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節

無望之戀

女媧說她失戀了，她向哥哥說明了一切。這就意味着女媧再也不能和哥哥在一起了，連偷着想想也不成。

“在我們那個時代啊，每個月都……”金璇趴在女媧耳邊低聲說。

“啊？真的啊？”女媧驚奇地喊起來。

兩個人神秘兮兮地坐在洞口前說悄悄話，伏羲把耳朵豎起來還是聽不清。他湊到附近，找塊石頭坐下。從遠處看璇，越看越覺得遙遠，或許她真的不適合自己吧。畢竟是兩個時代的人，很多想法都搞不明白，她還是和安合適。伏羲搖搖頭。放棄吧，男子漢有什麼辦不了的事。伏羲悄悄下山，來到潁水前。伏羲從皮口袋中掏出那塊紅色的石頭，看了看金璇的頭像，她是那麼好看，又勇敢，真是難得的好姑娘，祝安好運吧。伏羲自言自語道：“從哪裏來，到哪裏去吧。”他把那塊紅色的石頭拋出很遠，一道紅色的弧線劃過天際。“撲通”一聲入水，濺起三兩朵水花，就再也看不見了。

伏羲往不周山頂走，他感覺到從來沒有過的輕鬆。看來愛情還是要當機立斷，拖拖拉拉不是什麼好事。

“女媧。”伏羲一抬頭看見妹妹正在不遠處砍細藤條。

“哥哥，有事嗎？”女媧沒有抬頭，低着頭繼續砍那些藤條。

“幹什麼用？”伏羲湊上去問。

“我想給璇做雙狼皮鞋，她就只有一雙叫……對，帆布鞋，洗完沒得換。”女媧仍沒有抬頭。

“我幫你。”伏羲上去幫忙。

“不用，我可以自己來。”女媧搖搖頭，根本沒有看伏羲一眼。

“女媧。”伏羲再也受不了妹妹對他的態度。

“嗯？”女媧抬頭看看伏羲，但很快又將視線轉到別處。

“你過來，別砍了。你聽我說。你為什麼總躲着我呢？我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你告訴我。以前你不是這樣的。我可不太喜歡這樣。我們還像以前一樣好不好？記得以前嗎？我們兄妹兩個一起打獵，一起游水，一起吃肉，為什麼你現在躲着我呢？你不喜歡哥哥了？”伏羲拉住女媧說了一大堆話。

“哥哥，你別說了。說這些幹什麼，我長大了，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樣整天黏着你了。”女媧笑笑說。

“為什麼不行？我習慣你整天圍在我身邊讓我照顧你，你不知道你耍賴的時候有多可愛。”伏羲摸了摸女媧的頭髮。她有一頭好頭髮。

“哥哥也有喜歡的人了，又怎麼能整天拉妹妹在一旁呢。再說哥哥你不是希望妹妹堅強嗎？我又怎麼能還對你耍賴呢？”女媧苦笑着說。

“哥哥沒有喜歡的人，哥哥還是想和女媧在一起。”伏羲解釋。

“哥哥，你別說這些，我什麼都懂，我不是小孩子了。”女媧撅着嘴。

“你不懂，你什麼都不懂。你怎麼能懂哥哥的心思呢？”伏羲搖着頭說。

“我有什麼不懂的？哥哥！我求求你了，你別逼我了。我好不容易勸自己不要再去圍着你……”

“為什麼？”

“難道你非讓我死了，你才滿意嗎？”

