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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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宇回到賓館時,已經十二點多了。鎮宇和妍喜可能已經回房間了,他們的房門緊緊關着。民宇進了另一個有床的房間。一邊想着今晚該怎麼睡,一邊進了房間,恩真坐在床尾,抱着枕頭。怎麼這個樣子,是在等我嗎。悄悄地走到她旁邊站住。
“哦!回來了?比預想的回來得早啊?”
“那麼,你以為我會在外面住一夜再回來嗎?”
“好像好久不見了嗎,不是嗎?我以為你們會喝酒喝到很晚呢……”
“呵呵……沒關係。以後會經常見到那傢伙的……呀,可是你什麼時候和他認了兄妹了?”
“啊……不過是說話很投緣罷了。真的像親哥哥一樣很舒服……我本來上面就沒有哥哥,所以很喜歡年齡比我大的人。”
“可是怎麼對我這麼不公平?”
“不公平!真是的……誰聽見了還以為真是這樣呢。每天虧待我的人是誰……”
“對不起……”
民宇埋在心裏好久的話終於說出來了。實際上,本來想兩個人一邊散步一邊……或者,用其它什麼比較帥的方式向她道歉。但是,現在突然感覺一定要把這句話說出來,為什麼這樣呢……?
恩真,為他無來由的一句道歉大吃一驚。自己那麼說,以為他會更隨隨便便地捉弄自己。其實自己也知道,他即使不一件事一件事地解釋,到目前為止他的行為……今天的道歉,都是因為那天的事。心裏忽然湧上一股暖意,兩個對望着,呵呵地笑起來。這樣互相對望着笑,是……第一次吧?這,這感覺一點也不討厭。不管怎麼說這個男人……也可能是個好人呢。這時,民宇忽然脫下外套扔掉,衣服都不換就跳上了床。
“干……幹什麼!臉都不洗!”
“呀,我洗完臉回來,你就不讓我上床了!討厭!不能讓你搶走了!我今天在床上睡了!”
剛剛他可能是個好人的想法,取消。
“誰這麼說過了?喂……你怎麼又誣陷好人。啊,你睡床!哎喲……”
“哦,真的?”
民宇的眼睛睜得溜圓。原以為要經過一場持久戰才能搶到床,可是比想像的容易。可是……怎麼更覺得不安呢……
“作為交換!”
“?”
“被子給我。我睡地上。”
呵……地笑出來的民宇從床上起來,“咚”地打了恩真的頭一下。
“行了,行了。哪能一次都不輸呢。怎麼能讓女人睡地上呢。我出去。我出去滑雪去……”
剛想轉身出去,覺得自己有些過分的恩真叫住了他。
“喂!”
“……”
“就這樣……睡吧。今天去滑雪。反正總要睡覺的。所以……”
“(她到底相信了什麼。可不要太信任我呀!)”
“那麼,我沒關係就行……就這麼睡吧……”
“(我有關係……這個傻瓜女人!)”
“怎麼不回答!嘁……討好的話都不會說。”
“哦?啊……那麼……那麼我洗完臉過來。”
民宇呼達達地去衛生間了,心裏很驚奇。
呵……呵呵……不管怎樣……要一起睡了……
重新回到了房間再一看,恩真抱着被子貼着牆的那一邊躺着。呼……既然這麼為難,又何苦說要一起睡呢……勉強搭話似乎更尷尬,就輕輕過去躺在她旁邊。只有枱燈開着,一點聲響都沒有,房子可怕地沉默着。覺得已經過了很久,可一看錶,只過了十分鐘……房裏靜得連鎮宇和妍喜睡的那間屋子裏的一點說話的聲音都能聽見。民宇和恩真都沉默着。
這時聽見了“啊!啊”的呻吟聲。民宇差一點“唉呀”一聲。哥哥嫂子夫婦倆來旅行本來就心情好極,離民宇的房間又遠,而且就是計劃要度過一段好時光才來的,(再加上民宇夫妻正在新婚蜜月中,以為他們當然也會一樣)他媽的……因為他們倆太沉默了,所以那邊的聲音全聽到了。聽了那聲音,恩真也不禁輾轉反側起來。
“沒錯吧……聽到這種聲音而沒有反應,那還叫人嗎?”
民宇獨自想着,不停地越來越大的哥哥嫂子的××聲音,讓他火氣越來越大。哦……要做,就自己斯文點地去做唄。為什麼要讓沉默地待着的人輾轉反側呢……媽的……
“喂……”
“哦,怎麼了?”
恩真剛剛好像想要說點什麼似的,民宇馬上回答。
“喂,嫂子是不是病了。一直在呻吟呢。聽到了吧。沒聽到嗎?”
