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甜蜜 隱憂
很快又到了元宵節。這幾日天氣難得的好,陽光毫不吝嗇地潑灑下來,沒有風,天空因為剛剛下過雪的緣故,乾淨的沒有一點渣滓,氣候也回暖了不少,不似前段時間陰風怒吼、濕冷入骨那般令人難受。有一次唐譯在路上走着,偶然抬頭,看見光禿禿的柳樹上冒出一些嫩綠的小點兒,這才驚覺春天來了。她的心好像也跟着復蘇了。
一天晚上她接到夏文倩的電話,聽她說要來看自己,非常驚喜。兩人自從高中畢業后,雖然偶爾會聯繫,卻沒有再見過面。
快開學了,夏文倩回北京,為了來看唐譯,特意繞道上臨轉車。唐譯去汽車站接她,看着扎着馬尾、裹在圍巾大衣里的好友笑說:“幾年不見,你還是這個樣子。”
“嗨,反正還是醜小鴨。你倒是變得越來越漂亮了啊,怪不得陳上死活要回來呢。”夏文倩打趣道。她給人的印象文靜、內向,不愛說話,然而見到唐譯卻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路嘰嘰喳喳跟她講路上看到的笑話:車裏擠,大伙兒情緒都不怎麼好。一男一女發生了摩擦,吵得很厲害,售票員一直在旁邊勸架。女的罵“你有病啊?”男的很快接上一句,“你有葯啊?”旁觀的人忍不住笑起來。眼看就要打起來的兩人只得化干戈為玉帛,不了了之。
“這就對了。大過年的,吵什麼架嘛。”唐譯提着她的行李把她帶回學校,要請她出去吃飯。
“不要麻煩,我晚上的火車回北京,隨便吃點什麼就行了。對了,我給你帶好吃的來了,都是自己家做的。”她送給唐譯兩大罐做好的香腸和乾魚,足有十來斤。唐譯有些不好意思,“這叫我吃到什麼時候?怪不得你行李這麼重。這個,為了減輕你的負擔,那我就不客氣啦。”她用手夾了一塊香腸放進嘴裏,豎起大拇指稱讚道:“全是瘦肉,好吃!”
夏文倩又從包里拿出一個玻璃罐,裏面裝滿了五顏六色的糕點、糖塊,裝點的十分好看,低聲說:“元旦的時候范從思,他來找我,送了我一份很貴重的生日禮物,還請我吃飯。這個,你幫我給他吧。”
唐譯便說:“你們不都是在北京么,你直接給他不就得了。”
夏文倩頓了頓才說:“我在郊區,離得遠。再說,再說,我跟他不大熟,不太好去找他……”
“這有什麼啊,大家都是同學。你不要害羞嘛,范從思他人很好的。”唐譯很詫異地看着她,對她隱藏至深的心思一無所知。
“哎呀,你幫我給他嘛。他們學校要晚幾天才開學,他應該還沒走。”
“這你都知道?那你還不自己給他——”她見好友一臉為難的神情,忙點頭說:“好好好,我給他,這總行了吧?你急什麼啊,真是的。”她拿起玻璃罐看了幾眼,“都什麼吃的啊?看的我口水都流出來了。要不,我拿乾魚跟他換,你看成不?”
夏文倩一把將玻璃罐抱在懷裏,跺腳喊了一聲:“唐譯!”唐譯做了個鬼臉,“那嘗一塊總可以吧?”
