條可以對梵天形成威脅的通道,可惜就這樣消失了,我很不甘心呢。”
“奧修王,梵天一直想除掉奧修王?”
“是的,我們王國的大法師們都稱奧修是梵天的憎恨。”刀鋒說完,又邁開腳步,萊因哈特將豎琴扛在肩膀上,一副充滿困惑的表情,也踏上歸途。
奧格里馬並沒有給遠征軍休整的時間,負責包圍光明港的三十五萬地面部隊登陸結束后,當天夜晚,便發動了對光明港的進攻。
那天夜晚,光明港突然被濃霧籠罩,濃霧蔓延到周圍的海面上,海港所有船隻都無法出海,停靠在港口內。
而怒風城已經悄然隨着遮天蔽日的大霧進入了光明港的上空,在精靈族卓越的視覺幫助下,怒風城緩緩降落,為了掩蓋怒風城所夾帶着的呼嘯的狂風聲,王國大法師施展起最強烈的風暴法術,傾盆大雨立刻覆蓋了光明港。
雖然奧格里馬他們謹慎小心,光明港的守衛士兵仍然發現了異常,午夜時分,在暴雨和狂風的肆虐中,緊急警報的軍號聲在整座海港響徹雲霄。
而此刻被投放進光明港的突襲部分還不足萬人,因為他們都是順着藤索滑下去,所以速度非常緩慢,而光明港的警報已經一聲急過一聲。
“將怒風城繼續降低,讓風口下沿距離地面不超過五十米,然後我們對準備突襲的戰士施展落羽法術,這個法術可以讓他們象羽毛一樣飄落下去,這樣他們可以一批一批直接跳入城中。”大法師無語者看到局勢緊迫,對奧格里馬說道。
奧格里馬立刻接受了這個建議,於是幾位大法師站在怒風城的風洞邊沿,每次對着一片集合戰士的廣場施展落羽法術,然後這些戰士立刻直接躍過怒風城的護欄,從風洞跳進城中。
這是非常壯觀的場面,十幾萬王國精銳戰士象羽毛一樣輕飄飄的如雪花一樣落進光明港中,偶爾也出現了意外,有少數戰士象石頭一樣砸向地面,有的人一把抱住旁邊的戰友,或者被其他緩慢飄落的人抓住,真正摔下去的非常罕見。
落在城裏的士兵立刻組織起突襲隊,分別在光明港里擔負起建立臨時防線,突襲各重要機構,包圍光明港駐軍營地等任務。
怒風城完成十五萬突襲部隊的投放以後,開始在光明港上空漂移,隨時給地面爆發的主力部隊以空中的火力支援。
在大法師使用的真實視覺的魔法幫助下,怒風城的炮手將鐵炮對準了和王國突襲部分交戰的光明港主力,轟隆轟隆,怒風城的幾百門鐵炮開始怒吼。
怒風城的突襲部分展開進攻的同時,光明港周圍的三十個戰鬥團,三十五萬地面陸軍已經連夜完成了對周邊重要道路的封鎖,同時一百多艘戰船和兩萬名海精靈戰士離開月亮港,將光明港海域徹底封鎖。
當天邊出現曙光,魔法霧已經散盡,光明港的戰艦衝出海港時,立刻遭到無數炮彈的迎頭痛擊,一陣猛烈的炮火以後,光明港的三艘巨型戰艦已經人仰船翻,在朝陽中緩緩沉沒進海底。
光明港的戰鬥已經進入尾聲,當守衛軍和市民見到怒風城這樣的龐然巨物幽靈般懸浮在自己的頭頂時,接着又看見怒風城上吐着火舌的鐵洞洞的炮管,鬥志立刻就瓦解了。
一部分連夜逃出光明港的貴族最後落在負責包圍任務的野戰陸軍手中,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光明港被奧格里馬佔領三天後,光明港的天羅棋社,國弈社的十幾名長老會成員被從城外送回光明港,他們企圖逃跑,結果沒有通過醒獅王國的陸軍盤查。
“有三十五萬騎兵和陸軍專門負責切斷光明港和外界的一切聯繫。”當王國軍官得意的告訴光明港國弈社的長老成員時,這些長老們徹底泄氣了。
光明港艦隊在這次戰鬥中,可能是最頑強的部隊,因為指揮光明港艦隊的是亡靈族和蜥蜴人,他們一直頑抗,前後發動了十幾次非常有規模的突圍,最猛烈的一次,他們集合了四十艘船頭覆蓋鐵甲的戰艦,險險突破經驗不豐富的醒獅王國海軍的封鎖線。
最令人驚喜的是,海軍大戰中,海精靈首領威震海的出現,他在雙方戰艦混戰的最激烈時刻,率領部分海精靈戰士突然從海底冒出來,加入戰鬥,鑿沉了兩艘最具有威脅的敵方炮艦。
當海精靈戰士看見已經失蹤多日的首領居然安然歸來,頓時鬥志高漲,很多擅長格鬥的海精靈戰士都從戰艦上躍入海中,然後帶領着後面的戰艦,衝進炮火密集的海港。
隨即,這一百艘戰艦所運送的五萬名地面部隊從海岸線和海港登陸,佔領光明港所有出海口。
奧格里馬離開光明港五年以後重新返回,並且帶領大軍佔領光明港,征服帝國南港事務院的高級官員全部落網,很多高級官員依舊是原來光明港的高級執政官。