“(媽的!這女人難道不知道這聲音是什麼聲音嗎?上帝呀……到底……)”
“好好聽啊。好像……病了吧。剛才還好好的呢……哥哥是不是太累了,連嫂子病了都不知道?”
“(呼……這不是因為太累了,而是因為用力太大了。我該說什麼呢,啊,我快要瘋了!)”
“是不是該過去看看?好像病得很重啊!你聽,聲音越來越大了!”
恩真一下子從床上起來了,民宇趕緊用力拉住她。
去什麼去啊,這個傻女人……
“幹什麼!要是出什麼差錯!”
“不會……絕對不會。不要去,睡吧。”
“我也曾經病了整整一夜。我們一點也不理會他們,他們會心寒的!你一次也沒生過病嗎?”
“……哥哥不會不知道的。不要這樣突然地進到別的夫婦的卧室,看到不該看的……就在這裏吧。”
“喂,你這人……”
想反駁民宇的恩真,說了一半忽然停住了。突然講到別的夫婦的卧室,看到不該看的……?不該看的……?不要看到不該看的……哦……那麼……?現在……哥哥和嫂子正在……?真……真……真的……會那樣嗎?
恩真靜靜地想起了小時候的事。
快上小學的時候,聽到卧室里媽媽的呻吟聲。開始想爸爸在呢……就沒動,可過了好一會兒,呻吟聲還是沒停止。是不是媽媽病得很重啊,這樣想着就跑到裏屋,一下子推開了門。推開門,看到媽媽和爸爸脫光了衣服在做什麼。恩真非常擔心地問父母:
“媽媽,病得很重嗎?嗯?”
那時媽媽爸爸什麼都沒說。而且自己當時也不知道媽媽爸爸到底在幹什麼。長大了好些之後,才明白了那時的事。原來是媽媽爸爸正在忙着製造弟弟……
不管怎麼說,現在和那時很像。兩個人都快瘋了。先不說自己的慾望,那聲音實在讓人不安,不知怎麼辦好。也許可以從這局面里解脫出來,恩真說睡不着覺,不停地說著話。說話時,那聲音聽得就不那麼清楚了。
“哎呀……真的睡不着呢。要麼去滑雪?”
“去什麼去啊!”
無心的一句話,以為民宇不會聽到。但民宇忽然大喊了一句。
“啊,你為什麼忽然大喊一聲?”
“大半夜的……你去滑什麼雪啊!”
“不能滑嗎?反正可以滑到凌晨五點呢……燈火通明的,也沒什麼危險的,是不是?”
民宇的心,以後能知道嗎。只想在一起的心……
“無聊。睡不着。啊……有本漫畫書也好啊。”
“這麼無聊嗎?”
“有一點。唉……原來不管去哪裏都睡得很好啊,今天怎麼就睡不着呢……?”
“對。你是真的能睡覺。還有,每天都打呼嚕。”
“我什麼時候啊?那你呢,你以為你不打呼嚕嗎!人疲倦時都會這樣的,又不是每天?”
“你有什麼疲倦的事啊?每天在家裏遊手好閒光長肉了……”
“哦……真過分!那我去打工?是你不讓我做的嗎!”
“呵……你真逗。反應很強烈啊。怎麼會這麼興奮呢?痛快,痛快!”
“哎呀……你這大叔!”
“什麼,大叔?呀,你坦率地說,我哪裏長得像大叔了?我只要一出去,所有人看見我都說我長得帥。你長着眼睛看不見嗎?”
“啊呀,真是,人都瞎了眼了,是不是沒見過帥哥,才會說你這種大叔長得帥。天啊,張東健非哭了不可。”
看着恩真吐着舌頭做着鬼臉,民宇覺得好可愛。肆無忌憚地笑起來……
“笑什麼?你這傢伙……”
“呵呵呵……呀……我們出去一會怎麼樣?”
忽然變得無比真誠地來勸她的民宇的表情……好有感攝力。雖然恩真想脫口而出“討厭”,但是不管怎麼說,要想擺脫這尷尬局面,判斷一下還是出去好一些。兩人拿起外套(聲音還是不停傳進來)小心地出了大門。空無一人的滑雪場。民宇先出去,恩真,一句話不說跟着出去了。然後開始一言不發地走。越來越冷的恩真,民宇小心地,一點一點的用自己的手臂抱住她。在冷冷的空氣中,隱隱地感覺到他的心……還有一些別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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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好溫暖的他的體溫……還有從他那裏得到的這種感覺……希望自己不是愛上他了。還什麼都不知道呢,從一開始就沒有一個好的目的,也不希望有一個好的結果,而且恩真認為他的感情也不過是一個短暫的焰火……
大約不到三十分鐘的短暫的散步,都給了他們充分的思考的時間。還有一些小小的決心。
恩真最終決定不敞開心靈。
民宇呢……在愛里陷得更深了。但是不知為什麼越來越沒有自信,不禁責怪自己。
第二天早晨,可能是因為昨晚的好時光,鎮宇和妍喜容光煥發。而且還沒忘記盡情地把肉消滅光。相反的,回去后躺在同一個床上的民宇和恩真,卻很長時間睡不着覺,結果回漢城的路上,在車裏不停地打瞌睡。
“喂?”