“不行!”她嘟着嘴一口拒絕。
“開玩笑的,你怎麼這麼可愛啊。”唐譯親昵地颳了一下她的鼻子,“知道你重色輕友——哼,反正我不計較。”
范從思收到唐譯轉交的玻璃罐,並不知道是夏文倩親手做的,只當是她買的,禮尚往來而已。當時陳上、趙明顏、還有另外幾個人都在,他把蓋子扭開,倒在一個碟子裏請大家吃。陳上吃了一塊,挑眉說:“這糕又酥又軟,甜而不膩,透着一股子的桂花香,哪家買的?”趙明顏也說好吃,又說裝糕點的玻璃罐好看。范從思便把吃剩的連同玻璃罐送給了她。
元宵節的晚上,陳氏一族在“君悅”大飯店吃團圓飯。陳上因為約了唐譯放煙火,露了個面就要走。他堂姐陳單桐拉住他笑說:“大過節的,大家都在,你又要去哪裏瘋?”
“出氣透透氣嘛。”
“你又在我跟前撒謊!車鑰匙都拿上了,是跟女朋友約會吧?”
陳上右手食指放在嘴唇上,“噓——,小聲點。”
“你都被打的半死了,還以為大家不知道?”陳單桐用手指狠狠戳了一下他的額頭,指着身後一笑,轉身走了。陳母走過來瞧了一眼穿的密密實實的他,心知他要出去,不悅地說:“二爺爺好久沒見你了,還不快來。”二爺爺是陳上爺爺的親兄弟,七八十歲了,陳上爺爺奶奶都不在了,家裏這些人里算他輩分最大。
陳上只得過去作了個揖,笑嘻嘻叫了一聲“二爺爺”。二爺爺年紀大了,耳聾眼花,心裏倒不糊塗,盯着他看了好半天,問:“是阿上啊?轉眼都長這麼大了。娶媳婦了嗎?”陳上姑姑在老人家耳邊大聲說:“阿上還在讀書呢,您老人家又忘了。”
二爺爺眯着眼想了一下,說:“不是跟蔡家訂親了嗎?”他見一屋子的人都不做聲,問:“怎麼了?出什麼岔子了?”
陳上窘着臉站在那裏,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陳母忙走過來打圓場,“二叔,這是剛端上來的湯圓,入口即化,您老嘗一口。”把這事給岔了過去。
背後陳上姑姑嘆氣說:“阿上這孩子,真不懂事。好端端一門親事,就這麼毀了,還落得一身的傷。”
陳單桐笑着調侃:“自作自受,還不是英雄難過美人關。”
“陳上這孩子滑頭是滑頭,心地卻實誠,出去吃了幾年苦,越發有出息了。只怕是被外面什麼狐媚魘道的女人教唆壞了。”
陳單桐便說:“您老成天說這個是狐狸精,那個是狐狸精,世上哪有那麼多狐狸精。是阿上他自己不願意,難不成牛不吃水強按頭?”她見過一次唐譯,對她印象倒不錯。
陳母在一旁聽的眉頭一皺,把陳上叫到跟前教訓說:“以前的事過去就算了,以後你要是再敢這麼胡來,看我不打斷你的腿。陳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陳上也知道抗婚一事大家背地都拿他當笑話講,嘻嘻一笑也不分辯,不等母親說完一溜煙逃了。
開學后陳上一邊上課一邊實習,越發忙碌。大家過了一個年返校,全都長胖了,只有他,反倒瘦了一圈,臉頰兩側的肉沒有了,一雙眼睛顯得炯炯有神。他每天睡不到六個小時,精神頭卻很足,做起事情來風風火火,接打電話乾脆利落,很有幾分意氣風發的樣子。
這天晚上唐譯已經睡下了,忽然接到他的電話。她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問:“這都幾點了,你才回來?”
“沒辦法,今天去郊區了,回來路上堵車,又回了一趟公司,這會兒才忙完。你睡啦?”
唐譯不滿地說:“你那領導是不是更年期到了?成天把你當騾子使喚,還讓不讓人活啦?”