部分醒獅王國議員強烈要求清算征服帝國對光明港的所有罪行,這部分王國議員大多數為原來的天羅棋手,他們毫不掩飾自己渴望報復迫使他們背井離鄉的背信棄義者,同時他們很多人的家人在征服帝國執政期間都已經被殺害和迫害,這更增加他們的憎恨。
佔領光明港后的一個星期,第一批叛國者,三十七名高級官員就被當眾弔死,同時這種仇恨的清算行動開始蔓延,奧格里馬終於無法容忍,開始制止這種血腥的報復行動。
而奧格里馬的制止遭到了大多數議員的反對,他們以前都是最堅定的理想者,都是最支持奧格里馬的擁護者,但是,在關於清算征服帝國執政期間的罪行問題上,他們都表現出一種類似瘋狂的固執。
“奧修王,誰都可以來阻止我們,但是唯有你不可以,你最清楚我們曾經遭受過怎麼樣的經歷,你最清楚我們是如何被出賣和拋棄的,你最清楚我們的仇恨被壓抑了多久,我們等待了五年,失去了所有親人和朋友,失去了一切,而且這個過程中,很多和我們一樣的同伴都絕望的死去,所以,你必須允許我們狠狠地向他們清算,你必須讓我們得到屬於我們的東西,我們無怨無悔的為這一天貢獻了一切,如果你一定要阻止我們,那就意味着對我們的背叛和遺棄!”
奧格里馬驚恐的體會着這些平時默默無語的同伴們和支持者的仇恨,這種仇恨就象是毒蛇的牙,令人心生畏懼,但是他已經明白了,他無法阻止這些人,就象無法阻止精靈海瑟青眸對亡靈族的痛恨一樣。
最後,為了限制這些狂熱的復仇者濫用暴力,奧格里馬經過多方面的努力,終於在光明港建立了一個臨時戰犯法庭,將這種已經接近私人仇殺的行為指引到法律規則的範疇中。
光明港被佔領以後的一段時間,幾乎每天都有人被弔死,而奧格里馬已經無暇顧及這些或者合法,或者不合法的復仇行為,他的精力又轉移到下一步的戰略中,橫斷峽谷的屍妖城,亡靈族的大本營。但是在光明港的大多數人眼裏,光明港這些被弔死的人,都是因為奧格里馬的命令殺死的,這樣看來,一個政治團體的首領,為這個團體的行為負責,也是在所難免的。
在制訂新的戰略計劃的同時,奧格里馬處理了另外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他驅逐了原光明港的天羅棋社,國弈社的的長老會,將十多名被征服帝國封為天羅棋大國手的長老們全部驅逐出光明港。
奧格里馬當然遭到了質問,奧格里馬回答的很乾脆,“天羅棋是個神聖的宗教,是改變社會,而不是捧世俗社會的臭腳;我知道你們和我的看法不同,認為天羅棋是個避世的流派,那你們為什麼避世不成,反而成了附庸權貴的世俗小人,把國弈社弄的烏煙瘴氣,成為了一個可笑的贏利機構,國弈社將會成為光明港的聖殿,而你們的靈魂已經和那些蠅營狗苟的小商販沒有什麼區別了,並不適合繼續留在國弈社。所以,把你們驅逐出去,別在給誤導年輕的棋手了。”
驅逐了長老會以後,奧格里馬和已經身為王國議員的棋手們重返國弈社,所有人的眼圈都暗暗發紅,他們向所有國弈社以前的天人致敬后,進行商討新的國弈社管理層的篩選和選拔計劃。
因為奧格里馬本身就是國弈社的乾坤大國手,並且這地位是無法撼動的,所以由奧格里馬進行國弈社改革也有理可循。
煩勞了一整天以後,奧格里馬走進自己原來在國弈社的房間,這個房間也是他的老師德羅天人的起居所,他目睹眼前舊物歷歷在目,心中卻宛如隔世。
天色越來越暗,一顆晶瑩的棋子在奧格里馬身周不停的轉動,劃出各種軌跡,奧格里馬身前的茶几上,平放着德羅天人的慧泉集,良久,他用非常輕微的聲音低吟道,“世有神龍,天地靈物,能大能小,能升能隱,大則興雲,小則藏形,升則飛騰宇內,隱則潛伏波濤,今值春深,須乘時變化,必縱橫四海,可比當世之英雄。”
窗外,盛夏的夜晚,落下雨來。
當光明港從征服帝國的版圖中被奧格里馬的戰士和鐵炮抹去的時候,征服帝國的大帝漢尼拔正陷入重重危機中。
梵野芝蘭遇刺!
刺客逃出仙蹤澤!
第十五軍團部分軍隊叛亂!
阿布斯王國和亞述王國,尼柏大公國的駐守軍團接連被殲滅!
近百萬數量的北聯盟騎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遼闊的征服帝國攔腰斬斷,綠澤之國和亡靈大本營屍妖城已經被徹底擱開。
黑暗劍帝莫卡瓦已經率領北方聯盟精銳衝進仙蹤澤!
