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6
我頭也不回地下了樓，我清楚，身後，所有人都在目送我；我明白，這個時候不能回頭，必須向前向前向前前。
一出大門，我就躍到空中。前方，警車剛好拐上大道。我隱身進到車裏，坐到鄭唯善和劉秘書中間。
警車裏，矮個警察一邊開車一邊佈置任務：老鄭！去你家取完錢后，我們一起回局裏。我們要在錢上做點文章，安裝一個無線跟蹤器，就是電影裏常用的那種。我們依照跟蹤器發射的信號，就能及時跟蹤綁匪，找到孩子。
真偽善愁容滿面，點了點頭。他在打電話聯繫賣第二輛寶馬……他要九萬，對方只肯出六萬。
警車雖然一路呼嘯，闖過一百多個交通崗，速度卻只有帕卡的十分之一。車上，高個警察打了一個電話，讓局裏派人提前去中興商場門前蹲坑。
鄭唯善的雙腿不停地抖，說：綁匪肯定在中興商場門前接貨嗎？
王校長的門開了。我跟老徐趕緊躲到暗處。警察帶着鄭唯善急匆匆下了樓。王校長和謝力、葉老師滿面愁容地站在門口目送。
蔡冰一臉淚痕，一個人往班級走。我跟老徐湊了上去。
蔡冰：老米！鄭天一被綁架了，剛才綁匪打來電話，讓鄭叔叔拿一百萬去換人。
我說：哦！終於有消息了。你別太難受，好在鄭天一他爸嗷嗷有錢，錢一送去，人不就回來了嗎？
老徐：錢一送到，我估計今天下午鄭天一就能上學。
蔡冰：鄭叔叔沒有一百萬，只有六十萬元現金。綁匪說今天送六十萬，但不放人，明天再送四十萬才能放人。
我說：讓鄭天一他爸趕緊取錢啊！
蔡冰：嗯！已經去了。綁匪下午兩點在中興大廈南門取錢，綁匪要鄭叔叔親自去，去晚了或者錢不夠，他們就撕票。老米！老徐！我知道這事兒跟你們沒關係，也知道老米能救鄭天一。老米！你救救他吧。我為過去的事情跟你道歉。是我跟鄭天一對不起你。拜託了！鄭叔叔只能搞到六十萬元，另外四十萬一點頭緒沒有，明天肯定拿不出來。
老徐：他不是有兩輛寶馬嗎？賣車唄。
蔡冰：剛才打電話已經賣了一輛，剩下那輛本來買的就是二手貨，太舊了，賣上十萬都困難，再說買主也不好找到。拜託了老米！
說完，蔡冰朝我作了個揖，長發垂到我腳面。剛好這時下課鈴響了，蜂擁而出的同學們見蔡冰對我如此orz，都圍攏過來。擠到前面的高爾、林佳和孟曉夢表情超驚訝。
我說：蔡冰！你知道的，米幫的情況超複雜。我該不該救鄭天一，要徵求一下大家的意見。我的意思是，老徐的態度很關鍵。
老徐：鄭天一他爸雖然抓狂，但畢竟也堆了，屬於受害者。如果林佳同意老米去救鄭天一，我沒什麼大意見。
林佳：鄭天一人賤命更賤，不值得一救。可他畢竟是凡高同學啊！如果老米實在閑着沒事，我不阻攔你去救他。但如果孟曉夢阻攔，你們知道，我永遠跟孟曉夢一個立場。
孟曉夢：說老實話，鄭天一的確沒什麼優點，rp、IQ、審美都存在嚴重問題，但我想，可以先救他回來，再教育他。關鍵是看他還有沒有教育的價值。高爾！你覺得鄭天一還有教育的價值嗎？你說有，老米就可以去；你說沒有，我看老米就別去了。
高爾：我只有一個要求，老米！你把鄭天一救回來以後，我申請先找個無人處，大家一起上，打他個身殘志更殘。
老徐：我同意，救出鄭天一，回頭咱們揍他。
我說：好吧！蔡冰同學！那麼，我去了。古人說過，該出手時就出手！總之呢，你們大家要跟孫老師給我請假，就說我肚子疼，去醫院了。再有，如果放學了我還沒回來，就電話我家，告訴我媽我在辦案，讓她放心。總之呢，上有天，下有地，中間有我米老大。