“我也想換個部門,我爸不讓,反倒數落了我一頓,罵我搞特權。”
唐譯知道他父親這次要狠狠鍛煉他,做了個無奈的表情,心疼地說:“累不累啊?趕緊回去睡吧。”
“我打車回來的,路上睡了一會兒,現在一點兒都不困。你能不能下來一趟?我就在你樓下。”
“下來也沒用哇,宿舍門都關了。”她掀開窗帘的一角,從八樓往下看,黑漆漆的一片,除了模糊的樹影,什麼都看不見。
“你下來嘛!我想見你。”他不依不饒地說。
唐譯聽着他語氣里的抱怨有點好笑,再說好幾天沒見,確實有些想他。抵不過他的胡攪蠻纏,她披上大衣輕手輕腳打開宿舍門。樓道里很安靜,感應燈隨着腳步一盞一盞亮起來,大家都睡了。她來到一樓大廳,宿管處的窗口拉上了窗帘,裏面一點燈光也無。
她撩開門口垂着的珠簾,發出“叮叮叮——”撞擊的聲音。背對玻璃門站着的陳上聽到動靜轉過身來,看着她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唐譯推了一下門,露出一個一尺來寬的縫隙,門把上有一根長長的鐵鏈鎖着。
唐譯就着燈光仔細打量他,“好像黑了一點。”白色的日光燈微弱地反射在他身上,周圍是無邊的黑暗,整個世界彷彿都沉睡了,只有他跟她還戀戀不捨。
陳上見她光腳穿着拖鞋,外套裏面是睡衣,大片的肌膚□在冰冷的夜裏,右手穿過兩扇玻璃門的隙縫摸了摸她的指尖,觸手一片冰涼,摘下自己的手套遞給她。
“不要了,我這就上去。你也快回去吧,外面冷。”她連連擺手。
陳上笑嘻嘻地說:“快戴上,跟暖爐一樣,等會兒熱氣就散了。”
唐譯把沾滿他體溫的皮手套戴上,晃動十指給他看,翻了翻眼睛說:“這麼大!”有點笨拙地勾動手指示意他把臉貼過來,她隔着手套在他臉頰上輕輕拍了一下,“好啦,回去吧。”
陳上感覺她像愛撫寵物,不滿地抓住她的手,在她手指上咬了一下,這才揮手走了。唐譯看着黑色皮手套上兩個淺淺的牙印,輕輕罵了一聲:“傻氣!”深更半夜的,隔着門見個面,不是傻氣是什麼?
這天陳上把沖姐開會用的資料拿錯了,雖然很快換過來,事後還是免不了挨一頓訓。沖姐正在那裏說他,“丟三落四!這要是公司機密文件,你也拿錯了,出了事怎麼辦?遭受的經濟損失你負責得起嗎?”恰好被來公司找陳上父親的陳姑姑碰個正着。
她越聽越生氣,誰一生下來就會做事?還不是慢慢教,慢慢學。阿上在家霸王似的一個人,在這裏給人當孫子,被她說的頭都不敢抬一下。她叫來邱助理,遠遠指着沖姐不滿地說:“這是哪個部門的?態度怎麼這麼不好?”
邱助理是陳上父親最得力的助手,一向不管公司里的瑣事,陳上又沒跟他反應過,因此並不知道沖姐為難他的這些事。沖姐見他來了,忙住了嘴,站起來笑問他有什麼事。
邱助理用意味深長的眼光看了一眼她,並沒說什麼。他拍了拍陳上的肩膀,指着外面說有人找他。
陳上背對沖姐悄悄做了個鬼臉,看了下手錶,急急忙忙往電梯口跑去。陳姑姑一連叫了好幾聲他都沒聽見,眼看着電梯緩緩合上,她只得搖了搖頭,“嗨,這孩子,也不知道眼睛朝哪兒看!”
她乘下一部電梯下樓,眼睛四處找陳上,卻看見他和一個年輕女孩站在門口拉拉扯扯。她見那女孩一個勁兒地推搡陳上,把他從台階上一直推到台階下,而陳上呢,任由她使性子,一副完全被她捏在手心裏揉搓的模樣,心裏便有幾分不高興,走上前咳了一聲喊:“阿上!”
