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眼睛說話
日升月落,7天7夜過去了。麗拉在風沙中徘徊遊盪。伊瓦提為她準備的穀子已經都吃光了。滿嘴沙子,牙磣得很。
風漸漸地涼起來。夜幕降臨,大地霜凍,天空中飄散着白霜。一碰到皮膚就會馬上消失,變成水滴的那種白霜。麗拉用落在小臂上,已經變成水滴的白霜,潤了潤嗓子。
兩天了,麗拉連一截乾枯的樹根、一片干硬的樹葉都沒吃過。麗拉強忍着眩暈,拚命地尋找樹根。哪怕是一根益母草的草根,也多少能恢復些體力……
模糊的視線中,出現一個動物的身影。是一隻高到人腰的巨型野狼。麗拉一下子清醒了。野狼咆哮着露出尖利的牙齒。
轉身逃跑?雖然這麼想,可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就算是腿再長,跑得再快,也甩不掉四條腿的動物。
麗拉乾乾地咽了口唾沫,撿起一塊小石頭。動物吐出又紅又長的舌頭,在麗拉周圍打轉兒。麗拉更加攥緊了手中的石頭。流着口水,咆哮的動物快速奔向麗拉,帶起一陣旋風。
"哐"地一聲,麗拉眼前一黑,暈倒在地。
幾乎是同時,一個陌生的身影擋住了衝過來的野狼。透過兩條長腿間的縫隙,麗拉看到野狼瘋狂地撓着地面。火山人?
狂躁的野狼猛撲過來。雙腿動物突然跪下了一條腿。他被野狼鋒利的爪子抓到了大腿,鮮血直流。雙腿動物一瘸一拐地用馴鹿角製成的投槍瞄準野狼。野狼再次發動進攻,撲了上來。這次,野狼被投槍正射中喉嚨,斷了氣。
"哐當"一聲,野狼一個倒栽蔥扎倒在地上。
直到此時,雙腿動物才倒地翻滾着。麗拉跑向倒地的雙腿動物——那是一個火山人。
伊瓦提曾經說過,遇到火山人要馬上逃跑……但是,麗拉辦不到,麗拉不可能丟下流血的他,自己逃命。
麗拉擦拭着雙腿動物流滿鮮血的大腿,動物粗暴地撥拉開麗拉的手。
"待着,別動。不是受傷了嗎?"
麗拉的雙眼這樣說。火山人斷然推開了麗拉。
"沒什麼,小意思,不算什麼。"
一下子站起來的火山人一瘸一拐地回過頭站着。但是,他的眼睛分明在說著和嘴裏不同的話。
那句話就是:"我很不舒服。我希望能得到你的幫助。"還沒能抬腿走路,他的膝蓋一彎,一下子癱軟在地。
麗拉打開伊瓦提的草藥袋子,翻出干蒿子稈兒放入嘴中咀嚼。混着唾液的草藥汁一點點流入傷口,火山人疼得一陣喊叫。
"放手!別煩我!"
難以忍受的疼痛和憤怒讓火山人發狂。喊叫聲嚇得麗拉瑟瑟發抖。
縱使受了傷,但他還是屬於那個蠻橫粗暴的種族。如果他突然發狂攻擊麗拉的話,麗拉隨時都有可能喪命。
麗拉望着狂吼着的火山人的雙眼。可是那雙眼分明表示的是另外一個意思:"你不會就這麼走了吧?好吧,如果你願意給我治療,隨你怎麼弄,我不嫌你煩。"
麗拉繼續用心地嚼着干蒿子稈兒,想起伊瓦提曾經說過的話:
"在火山邊生活的雙腿動物其實和我們使用的是同一種語言。但是他們說出的話,意思卻和我們完全不同。也就是說,即便是同一句話,也意味着不同的意思。"
"怎麼不同?"麗拉問。
"雙腿動物用發脾氣來表達自己所有的感情。裝模作樣的時候會發火,害羞的時候也會發火,炫耀的時候就提高嗓門兒吹牛。"
伊瓦提接著說。
"但是,有一樣是行得通的。"
"是什麼呀?"
"微笑。"
回想到這裏,麗拉嘴角一翹,笑了。驚慌失措的火山人猶豫着。但是,麗拉看見了。他雖然極力想掩飾,但是微笑還是爬上了嘴角。
好可愛,麗拉心裏想。
愛情是偶然,還是命中注定?
墜入愛河的人們堅信愛情是命中注定的。人海茫茫,為什麼偏偏是他?大地廣闊,緣何選擇此地?歲月漫漫,為何是在那一刻?到底是偶然發生,還是命中注定?解不開的謎團。但是,有一點是不容置疑的,也許發生在別人身上不過是一段偶遇,匆匆擦肩而過,但是對於當事者來說卻是命中注定的姻緣,可以擦出愛的火花兒。所以,似乎可以把愛情比作是宗教,信則有,不信則無。愛情悄然來臨的時候也許是偶然,可是兩人相戀難道不是命運的安排嗎?把偶然變成命運,這難道不是只有愛情才具有的魔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