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他明明沒有殺她，她為什麼會死掉？
就在這個時候，阿貝的身影整個被妖氣籠罩住了，妖氣里想起了骨骼碎裂的聲音。
捷運上，粗大如巨蟒的雷電劈了下來。
於是籠罩大地。
絲毫不間斷的閃電似乎要將整個大地擊穿。
蒼狼在這天雷轟鳴中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阿貝到底是什麼妖獸？他真的能在這樣充滿天威的雷電中生存下來嗎？
他的心底惶恐不安，卻無法移動一根手指頭。
閃電終於消失，空氣中是什麼要燃燒的氣息。
一個身影自妖氣團中走了出來。
他長發及腰，面容宛如天人，深黑的雙眸如同夜之子一般攝人心魄。
“都怪你，我才來不及鎮壓姐姐體內的巫種。”他的聲音帶着無法形容的威懾，令人心生臣服。
蒼狼顫抖着，毫無反抗的念頭，阿貝竟是上古的妖獸！
阿貝的手放在了蒼狼的頭頂：“你死吧。”
蒼狼無聲無息地倒下，他的妖丹被阿貝取出，塞入了蘭月的口中。
“姐姐，我不要你就這麼死。”阿貝抱起蘭月的身子，他已經用蒼狼的妖丹封住了蘭月的七竅，令蘭月的魂魄聚集不散。
他一定會找出令蘭月復活的方法。
阿貝抱着蘭月離去。
蒼狼的屍體在雨水中漸漸變成了一隻碩大無比的狼。
死訊
蘭月的手機在響，久久不停。
阿貝抱着蘭月，拿出她包里的手機。
來電顯示是軒轅。
阿貝按下了接聽鍵。
“蘭月，你好不好？我突然覺得很不安，似乎”軒轅的聲音在夜色中響起。
阿貝對着手機回答：“她死了”
軒轅靜默。
拿着蘭月手機的人到底是誰？
為什麼他的聲音里有着濃的化不開的悲傷怨恨。
“你說什麼？”軒轅額頭上有冷汗滲出，他瞳孔收縮，心底不祥的預感無限放大。
“現在你可以開開心心和其他女人訂婚了。”阿貝淡淡地說。
軒轅搖搖欲墜，這死訊和剛剛不祥的感覺相呼應，令他的心已經先相信了這死訊。
“蘭月為什麼會死？”軒轅下意識地打開手錶，追蹤蘭月的位置，他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玻璃窗，四號沒有察覺到他的情緒已經導致靈力外泄，將玻璃壓出無數細小的裂痕。
“我和姐姐遇到了襲擊。”阿貝垂下頭看着蘭月，聲音里是無法形容的傷痛，“她的巫種蘇醒了，要控制她的身體，她選擇和物種同歸於盡，我沒能及時護到她。”
軒轅眼前的玻璃窗碎裂成千萬粒，瀑布一般轟然瀉下。
軒轅閉上眼，無法抑制身體的顫抖，他在玻璃碎片的濺落聲中極輕敵說了一句：“我為什麼沒有去牽你的手？”
最後一個擁抱后，兩個人並肩前行，卻沒有握住彼此的手。
阿貝沒有聽到軒轅極低的喃喃自語，他用妖氣包裹住蘭月的七竅：“會有辦法令姐姐復活的。”
他依戀地看着蘭月，如玉的臉上是一個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悲慟的表情。
化成人形后的阿貝跟着自己最感興趣的獵物蘭月，和她一起生活，漸漸卻發現自己的心裏已經將蘭月放在了一個很重要的位置上。
阿貝並不知道那是什麼感情。
他像是看到了千萬年前在自己備課上悠然地梳理羽毛的那隻小鳥，又覺得不僅僅是那樣的喜悅。
知道姐姐被蒼狼惡意襲擊的那刻，阿貝才明白，蘭月是他絕對不願意失去的存在。
軒轅努力保持清醒：“我馬上過去，我們去找碧柳教官，他一定有辦法。”
他奔出房間，跳上車，以最快的速度直接趕往蘭月的所在地，他的心理反反覆復的響着一個聲音：再也不要放開她的手，只要她醒來，怎樣都沒關係。
只要她醒來
軒轅定了定神，聯絡了冰：“蘭月出事了，她選擇和巫種玉石俱焚，你趕快到碧柳教官那找他。”
冰的呼吸停滯了一秒。
然後，他才急急說道：“帶蘭月去碧柳教官的家，他的本命樹在那裏，那棵樹能夠起死回生，我先去找他。”
軒轅的車在車道上逆行飆飛，險象環生。
他閃過一輛巴士，沉聲說：“我一定用最快的速度把蘭月帶過去。”
冰閉上雙眼，身影漸漸在空氣中消失。
他瞬移到了碧柳教官家的附近，低喘了幾下。教官家附近的區域都籠罩在他的結界中，這是瞬移者絕對的危險地帶，稍有不慎身體就會被結界肢解。
他的死神徽章亮了亮，碧柳教官的結界為他緩緩打開。
