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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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全身都是青色的，仔細看皮肉裏面似乎嵌着青色的鱗片，額頭上兩隻梅花鹿一樣的角，看起來非但不可怕，反而像小說里寫的清純脫俗的龍女。
望月谷真是個美得出奇的地方，這裏到處都是瀑布山泉，不知明的小花開在懸崖邊上，這雖然已經是隆冬了，這個地理位置由於在南方即使在冬天還是翠**滴。這裏完全沒有任何的寒冷之氣，而且在一個隱秘的灌木叢里還發現了一處溫泉。
"是溫泉耶！"我半驚喜半失落，驚喜的是可以很奢侈的泡到天然溫泉，失落的是有溫泉的地方不可能有冰窟。
尉遲絮在溫泉邊上站着四處張望，我轉過身去開始快速的除去身上的衣服，等尉遲絮回到神來看到我，我只穿着一件抹胸和短褲青春逼人的站在他面前。這個唐朝人立刻漲紅了臉將頭轉到一邊厲聲說："你這是做什麼，快穿上！"
"我又不是以身相許，你緊張什麼？！"我用腳慢慢的探下去，確定泉水不深后才放心的坐下去："一起來泡溫泉吧，你都不知道現在的天然溫泉多難得，總不能跑北海道的雪山上去吧。"
尉遲絮終於經不住我的軟磨硬泡，終於脫下外衣泡進溫泉里來。
"幾日在外已經許久沒能好好的泡個熱水澡了。"我閉上眼睛享受着感嘆："就算找不到火麒麟也沒有關係就當出來渡假好了，況且，能跟你在一起，在哪裏都是一樣的。雖然我很想媽咪，但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尉遲絮並沒有答話，是不是泡得太舒服睡著了？我睜開眼睛，這池子裏哪有尉遲絮的蹤影，他的衣服還在池邊上，整個溫泉的水面異常的平靜。一定是泡暈了劃到水裏去了。這麼一想我就慌張起來，這個池子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等我抹到他或許被淹死了也說不定。我的眼淚唰的就下來了，像瘋了似的在泉水裏亂摸。
"尉遲絮，你在哪啊？"
"尉遲絮，你別嚇我啊，你快出來"我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走到大概池中間的地方，我隱約覺得腳下不對勁，腳下不再是平滑的池底而是一塊堅硬而卻圓潤的大石塊，那大石塊突然鬆動了一下，像女媧補天的石頭一樣被我踩下去。沒等我反應過了，溫熱的泉水瞬間已經淹沒了頭頂。整個人的身子像在往無窮的深淵裏墜落。我嚇得傻了，只覺得臉部溫熱的水溫度越來越涼，不過短短的幾秒鐘就像過了幾個世紀。
想我白尾芽聰明一世難道要這樣不明不白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嗎？
我不甘心！
身體頓時沒了水的浮力和阻力，空氣大口大口的灌進我的鼻腔里，我就是一個自由落體摔到了堅硬的地上。
我大聲的咳嗽着吐出了不少的水，回過神來才發現這個地方真的是冷得出奇，身上幾乎不着寸縷，寒冷的感覺讓牙關都忍不住打顫。頭頂是一個圓圓的乾枯的樹洞，我就是從那個樹洞裏掉下來的。原來那個溫泉的下面竟然有這麼一個地方，還有一個黑漆漆的洞口，洞口往外呼呼的吹着冷風。從冷風來判斷，這絕對不是一個死穴。
