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解說

某夜，廣林凌雲齋，廚房。

正在收拾打掃的李剛聽到有人叩擊後門的聲音，尋思這麼晚了還會有誰來。應了一聲之後去開門，見了來人欣喜不已。

“兄弟，是你啊！”一記熊抱就把方天林緊緊摟住了。

“呵，大哥，看來你精神不錯，力氣也更大了。”方天林從他懷裏脫離出來，看了眼他身後的廚房，“怎麼樣？過得還好么？”

“好！”李剛憨憨地一笑，請他進屋。廚房裏另有一個人，盯着門口的他倆看，李剛隨手指了指，介紹道：“那是我師父的女兒，也是阿遠的堂妹，項可璐。暑假在這裏打工，所以幫着收拾呢。”

然後他衝著璐璐道：“師妹，他就是我跟你提起過的好兄弟，方天林。”

兩人隨意地互相點了點頭，算作招呼。方天林問李剛什麼時候能收工，想邀他一起去喝一杯敘敘舊。李剛卻告訴他，因為酒精影響味覺，他為了好好學廚藝，已經把酒戒了。

“戒酒了？”看着前兩年還無酒不歡的大哥，方天林覺得有點不可思議，看來他真是在這門事業上下了大決心啊。

“戒了也好，那就去吃宵夜，我們兄弟倆以茶代酒，好好絮叨絮叨。”

喝酒該吃宵夜，李剛這才應了，速速收拾妥當，又告知他兄弟，得先送師妹回去，再跟他去碰面。

那項可璐卻道師兄心眼小，有宵夜吃也想不到叫她一起去。既然人家這般開口了，兩個男人只好勉為其難地邀她同往，於是三人找了一處夜排檔，點了幾個小菜，要了一壺茶，坐下聊了起來。

問了些乾爹乾娘的情況，還有大哥臨近的狀況，和他掌握的大體差不多，方天林也就放心多了。

李剛不擅言辭，基本是問一句說一句，說的也都是實在話。他天性赤誠，被方天林說他太不辭辛勞，他還反過來勸兄弟要多注意休息。因為與上次見面比起來，天林是成熟多了，或者說，顯得老了一些。

“過幾天，俊哥兒和他老婆要回來一次，我計劃着，咱們老白河校隊的這幫子人，借這機會，抽空聚一下子。大哥，你能來么？”

“當然得來！”李剛聽說曹俊要返鄉，喜形於色，“聽說他得了個大胖小子，俺早就想見見了呢！”

方天林呵呵笑着：“快了，快了…”

那項可璐一直在旁邊靜靜地吃菜，也不打攪他們談話，好似真來吃宵夜似的。方天林不禁說了句：“你師妹看來跟阿遠投緣，都不愛說話。”

“我哪裏跟他投緣啦？”璐璐馬上停下筷子反唇相譏，“我只是懶得應付你罷了…”

李剛連忙打圓場：“別跟孩子一般見識，她就是刀子嘴，其實心地不壞。”

璐璐白了他一眼，突然沖方天林一揚頭：“喂，你有煙么？”

方天林看向李剛，眼中的疑問顯而易見，剛子尷尬地笑笑：“給她吧。”他這才遞了一支煙給她，並替她點上。他自己也隨手點了一根，然後開始仔細打量那個項可璐。

雖然她畫著淡妝，可還是能看出來皮膚細嫩得很，只是個孩子。應該是處於叛逆期的緣故，一定吃過許多“新鮮事”，因此抽煙也看不出有什麼不習慣。

“你是哪個學校的？”他問了一句。

“關你什麼事啊？”項可璐很不耐煩地甩給他一句。

李剛在旁開口道：“她原本是廣林中學的，中考剛結束，成績還沒下來呢，所以下學期上哪還不知道。”

“有什麼不知道的，”她訕笑道，“家裏蹲唄，反正念完義務教育了，再念下去沒意思也沒必要。”

方天林正待說幾句道理給她聽，李剛卻伸手攔了攔他，示意他別管，然後低頭吃菜。看着兩人之間的關係態度似乎有點異樣，方天林便順着大哥的意思，沒有多嘴。

看到了李剛的舉動，項可璐冷冷地斜看了他一眼，隨手把煙掐滅在桌上，說道：“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李剛馬上起身，然後對方天林道，“那我們下次再聚吧。”

