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流蕩心念3
“我今天看見學生會各個部門招幹事的公告了,你在哪個部門?我去你的部門好不好?”祝小希熱情的拽着我的胳膊搖晃了兩下。
杜小兮推了祝小希一下:“你傻啊?十八在學生會主席團,主席團才不要幹事呢。”
“十八,你說學生哪個部門容易進去一些??要是在學生會裏面工作,將來對我們找工作是不是很有幫助?”
我怕左手等的太久,笑着打斷祝小希:“改天我再跟你說。”
“好啊好啊,我們是新生,以後多多關照。”祝小希笑着朝我眨眼睛。
我拎着兩罐兒啤酒走到男生宿舍樓下,沒看到左手,我想着左手可能沒等我,去校外租的房子了。我鬆了一口氣,掂掂手裏的冰鎮啤酒罐兒,準備回宿舍,我轉身的時候,聽見左手喊我的聲音,我回頭,看見左手靠着男生宿舍的牆角,難怪我沒看見他。
“怎麼想到請我喝啤酒了?”左手漫不經心的打開啤酒罐兒的拉環兒,安靜的夜裏,開拉環兒發出清晰的聲音。
我喝了一大口涼涼的啤酒,笑:“前段時間你不是送我手鏈了嗎?我想以後時不時的請你喝喝啤酒,要是送你東西,我又不知道你喜歡什麼,許小壞說我的品味一向很爛……”
我說話的時候,左手端着手裏的啤酒罐,就那麼一直看着我,也不說話。
“怎麼了?”我不自在的用手胡亂抹了一下嘴角。
左手搖搖頭:“沒什麼,我想起上中學的時候了。”
左手喝了一口啤酒,轉臉看向教學樓的方向:“我們上高中的時候,排座位是有講究的,成績好的學生,走坐在前排,成績差的學生都坐在最後面,上課的時候,老師看前排的學生都是微笑的,看後排的學生,老師的表情象石膏板……”
左手停頓了一下,聲音低低的:“我那會兒就坐在班級的最後排,上課的時候我們後排的學生會搞出很多聲音,然後前排的那些成績好的學生就用鄙視的眼神看我們……”
“你想的太多了。”我小心的看着左手的表情。
左手仰着脖子把他手裏的啤酒喝完,抹了下嘴角,把空罐兒塞給我,順勢拿走我手裏的啤酒:“下次記得請我喝兩罐兒,摳了吧唧的……”
左手說完,拿着從我手裏取走的啤酒罐兒,朝校外走去,我看看手裏空啤酒罐兒,又看看左手的背影,愣了半天沒說出來話。
傍晚,我是學校大禮堂門口碰見的路芳菲,路芳菲在我的後面喊:“十八。”
然後,我、李遙、曲莫浮還有方小刀,同時轉身朝後面,路芳菲笑着朝我招手。方小刀的眼神裝滿了中國上下五千年的一種文化——君子好逑,跟着方小刀的臉都拉長了,方小刀小聲說:“漂亮!”
路芳菲穿着非常得體的牛仔褲,上身是一件白色的小襯衫,襯衫的下擺剛剛看在牛仔褲的腰帶處,路芳菲白皙的皮膚在白襯衫和牛仔褲的襯托下,讓人感覺是透明的。路芳菲的嘴唇塗了淡淡的紫色唇膏,小禮堂旁邊的燈光打在路芳菲的臉上還有手臂上,美麗的不可方物,我想,如果我是男人,我也會調整一下呼吸的頻率的。
路芳菲大方的走到我面前,轉了下身體,笑:“怎麼樣?這樣不會很寒酸吧?一會兒我上台唱歌,要是唱的好,你可別吝嗇你的掌聲……”
我看見曲莫浮的眼神亮了一下,象男人看女人的那種眼神。
李遙看了曲莫浮一眼,泯了下嘴唇,朝我笑:“十八,你朋友?不給我們介紹下嗎?”
“對對對,介紹介紹。”方小刀把拉長了的臉縮了回去。
我想笑,不知道為什麼,我自己都覺得自己笑的有些不自在,“路芳菲,貿經專業的新生,李遙,師大的宣傳部長,曲莫浮,師大的文體部長……”
“你好!曲莫浮!”曲莫浮的嘴角動了一下,笑着朝路芳菲伸出手。
路芳菲清澈的眼神看看了下曲莫浮和李遙,大方的握了一下曲莫浮的手,也笑:“你好。”
方小刀一個勁兒的掐着我的胳膊,咬牙切齒的小聲說:“快介紹快介紹!!還有我呢,我啊,我……”
然後,路芳菲逕自走進禮堂里,方小刀爆發了:“十八,你什麼意思??為什麼不介紹我?剛才為什麼不介紹我??”
正在走着的曲莫浮被台階絆了一下,李遙跟着笑出聲,我聽見李遙戲謔的聲音:“你不會吧?”
“你老實點兒!!”我惡狠狠的瞪了一眼方小刀。
我去後台和文體部核實演出單,左手斜靠着結他,背對着我,不知道在想什麼,我看見路芳菲對着小鏡子往臉上撲着粉。路芳菲身邊站着一個個子高高的男生,男生戴着酷酷的墨鏡,頭髮有些自來卷,小聲跟路芳菲說著什麼,路芳菲時不時笑笑。
我往左手那邊穿過去,路芳菲可能從小鏡子中看到了我,扭頭朝我笑:“十八!”
