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幕 深藍碎片
1
夏日的風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美好過。我載着阿嬌，來到了美妙的"愛琴海"邊。
"傻丫頭，帶你坐游輪到海中心去怎麼樣？一定超級浪漫吧？哈哈哈……"我得意地大笑了起來。
"這有什麼好得意的！"阿嬌撇了撇嘴，故意裝出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人家偶像劇里的男主角們早就用過這個辦法了！"
我吃驚地叫了起來："啊？連這麼絕頂浪漫的辦法也被那些稀爛的編劇給想到了？？"
"鬼哩！這也叫絕頂浪漫？！"阿嬌的腦袋上佈滿了一條條的黑線。
我鬱悶地搖了搖頭，拉着阿嬌朝游輪那邊走去。
"陽一啊！嘿嘿，給你看一樣東西哦！"阿嬌那丫頭突然拉住了我的手，神秘兮兮地望着我笑了起來。
"嗯？什麼東西？"
"哈哈！你看——"
阿嬌激動地從口袋裏拿出了一條非常特別的項鏈。的確是太特別了——特別的簡陋。一看就是那個丫頭自己做的。不過，最讓我奇怪的是那個紅紅的心形吊墜……怎麼這麼眼熟呢……
"哈！傻瓜！你傻了么？！這不就是你昨天送給我的愛心藥丸嘛！"阿嬌得意地把"項鏈"捧了起來。
"啊？！"我驚訝得大叫了起來，"你……你怎麼把這個東西做成項鏈了！！不是應該吃掉么？！"
"呵呵，這可是陽一送給我的第一件禮物誒！我怎麼捨得吃掉呢！"阿嬌一邊說，一邊幸福地把項鏈戴在了脖子上，"以後呀，我要每天都戴在脖子上，只要我還戴着它，就說明阿嬌還在深深地愛着陽一！"
"傻丫頭……"
可惡啊……這個傢伙！是不是一定要我這樣感動呢！？
"陽一，"阿嬌接着認真地說道，"那你能不能答應阿嬌，永遠都會愛着她，不會再讓她傷心呢……"
看着阿嬌閃亮的眼睛，我的心被什麼東西深深地觸動了。
我輕輕地點了點頭，拉着阿嬌的手，飛奔向不遠處閃着金黃色光亮的游輪。
"太棒了！陽一！我愛死你了！！我愛你……"
在我們的身後，留下了阿嬌銀鈴一般的歡呼聲。
2
這真的是愛琴海么？是的，我相信是。
我清楚地記得，愛琴海是程勛夢想帶心惜去的地方，只是很可惜，程勛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都沒能實現這個願望。如果不是權佑，可能帶着深深遺憾的程勛會因此不進天堂而魂飛魄散。雖然最終愛琴海還是留下了心惜的微笑，可我總覺得這個結局並不完美。
我也記得雪慧講述的那個故事，雖然他們真的來到了"愛琴海"，卻是一場更為慘烈的悲劇的開場……
相比他們，我想自己應該是幸福的吧！尤其是當我看到靠在我肩膀上的阿嬌紅撲撲的小臉蛋時，我知道，我安陽一必須從今天開始守護我身邊的這個小傻瓜，守護我們的"愛琴海"，守護這來之不易的幸福。
謝謝你，幽。謝謝你，雪琪。
還有你，阿嬌，世界上最蠢的傻瓜——謝謝你沒有一刻放棄過安陽一……
面前的海水倒映着天空的藍，陽光給這憂傷的色彩鑲上了一道金黃色的花邊。有了這道金黃，藍色便不再是憂鬱了。就好像過去平淡的日子，當被鑲嵌上愛情的珍珠后，一切都與眾不同了。
我的心情從未有過的輕鬆，是因為卸下了愛情禁藥的包袱，也因為終於明白了雪琪的心愿，最重要的，是因為我擁有了阿嬌。懂得珍惜讓我生活得更有意義，接受了這份愛情，讓我的心情如夏天的風般清爽。
阿嬌，我愛你。
想到這句話，我的臉發了燒。
呼——！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勇氣對她說出這句話。倒是她，每天都把這句話掛在嘴邊……
3
"陽一，這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刻。"
