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十一章 丟魂了

時光飛逝，一晃便是三年。

南廣城，全市最高的旋轉餐廳，這裏是達人顯貴們聚餐的熱門場所，因為俯瞰全城美景，尤其在夜間，有一種至高無上的感覺。

餐廳內，有個身穿西服的男子坐在窗邊，一個人，默默地吸煙。

這時有個女侍者走了過來，很有禮貌地鞠躬說道：“先生，不好意思，本餐廳是禁煙的。”

那男子轉過頭，看了侍者一眼，深邃的目光一下子把她的視線吸引住了，他問：“為什麼？”

優雅而磁性的嗓音讓人沉醉，那侍者強打了下精神道：“很抱歉，那樣會影響到其他客人。”

他點了點頭，撥通了一個電話。很快，餐廳的經理開始帶領侍者們驅散其他客人，數分鐘后，本來幾乎客滿的餐廳里只剩下他和他身邊的侍者。

他重新把頭轉向窗外：“幫我拿個煙灰缸，謝謝。”

那侍者渾身一顫，道了聲是，便去取煙灰缸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一直獨自一個人坐在那裏。那個幫他取來煙灰缸的倒霉侍者想要告退，被他叫住了以後便一直站在他身邊候着。煙霧環繞，她被嗆到了也不敢咳嗽，只能規規矩矩地站着，微微顫抖。

終於，餐廳的門被打開，進來一個穿着休閑衫的俊秀青年，他徑直走到西服男子那一桌，對那侍者說：“去幫我拿一杯冰激淋，草莓味的。”

“先生…我們這裏不賣冰激淋…”她不明白為什麼停止營業的餐廳還會有客人闖進來。

這時那西服男子回過頭來，整肅容色，掐掉了香煙，站起來衝著俊秀青年躬身道：“大當家！”

青年沖他揮了揮手：“勝哥別那麼客氣…不過你挑的什麼地方？連冰激淋都不賣，難怪生意這麼差…”

那男子看了那個渾身發抖的侍者一眼：“去拿一杯草莓冰激淋來。”

“是！”她如蒙大赦，慌忙轉身去想辦法找冰激淋。

兩人相對而坐，方天林斜靠在沙發上，看着對面那個南廣城說一不二的狠角色，念叨了句：“好一段時間不見，勝哥你又變帥了啊。”

“當家的說笑了。”王勝尷尬地笑笑，老當家的一向威嚴得很，讓人在他面前恭恭敬敬，可這位新當家的臉色卻是變幻莫測，時而端莊穩重，沉默寡言，時而又輕佻不羈，嬉皮笑臉，讓人摸不透路子。

別說他南廣堂堂主摸不透，連真中會當家的方天林自己，都摸不透自己。

他確認自己的意識還屬於張爍控制，但他這一年年，開始逐漸反常起來。有時候，會無意識地做一些時下年輕人才會做的事情。比如今天這樣捨棄西服，穿起休閑衫；又或者像前陣子那樣，忽然心血來潮去報名參加了一個跆拳道學習班，結果示範練習的時候把教練送進了醫院。

他會間歇性地，偶爾變成不自控狀態，簡單地說，就是變成方天林原來應有的樣子，那個大男孩。他將這狀況稱為靈魂出竅，就是張爍的魂魄有一段時間不在了。

他覺得這一切的起源應該追溯到他和宋曉冉去驗孕那一次，他在違背自己本意，無意識地情況下，把她調教了…那之後他穩定了很久，也逐漸變得成熟起來，甚至比前世的他更為成熟。他適應了現在的身份，擔當起他應該擔負的責任，所有的事情都隨着他的控制的節奏進行得很順利。

但是一場意外讓這一切開始不受控制起來。那一次，方天林出於好奇，想試一下天字營的護衛們究竟身手如何。因為從他們跟着自己以來，都沒有他們出手的機會，從未見識過他們的手段。加上他又是練武之人，有一群高手整天跟着自己，難免會心癢。

於是他和天字營的那班護衛打了一架，不用器械，純肢體的格鬥。大概是他內力雄渾太過匪夷所思，把那群殺人機器的凶性激發了出來，一挑七的情況下，腦門上挨了一個泰拳高手的肘擊。雖然當時只是懵了一秒，沒有大礙，但那天晚上他有一小時的時間沒有記憶。

