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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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林建遠的銀灰色奔馳小跑車裏,感受路人嫉妒羨慕的眼光。安琪一臉毫不遮掩的崇拜:"這車超貴吧?"
我用鼻音回答這種無知的問題。
車停在桑尼埃爾西餐廳門口,這是一個殺人不見血吃人不吐骨頭的豪華地方,尋常百姓決不登的高門檻。我和安琪倒是心安理得地劫富濟貧,縮小貧富差距。林建遠只笑,看着我們揮舞着菜單,一副沒見過世面的小家子氣。
他們很有默契地不提生日,只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閑話。
從電視電影音樂到各類八卦,我們如數家珍。晚餐在友好的氣氛下進行着,直到我說,公司要派我到韓國辦事處去工作,也許是半年,也許是一載,下星期就動身。
安琪先炸了鍋:"什麼?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和我商量一下?一個人孤身在外,有事了你都找不到哭的地方。"
我不理她:"我現在在瀋陽不是一個人過?有什麼難的。"
"那怎麼能一樣呢?到了那兒你誰都不認識,語言也不通。我聽說韓國人排華很厲害,很看不起中國人的。你到那邊去,萬一被欺負了怎麼辦?不說別的,就是你自己生病了,想找個人照顧都沒有……"安琪說道。
一開始的時候,我也沒決定到底要不要去,一直在猶豫着。雖然能賺得多一點,可開銷也大。一個西瓜都要200韓元的地方,剩不下什麼錢來。不過我還希望借這個契機走出去,找個誰都不認識我的地兒,重打鑼鼓另開張。老話說樹挪死人挪活,我又了無牽挂,為什麼不走啊?
安琪了解我,一旦決定的事情很少改變,也就索性不再多說。
林建遠不說話,狠狠地抽煙,我知道他多半是真的受傷了。我有點不忍心,又沒辦法多解釋。反正都是我的錯。
回來的路上,我感覺車裏的空氣都被抽走了,鬱悶得要死。到我家了林建遠還是不說話,跟着我上樓,進房間,坐在沙發上又點了一支煙。
終於他把煙扔掉,低吼出來:"難道這麼多年,你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還是在你眼裏,我就是一個傻子,可以隨便利用?"
最後一句話把我惹火:"我從來以為這種事是心甘情願,怎麼到最後成了我在利用你?"
我冷笑:"我已經決定要走了,如果你覺得不平衡,OK,朋友一場,我也可以補償你。說吧,你想怎麼辦?和我上床?"
我一邊解開扣子,一邊挑釁似的盯着他的眼睛。
來吧,還等什麼呢?一次還給你是不是就夠了?男人是不是都喜歡拿感情當借口,目的只是肉體?不,我不可以說得這麼直白,你不是的,你怎麼會這樣呢?
林建遠愣在那裏,好像第一次認識我一樣,目光里有陌生,也有心疼。他還是走了,在我要解開最後一粒紐扣之前。
安琪得知我和林建遠分手后,大罵:"林恩亞!你是個瘋子!精神病!你為什麼要這麼對他?林建遠哪點對不起你,哪點配不上你?你以為你是誰?告訴你,早晚有一天你會後悔,到時候哭死也別說委屈!"
我不委屈,我知道我傷害了他,以後他不會再理我,也許會恨我,走到大街上遇見了也裝不認識……那又怎麼樣?決定我已經做了,人也得罪了,難不成還有回頭草可以吃?
安琪見不得我這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說句對不起你會死啊?做不成夫妻不是你的錯,可就當一輩子的朋友也不吃虧吧?"
"我知道,可我更知道如果我不做得這麼絕,他永遠也不會放棄我,永遠都在心裏留個念想。難道那樣就道德了?"
安琪啞口無言。她不再責備我,陪我逛街購買內衣洗髮水護理液還有整整兩大包木耳和黃花。"恩亞,你最愛吃這些,韓國也不知道有沒有。如果缺什麼了,馬上給我打電話,我寄給你。如果有人欺負你,就回來,這邊好歹還有朋友……"
我本想打趣幾句,看她那麼認真,我也幾乎要灑幾滴眼淚了。
出發那天,我堅持沒讓安琪送我,一個人坐出租車去機場。我希望這是一次新的旅程,不想用離別的眼淚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