我頭也不回地下了樓，我清楚，身後，所有人都在目送我；我明白，這個時候不能回頭，必須向前向前向前前。
一出大門，我就躍到空中。前方，警車剛好拐上大道。我隱身進到車裏，坐到鄭唯善和劉秘書中間。
警車裏，矮個警察一邊開車一邊佈置任務：老鄭！去你家取完錢后，我們一起回局裏。我們要在錢上做點文章，安裝一個無線跟蹤器，就是電影裏常用的那種。我們依照跟蹤器發射的信號，就能及時跟蹤綁匪，找到孩子。
真偽善愁容滿面，點了點頭。他在打電話聯繫賣第二輛寶馬……他要九萬，對方只肯出六萬。
警車雖然一路呼嘯，闖過一百多個交通崗，速度卻只有帕卡的十分之一。車上，高個警察打了一個電話，讓局裏派人提前去中興商場門前蹲坑。
鄭唯善的雙腿不停地抖，說：綁匪肯定在中興商場門前接貨嗎？
矮個警察說基本不能。綁匪有可能隨時指揮你改變路線，你只需按照綁匪指定的路線走就成，讓你怎麼走，你就怎麼走。我們有無線跟蹤器，能準確鎖定目標。
鄭唯善的家是個躍層，屋子裏一群人，有幾個中老年女人在哭，桌上地下到處亂糟糟，一隻凳子歪倒在門口，沙發上胡亂堆着衣服……看來大家都不過了。鄭唯善與一個眼睛紅腫的女人進了裏屋，隨即拎着一隻鼓鼓的黑色提包走出來。看來錢在提包里。
我決定跟隨提包，提包去哪兒我去哪兒。古人說過，認錢不認人。這樣估計很快就能找到綁匪。鄭天一啊鄭天一！這是我米老大第一次對錢着迷，我一世的英明就毀在你手裏，所以，我救你出來后，首先要踹你三腳，算是對我純潔rp的一個交代。
拿錢——回公安局——安裝無線跟蹤器——去中興商場等候，接下來的路程都在計劃中。劉秘書開着蔡冰說的那輛不值錢的老寶馬去中興商場，車裏坐着鄭唯善、矮個警察和隱身酷神米老大。我雄心萬丈，清楚自己將在一場與邪惡勢力的殊死鬥爭中繼續感動凡高。
車到商場門前，鄭唯善拎着裝有六十萬元現金的黑色提包下了車，一個人奔向商場門口。我緊隨其後。寶馬車按照預定計劃離開現場。噢買尬！這場景太酷厲，比電影過癮，將來准能羨慕死老徐和高爾。
我們在中興商場門前的台階上站定。周圍人來人往，個個都像有錢又有勢。一個很漂亮的大學老師模樣的女生，喜氣洋洋地站在鄭唯善身邊，像在等人。她一邊吃瓜子，一邊吐皮，把瓜子皮吐了一地，身上一點沒有，挺乾淨利落的樣子。我想，綁匪放着這樣漂亮的女生不去綁，專門綁架鄭唯善的狼狗兒子，也算很有正義感。
我明顯感覺到了鄭唯善的緊張。兄弟！活該！你不是動不動就找黑道大哥來學校搞我嗎？今天怎麼不找他們幫你？古人說過：多行不義有惡報，說的就是你！
來短訊了，是老徐。他問我進展情況。我告訴他一切順利，目前正在中興門前等待綁匪露頭。他回信說太high了！我說你沒事別忙着短訊我，我不能分心。
噢買尬！我的隱身功十分了得，不僅隱了我的身形，還把我身上包括手機發出的所有聲音隱去，堪稱史上最牛隱身術。
鄭唯善的手機響了，綁匪告訴他打車去馬路灣新華書店。太超過！綁匪還挺有文化傾向的。
到了馬路灣新華書店，綁匪又電話鄭唯善去房地產大廈，然後去皇姑家樂購超市，然後進家樂購超市男廁所，然後把裝錢的黑色提包扔進洗手池旁的垃圾桶里，然後進去蹲五分鐘再出來。
頂級卧底與平凡卧底的區別，就在於能在最關鍵的時候，在眾多可跟蹤的對象當中選擇最正確的。因此，當鄭唯善按照綁匪的指示進廁所里蹲的時候，我沒跟進去。他已經沒有跟蹤價值了，我繼續跟蹤提包——在垃圾桶里。
事實證明我是對的。
鄭唯善剛剛走進裏間，就來了一個臃腫清潔女工。
