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你看你！全身都濕透了！——給你紙巾。"

"沒事的！"

"還沒事！？"

"本來就沒事嘛！"

"好好！——那我現在送你回家吧。"

"不！我現在不想回家！"

"啊？"

"你能帶我四處逛逛么？"

"啊？？——當然！你想去哪？"

"隨便哪裏都好！"

"啊？？？——好吧……"

葉川就這樣開着車，帶着Carrie繞着整個城市瞎逛。Carrie就像上一次葉川送她回家時一樣，一句話不說的看着窗外——讓葉川感覺很不自在。

也不知道逛了多久，Carrie又活躍了起來，很高興似的主動和葉川講話，還聊起了車裏放的音樂，這時候，Carrie突然問葉川：

"喂！你知道我為什麼約了Kin么？"

"噢？為什麼？"

"因為是我的生日——哈！本來是希望他陪我的一起吃蛋糕的！"

葉川一聽，一下子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了，還莫名其妙的緊張了起來。

"葉川！到我家裏坐坐吧！"

"啊？去你家？"

"怎麼？你不願意？"

"啊？？——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家在哪啊……"

"從前面的街口拐過去，我就住在城興大廈的後面。"

"啊？——"

"拜託你不要總是'啊''啊'的好不好？"

"啊？？——噢，好的。"

葉川跟着Carrie來到了她的住處。

哇！和想像中完全不同！

裏面的東西並不多：一張超大的雙人床，一個奶白色的真皮沙發；一個書櫃，一個衣櫃，一個酒櫃，一個吧枱，兩台電腦，一個高大的金屬落地枱燈——而且擺放得亂七八糟。

屋子裏也並不像葉川想像中那麼整潔——其實簡直是亂得一塌糊塗：被子亂糟糟的堆在床上；書櫃裏的書都是橫七豎八硬塞進去的；牆上滿滿的貼着亂七八糟的畫；地上還散落着一些穿過沒穿過的衣服……

"喝酒么？"

酒？這回慘了……

"呃……隨便吧……"

Carrie笑了笑，從柜子上取下來一瓶威士忌，又從旁邊的格子裏拿來了兩個杯子。

"你家裏有很多酒啊？"

"是阿，每個單身女孩子的家裏都有很多酒。"

"哦？——很有趣……"

"有趣？——哈！你放鬆一點好不好？看你的樣子好像很緊張啊！"

"是么？——沒有啦！怎麼會！"

"第一次來女孩子家裏？"

"啊？不，不是——只是很少……"

"在我的家裏隨便一點就好了，不用緊張，我又不會吃掉你——'乾的'怎麼樣？"

"'乾的'？"

"就是什麼都不加，干喝！"

"那好像很容易醉呀！"

"喝酒難道不就是為了醉么？——最好醉到不省人事，把什麼都忘了。"

"的確很多人這樣想。"

Carrie又笑了笑，把兩個人的杯子都倒滿了。

"來——慶祝你第一次來我Carrie的小屋！"

"應該慶祝你生日快樂才對！"

"哈！你真是個傻瓜！已經過了十二點，早就不是我的生日了！"

是呀，已經凌晨1點多了——葉川有一點尷尬，而且還莫名其妙地感到有點對不起Carrie，好像這個生日過成這個樣子，完全是他的責任一樣。

"喂！你幹什麼？好像不是很開心啊！"

"沒有啦！——Carrie，我們明天補過一個生日好不好？"

"哈！過去了就過去了，幹嗎還要補過？——沒必要啦！"

"怎麼會？十八歲的生日對女孩子來說是很有特殊意義的，至少也要有一個生日蛋糕，點上生日蠟燭，許一個心愿才行……"

"哈哈！你這個人還蠻認真的！——你……真地想給我補過一個生日么？"

"是啊——如果你願意。"

"那——你現在給我唱生日歌吧！"

"啊？？"

"怎麼？又反悔了？"

"不是的——我是想等明天我們買了蛋糕再——"

"不行！我就是想現在聽！——我不用蛋糕，只想聽生日歌。你唱生日歌，我來許願，照樣會實現的……"

"呃……好吧！——想好你的心愿了么？我要開始唱了！"