“準備好了嗎?”我看着后枱燈光下,路芳菲那張精緻的臉。
路芳菲合上小鏡子,自信滿滿:“NOProblem!我男朋友,張雲剛,帥不帥?哎,這是十八,學生會的。”
男生摘下酷酷的眼鏡,一種社會男人的感覺,張雲剛咬着眼鏡腿兒,痞痞的歪着腦袋,上下打量着我:“幸會了。”
我客氣的點點頭,4暮朝我招手,表情皺皺巴巴的,象秋天山裡採摘的核桃。
“怎麼了?”我朝4暮走過去:“你看的不是今天定的演出單??”
4暮邪邪的看了我一眼:“我看的是*****,你要不要看?”
“神經!!”我瞪了一眼4暮。
4暮惱火的扒拉着手裏厚厚那沓紙:“全他媽的都是新生意見書,校園樂隊沒有排練室,食堂沒飯吃,而且飯不好吃,宿舍沒有單人間,沒有單線電話,201卡死活撥打不出去,你看看這個,有個女生家長提出來單獨騰出一個宿舍給她一個人住,說是一個宿舍6個人的費用人家全包了,要求安裝直播電話,配備單獨的洗手間和小廚房,還要求有電視和空調,我靠,他怎麼不要求安裝衛星電話和GPS……”
我心不在焉的聽着4暮抱怨着,我看見左手側了下身,我終於看清左手在幹什麼,左手在看曲莫浮折給他的那張測字的紙條,紙條被握的皺皺巴巴的。大禮堂的後台,人來人往,有些雜亂,也有些吵鬧,刺眼的白熾燈光熱剌剌打在左手顏色破舊的牛仔褲和黑色的襯衫上,左手側面的線條稜角分明,象苛刻的雕塑家用刀一點點刻出來的。
我摸到口袋裏的桃木手鏈,桃木硬硬的,世上到底是有高人,連桃木這麼硬的東西都能做成手鏈?我看了一眼左手的方向,轉身往後台外面走,我聽見4暮惱火的聲音:“哎,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有些東西,如果不想據為己有,就只能遠遠地看着,看着看着,那些東西慢慢的就都沒有了。
“你不會吧,師大的女生可比這兒多不知多少倍?”我挨着李遙坐下,聽見李遙小聲的跟曲莫浮說著。
方小刀用胖胖的手托着下巴,恨恨的看着我:“你以貌取人!!你是女小人,哼!!不給我介紹路芳菲?介紹一下就好啊,哪怕我握一下她的手也好啊……”
我忍着笑,深呼吸了一下,轉臉看向曲莫浮和李遙,我笑着說:“曲莫浮。”
曲莫浮靈動的看向我,眼神有着瞭然於心的神情,好像他早就知道我會告訴他關於路芳菲的事情。
“路芳菲有男朋友了,剛才我去後台的時候看見的,人挺帥的。”大禮堂的帳幔慢慢拉開了,舞台上的燈光有些刺眼,我看見曲莫浮的眼神黯淡了一下,然後大禮堂里的燈光啪的一下,關閉了,只剩下舞台上的燈光。
曲莫浮沒有再說話,曲莫浮白色的運動衫在舞枱燈光的映襯下,像是塗了熒光粉一樣剔透,李遙認認真真的看着舞台上佈景,等着看演出。我看見曲莫浮有些煩躁的,一會兒把左腿疊在右腿上,一會兒又把右腿疊在左腿上。
我開心的看着主持人出場,試着麥克風。歡迎會的主持人是廣播站站長,不知道是為了燈光效果,還是個人審美問題,小姑娘化了很濃的妝,卻穿着鞋跟高高的波鞋。
我終於知道我為什麼之前會笑的那麼不自在,有些東西,當你自己不想據為己有的時候,其實也不希望被別人據為己有的。
演出很熱烈,參與的新生也很多。
輪到左手和索多多上場,台下有尖叫的聲音,索多多一邊調着電結他的聲音,一邊很POSE的往後甩了甩他的頭髮,左手半低着頭,試音。
我聽見身後有聲音起鬨:“靠,什麼破玩意兒?多少年的古董了,還拿出來顯擺??小爺我十年前就不玩兒了……”
我和方小刀幾乎同時轉過頭往後看,我看見一個男生戴着NIKE的帽子,仰靠在座位上,翹着二郎腿兒,表情有些輕蔑。男生看我和方小刀看他的方向,冷笑了一下,沒有吭聲。
“丫敢這麼說左爺?”方小刀湊近我耳邊咕噥着:“等着……”
我警告方小刀:“你少惹事兒,不準跟左手說。”
我聽見李遙小聲問曲莫浮:“……你說‘北’字相背又相合?可是從心理學上說,當兩個人背靠着背的時候,其實是最信任對方的,通常情況下,一個人的背後才最脆弱啊……”
曲莫浮好像沒有說話,索多多和左手的結他流淌在空曠的大禮堂,左手的帶着點兒嘶啞帶點兒高亢的聲音響徹起來:
“無法可修飾的一對手
帶出溫暖永遠在背後
……”
台下開始有學生喊:“BEYOND!!BEYOND!!”
我聽見開始有人附和着左手和索多多的結他聲音一起唱着,索多多怡然自得的隨着節奏晃着腦袋。左手的腳隨着節奏自然的動着,黑色的襯衫領口豎著,襯衫的下擺被結他捲起來,露出牛仔褲上寬寬的皮帶。
大禮堂舞台上的燈光打在左手的沒有什麼表情的臉上,閃閃爍爍的舞台光影兒交替中,我看不清左手的表情。我靠着椅子背兒,有些激動的看着舞台上的左手,沒有人敢不承認,那個聚光燈下面唱歌的左手,從來都像是一個發光體,左手把大家的熱情都吸走了。
“所以我才說相背又相合,測字遵循意隨心動,心理學從性格入手,殊途同歸,說的一回事兒……”
我聽到曲莫浮有些模糊的聲音,我下意識的轉頭看向曲莫浮,曲莫浮也在看我,舞台中央反射過來的時而黯淡的燈光襯托着曲莫浮有些高深莫測的表情。
結他聲音流淌着完美的尾音,台下掌聲雷動,開始有人喊:“BEYOND!!左手!左手!”