陳上回頭見到她,喊了一聲姑姑,“你怎麼在這兒?”
“我找你爸有點事兒。你這幹嘛呢?不好好工作,站在大門口當攔路神。”她正眼也不看唐譯一眼。
唐譯來給陳上送飯,見是他的姑姑,有些尷尬,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才好,對她笑了一笑算是招呼,然後站在一邊靜靜地不說話。
當街拉拉扯扯,舉止粗魯,這般不自重又沒禮貌,連人也不叫一聲,陳姑姑對她的嫌惡之心不由得又多了幾分。
清明節掃墓那天她碰見陳母,對她說起這件事,“阿上年紀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也該正正經經交個女朋友,哪能成天由着他這麼胡鬧呢!不是我說,他那個女朋友也太普通了點兒,家境不用說,關鍵是品性靠不靠得住都難說。外面什麼人沒有?你真這麼放心?”
陳母嘆了一口氣說:“我哪管得動他,差點沒被他氣死。”
“阿上剛從國外回來沒多久,一時昏了頭、迷了眼也是有的,等他多認識一些朋友興許就好了。”
陳母笑說:“阿上那孩子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性子倔着呢。再說,他也大了,我也不能事事都管着他。”
陳姑姑不贊同地嘖了一聲,“你現在不管,到時候木已成舟,米已成炊,想管都來不及嘍!”
陳母口頭雖然表現的民主,然而對於陳姑姑說的要介紹一些新朋友給兒子的提議並沒有反對。
陳上調離了行政部,從此跟着邱助理做事,他的特殊身份沒有再隱瞞,大白於天下。當沖姐知道他是陳氏的太子爺時,臉上的表情一陣紅一陣白,煞是好看,心裏兀自想:她對他並沒有怎麼過分,不過是嚴厲了點,他要是藉機報復,給她小鞋穿,她大不了此地不留人,自有留人處。
她想的雖然如此強硬,然而看到人才招聘市場剛出校門的大學生擠得頭破血流的情景,心裏的氣勢不免弱了幾分,又想到自己確實故意叫“太子爺”干過端茶遞水、抹桌子掃地的工作,更加寢食難安。只要她還想留在陳氏工作,繼續受重用,就不得不想個辦法把“太子爺”心裏的這根刺拔了。
她找到邱助理,言辭隱晦的跟他提了一下,說她跟陳上有點誤會,為了以後雙方更好的工作,她想請他吃個飯。邱助理明白她這是變相的給“太子爺”道歉的意思。陳上不怎麼感興趣,挑眉說:“邱叔叔,你叫她放心啦,我一向公私分明,不會把私人感情帶到工作上來,可是也不想跟她吃飯。”
邱助理笑說:“徐沖這個人,性格有些高傲,工作能力卻是有目共睹。你初來乍到,想要在公司真正立足,最需要的就是像她這樣的中層管理人員的支持。她既然要請你吃飯,你何不就送她個順水人情?也好安她的心。”
陳上恍然大悟,心想果然姜還是老的辣。他跟沖姐出去吃了一次下午茶,兩人冰釋前嫌,沖姐順帶表示了一下對他的欣賞和支持。陳上晚上回來得意洋洋跟唐譯說,他這幾個月的苦沒有白吃,輕輕鬆鬆收伏了一員幹將。
唐譯笑道:“那是因為人家覺得你是一支潛力股,把寶都押在你身上。人家才叫厲害呢,能屈能伸,往死里得罪了你,最後硬是扭轉乾坤,化敵為友。”她不由得感嘆,“哇,厲害!不愧是在職場裏混過多年的,以後我得學着點。”
“潛力股?我明明就是一隻績優股嘛!”陳上不滿地說,點着她的鼻子的動作十分親昵。
唐譯伸出雙手在他臉上揉搓了幾下,做了個怪表情,在他臉上吹氣,“吹牛!”