阿嬌靠在我的肩旁，美美地閉着眼睛，任憑海風吹起她清爽的短髮。直到這一刻我才發現，雪慧幫她設計的這個簡潔的齊肩發是多麼適合她。
我好想說出幾句哪怕是稍稍浪漫溫柔一點點的話讓她開心一下，可嘴一張開，便不由我的大腦控制了。
"你白痴么？什麼叫-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刻-！難道我們過了今天就沒有明天了？真是個蠢女人！"
頭疼！看來習慣這個東西還真是可怕……不過男生嘛，總是難免口是心非，也許女生會懂……
"呼……"阿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難為情地笑了起來，"呵呵，可能是這幸福對我來說太突然了吧，讓我簡直不敢相信，總是擔心這是一場夢，夢醒來就什麼都沒有了。"
"突然？很突然么？"
"嗯，很突然。"阿嬌傻傻地、卻也認真地點了點頭，"這半年來被你甩已經成了一種習慣，突然間被你愛好不習慣的！"
"我……"我的喉嚨好像突然被堵住了一樣，說不出話。只是覺得這半年來自己欠她太多，可直到這一刻才感受到心疼。突然間覺得自己很差勁，不知道從現在開始珍惜是否還來得及……
"呵呵！"阿嬌調皮地推了推我，"我開玩笑的啦！"
"開玩笑？"我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這個性情多變的動物。
"嗯！"她的眼神突然變得異常堅定，"從開始到現在我都對自己有信心，也對陽一有信心。我知道我們一定會在一起！也知道陽一定會像我愛你一樣來愛我！從來沒有一刻我的信念有過動搖，每一天，每時每刻我都做好了好好相愛的準備！因為我相信你！"
"我……"我又一次哽咽，像個傻子一樣獃獃地望着阿嬌。
"陽一，答應我好么，再不要讓阿嬌害怕和傷心了。"阿嬌撒嬌似的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你已經害她受了很多苦，這是她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了！哼，如果你再讓她傷心，她就永遠都不會理你了！"
"你這個臭丫頭！"我笑了笑，調皮地敲了敲她的腦袋，心裏卻是另一番滋味。我感覺自己的眼睛有些刺痛。我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會有眼淚不爭氣地掉下來。
"陽一，你怎麼了？眼睛怎麼這麼紅？是不是進了什麼東西？"發現我的眼睛紅紅的，阿嬌天真地問，還連忙用手指撥開我的眼皮仔細看。緊張的樣子讓我哭笑不得。
"嗯嗯！對，是吹進了沙子！"我連忙紅着臉應和。
"真是奇怪了，"阿嬌認真地在我的眼睛裏找起了沙子，"什麼都沒有誒！這是怎麼回事……對了！我的手袋裏有滴眼液，等我一下哦！我就回來！"
"喂！白痴！你幹什麼？不用了啦！喂——！"
我的喊聲根本無濟於事，那丫頭好像是踩上了風火輪一樣，"咻"的一聲便跑去了船艙入口。由於跑得太急，腦袋還撞在了艙門上，那傻傻的模樣實在讓人發笑。
呵呵，這個丫頭還是這麼緊張兮兮、莽莽撞撞。我笑了出來，不過心裏卻甜甜的，像一隻吃了蜜糖的熊一樣，開心得想要原地轉圈。
我滿足地伸了一個懶腰，站了起來，一個人在甲板上亂逛。讓我鬱悶的是，當我走到船頭的時候，竟然發現那個笨丫頭的手袋其實就放在甲板上的纜繩邊。
"這個白痴。"我無奈地搖了搖頭，拾起了阿嬌的手袋，"這丫頭得了健忘症么？這麼大個人了還亂丟東西，真是頭疼。"
這是一個女孩子喜歡的用珠子串成的手袋，上面還有黑色珠子串成的豬頭形狀。豬頭？嗯，那還真是跟阿嬌有點像！
和別的女孩子一樣，身邊的物品總會帶着女生自己身上的體香，阿嬌的貼身手袋被海風拂過，一陣淡淡的甜蜜清香輕輕地飄了過來，好像一朵薔薇花開放了一樣。
我相信，只有可愛的好女孩才會有薔薇花一樣的香味。雪琪有，阿嬌也有……