路芳菲的出場是特別的,除了掌聲還有很多男生熱烈的口哨聲音,老天對美女一向都是偏愛的。路芳菲微笑的站在台上,跟之前表演的小男生小女生有些不同,少了高中生的青澀和張揚,多了一份落落大方,還有一絲成熟的韻味。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曲莫浮看到路芳菲后,差點兒被大禮堂門口的台階絆倒,如果換做我是曲莫浮,說不定會從大禮堂門口一直磕磕絆絆到舞台前面。
路芳菲的聲音透過麥克風,不僅是好聽,路芳菲笑着說:“唱一首我最喜歡的歌兒,陳慧嫻的《歸來吧》,希望大家喜歡。”
然後,台下是熱烈到不行的掌聲,掌聲熱烈的要遠遠超過歡迎左手和索多多。
然後是音樂前奏,聲音很大,路芳菲伴隨着前奏輕微的晃着身體。陳慧嫻的歌曲,尤其是寶麗金最初推出的歌曲,有哪幾首不是經典?可越是經典的東西,就越是沒有幾個人可以超越那種記憶中的味道。
我小心的轉臉看曲莫浮,曲莫浮雙臂抱在胸前,倚靠着椅背兒,直視着舞台。若隱若現的舞枱燈光閃過,我能看見曲莫浮帶着笑意的嘴角。
“月亮下想到他
默默地珠淚下
記起多少舊情話
每段往事升起沉下
看流雲不說話
寂寞吧苦悶吧
想起當天月明下
兩人含笑道傻話
心裏的他快歸來吧
這裏才是快樂老家
幾番離合再相聚
成功挫敗難管它
悲哀因有他快樂為有他跟他受苦也罷
他知道否我在想他
……”
路芳菲果然沒有跟我說錯,她的氣場不是一般的強,而且我竟然以為自己在聽陳慧嫻的卡帶??她一開口唱,大禮堂就開始沸騰了,掌聲一陣蓋過一陣。
方小刀湊近我耳朵小聲說:“十八,這個妞兒不錯,應該配給左爺,都那麼喜歡唱歌,你們不老說門當戶對嗎?”
新生歡迎會結束,左手和方小刀帶李遙和曲莫浮去吃飯,我去後台安排結束活動。
在後台門口,我看見路芳菲有些興奮的抱着她男朋友張雲剛說著什麼,路芳菲的表情是撒嬌的,張雲剛還用手點了一下路芳菲的鼻子。
我聽見有人喊路芳菲的名字,我轉頭看見路芳菲同宿舍的徐娜朝路芳菲跑過去,徐娜好像比路芳菲更加的興奮,因為她打扮的象要參加一個盛會。徐娜看着路芳菲笑,然後又看着張雲剛笑,張雲剛叼着墨鏡的腿兒,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徐娜。
“下周學生會開會,可能要談到換屆的事兒,你有沒有合適的人選推薦?”4暮湊到我身邊。
我沒搭理4暮,接着整理東西,4暮流氓的笑笑:“你說要是你畢業了,我太沒意思了,連個想調戲的人都沒有。”
“你有病嗎?”我冷淡的看着4暮。
4暮壓低聲音,壞笑:“男人都有病,你沒聽說嗎?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得着不如偷不着,呀,你穿多大號的鞋啊你……”
我路過4暮身邊,很無辜的踩了一下4暮的腳,4暮皺起眉頭,齜牙咧嘴的。
我還沒走出校門,就收到方小刀呼我,方小刀在電話里氣喘吁吁的說:“打起來了,十八,打起來了!!”
“誰和誰打起來了?”我想起李遙和曲莫浮,開始着急。
方小刀喘着粗氣:“就是坐在咱倆後面戴着NIKE帽子說閑話那小子,我們在學校外面碰上了,他,沒說好聽的,左爺心裏不痛快……”
我惱火的對着電話吼:“都說了不讓你告訴左手,你光會點火是不是??李遙和曲莫浮呢?”
“嘿嘿,他們雖然人多,但咱們佔便宜了,曲莫浮好厲害,他真的會武術誒,比左手還能打呢……”方小刀的聲音里竟然透着興奮:“十八,你快點兒來啊,我們在燒烤店,帥呆了!”
方小刀掛了電話,我心裏這個氣啊,恨不得掐死方小刀這個背後捅事兒的胖子。
等我趕到燒烤店,我有些哭笑不得。
“來來來,我和敬你一杯,這酒你一定得喝!!”方小刀端着啤酒杯,朝曲莫浮示意:“今天這個仗打得太漂亮了,那些小孩子就得教訓教訓……”
曲莫浮只是笑,左手的襯衫領口破了,手臂上有道划痕兒,低着頭看着啤酒杯沒說話。
“這種事兒不得已而為之,別再提了,我們是來看十八的,打架實在不好。”李遙有些尷尬的看着方小刀。
曲莫浮看左手:“要不要讓你們宿舍的歐陽過來?昨晚我們聊天聊了很久。”
“歐陽整天都忙着學習,沒什麼時間。”左手看了我一眼,聲音有些冷淡。
方小刀討了個沒趣兒,自己喝了一大口,湊近我耳邊小聲說:“就李遙啊,打仗的時候真不給勁兒,沒有人家曲莫浮痛快,對方七八個人呢,當著我們的面兒說不好聽,難道咱們老老實實的等着挨揍嗎?李遙連罵人都不會呢……”
我用腳尖碰碰方小刀,示意方小刀住嘴,誰知道方小刀還來勁兒了,接着咕噥:“人家就差指着我們的鼻子跳着腳兒的罵了,男人都是有血性的好不好?人家指着李遙罵,你知道李遙憋了半天回了一句什麼話?我都懷疑他會不會罵人呢,李遙憋了半天,臉都要憋出紅外線了,我和左手就等着他說句痛快話呢,誰知道人家李遙就說了句‘你母親的’,這哪是打架的陣勢?擺明了就是兩家世交好不好……”
我差點兒笑出聲,在桌子下面踢了方小刀一腳,我怕笑出聲李遙會尷尬。
“十八,我給你測個字吧?”曲莫浮突然轉臉盯着我。
我有些無措:“測,測字?”
