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day
那天晚上,蘇蘇帶着雜誌住在了溫靜家。兩人擠在溫靜的床上,只開一盞枱燈,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天。她們從高中起就經常這樣湊在一起,那時聊得最多的是杜曉風和足球小將,漸漸也聊到了升學、就業、薪水、跳槽、結婚、第三者……隨着慢慢長大,話題越來越成熟,也越來越無奈。然而在說起孟帆的這一晚,她們彷彿又變成了高中生。
“你為什麼要和人家說拜拜啊!”溫靜笑着說。
“我真的不記得了啊!”蘇蘇抱着靠墊冥思苦想,“他怎麼連這個都記得呢?哎,你和他說過的第一句話是什麼?”
“我就沒怎麼和他說過話吧!”溫靜搖搖頭說,“咱們那時怎麼可能想到,他記住了這麼多事!”
“是啊……”蘇蘇突然坐起來說,“不過我記得他上學的確是偷偷跟着咱們的!”
溫靜好奇地看着蘇蘇,蘇蘇興奮地回憶着:“咱們不是約在街口一起走嗎?有一次你來晚了,我在報亭下等着你,看見孟帆騎車過去,過了一會,他又騎了回來,四處張望。他一定是沒看到咱們,又偷偷繞着那條街轉了一圈。”
“啊!我也想起來了!”溫靜也坐起來,“我說呢,那會怎麼每天上學都能看到孟帆,只要你車鏈子一掉,他准能出現!”
“他手指細長細長的。”
“他騎的是山地車!”
“頭髮到這兒?”
“不對,再長點!”
她們細緻地回憶着那時孟帆的樣子,努力拚湊出他少年時代的身影。兩個人都沉溺於那個已經遠去的男孩的初戀里,出乎溫靜的意料,對於剛剛失去初戀的她來說,並沒有因此感到痛苦。她遺失的情懷正在被一個她幾乎要忘記的男孩輕輕喚起,也許正是因為她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初戀,被無法挽回地刺痛了,所以她才放縱自己在另一人的身上,去找回自己最初的夢想,找回那已經被遺忘的時光。
在孟帆去世后,溫靜心中的他卻活了起來。
“蘇蘇,咱們一起把孟帆寫的雜誌湊齊吧。”溫靜看着天花板說。“嗯,這是他最後能留給咱們的了。”蘇蘇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