“不用你送了，”項可璐抽身離座，“你陪你哥們多聊會兒吧。”

“還是讓師兄送你吧，這頭離你家不近，更何況那麼晚了…”

“你怎麼這麼煩啊！”她吼了一聲，“你不是不想管我么！幹嘛每次還要送我回去？你跟我撇得乾乾淨淨地不就好了么！”

“師妹…”李剛皺眉道，想說什麼話，欲言又止。項可璐不耐他那磨嘰的樣子，轉身就走了，李剛正待追上去，被方天林攔住，“讓她去吧，沒事的。”隨即他向遠處打了個手勢，便有人遠遠地跟着她，護送她一路前行了。

方天林拉着剛子重新坐下，問道：“大哥，你是不是跟那個女孩，發生點什麼事了？”

李剛坐在那裏，覺得渾身不自在，眉頭苦皺着。忽然轉身對老闆道：“來一瓶白酒！”

起蓋，一人一杯倒滿，李剛舉杯仰脖，一飲而盡，而後抹了抹嘴道：“她喜歡我。”

方天林挑了挑眉，大哥居然開竅了，能察覺女孩子喜歡自己，不容易啊。他咪了一口酒問：“然後呢？”

“然後？哪有什麼然後，我已經有小瑤了啊！”

“哦，”天林點了點頭，似乎明白他那意思，“那你怎麼跟她說的？”

“說什麼？她都沒跟我說，我怎麼開口跟她說？只好假裝不知道唄。”說著他又倒了滿滿一杯酒，負氣般喝盡。

原來是這麼回事，女孩子對他暗送秋波，他在這裏態度不明，究竟是答應也好，不答應也罷，連個回應都不給，就這麼半生不熟地懸着，怪不得會惹火人家呢。

“那你把小瑤領到她跟前介紹一下不就完了？”方天林給他支了個招，不料他道：“她倆早就見過了。為這事兒小瑤還警告我來着，讓我少管她的閑事，免得讓人誤解。”

“你聽她的啦？”

“聽啦！打那以後，我就不管她了。她逃學也好，抽煙也好，耳朵上穿七個洞也好，我都不管，就當沒看見！”李剛一甩膀子，說得很是決絕，可又似乎透着股無奈。

讓他對自己的小師妹不管不顧，他縱然依言做了，可心裏還是有個疙瘩，他覺得對不起師父。小師妹那麼做，讓他覺得全是因他而起，如果有朝一日，師父知道了這一切，該會如何看待他。

“可你明明看見了，還擔心對不對？”方天林一語中的，“所以你每次都要送她回去，怕她晚上出去鬼混，搞得不好收場。”

“兄弟…她到底是我師妹啊，我師父就她這麼一個寶貝女兒，要是出點亂子，我真就！哎…”他長嘆一口氣，又開始倒酒。

方天林尋思了下，對他說道：“她這是在跟你賭氣，要說她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也都是你害得。你明明關心她，卻假裝不理她，她知道這點，所以才要出去闖禍，做一些讓你不得不關心的事情。大哥，這樣是不行的。”

“那我該怎麼辦？”李剛愁眉苦臉地問道，對感情事，他還真是拿捏不住。

“不管她有沒有跟你說什麼，你都要跟她說清楚。你心裏裝着誰，就是誰。然後你想怎麼管她就怎麼管她，把自己當成她哥哥，沒什麼好忌諱的，該打就打，該罵就罵，讓她怕了你，覺得你管她是理所當然的，這就行了。等她長大，她自然就明白孰對孰錯了。”方天林勸解完，也一口飲盡杯中的酒，咂舌道，“不過，在那之前要跟小瑤說清楚啊。不然那母老虎發起火來，可是會出人命的。”

這倒不是虛言了。

李剛琢磨了下他剛才那番話，覺得這麼做才更合理，點了點頭答應了。末了方天林又掏出兩張票子來遞給他：“首映式的入場券，約嫂子一起來吧。你們一南一北的很少聚一塊，兄弟看着都急。”

剛子也不矯情，道了聲謝就接過。既然破了戒，兩人乾脆敞開了喝，酒桌上話題就談開了，於是越談越熱烈，越喝越投入。李剛的酒量比方天林要高去不少，況且今天兄弟相見，讓他興緻起來了，所以也沒顧着方天林的酒量多寡，就一個勁地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