“恩,你隨便說個字,不要猶豫,什麼字都可以。”曲莫浮笑着拿起一根兒筷子,點了點啤酒。
李遙笑嘻嘻的看着我:“隨便說個就好,曲莫浮很少主動給別人測字的。”
左手喝了一口啤酒,冷淡的看了我一眼,方小刀開始攛掇:“對啊對啊,測字測字,測愛情,就測愛情……”
“測什麼都行。”曲莫浮笑吟吟的看着我。
“迷!”我也笑着看曲莫浮。
我並不相信曲莫浮真能看出我的心思。人家說,當你不想別人看出自己的心思,那麼就在你自己看向別人的眼神前面左一圈兒右一圈兒的纏繞着類似於蜘蛛網一樣的東西,那麼別人怎麼想看盡你心底的眼神,都會給迷惑住。
“測愛情!就測愛情!”方小刀瞪大了眼睛。
左手點了煙,扭頭看着燒烤店外面,來來去去的,好多學生,夠喧鬧,李遙和方小刀都在看曲莫浮手指間的那根筷子。
曲莫浮看着我,我毫不示弱的直直看向曲莫浮的眼神。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口,我活着的所有日子都在用我的眼睛向這個世界傳達我的意思,我就簡單想好好生活,很想賺很多吃飯的錢,很想談場不用太浪漫的戀愛,我愛他他愛我就足夠。
我已經把我的眼睛看成近似眼了,可是這個世界呢?依然不在我的眼睛裏面。
“‘迷’字為走。米,因為是測感情,所以‘米’取‘子’之意。”曲莫浮用蘸着啤酒的筷子在桌子慢慢的划著,我能看見曲莫浮眼角的笑意,“所以我覺得,你寄託感情的人(子)最近或者是暫離你,或者是剛剛才開始接近你,才使你產生現在的情況。”
曲莫浮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有句話說,‘凡夫失其所欲之路,而妄行之,則為迷’,所以我只能說,現在讓你困惑的感情,可能並不是你心裏想要的……”
左手手裏的打火機響了一下,我看見有火苗燃燒。
“你說的到底準不準啊?迷迷糊糊的,也沒見你說清楚什麼,你應該說她會不會有桃花運啊?會不會有美好的愛情啊?能不能遇到好的男人啊?這個男人是不是在眼前啊?十八都一把年紀了,你說的含含糊糊的,她怎麼可能懂?”方小刀用胖胖的手摸着腦袋,非常不滿的表情。
曲莫浮用另外一根筷子沾了點兒啤酒,放在嘴裏泯着,只是笑,曲莫浮的眼睛很好看,眼神清澈,象山澗水。
李遙看了一眼方小刀:“曲莫浮三歲就跟着他爺爺學《易經》和太極,曲莫浮的爺爺師從太極門,你要不要試試??”
“不過。”曲莫浮放下手裏的筷子,笑:“《易?坤卦》說,先迷后得。所以我覺得,近期你會迷惑,以後你會得到,或者說走回你自己的路。”
方小刀的眼睛瞪得更大:“走回原來的路??你的意思是說十八會和她原來男朋友和好??那小子早滾到天涯海角了好不好?”
“能說的就這麼多。”曲莫浮看着方小刀笑:“都說過了,有些東西,信則有不信則無。”
那天晚上,左手喝了很多啤酒,左手一向很悶,所以即使喝再多的酒,也沒什麼人會覺得不對。等燒烤店打烊了,我們才發現已經過了學校鎖大門的時間,左手冷淡的說,去他租的房子。
我本來是不信曲莫浮說的,也不想信,看這個世界,我都把我的眼睛看成近似眼了,我並沒有看出元寶。我只知道元寶是純金的,是國際上比美元還牛還拽拽的等價物,我不知道愛情和元寶比起來,我到底會怎麼選擇。愛情更像是貝殼,遠古時期的貨幣,雖然價值連城,但誰會真的花價值連城的錢去買貝殼,所以從這個意義上說,愛情更適合用來緬懷。
回到左手租的房子,沒有看見索多多,左手倒在沙發上,沉沉睡去。我安排李遙和曲莫浮睡索多多的房間。李遙和曲莫浮都不勝酒力,雖然喝的不多,但也是倒頭就睡。
我出了洗手間,聽見方小刀小聲說:“十八,糟了,左手是不是發燒了?頭好燙。”
我也嚇了一跳,一直都覺得左手的身體好的象鋼筋混凝土,從來想不到左手會生病。
“扶他回房間。”我開始拽左手起來,方小刀架着左手進了房間。
因為怕開燈驚醒左手,方小刀摸黑兒翻着抽屜找葯,我去洗手間洗了毛巾,裹了冰箱裏的冰塊,準備給左手降溫。
左手蜷縮在床上,我有些不知所措,方小刀惱火的推了我一下:“笨啊,你摸摸他的頭啊,哪兒熱往哪兒放冰塊兒啊?”
