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第二章

1

尉遲絮狠狠的瞪我一眼，王大人尷尬的乾笑兩聲："姑娘真會說笑。"

大早晨剛天剛蒙蒙亮，尉遲絮便派了兩個神情痴獃的小丫鬟來替我更衣，我蹲在門口的花壇邊刷牙，兩個小丫鬟都嚇得不輕，還以為我口吐白沫要翹辮子了。聽說衣服是涼州刺史夫人專門派人從蘇州的綉紡訂做然後連夜送來的。淡紫色的外衣上還綉了銀絲的海棠花，看起來價值不匪。

"姑娘，尉遲將軍說梳洗完畢就讓奴婢帶您去刺史府，刺史王大人在家中設宴。"小丫鬟幫我梳完頭恭敬的跪下："將軍還說了，如果姑娘半路丟了就要我們兩個的腦袋。"

"放心吧，這涼州城到處都是尉遲絮的人我還能跑哪去。"

兩個小丫鬟千恩萬謝這才領着我出門上了轎子往刺史府的方向去了。出了門才發現原來尉遲絮的將軍府就是涼州城的衙門，是尉遲絮暫時居住的地方，他真正的府邸其實是在長安。前幾日光忙着尋找白家的下落，竟然沒有注意這涼州城裏是如此的熱鬧，到處都是叫賣的小販，兩邊路邊賣的胭脂水粉和水果手工品。周丙漢在刺史府門口等着我，他的臉上還有被蜜蜂蟄的紅紅的包，看得我差點笑出聲來。

"刺史府果然是不一般，真跟電影兒里的一個樣。"我興奮的拉住周丙漢的袖子小聲說："周大哥，今天會有很多好吃的吧？"

"姑娘自己去看就成了，不必問俺。"周丙漢把老長臉別到一邊去生着悶氣。

"周大哥，是我錯了還不成嗎？那些小東西也真不聽話，我明明讓它們不要傷到人的，肯定是你們打暈我把它們惹急了。"我嬉皮笑臉的說："別生氣了嘛，不如我教你怎麼和那隻鳥做朋友好嗎？"

"姑娘真的肯教俺？"周丙漢一聽來了興緻。

"恩，這句口訣我只教給你，其他人不要亂說哦。"我認真的清清嗓子抬頭看枝頭上的一隻麻雀說："我就教你和麻雀做朋友的語言吧。"

"俺保證不說出去，姑娘快教來。"

"恩，這句口訣就是，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兒，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兒"

"吃葡萄吐葡萄皮"

"是吃葡萄不吐葡萄皮"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

我輕輕的喚着麻雀，小麻雀歡快的落在周丙漢的肩膀上唧唧喳喳的叫個不停。那小麻雀一點也不怕他在他的手心裏跳來跳去。周丙漢興奮的喊："姑娘，你果真沒騙俺。"

"好了，我們快去吃飯吧，肚子都餓扁了。"

刺史王大人和夫人在大堂里等候着，見我來到尉遲絮臉上有了如釋重負的表情，我恭敬的福了福身子："見過王大人，見過夫人。"

王夫人四十歲上下，皮膚保養的很好，頭上梳着很好看的髮髻，見了我迎上來拉着手上上下下的打量說："這孩子長得真俊俏，這衣服做得也合身，前天晚上穿着士兵的衣服小臉兒弄得髒兮兮的，跟今天可真是盼若兩人。"

"已經能夠聽丫鬟說過了，前天晚上夫人親自照顧，今天我特意帶了禮物來送給夫人。"從寬大的衣袖裏掏出一塊德芙的巧克力送上前："這是我家鄉的特產巧克力，非常好吃。"

王夫人笑盈盈的收下："早就聽周副將說起你有很多稀罕玩意兒，這巧克力我還真沒見過，謝你美意了。"

"夫人不必客氣。"我們客套的寒暄了一翻便落座，尉遲絮就坐在我的左邊跟王大人商量兵事。

"突厥已經請和，不知道將軍何時班師回朝？"

"就這兩日，不過這突厥怎麼突然就求和了呢？"尉遲絮鎖着眉押了口酒。

王大人哈哈一笑："尉遲將軍英勇善戰令人聞風喪膽，定是那突厥怕了將軍，實乃我天朝之幸。"

"大人過獎。"尉遲絮謙遜的接過王大人斟的酒。

"你們兩個別拍對方馬屁了，快吃飯吧，王大人家的廚子真不錯。"我像餓死鬼投胎一樣拚命往嘴裏塞東西，雖然很破壞我的淑女形象，但是能讓尉遲絮丟人也算是功德無量。尉遲絮狠狠的瞪我一眼，王大人尷尬的乾笑兩聲："姑娘真會說笑。"

2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他笑立刻像丟了魂魄捂着臉大叫："完了，你再這樣我會LOVE死你的。"

"你真的要回長安？"

"恩。"

"不打仗了？"

"恩。"

尉遲絮放下手中的劍回頭看我："你也要跟我回長安，在你沒對我說實話之前哪裏也不準去。"