“你總要讓我明白是為什麼吧！我們太昊族的人從來不遮遮掩掩的！”伏羲大聲說。

“女媧喜歡哥哥，想和哥哥在一起。可是我不想我給哥哥生出的小孩是傻子！你明白嗎？”女媧沖伏羲哭喊道。說完抹了一把眼淚拖着藤條跑了，留下伏羲一個人愣在那裏。

遠古密碼

你喜歡我嗎

你愛我嗎

無聊時你喜歡問我這兩個問題

我給你肯定答案

喜歡和愛

你問我多大一塊兒

有時候我說有大米粒那麼大

有時候說有栗子那麼大

或者牛粑粑糖那麼大

最大也不過有拳頭那麼大

你說你對我的愛有宇宙那麼大

多酸哪

你說的時候

臉都沒紅一下

“安！璇！”伏羲向正在洞外鍛煉身體的安和璇喊道。金璇總是逼米奇安教自己跆拳道，兩個人正玩得不亦樂乎。

“伏羲，有什麼事？”金璇和米奇安走過來問，三個人坐在了平坦的石椅上。

“安，璇，你們想回去嗎？”伏羲笑着問。

“伏羲，雖然在這裏很快樂，但說實話我很惦記家中的父母。”米奇安嘆了口氣說。

“我也是。”金璇點着頭應和。

“我曾在我母親華胥那裏看過一塊玉，母親說是神賜予祖上的，上面有一個奇怪的圖騰，就和……和你們胳膊上的圖騰一樣。”伏羲仔細看了看安和璇的圖騰。

“真的？”金璇喊道。

“你能帶我們去嗎？”米奇安問。

“我現在就帶你們去。”伏羲點點頭，拔腿就走，金璇和米奇安快步跟上。

三個人轉到山的另一邊，伏羲指指一個小洞口說：“我母親就在那裏，你們覺得自己有什麼壞心思嗎？”

“啊？沒有吧。我好像一直都挺好的。”米奇安撓撓頭說道。

“你這就是自高自大。”金璇笑着說。

“去吧，我在這邊等你們。”伏羲微笑着指了指旁邊的石頭。

“你不和我們一起去嗎？”金璇覺得奇怪。

“啊，我……你們去吧。”伏羲吞吞吐吐起來。

米奇安點點頭，拉着金璇朝洞口走去。金璇回頭看了看伏羲，她轉頭問米奇安：“伏羲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他不想我們知道，就別問了。”安搖搖頭。

兩個人摸到洞口，這邊不朝陽，裏邊很黑。金璇和米奇安下意識地摸了摸皮口袋裏的刀。

“華胥奶奶！華胥奶奶！您在嗎？”金璇小聲問道，和華胥不用說遠古話。

“唉！是你們倆啊，進來吧。進洞口走五步轉左，走五步再轉右。”華胥笑呵呵地說。

米奇安拉着金璇在黑漆漆的洞裏摸着向前走去。左轉右轉，眼前突然開朗了很多，有一個小廳，華胥坐在那邊的一個石凳上。她笑着朝金璇和米奇安招手。

“華胥奶奶，吃了嗎？”金璇笑着走過去。

“呵呵。北京打招呼的方法。”米奇安偷着樂了一下。

“吃了，熊剛走。他每天都到洞口給我送吃的東西，我老了，干不動了。”

“您一點也不老，精神呢。”金璇嘴甜起來。看見華胥她就想到自己的奶奶，她們還真的是很像，一樣慈祥可親。米奇安點頭稱是。

“哈哈，你們兩個啊。”華胥笑着撫摩了一下金璇和米奇安的頭。

“華胥奶奶，電線草開花吃下去就能變年輕是真的嗎？”金璇問。

“你們是不是去試了？”

“我們好奇，再說也想讓奶奶年輕。”

“不要刻意去想讓花開放，它該開的時候自然就會開了。”華胥笑着摸了摸金璇的頭髮。

“華胥奶奶，伏羲告訴我您這裏有一塊石頭，上邊的圖騰和我們的文身一樣，我們想看看。”米奇安笑着說。

“去吧，在那邊呢。”華胥指了指旁邊。

米奇安拉上金璇繞過去，只見神龕前放了一塊透着藍光的玉石。

“真漂亮！”金璇湊上去看，她伸出手去想摸一摸。

“哎！不能動！”米奇安拉住金璇，對她搖搖頭。

金璇笑着觀察這塊石頭上面的圖案，真的和自己與米奇安的文身一模一樣。

“真的一樣啊！”金璇轉頭對米奇安說。

“太漂亮了。”米奇安也不禁感嘆道。看了一會兒，米奇安拉着金璇回到華胥身邊。

“華胥奶奶，我們的到來和這個圖騰有關係嗎？您知道我們怎樣才能回去嗎？”金璇認真地問。

“怎麼？在這裏過不下去了？”華胥笑着問。

“不是，在這裏真的很好，但是我和金璇惦記家中的父母。”米奇安解釋道。

華胥沉思良久對他們說：“也許你們這次是該回去看看了。”