我沒敢吭聲,黑暗中摸索着靠近左手,試探的用手摸了一下左手的額頭,真的好燙,我準備把裹着冰塊的毛巾放到左手的額頭上。
毫無預警的,左手的手突然握住我拿着裹着冰塊的毛巾的手,我聽見左手含糊的說了句什麼。我的手腕被左手握的很疼,我掙脫了好幾下,冰塊化了的水滴順着我的手指縫滴答下去,滴落在左手的襯衫上,我想那些水滴一定很涼。
“小刀,幫幫忙,冰塊化了。”我扭頭朝翻東西的方小刀小聲嚷着。
方小刀背對着我抱怨:“你怎麼這麼笨,自己想辦法,沒看見我忙着嗎……”
冰塊化的厲害,涼涼的滴滴答答的水滴落了左手,我用另一隻手幫忙,一根一根的掰開左手的手指,左手的手慢慢的垂了下去,我才把濕漉漉的冰涼的毛巾裹到左手額頭上。
我長長的鬆了口氣,轉身,看見方小刀陰森森的站在我的後面,我嚇了一跳:“你幹什麼?”
“我剛才真想推你一下。”黑暗中,方小刀咬牙切齒的說:“讓你知道一下左爺的身體到底有多熱!!你知不知道一個人的身體有多熱,血液就有多熱?”
我沒搭理方小刀,轉身出左手的房間,客廳的窗戶投射進來清冷的還有些模糊的月光,我仰靠到沙發上,看着窗外有些模糊的月光。
我想起左手握着我手腕的手,被毛巾包裹的冰塊化了,一滴一滴的滴在左手的襯衫上。然後我用另一隻手,一根一根的掰開左手的手指,左手的手很有力氣。然後,左手的手臂慢慢的垂了下去。
我煩躁的把頭靠到膝蓋上,我想起曲莫浮說:凡夫失其所欲之路,而妄行之,則為迷。《易?坤卦》說,先迷后得。
等我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身上蓋着毛巾被,看看牆上石英鐘,早上七點半。我聽見樓下似乎有人說話,我從沙發上爬起來,走到窗戶邊兒往外看,我看見曲莫浮在練太極,李遙在旁邊跟着比劃。曲莫浮一身白色的運動衫,在有些晨霧的陽光中有些飄逸,李遙怎麼跟着比劃,都是一種僵硬和生澀。
李遙看到窗戶邊兒的我,笑着朝我招招手:“十八,早啊。”
我興沖衝出跑了出去,在旁邊看着,李遙一邊比劃一邊招呼我:“要不要也來試試?”
我搖頭,笑:“李遙,你說曲莫浮會武術,我一直以為他會金鐘罩鐵布衫什麼的,要不就是鐵砂掌,太極?是不是有點兒……”
“我爺爺說過,鐵砂掌,棉花手,都是手中極品,十八,你的手是棉花手,放心吧,就算你不測財運,該來,還是會來的……”曲莫浮優美的旋轉了一個弧度,身形輕盈的象沒有一點兒重量。
我低頭看着自己有些嬰兒肥的手,怪了,都餓了那麼多年,這個手怎麼不瘦呢?
李遙停住,擦擦汗,笑:“我去買水。”
“你昨天給我測字,作為回報,你想知道什麼?”看着李遙走遠,我笑着看曲莫浮。
曲莫浮輕輕的頓了一下腳,我看見有草葉在他腳邊無聲的跳開,曲莫浮笑:“我三歲就跟我爺爺學太極拳,那個時候其實我最想學的是金鐘罩鐵布衫,我爺爺跟我說那些是少林硬氣功,太極練氣,講究四兩撥千斤,大一點兒我爺爺說,‘太級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演萬物’,其實我還是一樣不懂。”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長恨春歸無覓處,不知轉入此中來……”我仰着頭看着太陽升起的地方,笑:“我以前和李遙和詩詞的時候,我們都說過白居易的這個詩,芳菲和桃花?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為這個測個字?”