她把垃圾桶放到垃圾車上，換了一隻空垃圾桶擺在洗手池旁，然後推着垃圾車慢慢騰騰走，穿過急急忙忙熱熱鬧鬧的人群，走向超市大廳後門，走進停車場，從垃圾車上的垃圾桶里拿出裝錢的黑色提包，上了一輛等候在那裏的中華車。
噢買尬！山寨清潔女工。我隨着一起上車，與山寨清潔女工一起坐在後座上。
中華車駛出家樂購停車場。一上馬路，清潔女工就摘掉清潔帽，脫去清潔服。噢買尬！原來是個男人！噢買尬！我見過他，他是二十幾個黑道大哥中的一個，當初來凡高打過我，後來被我踹倒在地，哼哼聲最大的那個。
我馬上短訊老徐，要他去找王校長，讓王校長去找警察，讓警察趕緊帶人去皇姑家樂購去找原版清潔女工，我懷疑她已經被害。我特別囑咐老徐，讓他特別囑咐王校長，讓王校長特別囑咐警察，我正在跟蹤綁匪一事不能告訴任何人，尤其不能告訴鄭唯善。
司機綁匪的手機響了，他緊張接聽：
知道——檢查錢包——挨摞檢查——好的豪哥——一定細查——繞行——好的豪哥……
放下手機，他對拿錢綁匪說：趕緊查錢，挨摞檢查。劉秘書給豪哥發來短訊，說條子們在錢里放了無線跟蹤器，趕緊找出來扔掉。
噢買尬！劉秘書原來是內奸！
拿錢綁匪急忙打開黑色提包，扒開裏面一摞摞鈔票，果然在一摞鈔票裏面找到一個紐扣大小的無線跟蹤器。他打開車窗，把無線跟蹤器扔進北四馬路旁邊的垃圾箱裏。
汽車拐了個大彎，開始在市裡繞行。
劉秘書這個內奸，這麼快就把我們最重要的情報出賣了，看來真偽善的智商沒比他兒子高多少，放劉秘書這個內奸在身邊，一點覺察沒有，反倒懷疑我跟老徐綁了他的狼狗兒子！這麼蠢，莫非被驢附體了？
其實，被驢附體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被敵人摸了底；被敵人摸底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並不知道敵人已經摸了你的底；不知道敵人已經摸了你的底也不算最可怕，最可怕的是與此同時，你還沒摸到敵人的底。
警察真沒用，看來就指望我了。
我短訊老徐，要他去找王校長，讓王校長去找警察，告訴警察劉秘書是內奸，已經把錢里藏着無線跟蹤器的情況通知綁匪，建議警察趕緊到北四馬路的垃圾箱裏去取無線跟蹤器。
也好，讓他們知道，作為警察，不相信群眾是要吃虧的。而我，凡高之光、一代酷神米老大，將要英勇出擊，扭轉乾坤，見義勇為，解救狼狗，消滅綁匪，感動凡高……
兩個綁匪在車裏一句話不說，相當緊張。一個兩眼目視前方，緊張開車；一個緊緊抱着黑色提包，一動不動。真搞！緊張就別當綁匪，當綁匪就別緊張。
中華車先是在一條東西路上走，走着走着，路就封了，一個警示牌立在路當中，上面寫着：由於地鐵施工，導致路面坍塌，請車輛繞行。中華車很聽話地繞行，繞了很遠，繞到一條南北街上，可是走着走着，街也封了，一個警示牌立在街當間，上面寫着：由於地鐵施工，導致街面坍塌，請車輛繞行。中華車又很聽話地繞，繞到另外一條東西路上，結果路又封了，一個警示牌立在路當中，上面寫着：由於地鐵施工，導致路面坍塌，請車輛繞行……
司機綁匪終於忍不住，嗷嗷罵開了：
我操他八輩祖宗！修個破地鐵，三天兩頭路面坍塌，還讓人活不？這年頭有本事的去賺錢，有膽量的去當綁匪，既沒本事也沒膽量的你就認認真真修地鐵好了。連地鐵都修不了，你還能幹什麼？
拿錢綁匪說：你又罵人。小心豪哥知道了收拾你。
噢買尬！原來綁匪可以這麼有思想，又這麼文明！真讓人orz。
一條短訊進來，是老徐：