“漢尼拔的軍團呢?漢尼拔的軍團呢?我曾經縱橫這個世界的軍團為什麼都不見了?”征服大帝喃喃自語着,一雙已經失神的眼睛望着附近的隨從和幾名亡靈騎士。
所有人都沉默着,無言以對。
征服帝國曾經的輝煌如劃過天幕的流星,轉眼已經消逝。
帝國曾經設立十三個轄區,各自設立事務院,每個事務院都按照帝國編製建立兩到三隻帝國軍團,每個軍團最高滿員為四萬名戰鬥單位。
至少二十六個裝備精良的帝國軍團,至少一百萬戰鬥單位。
可是,漢尼拔卻找不到一隻隊伍來解救仙蹤澤的危機!必須依靠隨時可能叛亂的第十五軍團來抵抗黑暗劍帝莫卡瓦,而第十五軍團的指揮梵野芝蘭已經被暗殺了。
“無法找到軍隊?”漢尼拔絕望地對一個隨從道,“派人突破北聯盟的陣線,命令軍事院組織力量反擊!”
“帝國軍事院的高級將領基本已經陣亡了。”隨從小心翼翼地答道。
“派人到獸人事務院,命令他們派出後備軍團。”
“半個月前已經試圖過了,獸人族的首領把信使的腦袋給砍下來了。”
“第一征服軍團呢?帝國最精銳的部隊在哪裏?”
“和萊恩統帥……一起葬送在西線戰役了……”
“巨魔事務院有消息嗎?”漢尼拔沉默了片刻,問道。
“他們的四個軍團,被複興王朝衝出來的騎兵包圍了。”
漢尼拔此刻真的如同一具屍體,他僵硬地坐在宮殿中央的椅子上,這裏曾經鑄造過他和亡靈族的輝煌,這裏是往日的榮耀王座,綠澤之國的首都仙蹤澤,而現在,這座城市,這座宮殿,都讓他從心底感覺寒冷刺骨。
一名渾身冒着紫煙,血跡斑斑的戰士快步跑上宮殿,“大帝,北聯盟的莫卡瓦已經逼近。”
漢尼拔卻絲毫沒有反應。
“大帝?”一名高級將領提醒着。
漢尼拔哼了一聲,臉上的肌肉可怕的蠕動起來,他說著,“見利忘義的吸血鬼,自命清高的東西,既然這麼想和我決一死戰,那我會讓它見識一下漢尼拔的真面目。”
“大帝,萬萬不可意氣用事,不能陷在這裏,您應該立刻返回屍妖城,那裏還有帝國最根本的資源,南面的形勢並不危急,光明港和暮野森林實力尚在啊!”一名將領勸阻道。
“光明港,光明港至少還有六個軍團的戰鬥力,把他們調集出來,橫斷峽谷的亡靈們還可以組建十幾個軍團,它們合兵一處,先給叛變的獸人族一個教訓,再逼他們派出後備部隊,然後強行打通南北通道,奪回普京平原,那時候,鹿死誰手,還不確定呢!”漢尼拔彷彿看見一線曙光,他臉上怪異的橫肉又逐漸消失,“召集所有的戰士,立刻!準備……突圍……這裏……留給那幫吸血鬼,我們回屍妖城……”
刺殺梵野芝蘭成功以後,德普里施展出破亂力非常大的死亡風暴,將周圍十幾米範圍內都變成怨魂遍地的死亡區,那些在半空中叫囂的鬼魂引起了廣場中士兵的混亂,幾名倖存的刺客乘機混進人群中,逃進城裏躲藏起來。
幾天後深夜,仙蹤澤被北方聯盟的軍隊攻破,德普里等人也逃出城,趕往天火高原的人類聯軍大營。
“德普里元帥,仙蹤澤已經被攻克,而且第十五軍團的很多芝蘭士兵都願意向我們投誠,為什麼我們還要驚慌失措地逃出來?”一名部下問道。
“整個綠澤之國,都已經成為北方聯盟的勢力範圍,如果我們落在北方聯盟手裏,你說他們會把我們怎麼樣?”