曲莫浮的腳法有些亂,我忍着笑,李遙買了礦泉水朝我們跑過來。
我匆匆忙忙的趕去綜合教室,統計學老師已經在上課了,我貓着腰從後門進去,已經沒什麼座位了,小諾竟然坐在前排。我發愣的時候,看見祝小希笑着朝我招手,祝小希的身邊還空着一個座位,我快速跑過去,鬆了一口氣。
“我就知道你會來上課嗎。”祝小希信心滿滿的說,“所以我都是告訴別人,這個位置有人了。”
我感激的看着祝小希:“謝謝你。”
杜小兮用統計學教科書擋着臉,大口大口的吃着麵包,鼓着腮幫子:“以前食堂的東西太難吃了,現在倒好,難吃的東西竟然排隊都打不到,我媽要是知道我讀書的學校這樣,非得氣死呢……”
可能是麵包太幹了,然後杜小兮打了一個大大的嗝兒,教師里的人開始四處看,想知道誰能打這麼大的嗝兒,統計學老師不滿的回頭看了一眼:“注意點兒,這是上課。”
杜小兮連呼吸都不敢了,臉憋得紅紅的。
“我表姐也在北京讀大學,老是鼓勵我自立啊什麼的,還給我介紹了家教,我才懶得去。”祝小希笑嘻嘻看着我,“十八,你愛教小孩子嗎?初中生,專門補英語和作文,我覺得你蠻合適的。”
我敏感的看着祝小希,沒說話。
曲莫浮會主動熱情的給我測字,應該是先給予我,是讓我想到在人情上,我欠了他,至於我怎麼還,曲莫浮相信我知道該怎麼去還,雖然我一點兒都不想還這個人情。曲莫浮既然能靠一個字就能知道對方的心思,那麼他知道的東西就遠遠不止這些,所以曲莫浮一點兒都不擔心我會不還這個人情。
祝小希眨巴着眼睛,看着笑:“你想啊,我作文一點兒不好,我要是去家教只會讓那個學生更糟。”
“祝小希已經把你發在校刊上的文章給人家學生家長看了……”杜小兮含糊不清的說著,嘴邊的麵包屑掉了一課桌,“人家家長對你寫的文章很滿意的。”
祝小希開始搖晃我的手臂,小聲說:“對啊,你要是不去的話等於我跟人家家長放了空炮呢,空炮啊,效果很嚴重的……”
“我沒說不去。”我按住祝小希搖晃我手臂的手,祝小希的手很軟,也很纖細,象嬰兒。
我和小諾去圖書館借書,我借了林語堂的,還有沈從文的,圖書館舊舊的木質結構讓我想到三十年代,有墨汁和松香,還有文人氣息。
“你不覺得祝小希看着假假的嗎?每次她說話我都很想掐死她。”小諾嘟着嘴。
我在借書卡上登記,笑:“人家招你惹你了?你還真狠。”
“哼,我就知道,你現在有了新的追隨者了,你現在有了新朋友了,所以我說的話,你根本不當回事兒,這話算我白說。”小諾黑着臉,一副給人家搶了男朋友的表情。
我剛想說話,感覺有人拍了我一下,回頭,竟然是歐陽,歐陽手裏拿着好幾本厚厚的名著,如果我沒猜錯,那些名著的版本應該都是英文版。
“這麼巧?”歐陽把書放到登記台上,好像很開心。
小諾的火兒發不出去,朝歐陽哼了一聲:“巧什麼巧啊?男生都會這麼說,你是故意的,你就故意的,哼”
小諾說完轉身就走,歐陽驚訝的看着我:“是不是我說錯什麼話了?”
圖書管理員在我的借書卡上蓋上戳記,我笑笑:“沒有,她只是想發我的脾氣,跟你沒有關係。”
歐陽靠在服務台上,把書遞給櫃枱裏面的圖書管理員,歐陽有些白皙的手臂在圖書館黯淡的光線里,想塗了熒光粉的白色襯衫,有些刺眼,但看着很舒服。男生很少有這麼白皙的皮膚,如果不是養尊處優太久了,就一定是天生的,我想到歐陽喜歡玩兒籃球,應該不是把紫外線和陽光拒絕在外面的男生。
“我聽左手說,你想去加拿大讀書。”我把借來的書按照順序疊放到一起。
歐陽露着小虎牙,笑:“恩,剛好那邊有喜歡的學校,算是夢想吧,不過學分沒那麼容易過,十八你呢,畢業後有什麼打算?”
我抱着書,笑笑沒有說話。
對於即將到來的畢業,等於告訴一個人,你的夢想沒了。生活就是這樣,夢想永遠都在達不到的地方。對於過程和結果,通常過程會更讓人興奮。
傍晚,我買了水果和感冒藥,去看左手,我敲了好一會兒門,裏面才有聲音。
門被拉開,左手披着襯衫站在門口,頭髮亂亂的,而且還有着濃重的酒味兒,左手冷淡的看了我一眼:“你怎麼來了?”
“你喝酒了??”我盯着左手。
左手鼻音很重,我以為方小刀在,沒想到房間就左手一個人,廚房裏有聲音,我聞到方便麵調料的味道。左手飛快的跑進廚房,我跟在後面,亂七八糟的廚房裏面,到處都是過期的報紙,還有膠袋,油垢厚厚的灶台上面,煮着泡麵的鍋竟然是左手的不鏽鋼飯盒!!!左手拿起筷子在飯盒裏攪動了幾下,我看到灶台旁邊是乾脆面的包裝袋。
“你煮乾脆面吃??”我不可思議的看着左手,我開始在櫥櫃和冰箱中翻着,期望能找到米或者青菜什麼,“感冒了不能吃辣的,要吃清淡少油的,可以煮粥啊,做點湯啊……”
我泄氣的站起身,櫥櫃裏什麼都沒有,冰箱裏除了啤酒同樣一無所有。左手趁勢從我開着的冰箱裏拿走一罐兒啤酒。
“你不能喝酒!”我追過去,想搶下左手手裏的啤酒。
左手冷冷的甩開我:“你少管我!!你是我什麼人你管我??我用得着你管我嗎?”
我像是給人打了一記大大的耳光,這記耳光更像是霹靂,沒錯兒,我是管不着左手,原來足球比賽中的越位這個詞兒這麼管用。
“你慢慢吃,慢慢喝,如果冰箱裏的啤酒不夠,我讓方小刀給你送過來。”我竭力保持着微笑,朝門外走去,“我多事兒。”
我拉開房門的一瞬間,聽到一聲巨響,門把手從我手裏脫出,門被左手狠狠的踢了一腳,門鎖發出巨大的響聲。左手怒氣沖沖的拽住我的手腕,我的火氣也上來了,感覺世界大戰要爆發。
“你憑什麼管我??”左手背部頂住門,甩開我的手腕,冷冰冰的盯着我。
我也冷冷的回看着左手的眼神:“我吃飽飯撐了閑的,不過這會兒我又餓了,你讓開!!”
