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也是一道題

千言萬語堵在拿都如的嘴邊。

"熱嗎？""累嗎？""生氣啦？"

可是，這些好像都打不開麗拉的心。拿都如心亂如麻。

拿都如覺得有些對不起麗拉。應該對她更好些，應該更聽她的話些。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拿都如越來越不安。想說些什麼，可是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實際上，拿都如要說的話顯而易見，明顯到根本無需考慮。

"對不起。"

只需要三個字，麗拉的臉上馬上就會浮現出燦爛的笑容。

可是，這三個字讓拿都如難以啟齒。

一個讓拿都如感覺到漫長和眩暈的上午。

其實，麗拉已經從拿都如的眼中，讀懂了他真心的抱歉。

麗拉等待着，等待着拿都如說出"對不起"的那一刻。

可是，拿都如沉默無語。愣愣的表情，好像生氣的樣子。眼睛裏說著對不起，行動上卻在發脾氣。這個火山人痛苦着，為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而痛苦。

"這個……麗拉，那個抓長毛象的事，我也……我也很辛苦。"

拿都如吞吞吐吐地張開了嘴。魯莽的火山人說"很辛苦"的時候，就是"對不起"的意思。麗拉聽懂了他的道歉。

"嗯，是的，我也很辛苦……"

麗拉也用火山種族的語言回答。拿都如的眼前一亮。因為他從麗拉的話中，找到了勇氣。

"麗拉。所以，我的意思是……我好像……好像個傻瓜。"

比"辛苦"更明確些的表達。

"不是的，拿都如，你不是傻瓜。因為我不會和傻瓜在一起的。"

拿都如的臉上綻放着笑容。他的眼睛從剛才就開始說對不起，現在輪到他用嘴來表達了。稍稍有些猶豫、稍稍有些不安地，拿都如張開嘴：

"麗拉……長毛象的事。真的……我……對不起。"

麗拉頓時笑得像一朵花，撫摸着拿都如的肩膀，撫弄着陽光下拿都如閃閃發光的頭髮。

"沒關係，拿都如，沒什麼對不起的。"

拿都如第一次明白了，一句對不起，並不危險，反而還會贏來別人的呵護。

男人膝下有黃金？

"對不起"、"我錯了"，男人很少會這樣說。因為，他們的世界是靠鐵的力量來維持的。說對不起，就意味着力量或者權力的衰退。就算是自己很明顯地犯了錯誤，他們也盡量用別的方式來道歉。"遺憾"、"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心裏也很難過"、"真太可惜了"……當不得不承認自己犯了錯誤的時候，他們通常有兩種舉動：第一種，一言不發，用沉默來表示認錯；另一種就是，發脾氣。暴跳如雷地發一通火，表示懊悔，這就是他們表達歉意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