“難道會對我們不利嗎?我們和他們一樣,敵人都是亡靈族啊。”
“以後你會知道北方聯盟的行事作風的。”德普里不願意深說,敷衍道。
眾人點了點頭。
德普里心想,北方聯盟正在這場戰爭中積極地用鐵蹄進行掠奪,他是絕對不會允許自己的勢力範圍內出現第二股力量的,何況這股力量是準備分享戰果的。
德普里將在南方進行掠奪,名聲,號召力,政治資本,效忠自己的戰士們都已經具備了,現在最缺少的是資金,如果資金問題解決后,那麼,一個新的軍事統治者將從芝蘭帝國的廢墟中站立起來。
從詛咒之海中爬出來的德普里,已經延續上當年被迫中斷的王者之路,當他了解現在的局勢和戰爭以後,他立刻制定出一系列的計劃。
波及大陸的戰爭必然會結束。
戰爭結束時,掌握軍隊者將成為新的統治者。
秩序將重新被建立。
建立秩序的只有新的國王。
芝蘭帝國已經亡國。
最後一名芝蘭皇帝已經被納加蛇人用鐵矛當火炬點了燈。
一個盲目的,龐大的芝蘭民族在等待他們的領袖。
德普里一想到這一點就血液加速,作為無數戰爭和政治格鬥的見證者和勝利者,他當然知道什麼是最正確的方式。
擁有最強大暴力者,擁有最高發言權。
如果想成為未來芝蘭民族的領袖,就必須擁有傲視芝蘭民族的強大軍隊;如果想成為未來世界的領袖,就必須擁有一隻傲視整個世界的最強大軍隊。
每一個國王,都與正義和邪惡無關,他只與手中掌握的暴力機構的能量有直接關係。
而組成暴力機構的,往往又是普通的民眾。
所以,任何人,都是藉助,或者說服了一定數量的民眾,才登上王座。
民眾的素質,決定了登上王座的人。
這也是德普里刺殺梵野芝蘭的真正原因,因為刺殺梵野芝蘭,可以得到大多數芝蘭民眾的認同,可以得到更多的擁護者,而藉助這更多的擁護者,就可以比其他芝蘭領袖吸引更多的戰士,建立更多的軍隊,有更多的暴力威懾。
正如德普里所言,刺殺梵野芝蘭,只是政治需要,是一幕精心策劃,精彩絕倫的表演。
德普里永遠不會認為自己這一系列的做法有任何的不妥,他堅定地認為自己是一個偉大的領袖,有着本民族最崇高的靈魂和魄力,再加上自己的決心,,必然會登上民族最崇高的王座。
德普里返回天火前線的時候,他在仙蹤澤的事迹早已經象長翅膀的信鴿一樣,傳遍了人類聯軍的每個帳篷,而且梵野芝蘭這個叛徒被當眾殘忍殺死的場面被幾度潤色,描繪的既驚心動魄,又痛快淋漓。
不斷有各地趕來的芝蘭族勇士加盟德普里元帥的黑旗軍團,這些前來加盟的芝蘭勇士中,不乏威名顯赫的名門望族,他們帶來了自己的家族衛兵和大量的金幣,黑旗軍迅速擴充到八萬人之多。
德普里的鼻翼扇動着,他兩眼光芒四射,他知道最重要的一步棋已經成功,現在就是抓住機會,展開下一個步驟。
首先,他將黑旗軍團的旗幟進行更改,在鑲嵌着金邊的黑色戰旗上增加了一名白色盔甲的騎士圖案,戰馬呈現出向前衝刺的狀態,馬上的騎士高舉騎士長矛,矛尖直刺前方,任何看見這面旗幟的兵士,都彷彿聽見馬蹄聲和戰士無畏的怒吼。
“黑旗軍團將成為歷史,從今天開始,聖火騎士軍誕生了,聖火騎士軍的目的不僅僅是消滅魔族,而且還要將芝蘭人從奴役中解救出來,解放芝蘭民族。”
聖火騎士軍設立了四個軍團編製,每個軍團暫時兩萬戰鬥單位,再有新的加入者就擴充到這四個沒有滿員的軍團中。
對於軍團長的人選,德普里的標準是,最忠誠於德普里個人的盲目崇拜者,最狂熱的,最具有狹隘的民族價值觀的,最有戰鬥力的。
聖火騎士軍的建立在人類聯軍里造成不小的震動,但是其他的國王和軍事領袖們已經無法控制德普里的任何行為,德普里已經依靠自己的名聲和戰績,再加上幾萬名狂熱的芝蘭勇士的誓死追隨,他已經羽翼豐滿,隨時將一衝飛天,振翅翱翔。
德普里分別和聯軍中十幾名西北諸國的國王和首領們進行了利益談判和交換條件。
德普里用有爭執的邊界問題和貿易優惠條件,甚至包括十幾座城市的割讓許諾,終於說服了所有西北諸國的默許和支持。
這些苛刻的條件包括,西北諸國擁有長達十年的貿易特權,擁有所有芝蘭境內通商口岸經營特權,西北諸國商人擁有五十年免稅權;同時,將承認原來芝蘭帝國三百多萬平方公里的土地為西北諸國的領土,割讓北方邊境十幾座城市給予西北諸國。
德普里元帥犧牲這一切,換取的是支持和默許,在芝蘭民族中,這些西北諸國不會在支持其他首領,僅僅支持德普里。
每個藉助外部勢力爬上王座的傢伙,都是靠出賣本民族的利益換取一點可憐的支持和默許的,燒掉整個民族的房子,煮自己權力的雞蛋,千古不變的真理。
當然,德普里是不會對自己部下們和芝蘭勇士們說出真相的,他只會宣稱,經過努力,他已經說服人類聯盟的國王們,支持聖火騎士軍的解放戰爭。
天火魔族的戰役逐漸接近尾聲,而德普里已經迫不及待的率領聖火軍進攻南面征服帝國芝蘭事務院。