這一片是本城的繁華地帶，人流如織，但穿過一條街，一切卻突然變得安靜起來。
一幢建於上個世紀九十年代的居民樓出現在冰的面前。
最惹眼的反而是一棵大的不可思議的古柳樹.它的紙條粗大，衍生出無數新的柳枝，葉子青翠欲滴，遮蓋了整個院子，生動的氣韻，清新的感覺，讓人的心漸漸沉靜下來。
如水墨畫一般的美男子自樹中走出，彷彿春日郊遊般閑適悠然。
“教官，蘭月出事了，軒轅正帶着她趕來，你一定要救她！”冰拉住碧柳的衣袖，手指因為用力而發白。
看到眼底焦灼的冰，碧柳安撫道：“別擔心，只要不是魂飛魄散，我都能救回來。”
冰稍鬆了一口氣，解釋道：“軒轅說，蘭月選擇了和寄生在她體內的巫種玉石俱焚。”
碧柳皺眉：“小月牙兒的性子還真烈。不過，如果是我，我也會這麼選擇。”小月牙兒遮蓋笨徒弟還真是合他的胃口，他認真想了想。“魂魄碎裂也是可以修補的，就是會很麻煩很耗費時間，搞不好要等個百八十年才能把碎片收集齊備，養好。”
冰終於放下心來：“只要她能活着就好。”
碧柳微微一笑：“等到七老八十，你也願意？”
冰那美麗如野生動物的眸子裏是淡淡的光：“教官，你又在捉弄我，很好玩嗎？”
碧柳把玩着一條柳枝，怡然自得地笑：“等會兒你要看我怎麼醫治小月牙兒嗎？”
冰搖頭：“有軒轅在蘭月身邊就好。有什麼情況你隨時告訴我。”他沒有資格也沒有立場在蘭月身邊守候着她。
這一次，他居然沒能保護她
碧柳本命樹那柔和的光將蘭月的身體籠罩住。
軒轅看着光里的蘭月，心痛的無法呼吸。
碧柳教官說，蘭月的魂魄根本沒在她的身體裏，一絲一縷也沒有。
現在，只能先想辦法將蘭月的身體保護好。然後尋找蘭月的魂魄。
與此同時，冰靜靜地站在樓頂，仰頭看着初初升起的朝陽，晨曦的光並沒有令冰感覺溫暖，他望着天空極遙遠的地方，心一寸一寸地成了灰。
不敢去看死去的蘭月，他真的不敢。
他的身旁是一群白色的鴿子，在晨曦中慢條斯理地梳理着羽毛，冰揚起手灑出穀粒，引得鴿子在空中盤旋，然後落下覓食。
然後，他對着高樓下的虛空跳了下去。
他的身影在那一秒自虛空中消失了。
掌握死神鐮刀的勾魂使總能夠進行短距離的瞬移，也只有他們才能在死神鐮刀的保護下抵禦住那瞬間產生的令細胞崩潰的壓力。
下一秒，冰出現在了蒼狼死亡的地方，因為蒼狼結界的遮蔽效應，冰和軒轅在發現不對勁的那一瞬都不能知道蘭月所在的具體方位。
現在蒼狼死了。
它的妖丹被阿貝取走，身體恢復了原形，蒼狼黯淡的皮毛因雨水緊緊地貼在僵死的皮上，額頭上的那個血洞令人心生懼意。
並看着地上那具巨大的狼屍，心中是無法抑制的殺意。
為什麼他不能在那個時候保護蘭月？
冰的指尖飛出星星一樣的火焰，瞬間將蒼狼包圍，然後將它化為飛灰。
塵歸塵，土歸土。
萬事萬物，不論是人還是妖獸，最後的結局是塵埃。
“殺掉蒼狼的人是你？不，不是你，這裏還留有成年期妖獸的氣息。”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冰的身後響起。
冰僵直地轉過頭，是誰能在他沒有發覺的情況下，無聲無息地靠近他？
穿着唐裝的老人有着花白的頭髮，有讓人敬畏的威儀，一雙墨色眸子淡淡地看着冰，就令冰有無所遁形的感覺。
“勾魂使？”老人臉上有着陽光也無法驅逐的黑暗表情。
“有何見教？”冰微微一笑。
“什麼時候靈異警察開始和妖獸打交道了？”老人諷刺地笑着，“你們不是一貫認為妖獸是最應該消失的存在嗎?”
冰的死神鐮刀上有彩虹一般的幻影：“是蒼狼襲擊了我的兩個夥伴。”
老人眼中也有詫異：“蒼狼不過是察覺到了成長期妖獸的氣息，前來勘察而已。”他環顧四周，雖然雨水重做了很多證據，但是蒼狼最後那畏懼臣服的情緒依然淡淡飄散其間，蒼狼殘忍的性子他很了解，成長期的妖怪本來不足為懼，他為了帶走成長期的妖獸，也許會用殺戮作為震懾，卻沒想到遇到了成年期的強大妖獸。
冰淡淡地說：“既然蒼狼死了，這筆賬就算在你身上。”
老人笑了笑：“我也有此意，我早就想會一會勾魂使。”
冰的死神鐮刀發出歡欣的鳴叫聲，重重刀影鋪天蓋地。
他們並不知道，蘭月的魂魄就在一旁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