“你以後要是再敢管我,你試試!!”左手的聲音冷的象北極的雪花和千年冰塊兒。
我點點頭,笑着從口袋裏掏出桃木手鏈,抓起左手的手,把桃木手鏈放到左手的手心:“放心吧,我吃飽飯撐到的時候不多。”
學生會開例會,4暮象徵性的做着工作總結,宣傳部長丁小飛,給我爆了一個猛料。
“新生真是什麼事兒都有,會計專業的新生說他們專業的教官不帥,非得申請連長換人不可,硬說貿經專業的教官帥,為了搶那個教官,兩個專業的女生在軍訓的時候差點兒打起來,聽說貿經專業的女生很會罵人,罵的別的專業的女生一聲不敢吭……”丁小飛說的煞有介事,我聽的有些傻眼。
丁小飛壓低聲音:“還有更狠的呢,聽說是企業管理專業的女生主動給教官寫的情書,那個教官一直沒有回復。”丁小飛壓低聲音,着急的跟我比劃着,“我們宣傳部好幾個幹事都知道這個事情,那也不能說出去啊,難道要我們作證說咱們學校的女生勾引軍訓教官嗎?”
我有些糊塗:“那到底是不是教官,勾引那個女生的?”
“都說了不是。”丁小飛壓低聲音:“我估計是那個教官想着軍訓也快結束了,就壓着這個事兒,要是突然申調別的專業,一定會被學校和部隊追根問底兒。”
我有點兒明白了:“你是說,那個女生一直在給教官寫情書,但教官收到情書也沒有回復,然後那個女生就到學校和部隊舉報,說軍訓的教官勾引她???”
“就是這麼回事兒。”丁小飛點點頭,有些無奈。
我有點兒轉不過腦子:“那教官不是給冤枉了??”
丁小飛搖頭:“沒辦法,誰讓他攤上了,要是他提前申請換專業,或者跟部隊和學校講清楚了,就不會有今天的事兒了,可能教官也沒想到這個女生會惱羞成怒,做出這樣的事情吧。”
丁小飛停頓了一下:“現在那個教官還在教務處承認錯誤呢,他們連長一口一個對不起,連長每說一句話,教官就得說‘是’,被折磨的好慘,人長的挺帥的,看眼神也不是不正經的人,臉憋的紅紅的,什麼叫軍人的天職??就是明明知道自己沒錯都不能說,可憐。”
我小聲自言自語:“這女生真膽大?連教官都敢追求??”
旁邊的紀檢部長戲謔的說的小聲說:“估計都在高中憋壞了,不過現在的學生膽量夠大,你說她怎麼就不來追求我呢……”
4暮看着我的方向,皺眉:“開會呢,注意點兒,十八,北京音樂廳在學校開設票務站的事兒你落實清楚了。”
我從學生會辦公室出去,就看到方小刀和左手夾着書本,遠遠的從對面走過來,我調轉方向,快速往對面的側門口走去。匆忙中我和從旁邊教室走出來的人撞到一起,還沒等我說,就聽見銀鈴一樣爽朗的笑聲,不用看,我也知道是朱檀。
“十八!!”朱檀一手的粉筆灰,驚訝的看着我:“你最近都忙什麼了?連個電話都沒有,這學期沒你們專業的課,你把我都給放羊了……”
遠遠的,我聽見方小刀欠揍的聲音,象裹了奶油一樣膩歪:“朱—老—師……”
我渾身上下哆嗦了一下,朱檀咯咯笑,朝我身後擺手:“小刀,你怎麼又胖了?”
“朱老師,晚上一起吃烤雞排吧,我聽別人說,烤雞排那家店要拆遷了,吃一回少一回了呢,咱們學校要擴建游泳池,烤雞排店的老闆天天罵娘,一邊烤雞排一邊罵呢,恨不得把學校都烤了……”方小刀熱情的讓人受不了。
左手冷淡的站在我身邊,禮貌的叫了一下朱檀,我沒吭聲。
朱檀拍拍手掌的上的粉筆灰,笑:“好啊,晚上一起吃,我不用給小孩兒做飯了,呵呵。”
前排的教室,我看見祝小希和杜小兮並排隨着人流走了出來,我跟朱檀道別,跑向祝小希和杜小兮的方向,我聽見朱檀在我背後說:“他倆又怎麼了?話都不說?”
“咳,小夫妻小兩口的都鬧矛盾,更何況他倆?朱老師,你和我們師公都從來不鬧彆扭嗎?”方小刀欠揍的很想讓人掐死他的聲音。
我喊了祝小希,祝小希驚喜的看着我:“十八十八,你們學生會要換屆了,你說我去哪個部門合適?”