或許尉遲絮也是這樣掉下來了，我必須要馬上找到他並且走出這個地方，否則我們一定會被活活凍死的。
"尉遲絮"牙齒打着架，我踩在冰涼的石頭上慢慢的走進洞穴。
越往洞穴的深處走風就越冷，一開始是難熬的黑暗，大約走了十分鐘就看到了盡頭的洞頭散發出柔柔的光。這幾乎冷得要休克過去，但是我的心裏又堆滿了驚喜。難道我誤打誤撞的找到瞭望月谷的冰窟？原來這冰窟在溫泉的下面，怪不得沒有人發現。
走出洞口眼前豁然開朗起來，這根本就像傳說中的水晶宮殿，晶瑩的冰天然而形成的冰窟。尉遲絮正蹲在遠處的冰床上，我驚喜的喊："尉遲絮，你沒事吧？"
尉遲絮回頭做了個噓的手勢。他緩緩的站起身來，我這才看見冰床上躺着一個身形纖細的少女。
那少女像是睡著了，蜷縮在床上胸脯有節奏的欺負着。她的全身都是青色的，仔細看皮肉裏面似乎嵌着青色的鱗片，額頭上兩隻梅花鹿一樣的角，看起來非但不可怕，反而像小說里寫的清純脫俗的龍女。
這便是冰麒麟了吧。
我只覺得全身冷得可怕，這樣下去，我們兩個非凍死不行。這冰窟里並沒有其他的出口，我身體搖晃了一下被尉遲絮抱住，他的懷抱像個大火爐一樣。
"冰麒麟什麼時候醒？"尉遲絮說："你得快點離開這裏，否則你會凍死的。"
"不知道。"我搖頭："祖先婆婆並沒有介紹冰麒麟在冰窟里是什麼生存狀態。"
我閉上嘴巴決定儲存一下體力靜靜的等待冰麒麟醒來。尉遲絮的熱量似乎全都緩緩的傳到我身上，他的臉越發的涼，我望着冰床上的冰麒麟祈禱着她能快一點醒來。
"醒醒，尾芽，醒醒"有一隻溫暖的手不停的拍着我的臉溫柔的呼喚。意識慢慢的復蘇只覺得月光格外的明亮。只記得在冰窟里越來越累，尉遲絮的聲音在耳邊上絮絮叨叨："不要睡，等冰麒麟醒來就可以出去了，乖，尾芽不要睡"
可是，真的很累，就睡一會兒可以吧
這正是在溫泉邊上，溫泉的表面還冒着薄薄的熱氣，一個少女坐在溫泉邊上撥動着頭髮。我猛的坐起身來神經質的問："你是冰麒麟嗎？"
少女轉過身露出清秀淡漠的臉，她的犄角和鱗片都已經退化下去了，看起來和一般少女沒什麼兩樣。從小我們就學過這樣的常識，月食前一年冰麒麟都是白天是半人半獸狀態，晚上沐浴月光才能完全變成人形。她站起身來說："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們是要找火麒麟的，正好走到這望月谷才知道冰麒麟住在這裏。不過你放心，我會保護你的，只要你有需要我一定儘力的去幫助你。"
冰麒麟搖搖頭："你不屬於這個世界，是火麒麟帶你來到這裏的。我知道你要找火麒麟的目的，不過，你是絕對不可能回到你的世界去的。"
"為什麼？"我急急的問："冰麒麟你知曉過去未來，那你告訴我，如果我回不去，我要怎麼找到我的家族？"
"無可奉告。"冰麒麟冷冷的閉上眼睛："我只奉勸你一句，不要去找火麒麟，也不要再來找我。"
"冰麒麟"我獃獃的看着冰麒麟走到溫泉中央，溫泉的水彷彿遇到避水珠一樣自動的分開，她踏到那塊大鵝卵石上慢慢的沉下去。為什麼不要找火麒麟？這麼說我永遠也見不到媽咪了，也見不到羅嗦小氣的白來博士和清高的白家的一群夥伴。整個人像撒了氣的皮球一樣我坐到泉邊久久的不能從打擊中恢復過來。
"我們走吧"尉遲絮過來拉我的袖子被我狠狠的甩開。我瘋了似的跑進及腰深的溫泉水裏找到那塊鵝卵石用力的踩。那石頭卻像從來沒有移動過一樣，我踩累了坐在水中大聲的哭，歇斯底里，這夜晚的月光將奶白的霧氣渲染上一曾辛酸的霜。