德普里的軍事能力是不容質疑的,同時征服帝國芝蘭事務院已經身處風雨飄搖的困境中,不斷有局部暴動和起義,不斷有征服軍團陣前倒戈。
當德普里的聖火軍進攻芝蘭事務院的一個月以後,銅獅城被聖火軍佔領。戰爭繼續半個月後,銅獅城以南,西提和盧旺達被解放,征服帝國芝蘭事務院全體高級官員被起義的芝蘭士兵砍成肉泥,征服帝國芝蘭轄區全面崩潰,德普里的四隻已經滿員的聖火騎士團,超過十六萬軍人,包圍芝蘭事務院首府漢尼拔格勒,當夜破城,南部芝蘭終於被解放了。
與此同時,金氏家族控制的復興王朝也陷入混亂和危機中,金氏家族的首領金鎮蹈陣亡以後,內部出現激烈的權力鬥爭,而北方聯盟正調集全部力量與東線的漢尼拔軍隊決戰,調走了大部分駐軍,所以復興王朝各地的不安定分子都開始蠢蠢欲動。
這些不安定分子中,有一個是龍槍騎士萊因哈特認識的熟人,他就是一直在等待時機的,“水深火熱救國團”領袖,詩人與學者,博學者寺達寧。
他一直活躍在芝蘭和阿布斯王國的邊界,後來因為阿布斯王國淪陷在漢尼拔的屍骨兵團手中,處於安全的考慮,他遷移到芝蘭腹地,靠近銅獅城西面的一座中等城市中。
這是復興王朝的勢力範圍,他的政治生命曾經一度暗淡,但是這一次,他恰如其分地抓住了一個機會。
南部芝蘭被德普里解放后不久,靠近銅獅城的三座復興王朝的城市發生了大規模暴動,地方激進分子點燃了軍火庫里的火藥,焚燒了城市裏的糧倉和商鋪,揮舞着原始的武器在街頭巷尾和地方軍隊發生了衝突。
衝突過程中,暴亂分子焚燒北聯盟旗幟並且推倒市中心石冠城首領的雕像。
這種象徵著挑戰北方聯盟權威的壯舉立刻波及到復興王朝其他地方,陸續有城市也開始出現焚燒北方聯盟旗幟的現象,這種騷亂如燎原之火,在迅速擴大和蔓延。
德普里當然注意到復興王朝城市的暴動和騷亂,但是他依然在猶豫,因為西北諸國堅決反對德普里插手復興王朝的事務,並且明確表示,不願意和北方聯盟的石冠城發生任何衝突。
一方面,復興王朝城市的大火在熊熊燃燒,一方面,剛剛佔領漢尼拔格勒的德普里在黑暗中窺探和猶豫,這是個非常難以把握和判斷的時期,任何人都不知道局勢會如何發展,如何做才是最有利的。
在德普里猶豫的時候,石冠城做出了快速的反應,他發現太陽城的那幫傀儡已經失去了對領地的控制力,於是派出了一隻六萬人的重騎兵部隊,直接越過邊境,火速衝進了暴亂最嚴重的三座城市,時間是當年的八月,三座城市的街道上被鮮血灑滿,連阻擋的市民也倒在鐵蹄之下。
暴動和起義的組織者被弔死,更多的人被抓進了黑牢,寺達寧也是被囚禁的暴亂分子之一。
這次的武裝鎮壓和血腥屠殺並沒有遏制住復興王朝範圍內的騷亂,三座城市的火焰剛剛被撲滅,首府太陽城居然兵變,一隻野戰兵團在中級軍官的率領下,包圍了特首府,絞殺了金氏家族所有成員,並且打出擁護前芝蘭帝國德普里元帥的旗幟,全面啟動太陽城所有鐵炮和防禦工事,準備和火速趕來的六萬北方聯盟重騎兵決一死戰。
德普里在得到這個信息后,他一拳頭打碎了身旁的石像,大叫一聲,“好機會,我再不會錯過了!立刻召集所有軍隊,準備進攻復興王朝,目標太陽城!”
“但是……但是……元帥閣下,這將可能觸怒西北諸國的首領們。”一名部下猶豫道。
“讓他們見鬼去吧。”
“那……如果石冠城暴怒,和我們開戰呢?”部下繼續說道。
“他們沒有精力在開闢第二戰場,這是我們最佳時機,等統一了芝蘭帝國所有版圖以後,我們可以更迅速的組建強大的軍隊,當我們有一隻百萬之師的時候,就讓石冠城見鬼去吧。”德普里惡狠狠地說道,“如果他們一定要和我們開戰,那最多拼的魚死網破,他們不會做這種傻事的。”
部下仍然還在猶豫。
德普里望着他們,大聲說,“亡國之人,必須要以死的覺悟,才能爭取到生的權利,芝蘭民族一定要統一,一定要徹底解放,我不會把族人拋棄給復興王朝這樣的傀儡手中,我選擇的是一條不歸之路,就是民族崛起之路,每一個想為民族獻身的人,都應該事先有死的覺悟。”
德普里大步邁向宮殿之外,外面的廣場上已經滿是聖火騎士軍的士兵們,烏嘟嘟的緊急軍號響徹雲霄。
德普里站在宮殿的台階上,用一種自豪又激動的聲音輕聲自語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芝蘭民族,我有時候必須妥協,有時候必須犧牲利益,但有一點我從不動搖,芝蘭民族的命運,即是我的命運,芝蘭民族的未來,即是我的未來。”
萊因哈特將肩膀上的英雄豎琴放在地上,望着巫師賈可,說道,“巫師,你是被梵天審判過的天神,在通往梵天的天梯上,我們遭遇了瑪爾斯,你必須告訴我們真相,我們要知道,將面對的是什麼?你對我們隱瞞的到底是怎麼樣的歷史?”