我跟警察在一起，已經救出家樂購清潔女工，人沒死，只是外衣被扒下，嘴被堵住，手被綁住，人關在工具屋裏。無線跟蹤器也找到了。警察要跟你說話。
我回短訊：正在跟蹤，不方便，別聯繫我。
中華車駛進一條看上去很幽靜的馬路，我敢肯定這是一條我從來沒來過的馬路，路兩旁種了很多我叫不上名字的樹，樹葉長得很有個性，一片片不很平凡的樣子。
眼前突然出現一個五層紅樓，紅樓上掛着一面大牌匾，上面寫着：東豪量販式腳業料理會社。
在一個故意裝帥的保安指揮下，中華車開進地下停車場。噢買尬！裏面超寬大，停着一百多輛寶馬、奧迪之類的車。司機綁匪把車停到角落裏。拿錢綁匪拿着錢下了車，與司機綁匪一起走進電梯等候區，上了電梯，一起走進一個寬敞的大堂。
大堂里穿着工作服的男女服務生來來往往。一個梳着齊耳短髮、穿着、氣質都很像王校長的大堂領班過來跟兩個綁匪大哥打招呼。兩個綁匪目不斜視，拐進另一個電梯等候區，進了電梯，直上三樓。
我一路跟隨，一路透視。一樓到二樓的各個房間都有人在搓泥、按摩和足療，都是一對一的服務，客人大都是中老年男人，男女服務員年紀都跟我差不多，模樣老土。
奇怪，我沒看見鄭天一。我猜，鄭天一可能不在這裏。
兩個綁匪大哥出電梯后，跟電梯口的一名保安點了點頭，然後向右拐去，一直走到兩扇寬大的玻璃門前，才站住腳。門上有個標牌：培訓室。
司機綁匪說豪哥在上課。我們進不進去？
拿錢綁匪說進去吧。每次聽豪哥講課，我收穫都挺大。
司機綁匪說我也是，但今天我沒帶筆記。
拿錢綁匪說我也沒帶。沒事，重要的事情我都記到手機上。
兩個人輕輕開門，踮腳走進去，把裝錢的黑色提包放在講台上，然後踮腳走到後面，找了位置坐下，認真聽了起來。我則在房間來回走着，感覺着這裏團結緊張嚴肅活潑的課堂氣氛。
這是一間潔白的大屋子，比我們教室大很多，四周擺着高高低低的紫色飾品櫃，櫃裏面擺有一百多件藝術品。
窗框是白的，桌椅也是白色，乾淨而純潔，坐在上面的人也都乾乾淨淨，都是黑西服白襯衫，像江湖上傳說的白領。我突然有了很感動的情緒，包括司機綁匪和拿錢綁匪在內的總共六個黑衣白領，也都跟我一樣有着正在感動的表情。大家目光專註，望着講台上一個穿着白綢長袖對襟衣服的大哥。
白綢長袖大哥正在講話，他梳着比寸頭還寸的頭，有濃重的土音，每一句話的尾音都是降調。
他說：
正說著這次任務，我的兩個兄弟就凱旋而歸了。你們嚴格按照計劃完成了任務，我感謝你們！
是的，一切的一切，都在按照我的策劃進行着。看見沒有，這就是策劃的力量。這年頭，幹什麼都得策劃。策劃跟不策劃就是不一樣。春節聯歡晚會為什麼年年成功？我媽和我姥為什麼那麼愛看？就是因為人家策劃到位，該有掌聲肯定有掌聲，該讓你流淚你就非流不可。
白綢長袖打開黑色提包拉鎖，掏出裏面的一摞摞錢，碼在講台上，問大家：
這是什麼？有沒有人知道這是什麼？你們不回答說明你們聰明，說明你們知道我要的答案絕對不是“錢”那麼簡單。這不是錢，這是公平，這是正義。
你！白綢長袖一指拿錢綁匪，你來跟大家分享一下你對這次行動的理解。
拿錢綁匪站起身來，慷慨激昂地說：
那天，我們二十幾個弟兄受人之託，去凡高中學辦事。這是我們歷史上最大的一次行動，豪哥非常重視，所以之前收取二萬元定金。可是結果怎麼樣？那個托我們辦事的人不守信用，居然以結果不理想為由，拒付另外三萬元現金。這是典型的違約行為，不符合市場經濟規律，是不道德的。所以，我們必須以實際行動教育不守信用……之人，讓他知道如何做人。我說完了。
拿錢綁匪坐下。