那一小時天威和他在一起，據天威說，他去了附近的健體中心，打了半小時野球，然後逛了逛電玩商店就回家了。

自從那次以後，他就時不時地開始犯傻，不是變成低能，而是變成一個學生…這件事，居然讓他平添了一份神秘感，在手下的眼中，他是變幻莫測難以捉摸的，誰也不知道他下一步會做什麼。

但方天林，哦不，嚴格地說應該是張爍卻開始擔憂，也許有一天，他失去意識，結果再也沒回來。那事情會發展成什麼樣子？方家又會變成什麼樣子？

這時，門外又進來一人，是個女子，身穿黑色套裙，從耳後落下的兩束長發掛在身前直到腰間，微微搖擺，向他們這桌款款走來。

王勝起身行禮：“長公主。”在他看來，長公主的威勢不在乃父之下，比當家的還更嚇人些。

茹雅對他稍稍點頭，看向方天林，見了他那身打扮，微微皺眉，但也未說什麼，就在他一旁坐下。

“堂妹，我幫你點了你喜歡的東西。”方天林一臉獻殷勤的神情，讓另兩人都有些不適應。

茹雅輕咳了一下，勉強道：“多謝當家的。”

“哎，我說了很多次了，一家人不要那麼客氣嘛，叫我堂兄就好了。”方天林很大方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害她咳得更厲害了。

此時，她很確定，這就是當家的跟她所說的第二人格，這次出現的間隔比上次更短了，只隔了一個月。上次持續了四小時，這次卻不知道會持續多久。

“王堂主，此次例巡，諸事已經交待妥當。另邀我們至此，可是有私事相商？”

“也是一樁公事，”王勝躬了躬身道，“最近南廣地界上又新駐了一股勢力，底子是香港那片的，人數不少，在三百左右。拜過我們那片的小衛（即小頭目），說是要在這裏紮根混飯吃，想問問我們的意見。”

這是場面話，說得好聽而已，其實就是有人想從南廣堂手下搶一塊地盤出來。茹雅不慌不忙地問道：“堂里兄弟們的意見如何？”

“有主戰的，也有主張讓地盤的，各執一詞。”

茹雅又問：“若循往例，如何處置？”

“按照往例，都是在江湖上行走，借一塊地方也未嘗不可。只是要划好地界，不能過線，然後再定下規矩，哪些買賣能做，哪些不能做。若違反了規矩，再驅走。”

方天林插嘴問道：“我們又不是警察，他們背地裏幹什麼買賣，難道還要我們去查？”

王勝對他躬了躬身：“他們初到此處，吸納了些人，屬下已經佈置了眼線。若這般處理，他們的舉動我們大致亦可掌握，大當家的盡可放心。”

茹雅對他讚許地點了點頭，王勝又解釋了幾句，他們便大致了解了狀況。因為方氏集團業務已經拓展到南廣，堂里已經有一批兄弟穿上制服轉行干保鏢了。所以一部分地盤出現了真空，才惹人窺覷，這情況在各堂都有出現，只是程度不一。

地盤，你讓出來，總有人想占，你既然不混了，總不能也不讓別人混。只是各地都敬着真中會是老字號，道上的龍頭，所以還是謹守規矩，由當家的找堂主拜過碼頭再接地盤。

像香港那邊來的這批人，跟小衛打個招呼就佔地的，還是第一次。因此王勝才對此重視，不敢擅專。若睜一眼閉一眼地放過，此例一開，可能會給各堂都帶來影響。

茹雅正待開口，之前那侍者端着一份草莓冰激淋走了過來，她便只能止住聲。待那侍者放下東西後退下，方天林就道：“堂妹，吃呀，不然一會兒該化了。”

她皺了皺眉頭，當家的有第二人格這件事，除了她無人知曉，所以王勝雖是一介堂主也蒙在鼓裏，在他面前，當家授意又不好違背，只能拿起勺子小口地吃了起來。

方天林又跟王勝要了支煙，點着后，裝模作樣地吸了一口，嗆了兩下。接着對王勝道：“勝哥，這件事啊，要我說呢，得跟他們老大溝通。他們不講規矩，我們卻不能背地裏暗算人家不是，要按規矩來嘛。所以呢，先找他們老大談一談，看看是怎麼個意思，要是他不給你面子，那就不要給他留面子了，帶人掃了就是。”

他這麼啰哩八嗦地說了一通，言辭一改往日幹練作風，讓王勝一時有些猶豫，待看了茹雅一眼，眼神交觸知道長公主也是這個意思，才道了聲是，之後便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