可惜，阿嬌的手袋壞了。是的，我發現手袋的搭扣已經壞掉了，一不小心的話裏面的東西就會散落出來。既然已經壞掉了，那她為什麼還要帶在身邊呢？看來她一定是非常喜歡這個手袋。呃……如果能找到個一模一樣的手袋送給她，那丫頭一定會很開心。
想到阿嬌笑的模樣，我也紅着臉笑了出來，像個受到表揚的小孩子一樣。我情不自禁地把手袋舉了起來，輕輕地放在了唇邊。阿嬌，這是安陽一送給你的第一個正式的吻——再不是意外，而是由心發出的指令。將來，還會有一千個，一萬個，無窮無盡個……
正當我沉浸在愛情預言的幸福之中時。突然，敞開的手袋裏有一樣東西一晃而過卻狠狠刺傷了我的眼睛。
我皺了皺眉頭，一種糟糕的預感侵襲了我的心頭，所有的好心情瞬間都莫名地煙消雲散了。
我猶豫了幾秒鐘，最終還是決定拿出裏面的東西看一看。
伸手，觸摸——是一張照片。取出，靠近，翻轉……
我的眼前瞬間一黑，整顆心跌入了深深的谷底——那是萬劫不復的地獄！！
4
彷彿被一根冰柱戳穿了我的心臟，那種介於劇痛和麻木之間的折磨幾乎要了我的命！我機械地抬起左手按住了我的胸口，致命的壓抑感讓我又不得不馬上鬆開！有那麼幾秒鐘，我簡直以為自己已經不能呼吸了！
有天堂么？有！我剛剛去過。有地獄么？有！我現在就在這裏！
一種強烈地被愚弄、被玩弄、被捉弄的羞辱感侵襲了我的心頭，我的眼前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了，索性緊閉。
直到半分鐘后，我才又一次緩緩地把手裏的照片舉了起來。然而睜開眼睛卻需要太大的勇氣！
"不！我不相信！那不可能！"我大叫了一聲，猛地睜開眼，死死地盯在了照片上。然而事實殘酷到沒有一線生機留給我，我所有的氣力都被瞬間吞噬了，連握住一張照片的力氣都沒有。照片落在了地上，我的心落在了地獄。
現在，連悲傷的力氣也沒有了。
5
照片中的阿嬌短髮飄逸，綁着印有藍草莓圖案的白色髮帶；耳朵上戴着那天幽幫她贏回來的櫻桃耳墜，陽光還在飽滿的櫻桃上留下了一顆銀白，閃耀極了。她微閉着眼睛，長長的睫毛彷彿仍在微微顫動；暈紅的臉上幸福洋溢，比頸邊的櫻桃還要誘人。
照片中的男生面容高貴，烏黑的頭髮在金色的陽光下熠熠生輝，一根根髮絲跟他身旁人一樣，向同一方向飛揚……同樣柔長的睫毛輕輕地和他身旁人的睫毛交錯在一起，如同被精心排列過一樣和諧。這張臉不是一般人能夠擁有的驚艷，這阿多尼斯一般的神態也不是平常人能夠具有的優雅……這一切我都太熟悉不過。
除了花與幽，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第二個人。
而照片中兩人深情地擁吻，沒有語言能夠形容。如果不是擁有刻骨銘心的愛，這樣的吻又有誰能夠演繹呢？
那我們呢？騙局！？遊戲？！一場賣力的演出？！
一切再清楚不過了！所有都結束了……
6
“陽一，我真是一個糊塗蟲，把整個船艙都找遍了，才想起來是我自己把手袋放在了甲板上！”阿嬌氣喘吁吁地跑到了上來，一邊跑，還一邊像個犯了錯的天真的小孩子一樣抱怨自己的糊塗……
對我來說，這種“天真”已經變成了毒藥，無情地肆虐着我的傷口。
我緩緩地抬起頭，用一雙已經血紅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這個在我眼中突然變得十分可怕的生物。
“陽一！！你怎麼了？？”阿嬌顯然被我近似恐怖的神情嚇壞了，她慌了手腳，甚至連特意為我拿上來的可樂也掉在了地上。
該死！為什麼還要作出一副天真無邪的表情呢？？你知不知道，這樣的眼神只能讓我更心痛！更叫無法忍受！
“怎麼了？！”我臉上的苦笑已經扭曲了，“你在問我么？為什麼不問問你自己！！”
“陽一……我……我……到底……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阿嬌的眼淚被我一聲大吼嚇了出來，她那茫然不知所措的可憐神態讓我的心揪在了一起。我看得出她怕極了，她顫抖的手幾次想要上前握住我的手，卻都被我可怕的眼神嚇得退了回去。她傻傻地站在那裏，像一個可憐的、被遺棄在大森林裏的小矮人……