"等一下等一下！讓我好好想一想！——ok！好了！請唱吧！"

葉川長這麼大，第一次在這樣一種場合單獨給一個女孩子唱歌，而且還是唱生日歌——他有點不習慣，但還是很認真、很深情地唱了起來。他看到眼前的Carrie輕輕的閉着眼睛，雙手合十在胸前，表情既天真又認真，像個剛剛從童話世界裏走出來的小姑娘……和平時的Carrie是那麼的不一樣……

在這樣一個夜晚，聆聽葉川如此動聽的歌聲，Carrie有點陶醉了，而陶醉之中，似乎還夾雜着淡淡的傷感——說不清楚……

"很好聽！謝謝你！"Carrie輕輕的舉起了杯子，"乾杯！"

"乾杯！"

Carrie一飲而進，葉川卻實在是不能喝，只是端起酒杯做了做樣子，不過好像Carrie並沒有注意這些。

"你怎麼不問問我許的是什麼願望？"

"聽人家說，講出來就不靈了。"

"胡說！只有講出來才會靈呢！——你快點問我啊！"

汗……葉川心想：哪有這樣逼着人家問的啊……

"好……那，那你到底許了什麼心愿啊？"

"我希望……我希望能找到一個真正愛我的人，而且我也一樣愛他……"

"呵呵，好像每個女孩子都有這個願望。"

"是啊……"Carrie又獨自喝了一杯——葉川看到Carrie的臉蛋紅紅的，眼睛濕濕的，天真的笑容，讓人尤生憐愛——她突然又很激動，興奮的對葉川說："哈！如果真的讓我找到那個人，我一定立刻嫁給他！絕對不允許他從我的手裏跑掉……呵呵……"

"已經找到了么？"

"嗯？——不知道……"

"那Kin呢？"

"Kin？……"Carrie的表情有點迷茫起來了，"我不知道……"

"你很喜歡他？"

"啊？——不知道——也許是吧！反正，我很喜歡見到他，和他在一起也會很開心——雖然這個混蛋總是在我面前裝蒜！哈！我不在乎！反正我就是想讓他和我在一起——葉川，你說這是不是就叫做'喜歡'呢？"

"這個……我想應該是吧……"

"哈！一看你就是一個沒戀愛過的傢伙！問你也是白問！——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第一次見到他就有一種不一樣的感覺——哈！不過那時候更多的，是覺得這個傢伙很拽，想追他，其實就是想殺殺他的銳氣——沒想到……呵呵！沒想到現在好像真的有點喜歡他了——哎呀！反正說不清！——哈！你看我是不是有病呀？他越是不理我，我就越是想接近他——女人是不是都這麼不可理喻啊……"

"男人也是一樣……"

Carrie的思緒有點混亂，葉川簡直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Carrie一杯一接杯不停的喝酒，再這樣下去，葉川擔心她很快就要醉倒了。

"少喝點吧！Carrie！"

"不嘛！"Carrie推開葉川的手，又倒了一杯，接著說："其實真的有很多男生追我的！呵呵！可是我一個都不喜歡！一個都不想要！——我知道，我知道他們為什麼追我！葉川，我真的知道……"

"是嗎？"

看來Carrie已經醉了。

"因為我漂亮，哈！漂亮……我漂亮么？"

"漂亮……"

"那些男孩子只喜歡我的這張臉蛋……沒有一個人是真的愛過我……沒有……"

"怎麼會呢？一定有人是真心愛你的！"葉川若有所思地輕輕說，心裏卻說不出的滋味。

"哈！根本沒有！男生都一樣！"

"一定會有的……"

Carrie看了看葉川，笑了起來，又連着喝了幾杯酒，這一回好像真的醉了……

"好啦！Carrie，你喝得太多了！別喝啦！"

"我不嘛！咦？"這時，Carrie突然發現葉川到現在為止還一口酒都沒有喝，"你這個傢伙真是太壞了！——你竟然一點都沒有喝呀？"

"我……Carrie……我今天實在是不舒服！"

"哈！算了吧！——不行！不喝是一定不行的……我來幫你！"