"你還是很想回去嗎？"尉遲絮幽幽的嘆了口氣。
"恩。"我低下頭覺得眼淚都快要流幹了，不管怎麼樣，我還是覺得這個世界根本就不屬於我，想到沒有辦法回去，還是感到無比的寂寞。
"那我就陪你繼續找火麒麟吧。"尉遲絮將我從溫泉里抱起來朝來時的路走去。他的呼吸就在頭頂，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他的心跳每跳一個都格外的沉重。這種沉重讓我疼痛到喘不過氣來。
4
因為我像你愛劉副將那樣的愛尉遲絮，尉遲絮死了，根本沒辦法了解那種痛苦，只有我死了，他才能生不如死。
回到長安城是幾日後的事了，長孫知玉聽說尉遲絮回府打扮得分外嫵媚，就在尉遲絮的卧房裏等着。尉遲絮雖然表面是個冷麵小郎君，但是內心對長孫知玉有愧，對於她的溫柔避之不及卻也只能以禮相待。她替他更衣，替他準備好酒菜，我雖然心裏覺得疙疙瘩瘩，但是這回來的一路上我們都沒有講什麼話，如今更是沒有什麼話要講。
我在尉遲絮的門外徘徊了許久才回到卧房裏。
既然冰麒麟說即使找到火麒麟我也回不去了，那不如就在這繁華盛世的唐朝好好的呆下去，找到我們的白氏家族併發揚光大。至於尉遲絮，或許相遇本身就是個錯誤，他是個大將軍，手握兵權，這世上幾人之下萬人之上。況且他娶的新婚夫人是個標準的美人，適合相夫教子，最重要的是他的事業會更加順利。
這麼想着我的心裏就更煩躁了，屋子裏靜悄悄的，我喊："小丫頭，給我準備洗澡水。"
門外的小丫頭低低的應了聲，不一會兒便差人提着熱水進來，各種花瓣再木桶中漂散開來，香氣將人薰得暈乎乎的。我坐在木桶，有丫鬟進來替我擦拭身體，她每擦一下，我便忍不住嘟囔着："離開，不離開，離開，不離開"
擦背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背後傳來微微的嘆息。
我奇怪的回過頭，這小丫頭什麼時候偷起懶來了。剛回過頭就看見一個纖細的身形，臉上猛着一塊白巾。
"臨仙？！"我一半驚訝一半驚喜。
"聽他們說姑娘回府了，所以臨仙就過來了。"臨仙的頭埋得深深的，她說話的聲音有很濃重的鼻音，我這才發現她的眼圈紅紅的。
"你怎麼哭了？"我手忙腳亂的伸手去抹她的眼角，一不小心卻拉下她的面巾，雖然一直都能猜到她的臉肯定有什麼缺陷，看到的那一剎那，我還是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早就聽說古代人喜歡往犯人的臉上刺字，只是臨仙的臉上刻的並不是什麼發配的字，而是一個人的名字。
劉青荇。
那個荇字橫在她的右臉，火紅的字體像流淌的鮮血。
"你的臉——"臨仙原本應該是個非常清秀的姑娘，這幾個讓她漂亮的臉看起來格外的猙獰。
臨仙連忙揀起白巾捂住臉整個人已經忍不住的蹲在地上大哭起來。我披了衣服從木桶里出來手忙腳亂來安慰她。
"發生了什麼事？臨仙，只要你能說出來，我一定能幫你。"我輕輕的拍着她的脊背。
"真的什麼都能幫我嗎？"
"恩。"我重重的點了點頭，我小白姑娘可是最喜歡助人為樂的啦，看這情況臨仙與青落的哥哥之間肯定有什麼故事。"那就委屈姑娘！"臨仙從袖子裏掏出一把短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她的眼睛紅紅的，確切的說像是被仇恨沖紅了眼睛。