娜麗塔和兩頭黑獅子看見刀鋒和萊因哈特從傳送門中走出來,正在欣喜,卻聽見萊因哈特一踏進地精谷,立刻對巫師的發問。
刀鋒和萊因哈特身穿着華貴無比的袍子,顏色乳白色,卻光彩奪目,令人不能逼視。
刀鋒腰旁掛着一把閃耀着光芒的寶劍,所到之處,連地精谷的怪樹也紛紛躲避。
“歷史,真相?哈哈……歷史就是編了再編,真相往往是騙了再騙。”巫師賈可笑着回答道,“你們以為自己了解了一些內容,其實不過是在捕風捉影而已。”
刀鋒握着梵音之書,舉到眼前,望着賈可,“如果我們只是在捕風捉影,那你應該糾正它,我們應該知道,我們有資格知道你究竟是誰,因為我們正在改寫你的命運。”
賈可沉默了半天,終於說道,“不錯,我們的命運從一開始,就已經互相糾纏在一起,也許,你們的確有必要知道,何況,為了下一步的繼續,我也必須要對你們說一些關於這個世界的話題。”
“我以前的名字叫阿加門農,你們不知道,你們一定以為這又是一個虛假的名字,這不奇怪,歷史是勝利者編造的謊言,強盜搶奪了財富,自然會幹些毀屍滅跡的勾當。”
“我是梵天的天神,我和你們不同,和這個時間和空間的所有生命都不同,甚至和梵天的大多數神族也不相同,我生命的起點,並非產生於這個時空之中,我來自於另一個時空,有人稱那裏為天界,而稱呼你們這裏為人界。”
“我遭到放逐以後,曾經努力過無數次,終於變成了你們剛來的時候看見的樣子,後來,我給予那些信奉我的異教徒一些力量,讓他們傳遞出消息,幫我找來可以改變我命運的人們,就是在你們之前的那些探險者和勇士,他們也和你們一樣,不同的是,他們都失敗了,幾千次,幾萬次,已經數不清有多少次。”
“直到你們找到地精谷,真正的時刻才到來了,而且你們逐漸證明了這一點,你們知道我等待了多少年嗎?”
“兩萬一千多年。”
“當我作為天神的時候,這點時間對我來說,眨眼就會過去,而我墮落到地面以後,卻發現這段時間很漫長,甚至比我已經的所有的年代加起來還漫長。”
“這兩萬多年發生了很多可怕的變化。”
“當我身處梵天的時候,我能感覺到這個時空存在的十二個極點,也就意味着六塊大陸,而我被放逐的日子裏,這個時空的極點逐漸在消失,現在,已經只剩餘兩個極點,也就是說,梵天的那群偷這個世界的賊,居然愚蠢的失去了另外五塊大陸。”
“你們身處的這塊大陸,已經是這片時空最後的一塊棲息地,而我必須藉助這個時空的極點的能量,才能重新獲得被剝奪的神格。”
“所以,你們要我救那頭白龍,而我就叫你們幫我恢復神格。”賈可說道,或者,應該是阿加門農說道。
“恢復神格?”
“將我送到這個時空的極點附近,我就會恢復被剝奪的神格。”阿加門農說道。
“還有兩個極點,在哪裏?和我們做的這些事情,有什麼關係?”
“極點一個就在梵天的腹地,你們已經拜訪過了,你們試圖想像一下,是否有能力將我送到梵天的中心處,然後為我爭取時間,讓我開啟極點的能量?”
“這不可能,難道……”萊因哈特臉色都變了。
“所以,讓你們搶奪來梵音之書和英雄豎琴,都是為了打通另外一個極點的道路,那個極點在這塊大陸的深淵中,自從這塊大陸被創造出來以後,它一直被黑暗吞噬着。”
“地底深淵?”萊因哈特瞳孔開始放大。
“你們的夥伴不就是深淵一族的嗎?你們應該略有了解才對。”阿加門農望着娜麗塔說道。
“要他們穿過深淵之路嗎?”娜麗塔愕然問道。
“是他們兩個人,帶着我,包括他們想救治的白龍,一起踏上深淵之路。”
“那裏有成千上萬的暴虐獸和深淵魔王,沒有人能穿越那裏。”娜麗塔望着萊因哈特說道。
“他們早就已經不是人啦,他們已經是這個時空中,另一種相當於天神級別的存在了。”阿加門農說道,“你們帶我進入地底深淵,我恢復神格后,幫你們救治白龍,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吧?”
萊因哈特和刀鋒互相望了望,又望了一眼娜麗塔,娜麗塔十分坎坷不安。
“原來這就是最終的謎底?”刀鋒問道。
阿加門農點了點頭。
“我早就答應過了,不用現在再說一次了,你問我是多餘的,告訴我該怎麼做,如何去。”刀鋒說道。
“你的同伴呢?”
