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我只等我想要的
朋友,在人生的道路上,如果沒有愛與心相伴,那是一件多麼悲哀的事。因為在人類諸多的情感中,愛情是最有魅力也是最能引導人們心靈的一種十分獨特的情感。
然而,對與愛情,誰又能說得明白?由於人們的經歷不同,對愛情的理解也就不同,所以,古往今來的文人騷客為愛情寫下無以記數關於愛情的詩篇。
我的一位好友,在不知不覺中已步入大齡單身青年的行列里,我們每次相遇都會自然而然地談論起有關愛情的話題。
下面是我與她的一次對話:
“你就想這樣一個人過下去嗎?”
她笑了笑說“我只等我想要的。”
我沉默了許久。
“你太認真了。”我說。
“其實有時候我也想糊塗,我也知道糊塗是福,可這種福是專屬於那種一開始就能糊塗的人的。已經清楚的人想要再去裝糊塗,可就太難了。比起那種為了讓別人的眼睛舒服卻讓自己的感覺不舒服的不認真,我還是喜歡這種讓自己和別人都不舒服的認真——鬼知道,也許生來就是享這種認真福氣的人。”
她頑皮的神態把我逗笑了。
“我覺得你有些極端。”我說,“藝術上極端一些也許會出傑作,人極端了卻常常會釀成悲劇。”
“其實我並不極端。”她的臉色嚴肅起來,“我只是不願意盲從別人,不願意勉強自己。如果說我顯得有些極端的話,那只是因為在這個世界裏,在物質慾望方面盲從別人放縱自己的人太多,而在精神境界方面堅守自己保持自己的人又太少了。”她頓了頓,沉靜地說,“我沒有能力去改變他人,但起碼可以堅守我自己,堅守我自己的愛情。我願意做一名愛情的受難者,難道這也很奢侈嗎?”
她的這句話,使我想起了哲學家榮格,他曾說:“藝術家是自己才能的受難者。”有人釋“受難”一詞為敢於冒險敢於實踐的勇氣,大喜大悲大起大落的衝擊,厚積薄發奮力獨創的精神和冷嘲熱諷繁瑣寂寞的考驗。她做為一名愛情的受難者,“受難”則意味着口舌的飛卷、唾沫的浸泡,暖昧眼神的盯視和內心漫漫長夜的孤寂凄寒。她完全有機會將就,卻決不肯將就一點兒,也隨時可以逐流,卻決不願逐流一分鐘。她追求的是自己的純粹自己的極致和自己的巔峰——之所以說是自己的,是因為她所做的一切有時表面看起來會與世俗不謀而同,但在本質意義上卻是與世俗絕不相擾的。這種以自我感覺為絕對標準的女人將註定會為理想的愛情去受難,將註定不會從俗——縱使從俗,也一定因為擁有了愛才去從俗。
“有愛而從俗,是心甘。無愛而從俗,是無奈。心甘當然情願,無奈又是何苦?”這是她對我勸她從俗的應答。
其實細細想來,在這個時代,受難者絕不僅僅是流浪在愛情的領域裏。只要有精神和靈魂的地方,就一定會有受難者。而幾乎所有受難者受難的原因,都是為了堅守自己和自己的信念與理想。但是在我們的周圍,願意讓自己受難的人似乎越來越少了。
其實,在這個書本上大肆張揚個性的年代,真實生活着的人們喜歡踩的還是那些圓滑光潔的鵝卵石,很少有人願意彎腰拾撿那些細碎的鋒芒畢露的石頭。人們被平淡的河水衝擊着,拂拭着,依然詫異於那些露出水面的與眾不同的稜角。
受難者因受難而痛苦,亦因受難而幸福。受難者越來越少,但數量的冰點正驗證着靈魂質量的沸點。
“我只等我想要的。”
不著一字,盡得風流。——其實又何止是風流呢?
忽然又想起此前讀過的一篇文章,文中針對某些人所言的“最後的理想主義者”的說法寫道:“你知道最後將是什麼?這是逃跑者發出的短淺的目光,卻故作深遠狀。理想永遠也沒有最後,理想永遠意味着開始。”
是的,理想永遠意味着開始。
每一個受難者都是理想主義者。
對每一個受難者而言,只要有了開始,挺住就意味了一切。
有人說,愛就是把心割碎,分贈給他人,你會贏得更多的朋友。多一個朋友多一個世界,你已不再是孤寂的獨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