“為什麼……”阿嬌的眼淚的確融化了我的一部分憤怒，這些憤怒變成了心痛，成了更加難以承受的折磨，“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
我的眼淚再也承受不住地心引力，落了下去。當之前的一切美好都變成諷刺的謊言的時候，流淚又算得了什麼……
“陽一，你別，別嚇我，別嚇我好么？我真的很怕，我真的很害怕！”阿嬌驚恐地望着我，眼神里充滿了孩子般的恐慌，眼淚像兩汪泉水一樣不住地湧出來。她的聲音在顫抖，身體也在顫抖。
然而事實就在眼前，又讓我如何能夠心軟？？
“我不想再見到你！從今以後再也不要讓我見到你！”我咬着牙，狠狠地說道。眼睛卻不敢看她……
“你……你說什麼？”阿嬌傻掉了，徹底呆住了，一動不動。過了很久，她的眼珠才木訥地轉動了一下。她傻傻地抬起了自己的胳膊，狠狠地在胳膊上咬了一口，“不，這不是在做夢……”之後她再次用憂傷至極的眼神望着我，“陽一，你怎麼了？你忘了么？你答應我要在我生日的這一天陪我來‘愛琴海’……你還告訴我，這不是夢，陽一真的要和阿嬌在一起，這不是夢……”
我哽咽着，說不出話。一陣陣的心痛像海浪一樣退去又立刻湧上。
“陽一，你忘了這個么？”阿嬌用顫抖的手舉起胸前的那顆紅心，“難道你這麼快就忘了愛心藥丸了么？你剛剛答應過……答應過再也不會讓阿嬌傷心，你說過要永遠讓她微笑，你忘記了么……”
“不要再說這些！別再玩這種無聊的遊戲了！”
我不想再聽到任何辯解！所有的這一切對我來說都是要命的折磨！
我狠狠地一把扯斷了阿嬌脖子上的項鏈，緊緊地攥着那顆剛剛讓我感動不已，而現在已經變成一個笑柄的紅心。
“陽一……”阿嬌徹底驚呆了，委屈、心痛、迷茫和失望，各種表情交織在一張小小的臉上，似乎已經承受不住了。
“別說了！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以後再也不要纏着我！總之，我不相信你那向左大聲高呼我愛你向右去熱情親吻另一個人的遊戲叫做愛情！愛情？不！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什麼愛情！自從雪琪走後就再沒有愛情！半年前我們就該結束一個星期的戀愛遊戲！為什麼還要賣力演出這6個月？！是想讓這個遊戲更緊張更刺激更血腥還是想讓我死得更慘烈？！總之，你贏了，現在一切都結束了！全都結束了！！”
我的憤怒感重新侵佔了大腦，衝動已經完全代替了理智。我高高地舉起手臂，用力地將手中的珍珠鏈子拋向了深深的大海，希望這一切就此沉淪！
幾乎就在我將項鏈拋出的同一瞬間，阿嬌不顧一切地衝到甲板邊緣，沒有一刻猶豫地跟隨着項鏈拋出的軌跡跳下了大海。
“咚——”的一聲巨響，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我的腦袋上重重地擊了一錘，隨後飛濺在我臉上的水花讓我瞬間清醒了——該死！她不會游泳！！
我沒有時間再多想什麼了，我只知道，無論如何，我不能讓阿嬌出事，我不想讓她出事！！即使我死，也不能讓她出事！即使她真的背叛我，我也不會讓她出事！！因為我的心裏已經丟不下她了……
“阿嬌——！！”我大叫了一聲，緊跟着也跳了下去。
7
入水時激起的水花讓我的眼前模糊了片刻，但是很快，我的視線清晰了。我看到根本不懂水性的阿嬌強憋着一口氣，執着地追隨着項鏈落下去的痕迹。即使是在水中，我也看得到她的表情有多麼堅定。
難道那條項鏈對她真的那麼重要麼？甚至比生命都重要麼？？
即使一個潛水高手也沒有辦法在水下閉氣如此之久。阿嬌終於忍受不住了，接連吞了幾大口海水，那痛苦的表情表明她已經不能再堅持多久了。
我加快了划水的速度，用最短的時間游到了阿嬌的身邊。