米奇安突然聽出華胥話中有話，急切地問：“這次？華胥奶奶，難道我們還會再來嗎？您的意思是我們能回去是嗎？”

華胥看着兩個人說：“當來則來，當去則去！”

“那我們怎麼才能回去呢？”米奇安和金璇異口同聲地問道。

華胥沖他們笑着說：“月圓夜，風雨急，心鎖開，任穿梭。”

“心鎖？又是心鎖？這個心鎖怎麼開呢？”

“這就是你們自己的事情了。我可幫不了你們啦！欸？伏羲沒跟你們一起來嗎？”華胥笑着說。

“他在外面呢。”金璇小聲說道。

“好，你們回去準備集體婚禮的東西吧，叫他進來見我。”

“華胥奶奶，我們走了。”

“對了，別叫我奶奶了。你們和伏羲稱兄道弟的，卻叫我奶奶。剛才還說我沒那麼老的。”華胥撅着嘴說。

“是！華胥阿姨，您保重身體，我們回去了。”金璇笑着哄華胥。

“GoodBye！”華胥笑呵呵地歪着身子沖他們擺了擺手。

“啊？”金璇和米奇安大吃一驚，不小心撞到牆上。這個老太太真是不一般，一口地道的英國倫敦腔兒。

出了洞口，只見伏羲正蹲在對面的石頭上發獃。金璇笑着招呼道：“伏羲，你母親要你進去見她！”

“我……你們先回去吧。”伏羲蹲在那裏沒動。

“好吧，我們先回去了。”米奇安拉上金璇朝他們住的山洞走去。

“哎，你說伏羲今天怎麼看起來怪怪的？”金璇邊走邊說，她總覺得伏羲的行為有點怪異，他平時可從來沒有這樣過。

“他是不是做什麼壞事了，咱們進洞前，他問咱們是否有壞心思，他一定是有壞心思，所以才不敢進去！”米奇安分析道。他暗想一定是伏羲對金璇有壞心思，所以才不敢進去見他母親。

“胡說什麼！你才真正是有壞心思！”金璇打了米奇安一下。

“哎，我說你怎麼總打我啊？”米奇安皺起眉頭撅着嘴問。金璇沒說話，拉米奇安往回走。他們趴在不遠處的石頭后偷看。金璇總覺得伏羲心裏有事，她想幫助伏羲。

他們沒有想到伏羲仍在洞口外。他轉了很久，最後硬着頭皮朝洞裏喊：“母親！您找我有什麼事？”

“你進來！”洞裏傳出華胥威嚴的聲音。

“母親！我……我怕……”伏羲欲言又止。

“怕什麼？吞吞吐吐的！”華胥有些生氣。

“母親！伏羲如今已經不是心地善良的人。我怕我進去神會發怒降難於不周山！”伏羲哭喪着臉說。

沒多會兒，華胥從洞裏走出來。伏羲趕緊走上去攙扶着華胥坐到一塊大石頭上。

“你這孩子，有什麼事跟我說說！”華胥和善地看着伏羲。

伏羲撲通一聲跪在一旁：“母親！伏羲不敢騙您。若騙您就是錯上加錯了。伏羲一直以為自己喜歡璇，但我發現真正喜歡的人是妹妹女媧，璇和安說兄妹不可以結婚。我現在很苦惱，可是卻不知道怎麼做。”石頭后的金璇和米奇安吃驚地捂住嘴，他們相視一眼，各自心裏的想法卻不相同。米奇安那叫一個高興啊，一直以為的准情敵現在沒有危險了。可轉念一想，不對啊，伏羲要是喜歡女媧，也不能和她在一起啊，到頭來是不是他還要追金璇？金璇心裏想的可是另一回事了。她為女媧高興，女媧不再是單相思了，可是有情人卻不能成為眷屬。伏羲、金璇、米奇安現在心裏都亂糟糟的不是滋味。

“我的孩子都長大了。”過了很久，華胥笑着撫摸了一下伏羲的臉。

“伏羲知道錯了，母親您告訴我該怎麼做。”伏羲低着頭問。

“回去吧，月圓夜快到了。快去準備婚禮吧！”華胥笑着說。

“母親不準備原諒伏羲了嗎？”伏羲抬頭問道。

“回去吧，我的孩子！”華胥笑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