刀鋒沒有說話,望着萊因哈特。
萊因哈特望着娜麗塔。
娜麗塔望着那個神秘莫測的阿加門農,又轉頭望着萊因哈特,又望着刀鋒和身邊的小白龍,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她知道,地底深淵的恐怖,在羽蛇的記憶中,依稀有點印象,深淵之路過去,就是深淵的噩夢之源,末日城,那是地底最龐大的一座都市,有幾百萬渾身滴着岩漿的兇惡傢伙盤踞在那裏,而且末日城一定不是終點,後面還會有什麼,可能只有阿加門農才最清楚。
她無法拒絕刀鋒,也無法勸阻萊因哈特。
她的心裏有無數的疑問和擔憂,最後只問了一句,“巫師,你認為他們能做到嗎?”
阿加門農放聲大笑,“我會和他們一起,如果他們失敗,那我也會被那些岩漿凶靈撕碎,我當然相信他們能做到。”
“我熟悉深淵之路前面的羽蛇殿,我可以幫助你們,至少在深淵之路前面,不會有偷襲者出現。”娜麗塔對萊因哈特說道。
萊因哈特終於重重的對刀鋒點了點頭。
阿加門農發出滾雷般的笑聲,笑聲將地精谷上空的烏雲震動的不斷翻滾,彷彿預示着暴風雨即將到來。
轟隆,一道劃過天際的閃電,阿加門農的腳下出現裂痕,他身上的紫袍如腐朽般一片片敗落,轉眼,他已經被煙霧籠罩。
一個聲音充滿狹窄的天地間,“我忠誠的追隨者,被打落人間的高傲的靈魂們,蘇醒過來吧,把沉睡了兩萬年的怨恨和憤怒重新燃燒起來,重新讓刺痛過你們的記憶閃閃發亮,邁動你們僵硬的腳步,再讓我們為自己的命運頑抗一次,或者粉身碎骨,或者重新恢復所有的光芒和榮耀。被詛咒的靈魂們,重新昂起頭,掙脫那些謊言製造者強加給你們的鐐銬,重新站起來,為命運再戰鬥一次!”
隨着着激昂的聲音,地精谷的地面被煙霧籠罩,大地深處傳來雷霆巨響。
逐漸,煙霧散盡,刀鋒和萊因哈特發現以前曾經出現過的幻覺又出現了。
阿加門農消失了,取代他的是一根高聳的黑色的十字架,上面釘着血淋淋的一個赤身裸體的男人,他的胸膛上插滿了寶劍,寶劍刺透胸膛。
而四周,又一次出現蠕動的大地,這大地是由億萬殘缺的畸形人體密密麻麻組成。
眾人站在小山一樣的巨龍頭骨上,十字架深深插進巨龍的頭骨。
唯一和上次不同的是,那蠕動的大地不停地站起十餘米高的巨人,這些巨人象極了在世界之樹下和刀鋒他們惡戰過的戰鬥神族,不同的是,這些巨人的袍子支離破碎,渾身粘滿血漿,背後的翅膀沒有聖潔的羽毛,只有燒焦的痕迹,或者殘缺。
他們手中握着的武器不是天神一樣的神劍,而是白骨糾纏成的長矛,這長矛粗大的如同神殿的立柱,筆直剛勁,又象軍艦的主桅杆。
如果這些區別不足以讓萊因哈特確定這些巨人絕對不是神族,那還有一點可以證明,那就是這些巨人們的雙眼,巨人們的雙眼血紅耀眼,如兩汪充滿鮮血的深潭一樣。
隨着巨人們不斷從大地中站立起來,蠕動的大地逐漸下沉,一點一點顯露出一個通往地底的巨大通道。
“賈可的身份已經徹底成為歷史。這些戰士是我往昔的隨從,他們和我一樣被殘害,遭到最惡毒的詛咒,讓他們高貴的靈魂不得不藏身在最骯髒的軀體中,他們將是你們的軍隊,協助你們達到目的。”被釘在十字架上的男子用沙啞的聲音說道。
“阿加門農?”
十字架上的男子點了點頭,他微微用眼睛示意了一下周圍的巨人,八名巨人聚集到巨龍的頭骨下面,伴隨着巨響,巨龍頭骨被抬了起來。
刀鋒,萊因哈特,娜麗塔,兩頭黑獅子,蜥蜴龍亞厲克,白龍曦都在巨龍的頭骨上,旁邊是十字架和阿加門農,後面是幾百名手持骨矛的詛咒天神。
娜麗塔望了望身後那隻可怕的巨人大軍,喃喃自語道,“也許真的可以闖過末日城。”
亞厲克奇怪地望着娜麗塔,“末日城好玩嗎?怎麼這次又同意我去了,你不放火燒我了嗎?你說啊,你這次不恐嚇我了嗎?”