說完，Carrie又喝了一大口酒，然後轉過頭對着葉川微笑。

被弄得莫名其妙的葉川還沒有搞清楚她到底要幹什麼，只見Carrie一把摟住葉川的脖子——葉川一驚，Carrie已經輕輕的吻住了他的嘴巴。

簡直是不可思議的感覺，葉川整個人如同飛起來一般，飄飄然，美妙妙……葉川正要好好的享受一番，誰知調皮的Carrie竟然把含在嘴裏的一整口酒，一滴不剩的都吐進了葉川的嘴裏。

葉川發現有酒精進入食管，知道大事不妙了。果然，不容的片刻掙扎，可憐的葉川又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等葉川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今天的太陽非常好，陽光從落地窗照射進來，讓整個房間都溫暖了起來。

葉川真的感覺格外溫暖，剛想好好的伸個懶腰，卻突然發現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他慌忙把被子掀開——發現Carrie正像一隻小貓一樣圈着身子，乖乖的睡在他的懷裏。

葉川嚇壞了，張着兩隻胳膊不知如何是好，最後，他還是輕輕的把Carrie的頭從自己的胸口轉移到了枕頭上，狼狽的從床上爬了起來。

Carrie還沒有醒，睡得像個小孩子一樣，臉蛋紅紅的。葉川就這樣在床邊一直看着她的臉——突然有一種很想照顧這個女孩子一輩子的感覺，但是他知道，這個他深愛着的女孩子，愛着別人——她不屬於他。

葉川看看時間，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他應該回去了。

他把Carrie身上的被子蓋好，又看了她一會兒——真的好想吻吻她的額頭——可還是沒有那樣做，只是無奈的笑了笑，起身準備離開了。

"葉川……"

這時候，葉川突然聽到Carrie迷迷糊糊的在叫他的名字，接着咳個不停。

不好！她是不是感冒了？葉川馬上摸摸Carrie的腦袋——天啊！怎麼會這麼燙？看來她真的病了。

這時候，Carrie虛弱的睜開了眼睛："葉川……我……好不舒服……"

"Carrie！你燒得很厲害！我們要馬上去醫院才行！"

"醫院？——不！我不去！"

"不去怎麼能行呢？你感冒了，你知道么？——快點！來！"

說著，葉川就要把Carrie抱起來。Carrie卻說什麼也不同意去醫院，硬是掙脫開葉川的手——真是搞不明白，這丫頭病成這個樣子，還哪來的這麼大的力氣？？

"Carrie！聽話！你要是不去醫院，會嚴重的！"

"不會！你幫我找點葯就好了！——反正我不想去醫院！"

"可是——"

"不要可是了！——葉川！你要是送我去醫院！我……我會恨死你的……"

說完，Carrie支撐不住，昏迷過去了。

葉川真是搞不懂，Carrie為什麼死活不去醫院呢？——算了！自己好歹也在加拿大醫學院——不說讀過，至少也是"度過"了半年，怎麼說也算是半個業餘醫生，既然她不想去醫院，那就在家裏給她治病好啦！

想到這，葉川把Carrie的身體擺正，讓她躺得舒服些，又拿來熱水和毛巾，給她敷了頭，然後馬上給附近的醫院打了電話，讓他們送些藥品過來……

接下來的時間裏，葉川就這樣守在Carrie的身邊，無微不至的照顧着她。

Carrie大概昏迷了六七個小時，一睜眼睛，就看到葉川舉着一個針頭正朝自己"刺"過來，嚇得她連忙跳了起來。

"啊——！你幹什麼？謀殺啊？"

"喂！你不要動啊！快躺下！"

"那，那你先把那傢伙放下！快放下嘛——！"

"好好好！我放下，你快乖乖的躺下。"

Carrie見葉川把針頭放下了，這才猶猶豫豫的躺下了。

"喂！你舉着那個傢伙幹什麼？"

"當然是給你輸液啊！還能幹什麼！"

"輸液？"

"是呀！你昏迷了好長時間，而且死活也不去醫院。"

"昏迷？我怎麼會昏迷呢？——到底怎麼回事？"

"啊？"葉川嚇了一跳，"你——你不會是失憶了吧？？"

"失憶？？——什麼失憶……"

"啊——你不會是燒糊塗了吧！"葉川忙緊張的摸了摸Carrie的腦袋——咦？好像已經退燒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