你！白綢長袖一指司機綁匪，你來跟大家分享一下你上次行動的原因和意義。
司機綁匪站起身來，慷慨激昂地說：
那天，我跟豪哥一起開車在和平大街上行駛。突然，前面一輛尼桑車裏扔出一截啃光的苞米棒子，打在我們車上。這種極不文明的社會現象令人痛心，豪哥當即指示我們嚴厲懲罰。於是我們跟蹤到事主家裏，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終於帶走事主七歲的女兒。後來，我們用事主的七歲女兒換來七十萬元。我最感動的是，之後，豪哥給事主寄去一封信，鼓勵事主文明生活，別做對社會有害的事情。我說完了。
司機綁匪坐下。
好！分享部分就到這裏。
白綢長袖慢條斯理地說：
以上兩件事說明什麼？說明我豪哥做事是講原則的，做人要守信用，做事要講文明。誰違背了這兩條，我豪哥就讓誰付出高額代價。你不是欠債不還嗎，我就追加違約金；你不是隨地亂扔東西嗎，我讓你扔掉白花花的銀兩。不止這些，以上兩件事還說明，我豪哥做事，一切從原則出發，從不為錢。為了有效證明這一點，我現在就給大家發錢，把今天我們以正義之名經營來的錢發一部分給大家，讓大家享受正義的力量和快樂。在座的一人一萬。來！你一萬。你一萬。你一萬。你一萬。你一萬。你也一萬。拿着，都別客氣，你們幾位都是我的大主管，是我的高級白領，是我最器重的中層骨幹，是我們企業的精英。你們要記住，永遠不做言而無信之徒，哪怕要飯吃。
響起熱烈的掌聲。
豪哥很滿意地把雙臂伸向前方，向下壓了壓，然後緩緩走到一處最高的飾品櫃前，拿出擺放在玻璃罩里的紫紅色封面證書。他把證書高高舉起，說：
這是我花十幾萬元才在清燕大學讀來的EMBA畢業證書。為什麼要學這個？因為時代在進步，我們必須跟上時代的腳步。你們大家都知道，我的EMBA同學裏，有不少大人物，他們當中，又有不少人已經是雙學歷了。我不去學習，怎麼趕上時代步伐？怎麼結識他們這些大人物？又怎麼有機會讓他們成為我們的金卡vip客戶？由於我們專業團隊的專業服務，現在，我們這個市各行各業的大人物們，已經沒有人得腳病了。這難道不是我們對這個城市的最大貢獻嗎？因此，我們有理由在捍衛我們自身尊嚴的同時，捍衛這個社會的文明。
六人培訓組再次響起熱烈掌聲，掌聲響了五分多鐘。
豪哥乘勝追擊，說：
今天，我們這裏滿員，沒有預定的顧客根本沒有房間足療，現在，已經有二十多人在排隊，裏面有許多大人物，說出來嚇死你們，場面可以用“喜人”兩個字形容。這說明，我們東豪量販式腳業料理會社不愧為全市足療勝地，我們不僅是全市最大，而且是最專業。你們有幸在全市最具潛力企業效勞，值得喝酒慶祝。
我知道，我們的成績也讓有的人沾沾自喜。有一個沾沾自喜的人，我就不點名說誰了，總之，這個人預言，說我們的影響力不久就能超過老五。
這樣的預言很不成熟。跟老五比什麼？老五有清燕大學EMBA畢業證嗎？跟他們比降低我們檔次。我跟他們不一樣，我不會永遠做腳的生意……雖然現在人們普遍在意自己的腳而不在意自己的腦袋。我正在策劃我們這個團隊未來的發展。我已經計劃好，再做幾筆超大生意，我就賣了這裏的房產，帶着你們這些精英去山西，買個煤礦，搞一番實業。我們把實業搞起來，在全國工商界闖出名望，再登上福布斯排行，那樣，春節聯歡晚會就會請我當嘉賓，或者當贊助商，到時候，我就把我媽和我姥請到春節聯歡晚會現場，讓他們看看那些明星大腕真人真面孔，風光風光。
一個身材高大威猛的黑衣白領站了起來，高聲說：太好了！豪哥！弟兄們堅決跟你一起走。