看到我的阿嬌有些吃驚，她也因此又喝了幾大口水，嗆得整個人都開始昏昏沉沉了。
我開始用力將阿嬌往水面上托，可她的雙手卻始終直直地指向項鏈沉落的方向，身體也在向那個方向用力。我開始吃驚她小小的身體裏哪來的那麼大的力量……
終於，我將虛弱的阿嬌救上了甲板。看着虛弱的她胸腔又一次開始有節奏地起伏，我的心終於可以踏實一點了。
該死的！我剛剛到底做了什麼？！我差點就把阿嬌害死了！我瘋了，我一定是瘋了！！就算是阿嬌愛上了幽，我又有什麼權利責怪她！？這一切根本就是我自食其果！如果要死，也該是我死！
安陽一！你看你做了什麼好事！如果阿嬌出了事，你的良心又怎麼能夠容忍你活在這個世界上？！
我顫抖地將阿嬌抱在懷裏，心中的滋味無法言喻。這種撕心裂肺的傷痛，除了在雪琪離開的時候有過，便只是現在了……
“項鏈……我的項鏈……我的項鏈……”剛剛睜開眼睛的阿嬌吃力地抬起胳膊，顫抖地指向大海，嘴裏不停地重複着同樣的話。
“呵呵，這可是陽一送給我的第一件禮物誒！我怎麼捨得吃掉呢！以後呀，我要每天都戴在脖子上，只要我還戴着它，就說明阿嬌還在深深地愛着陽一……”
可惡！我到底做了什麼？！我是瘋了么！？
“阿嬌，對不起，是我昏了頭！對不起……”我把阿嬌輕輕地放在了甲板上，之後堅決地站起身，“我去找回來，一定可以找回來！”
8
海風突然凜冽了起來，站在甲板邊緣，我感覺自己正在微微搖晃。原本萬里無雲的天空不知從哪裏飄來了一塊烏雲，將太陽遮擋住了大半。突然有一種荒誕的預感，感覺自己很快就要和這片海融為一體了……這種奇怪的想法讓我的心頭有些憋悶，但當我回頭看到了虛弱地躺在甲板上的阿嬌，便什麼都不再想，義無反顧地第二次跳下了湛藍的大海，一直沉入了海底。
也許是阿嬌的意志指引着我，或者是這鮮紅色的愛心藥丸還沒有徹底放棄我，很順利地，我發現了落在礁石上的項鏈。幸好是在淺海區域，我並不十分費力地拿到了它。我在心裏暗暗祈禱，希望所有的噩夢都結束，一切重新開始……
就在我拿到項鏈想要重新游上水面的時候，突然，距離我不到兩米遠的水中，幽靈般地出現了一張我再熟悉不過的面孔。
我吃驚得連吞了幾口海水，險些在水中失去了平衡。
9
雪琪？？
長長的深棕色頭髮在水中卻如在風中一般的飄揚，那直到離開都未曾改變的甜美笑容在水中輕輕地蕩漾着，還有眼神中溫柔的目光，和我熟悉的淡紫色裙擺……
難道是我的幻覺？？不過這一切卻又是如此真實！而且，我還真切地看到雪琪在向我招手，召喚我跟着她到更深邃的那片海水去。
我驚呆了，頭腦中一片空白，麻木地跟着雪琪的身影繼續向下沉。如同被魔術師施了咒語的玩偶一樣，不能拒絕，不能反抗。
這是怎麼了？真的是雪琪的靈魂么？她為什麼會出現呢？難道是因為她知道我愛上了阿嬌……我又吞了兩大口苦澀的海水，不過這一下倒讓我清醒了不少。
我發現眼前雪琪的表情越來越痛苦，似乎也在強忍着憋氣。如果是靈魂怎麼可能會發生這種事情呢？解釋只有一個，她根本不是什麼靈魂，而是人！
“小心你身邊的人……”
我突然想到那晚夜修其對我講的這句莫名其妙的話。現在我終於明白了他講這句話的含義！
是的！她不是雪琪，她是申雪慧！！她就是那個一心想要讓我死的人！！
該死的，她到底要做什麼？！沒錯，她是想讓我死，她是想要我的命——甚至不顧犧牲自己的命！
10
真是活見鬼了！！她為什麼要這樣做？！
現在已經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了！我必須馬上游上水面才行！我的大腦就快開始嚴重缺氧，我的四肢即將精疲力盡！準確地說，我現在已經如此！我，已經沒有力氣再向上遊了，而是一點點，一點點地繼續下沉……
就在我的眼睛快要閉上的前一秒鐘，一雙堅實的手臂從身後撐住了我。
“臭小子，搶我的……”
我在心裏默默地嘀咕了一句，便徹底昏厥過去，什麼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