十字架上的阿加門農微微一笑,那張滄桑卻充滿智慧的臉彷彿並不擔憂未來,那對海藍色的眼睛深不可測。
刀鋒和萊因哈特站在巨龍頭骨的最前端,他們挺拔的姿態彷彿就象一艘戰艦的指揮官,率領艦隊在朝陽中出海,前去迎擊敵人的來犯。
奇襲光明港的奧格里馬和高級精靈們為進攻橫斷峽谷的軍事部署產生了一些不同意見。
“海瑟青眸帶領精靈族戰士作為第一波攻擊屍妖城的主力。”精靈王堅持要求這樣。
“屍妖城不比光明港,光明港我們已經了解了很多軍事部署和防禦,而屍妖城隱藏在地下,我們對於它一無所知。我不贊同由精靈族作為第一波攻擊的主力。”奧格里馬極力勸阻着渴望復仇的精靈王。
“亡靈族的主力兵團還在北方,現在屍妖城的防禦是最薄弱的時候,精靈族自信有能力攻破它們的防線。”
“沒有人進入過屍妖城,所有關於它的描述都是傳說,我不能讓你以身赴險。”
“奧修王,你的計劃會放跑它們的,放棄你的洪水計劃和火藥計劃吧,讓精靈族衝進屍妖城。”海瑟青眸堅信屍妖城有足夠的地下通道可以轉移,所以不願意同意奧格里馬的兩個計劃。
奧格里馬制訂的計劃是,用怒風城將大軍空投進橫斷峽谷,然後消滅峽谷所有抵抗力量,因為有怒風城的空中支援,也將大大降低難度。
然後,再尋找到隱秘的屍妖城,引來附近的河流,將水灌進地底的屍妖城,下一步,是用特製的巨型滾雷,大量投擲進屍妖城中,妄圖這樣摧毀亡靈族的大本營。
按照這個計劃,需要灌溉半個月以後,才將河流截斷,然後清理入口,進入屍妖城。
而海瑟青眸擔心那時候,如果引流失敗,被地底的亡靈們截流或者引向其他地方,那半個月後,亡靈們早已經從隧道逃個精光。
所以,他強烈反對這個計劃,他主張由精靈族戰士為前鋒,直接衝進屍妖城,展開肉搏,親手摧毀亡靈族的大本營。
奧格里馬卻最不願意採取這個計劃,因為這意味的以命換命,何況沒有人真正了解屍妖城的實力。
雙方爭執了幾次,未達成一致,但是戰機不能延誤,於是怒風城帶着二十萬精銳,同時地面留守光明港五萬部隊以外,其餘都沖向橫斷峽谷。
橫斷峽谷的戰鬥非常激烈,亡靈族對於自己的大本營是寸土不讓,在怒風城的優勢炮火和優勢兵力的壓制下,才將部隊空投成功。
橫斷峽谷裏面的戰鬥持續了半個月,終於控制了峽谷中超過一半的區域,一天,地面部隊傳來喜訊,發現了屍妖城的入口,那裏的亡靈守衛鋪天蓋地,而且瘋狂反擊,絕對就是入口。
奧格里馬立刻安排引水工程,十幾萬從光明港趕來的地面部隊在擅長水利的天羅族帶領下,開始將峽谷里的十幾條河流逐漸改道引流。
這時,大陸其他地方新的戰報傳來,北方聯盟在北線戰場節節勝利,現在正和征服帝國的殘餘主力軍團鏖戰於阿布斯王國和亞述王國,尼柏大公國一線。同時,征服帝國原獸人部落臨陣退縮,拒絕增援。原芝蘭帝國元帥德普里組建聖火騎士軍開始強攻芝蘭事務院領土。
“亡靈族已經完蛋了,奧修,讓精靈族衝進屍妖城。”精靈王海瑟青眸急切地要求着,“如果用你的方法,會讓那些亡靈逃跑的!”
奧格里馬仍然不願意採取肉搏戰,那可是以命換命啊,奧格里馬不願意犧牲任何一名醒獅王國的成員。
精靈王海瑟青眸無論無何也說服不了奧格里馬,終於他帶着隨從憤恨而去。
當夜,負責警戒的白龍族人衝進奧格里馬的房間,大喊道,“奧修王,不好了,精靈王海瑟青眸帶領五千名精靈戰士,和從光明港趕來的幾萬名海精靈戰士衝進屍妖城了!”
奧格里馬大驚失色,頓時一身冷汗,他呆立了幾秒,立刻衝出去,大叫道,“命令卡美隆和她的幽影戰將立刻趕來,召集最精銳的部隊,跟我趕去支援海瑟青眸。”
他在心中大叫着,精靈王,精靈王,仇恨難道真使你陷入了瘋狂嗎?
奧格里馬想起光明港時,那些天羅棋手的怨恨,想起精靈王海瑟青眸沉默雙眼后的那團陰影,想到屍妖城的未知的恐怖,一種不祥籠罩他的內心。奧格里馬的身體微微開始顫抖,一種火焰開始點燃,他不由的又憤怒起來。
可惡!我早應該想到海瑟青眸會這樣做,為什麼我沒有預防,可惡!不管這次有什麼結果,都是我的愚蠢和懈怠造成的。
奧格里馬金色的面具瞬間變的漆黑。
這時,另一個戴着面具的妖嬈女子出現在通道的另一端,她的身後,是十三位強悍的幽影戰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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