"拜託，我都證明我不是突厥的姦細了。"

"你在涼州城尋找的白氏家族是什麼底細？他們和上古神獸什麼關係？你找那些傳說中的不存在的動物有什麼企圖？或者我這麼問，你為什麼有那麼怪異的能力？你的身份到底是什麼？"尉遲絮一步一步的逼近我的臉："若姑娘能給本將軍一個滿意的讓人信服的答案，我必定立刻放了你。"

我一時語塞，我總不能告訴他我是未來的人吧，是個大腦健全的古代人都不會相信我的。只是尉遲絮的臉離得我太近了，連他臉上細細的絨毛都看得一清而楚，他長得可真好看，反正我也是要去長安的，跟着他養養眼也好。我忍不住咕咚一下吞了一大口口水衝著他迎上來的臉就是一個大嘴巴。

"你"他的臉馬上就紅了："你這個女子真是不知羞恥。"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無辜的眨着大眼睛："尉遲將軍，周副將已經在門口看了很久了，你湊我這麼近別人會以為你在非禮我。"

"你——"尉遲絮回過頭，周丙漢的臉漲得像個紅番茄慌忙搖着頭："將軍，末將可什麼都沒看見。"

"什麼事？！"尉遲絮的表情看起來快要瘋了。

"大隊人馬已經在將軍府外集合，只等將軍發號施令，這便立刻出發。"

"傳我號令，立刻班師回朝！"

周副將領了令便紅着大臉跑出去了，尉遲絮悶悶的收拾好包袱毫不憐香惜玉的拉着我出了門。院子裏除了閃電還多了一匹白馬，那白馬的額前竟然有一撮星形的黑毛。閃電好象很喜歡那匹馬，不停的低聲發出呼呼的聲音示好。馬夫討好的牽着那匹馬走上前來點頭叫了聲姑娘好："這匹馬是萬里挑一的好馬正好和將軍的馬配成一對兒，今兒知道姑娘要隨將軍回朝了特來送行，這馬都聽姑娘的還望姑娘教小的幾句馴馬的口訣，以後也不至於那麼辛苦。"

"這送馬是假來討口訣是真吧？"

馬夫一聽忙陪了笑臉："這全聽姑娘高興了。"

"這馬姑娘喜歡，就叫它火箭吧，賞了。"我向尉遲絮努努嘴："既然留下我，日常開銷要管好了，我說賞就賞。"

尉遲絮也不跟我計較忙掏了錢說："哪有什麼口訣，肯定聽周副將又瞎說話了，以後好生照顧軍中的馬匹。"

"將軍教訓的是還望將軍保重。"

看馬夫走遠尉遲絮嘆了口氣："真是匹好馬，王大人的消息真是靈通的很。"

尉遲絮話裏有話，我不明白的問："這馬與王大人有什麼關係？"

"這馬夫是王大人提拔上來的馬官，周副將不是亂講話的人，你教他口訣的事除了我確實沒有半個人知道。"

"你是懷疑這馬夫？"

"你可真不夠聰明，你教周副將口訣的時候是在王大人的府邸，若不是有人有心聽你們的談話，怎麼會傳到馬夫的耳朵里。這王大人可真是聰明，利用獻馬來博取我的歡心，他以為這樣，我就不會懷疑到他的身上么？"

我更加奇怪了："這馬明明是送給我的，為什麼是博取你的歡心。"

"我們行軍在外身邊有個女子豈不是怪異，況且王大人好象早知道你的存在剛回城就問起你來，於是我就說你是我的侍妾。"

"侍妾？"我一聽急了："還美了你了。"

"你別急，王大人還問起了你如何退兵的事情，當時軍隊都在城外還沒有回城，當時回到涼州的除了我只有那名馬夫還有我的幾個隨從。在這當中只有馬夫和王大人是有過接觸的。"

"你懷疑王大人與突厥有關係？"

尉遲絮做了個噓的手勢確定隔牆無耳才繼續說："剛才你的反應恐怕馬夫已經如實的向王大人彙報了，如果我沒猜錯他們現在必定已經完全放鬆的戒備。之前必定有人通知突厥朝廷的十萬大軍已到涼州所以假意求和，等我們一離開，涼州必定城門大開，到時候生靈塗炭民不聊生，朝廷必將降罪與我，突厥也進了關，真是一舉數得。"

"原來軍中真的出了姦細。"我委屈的問："那為什麼告訴我，不是一直懷疑我嗎？既然你都知道了，為什麼還要班師回朝？"

"因為，我想請你幫我個忙。"尉遲絮從來都是冷着一張臉像千年寒霜，這少有的認真和溫柔卻令我不知所措起來。

"只要我能幫得上。"我重重的點下頭，雖然這些都已經是做了古的人，但是看見有人在我面前鮮活的流血死去，我還是不能無動於衷。尉遲絮的嘴角露出一抹清淺的微笑，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他笑立刻像丟了魂魄捂着臉大叫："完了，你再這樣我會LOVE死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