“你想去哪個部門?”杜小兮偷偷的往嘴裏塞了一小塊蛋糕,這孩子,從我見到她第一天開始,就沒斷過吃的,難怪上課會打嗝兒。
祝小希語氣有點兒漫不經心:“學生會的哪個部門倒無所謂,不過我爸說了,希望我畢業后回我們市,可以托關係把我調到公職部門,所以我爸希望我大學裏能入黨,挺老套的思想,沒辦法,老人都這樣……”
“我,我也入黨,我媽說了,我畢業回我們那兒考公務員,要是黨員的話,可以有限,我也要入黨,學生會哪個部門可以入黨的?”杜小兮嘴巴塞得滿滿的,說話含含糊糊的。
祝小希白了杜小兮一眼:“看你那點兒出息,你就知道吃,早晚吃成胖豬。”
我忍着笑:“學生會好像沒什麼部門能直接入黨的,能競選當上部長可能會機會大一些,恩,入黨,可以進學院的團委,這樣的部門要比學生會更容易……”
“團委啊,可是聽說院團委還有校團委沒認識的人根本進不去,算了,我爸那些想法也挺無聊,事業性單位也沒什麼好,不過就是福利好點兒。”祝小希的表情有些失落。
我笑笑,沒有說話,杜小兮睜大了眼睛:“十八,學生會和團委不是聯繫很密切嗎?你跟團委的老師熟不熟……”
祝小希惱火的打斷杜小兮:“幹嘛總要麻煩十八?吃你自己的東西。”
杜小兮被噎了一下,開始咳嗽。
祝小希換了話題,伸胳膊給我看:“你看啊,軍訓訓的,我的胳膊腿兒都晒黑了,拉練那次,腳都起泡了,我穿了三天的拖鞋,我媽還讓我戴着護膝呢……”
杜小兮不停的想說話,被噎了好久終於說出話:“你那算是幸運的,我上鋪才慘呢,屁股都給磨出水泡,差點兒沒法穿內褲了,幸虧現在還有媽媽褲賣……”
我再也忍不住了,笑出聲,我覺得真應該介紹杜小兮給小諾認識,這兩個人幾乎一個翻版。
朱檀呼我的時候,我正在自習室看書,想着家教的時間,祝小希介紹的家教距離學校不近。
我跑下樓回了電話,朱檀在電話中說:“十八你是不是放我鴿子啊?我們都在燒烤店吃了一圈兒了你也不來……”
我這才想起方小刀說的晚上一起吃烤雞排的事兒,想到左手在哪兒,我猶豫了一會兒:“朱老師,我就不過去了,我還……”
“雞排已經給你叫好了,你一會兒過來啊……”朱檀非常乾脆的掛了電話。
我收拾了書包,去到燒烤店,看到擁擠座位裏面的朱檀還有左手和方小刀,方小刀不知道跟朱檀說了什麼,朱檀笑的厲害。
左手有些無聊的環顧着燒烤店,剛好撞上我的眼神,左手非常冷淡的看了我一眼扭頭看向別處,我心裏非常彆扭,慢慢磨蹭過去,可惡的胖子可惡的方小刀,吃什麼烤雞排啊?
我剛想坐到朱檀身邊,方小刀推開我:“幹嘛幹嘛?來晚了還挑座位?別妨礙我和朱老師暢談人生……”
朱檀笑吟吟的:“十八,你坐左手那邊吧,東西都沒動,小刀挺有意思的。”
“朱老師,咱還接著說,剛才說到我們家後院小胖子半夜掉到洗腳盆里,他媽媽說他尿床啊,誰知道第二天他真的尿床了,但他媽媽以為他又不小心掉到洗腳盆里了……”朱檀笑的身體都跟着抖。
我低着頭一聲不吭的吃着烤雞排,左手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冰鎮啤酒,轉頭看着別處。周圍坐着的大部分都是學校的學生,軍訓結束了,新生也解放了。
“你們的教官帥嗎?”
“帥,把我們女生迷的北都找不到了,每次喊向後轉,都不知道轉幾圈合適。”
“拉練的時候我襪子都掉了,大早晨的也看不清楚,我回頭摸啊摸的,靠,摸回來往腳上穿就發現不對勁兒了,竟然不知道是誰丟的內褲,本來我還抱怨襪子掉了,後來一想我多幸運啊,別人拉練拉的內褲都掉了呢,所以我心裏就平衡了……”
“最毒女人心,企業管理專業的女生差點兒把那個教官整死,據說被部隊處分了。”
……
嘈雜的燒烤店,沉默冷淡的左手,方小刀和朱檀聊的不亦樂乎,我什麼話都插不進去,只好低頭不停的啃着烤雞排。
“十八。”朱檀看看我,看看左手:“你倆吵架了?”
我和左手幾乎同時脫口而出:“沒有。”
朱檀笑着看看錶,皺了下眉頭:“我得先回去了,小孩兒爸爸沒帶鑰匙,這會兒該到家了,小刀,改天還給我說你家的鄰居。”
朱檀說完起身走了,我愣愣的看着有些杯盤狼藉的桌面,有些不知所措,方小刀看看我,又看看左手,有些惱火:“能被你倆給悶死,我去外面抽支煙……”
我也跟着站起身,方小刀警惕的看着我,我指指櫃枱:“我去,結賬,我……”
“都走。”左手轉臉看着燒烤店的窗戶外面,冷冰冰的表情:“你們倆都給我走。”
方小刀愣了一下:“左手,你是不是喝多了你……”
“我說走聽不懂嗎?是不是要我說滾才能聽的懂!!!”左手提高了聲音,周圍吃飯的人開始往我們這邊看。
我轉身就往燒烤店外面走,方小刀拉了我一下,我甩開,我感覺自己的眼淚都要下來了,我就是來到這個地方等着別人說一句‘都給我滾’嗎?
“啪!”白色的底球撞到桌球案的沿兒上。
我惱火的喘了口粗氣,我感覺自己被左手氣的不行,回到學校,無聊的逛到活動中心,剛好遇到祝小希和杜小兮在打桌球。
“十八十八,桌球不是那樣打的,要這樣。”祝小希拿着球杆,纖細的身體擺出一個漂亮的姿勢,看着我笑:“手指要這樣,用巧勁兒,光用力是不行的。”
杜小兮買了三明治,裏面還帶着新鮮的生菜葉子和沙拉醬,杜小兮用球杆拄着地面,大口大口的吃着三明治,不時看看周圍有沒有人注意到她,杜小兮長長的頭髮絲掩着塞得鼓鼓的腮幫子,這孩子準是餓死鬼托生的。
我看了看祝小希的姿勢,也俯下身靠着桌球案子,重新在手指上架起球杆的前面,為了瞄準兒,我還有意無意的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