陳上一把抓住她,手指放在她腰間輕輕撓她痒痒,笑問道:“怎麼,我不是績優股嗎?”
唐譯一邊笑一邊氣喘吁吁地說:“你再撓,你再撓,我可生氣了啊……”
這天,二爺爺過生日,陳家一門老小都到了。老人家的壽宴沒什麼好玩的,無非就是人多熱鬧。老人家自有親孫子、親孫女承歡膝下,共享天倫之樂,沒陳上什麼事。他露了個臉要走,結果被陳姑姑一把拉住,“二爺爺年紀這麼大了,還能過幾個生日?你也不留下來吃碗面再走!”
“無聊嘛。這麼多人,有一大半都不認識,留下來有什麼意思。”
“不認識,說說話不就認識了,這還用人教?”她把兩個女孩子介紹給陳上,“這是郝欣,這是郝蕾,郝伯伯的兩位千金。你們年輕人自己玩。”又指着陳上說:“不許走,回頭我還找你有事呢。”
過了會兒,有人出來叫吃壽麵。陳上頂不愛吃這些黏糊糊的東西,乾脆走了出來。郝欣、郝蕾被父母硬拉着來給長輩拜壽,也覺得無聊,活潑一點的郝蕾提議說:“這兒不是有網球場嘛,我們再找個人來打網球,省的傻站着。”
陳上去把他堂哥陳辰叫了過來。陳家兩兄弟和郝家兩姐妹便在球場上擺開了陣勢,廝殺起來。結果兩個大男人被兩個嬌滴滴的小姑娘殺的片甲不留,在眾多賓客面前丟盡了臉面。陳辰笑着稱讚她們倆“真人不露相”。陳上呢,風度就沒這麼好了。他把球拍一扔,挑釁地說:“有本事,下回咱們再來。”
郝欣、郝蕾異口同聲地說:“來就來,誰怕誰!”
謝得也來了,一堆人圍在他身邊轉。他見陳上輸了球臭着一張臉站在那兒不理人,想要過去取笑幾句,結果短短几百米的一段路,接二連三有人鑽出來跟他說話、寒暄、打招呼。他只得算了。
陳上自從換了部門,工作相對輕鬆一些,至少不用再干打雜的事兒了。唐譯也就不再給他送飯。他因為工作經常晚歸,住學校不方便,因此兩人見面的時間反倒少了。
這天陳上接到郝蕾的電話,咯咯笑着問他要不要去打網球。陳上當場捋起袖子說:“行,你給我等着。”他打電話叫來陳辰,一行四人約在一個私人俱樂部見面。這場球一直打了兩個多小時,男方為了扳回一局,一點情面都沒留。最終女方力氣上差了一截,輸了給他們。
幾人打的大汗淋漓,大呼痛快,洗完澡出來天已經黑了,約着一塊去吃飯。兩姐妹都長得好,尤其是劇烈運動后臉上自然湧現的紅暈,更顯得青春無敵。郝欣文靜一點,郝蕾十分活潑,性子大大咧咧的,拍着陳上的肩膀喊他“哥們兒”。她性子這般直爽,很對陳上的脾胃。
這頓飯一直吃到晚上十點才散,四人喝了許多的酒。兩姐妹下了戰書,約了下次見面的時間和地點。陳上豎起一根尾指表示不屑,醉醺醺地說:“來者不拒!”
唐譯打電話給他,見他卷着舌頭說話就知道又喝了不少酒,以為他又忙着應酬呢,“都幾點了?還不回來!”
陳上打車回的學校。她去校門口接他,老遠就聞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酒味,忍不住皺眉,“你是去實習的,又不是去應酬的,成天喝這麼多酒幹什麼!”走近了卻聞到一股隱隱約約的香水味,這香水她恰好知道,是三宅一生的“一生之水”,氣得她揪着他的耳朵問:“你到底到哪兒鬼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