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前言
大伙兒抬頭挺胸地打一場球吧!
你們背後的號碼,全都將成為近鐵猛牛隊的榮譽背號。
——梨田昌孝
偶爾會有人問我:偵探助手究竟是在做什麼?老實說,這個問題實在非常難以回答。
每天往返於拉麵店和拉麵店樓上的偵探事務所,有時負責洗碗、有時負責洗睡衣、有時負責出去買Dr.Pepper、有時負責試吃拉麵,有時被拖去遊樂場打電動、有時還被抓去陪着賭博。身為一介高中生的我每天就是如此虛度人生,如果我說這就是所謂偵探助手的日常工作,肯定不會有人相信。
只有一件事能讓我抬頭挺胸地說“這就是助手的工作”,那就是記錄案件的經過。
“是嗎?那就拿來讓我看看吧。”偵探這麼對我說。
說起既是我的僱主也是偵探的愛麗絲——其實是個跟小學生差不多的小女生。一頭長及腿部的烏黑秀髮加上小熊圖案的睡衣打扮,讓人看一眼就無法忘記。
“不行啦,這不是什麼能給人看的東西。”
“不是什麼能給人看的東西?對‘話語’這項人類最重要的武器而言,你的說法就是一種侮辱!鳴海,你聽清楚——就是因為人與人之間有可以傳達的東西,我們才能繼續身為人類啊!所以別啰嗦了,快拿來給我看!”
正如那讓人莫名其妙的說話方式,這位偵探其實非常任性。
“可是……我也沒帶來這裏啊!只存在我家的電腦里而已。”
“這種事拜託你早說!”
糟了!我還來不及阻止,愛麗絲早已像彈鋼琴般敲打起放在床邊的鍵盤,在熒幕上叫出了一個文件檔。這個小小偵探擁有一流的駭客技術,入侵我家電腦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這、這是什麼!”
大略瀏覽過我的工作記錄后,愛麗絲從床上一躍而起,回過頭瞪着我。
“照你這種寫法,我們事務所看起來豈不是一直替愚民們犯下的無聊錯誤擦屁股?”
“……不就差不多是那樣嗎?”
“你究竟把為死者代言的尼特族偵探當成什麼了!”
愛麗絲氣得黑色長發顫動不止,雙手還不停拍打床單。
“我們不也遇到過好幾個大案件,還有好幾個人受傷甚至死亡,連你都傷痕纍纍、筋疲力竭而動彈不得嗎?為什麼不記錄那些事!”
“因為我根本沒那個力氣了啊!”你剛才不是也說我筋疲力竭了嗎?
“總而言之,我不承認這樣的記錄。我要重寫。”
愛麗絲一邊這麼說,一邊動手新增了好幾MB的內容以詳細描述自己的房間(尤其是那一大群布偶)。我嘆了口氣,從鍵盤旁拉開哇哇大叫不停抱怨的偵探,將檔案恢復原狀。這是我電腦里的檔案,拜託你不要隨便亂動啦!
“知道啦!我會再把它們記錄得詳細些的。”我這麼安慰愛麗絲。“或許這些案件的確無關緊要……但應該都曾經在某個人的人生中顯得重要過啊!所有的案件里都一定有人非常拚命,這點愛麗絲你應該也很清楚吧?”
這就是——我成為偵探助手之後學到的、最重要的事實之一。
對絕大多數的人而言無關痛癢,對極少數的人而言卻無可取代——發生在這個世界上的事情幾乎都是如此,所以一個人哭泣的聲音有時候完全傳不進周圍眾人的耳里。
就在這種時候,卻有一群隨時側耳傾聽都會天空以打發時間的尼特族清楚聽到了哭聲。
所以我們才要當偵探。
愛麗絲非常不滿地瞪着我,最後突然伸出食指抵住我的胸口。
“……好吧!可是你搞清楚,不是光記錄事情經過就算了喔!”
彷彿透着奇異色彩的海底,從下方窺進我的眼眸。
“只要記下你在案件中做了什麼、碰上了什麼、體會到什麼就好。既然要佔用領我薪水的寶貴時間記錄,就要記錄這些事才有價值。明白了嗎?”
我想了好一會兒,最後點了點頭。
的確——因為這些案件終究還是我的故事。
記錄在這裏的,只是四個極為無聊而平常的案件。沒有毒品、沒有裝了兩億日圓的包包、沒有殺人事件也沒有幫派糾紛。儘管如此.對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某些人而言,這些事件依然真切得無可比擬。
當然,如今在這裏敲打鍵盤的我也是那某些人其中之一。衷心期盼各位能在閱讀時發現自己也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