其他五人也都站了起來，瘋狂鼓掌。我也跟着鼓掌。東方不敗！萬歲萬歲！
豪哥用手壓了壓，繼續……他可真能說：
先把這筆買賣做好、做實，還有四十萬沒進賬呢！所有的事情必須策劃，策劃后必須認真落實，否則就白策劃了，而白策劃是不道德的，是對高端資源的一種浪費。我看這樣，你們倆（豪哥對司機綁匪和拿錢綁匪說），今天取錢辛苦了，這說明你們在取錢這項業務上過關了，但我們不能滿足這點小成績。既然要做大事，就要全面提高我們的業務水平，讓我們的知識結構和能力全面開花。你們倆一直缺乏看押經驗，看押業務水平亟待提高。
對！你們倆現在就走，去歡喜莊園，把曲二他們替換回來。老田他倆不動，協助你們倆看住姓鄭那小子。這樣一來，你們倆可以迅速提高看押業務，曲二他們倆明天去取另外四十萬，強化取錢水平。
記住，在看押過程中，如果姓鄭那小子不聽話，可以按照國際標準簡單虐囚，無論如何不能出人命，最好別見血。豪哥我出道這麼多年，始終奉行文明綁架、不動刀槍的原則。文明社會么，咱們就要做一名文明的好綁匪，這叫與時俱進，感動世界。好了！你們走吧。馬上就走。
時候不早了。今天的課就上到這裏。楊助理！你趕緊把香點上，我得拜拜。我們能取得這樣的成功，都是佛祖保佑的結果。這幾年我每到初一就食素，心誠不？心誠得很！心誠是管用的。你初一吃素，平時上香，佛祖就善待你。有佛祖罩着，什麼事情都能做，做什麼事情都有理，怎麼做都不出問題！這比結交公安局長還有用。
噢買尬！這堂課，聽得我精力集中，心花怒放。回想起來，我聽任何一位老師的課也沒這樣認真過。
豪哥絕對是人才。
再見豪哥！再見人才！你的課講得再好，我也不能聽了，我得跟着司機綁匪和拿錢綁匪去見姓鄭那小子。
聽豪哥的意思，鄭天一是在什麼歡喜莊園。都被綁架了，還歡喜什麼？我看不如叫鬱悶莊園。看來我還得繼續跟蹤，跟着我新結識的兩位綁匪大哥走一趟，看看鄭天一是怎樣以自己的鬱悶換來綁匪們歡喜的。
我們仨下了樓，坐進中華車。正是下班高峰，路上車流明顯增加。兩個綁匪大哥輕鬆多了，開始說話，議論豪哥的講話，都很感慨，慶幸自己跟對了大哥，說著說著，就說到了鄭天一。
拿錢綁匪：哎！你說姓鄭那小子，他爹真有錢，六十萬，說給就給了。
司機綁匪：一家白痴！他爹要是早把答應豪哥的三萬塊錢拿出來，能有今天嗎？
拿錢綁匪：豪哥氣壞了。叫我我也生氣，按說已經給了兩萬不少了，可咱們去多少人啊！收拾一個毛頭小子，咱們去了二十幾個人。
司機綁匪：就是！他們借口咱們沒把姓米那小子徹底收拾住，賴着三萬元錢不給。可當初他們也沒提醒咱們那姓米的小子有特異功能啊！再說了，你既然答應了，下火海上刀山你也得說話算話。
拿錢綁匪：說話不算話，還怎麼在江湖上混？
司機綁匪：哈！說話不算話，明擺着，不是挨打，就是被綁！
拿錢綁匪：姓鄭那小子看上去挺有模樣的，不瞞你說，綁架他的時候，我差點沒忍心下手，你知道，他那樣子挺帥的，像謝霆峰，我還沒見過比他更帥的人呢。
噢買尬！果然，那天，是鄭唯善花錢買兇，到學校搞我。我說怎麼來了那麼多人，原來花了五萬元！我說鄭天一怎麼被綁了，原來鄭唯善說話不算數，賴賬不給。Rp有wt！活該！
噢買尬！鄭天一居然像謝霆峰？居然帥？噢買尬！居然有人沒見過比鄭天一更帥的？這分明是故意跟我米老大叫板，故意不把我米老大放在眼裏，活膩歪了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