"你這是幹嗎？臨仙，你開什麼玩笑。"那小刀子在我脖子上閃了寒涼涼的光。
"臨仙沒有開玩笑。"臨仙粗魯的將我從地上拽起來："走，去尉遲絮的院落，你若敢叫個半聲，我就殺你了。"
平時見這女子柔弱文靜，沒想到竟然有那麼大的力氣，我只能隨着他進了尉遲絮的院子。那些守衛不疑有它見了我還忍不住問："姑娘，您怎麼穿着那麼單薄的衣服就出來了？"我尷尬的笑："這不是性感嗎？"幾個守衛哈哈一笑就跑去一邊研究明日去哪個酒樓吃一頓。長孫知玉還在尉遲絮的房間裏，我辛酸的敲了敲門。
"誰呀？"長孫知玉的聲音都是甜蜜的味道。
脖子上的刀威脅的側了側，我嚇得聲音都變了："我"
"將軍累了，不見客。"長孫知玉的聲音頓時冷淡下來。她的話音剛落面前的門"啪"聲就打開了，尉遲絮臉上都是糾結的情緒。他的臉色微微的緩和過來問："你怎麼過來了？"
"我也不想過來呀"我拚命的瞪着眼睛朝他使眼色。
尉遲絮這才看見架在我脖子上閃着寒氣的斷刀，臨仙的臉古怪的抽動了兩下，嗓子裏嘟嚕着沉悶的笑聲。
"你做什麼！趕快放開她！"尉遲絮眼神都是驚慌的火焰。
臨仙的刀在我的脖子上劃開一個細小的口子，嗓子裏的笑聲更古怪了："尉遲絮，你也有緊張的時候。"
"你是什麼人！"尉遲絮的冷靜被盛怒代替，不過他什麼都不能做只能那樣傻愣愣的看着。長孫知玉驚恐的倒退兩步打翻了桌子上的茶水，只能"啪"的一聲，門外的守衛聽見不對勁這才匆匆的跑進院子。
"我是什麼人？"臨仙發出比哭還難聽的笑聲，她臉上的面斤拉下來，臉上的字觸目驚心，所有的人都遠遠的面面相覷，不敢走近一步。尉遲絮看見劉青荇幾個字臉上只剩下錯愕。
"你是青荇的妻子。"尉遲絮手中的劍"啪"的聲掉地上。
"我要你為我夫君償命！"臨仙的笑聲壓抑的像哭，於是我就真的哭了，血將我胸前的衣襟都染紅了。這又是一個為了愛而瘋狂的女子，只是為何她們都因為仇恨而蒙蔽了雙眼，先是青落，然後是臨仙。
"臨仙，這一切根本都不是尉遲絮的錯，你根本就知道，只是，你要將這一切的仇恨都發泄到一個人身上而已。"
"你懂什麼？"臨仙的刀狠很的在我的手臂上劃下去然後重新架在脖子上："你懂什麼！你什麼都不懂，你知道失去最愛的人的感覺嗎？那是生不如死！"
尉遲絮驚慌的攥緊拳頭："不！不要傷害她！"
話音剛落，臨仙的刀又落在我的左臂，我疼得險些昏厥過去，尉遲絮不敢再講話，他的臉煞白煞白的，比我失血的臉還要白。
"臨仙，如果非要有一個人要為劉副將的死來付出代價的話，那就讓我來。因為我像你愛劉副將那樣的愛尉遲絮，尉遲絮死了，根本沒辦法了解那種痛苦，只有我死了，他才能生不如死。"
臨仙依舊是哭，她只是像瘋子似的一遍一遍的重複："我只是想要你們償命，我在山裏躲了兩年了，我要你們償命"
償命，為尉遲絮償命。我馬上被蠱惑了，這已經是冬天了，我才發現今天下了雪，下了很大的雪，我的血滴到雪地里，像盛開的玫瑰花。電視劇里都是這麼演的，死了就能回去了。就能見到媽咪和白來博士他們。
"你放了她，我尉遲絮以死謝罪！"尉遲絮跪在雪地上，守衛們忍不住的大叫着將軍的名字也跟着跪下。
臨仙已經是半瘋癲的狀態，我突然抓住了她的手，用力的朝脖子上劃過去。臨仙驚呼一聲，刀子落在地上，我像一片雪花一樣落到地上。除了疼痛耳邊是一片糟雜和哭天搶地。不過這一切都離我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