“恩真?我,俊錫。”
“醉了嗎?這是誰的電話呀?你換電話號碼了嗎?”
“不是我,是徐憲換了。這是新村的BLACK。現在你老公要是已經回家了,能一起出來嗎?朋友們都在這裏呢。”
“哦……真的?都有誰?”
“說了都在,你還問。我還有士俊,舒賢,志潤……”
“啊,真的?你呢總能見到,所以見到你也不怎麼高興。我要去看士俊!”
“呵呵,好。帶你老公一起來嗎?當時婚禮的時候,舒賢不是沒能去嗎,總該打個招呼吧。”
“嗯,知道了。”
從滑雪場回來幾天後的一個傍晚,悠閑地吃完晚飯,正看着電視,就接到了俊錫的電話。恩真和民宇就好像約定好了不說話似的。僅僅是沒什麼接觸……一直和平相處,但是民宇很焦心。恩真悄悄看看差不多是躺在旁邊的民宇呵呵呵地笑了。
“怎麼了……你不會說讓我和你一起去吧?不要這樣看我,我害怕。”
“唉……你不是一次也沒見過我的朋友們嗎。以後反正咱們到不好的時候就不好了,不過那也至少在好的時候給他們看一個好的樣子……”
恩真的個人準則之一。
要經常讓他想起離別。絕對不能忘記,不要產生更多的感情……
自己的一句話,使他就像被勒緊了脖子似的,似乎連難受都不知道了……
“我是你的玩偶嗎?呵……到了該結束的時候就結束……現在就裝作一對多情的夫妻……是嗎?”
“……”
“要做多情的夫妻,就應該先做真正的夫妻。按你所說的,我們到該結束的時候就結束。”
他很嚇人地抬起恩真的臉。然後貼緊她的身體,搜尋起她的嘴唇來。雖然他突然地過來,但是他嘴唇的觸覺實在無比的銷魂。
“啊……喂……我……”
民宇的嘴暫時離開的瞬間,恩真想反駁些什麼,但重新被他的唇征服了。了不起的技術。輕輕地舔着下嘴唇,一隻手撫摸着她的頭髮,另一隻手不知什麼時候開始解開她的鈕扣。本來是死死地閉住嘴,但是溜神看被他解開鈕扣的地方時,一不小心,舌頭就輕輕進了嘴裏。強勢,還有間或的弱勢,很刺激。輕輕地愛撫,撩撥得人精神恍惚。不管怎樣,在身體的動作中可以感覺到愛。事實是怎樣的呢……他的真心是怎樣的呢!
不知不覺,上身披着的衣服都沒有了。再也不是惡狠狠撲上來的徐民宇了。非常地小心,像在觸摸一件易碎品……他給的感覺真的很好……他一下立起身,抱起她,向卧室走去,這時恩真忽然回過神來。不行……這樣不行!
他剛把女人輕輕地放到床上,恩真猛然立起了身。
“不要把我當妓女!”
“妓女?你什麼時候賣身給我了?”
“你現在就是這樣對我的!口口聲聲說一定會等到我願意的時候,可為什麼總是這樣!”
恩真怒吼般地叫喊着。對於一有空閑時間就要這樣做的民宇,她的態度漸漸有了恐懼感。但其實民宇不是。絕對不是因為什麼所謂的當她作妓女,或是因為娶女人後的慾望,才對恩真這樣的。僅僅是因為愛,因為想抱一抱……
“咳……行,賣身。好,反正你和我結婚是為了錢……這樣吧,把心賣給我。”
“說什麼?”
“多簡單的道理。不是嗎,你不就是為了錢才和我結婚的嗎。身體就在我面前,不管怎麼都可以說是我花錢買來的。但僅僅這樣可不行,心也要賣。”
“你瘋了吧,連我的感情也要你來隨心所欲地處置嗎?”
恩真綠着臉說,但民宇面無表情。
即使這樣,如果能擁有你的心……
“事到如今,對你來說,是沒有什麼選擇權之類的東西了。因為你已經是我的老婆,正在和我一起生活。我要連你的心也買下。”
民宇正說著,歇斯底里的恩真,掙脫了民宇,出了房間。
“我出去見朋友。下,下一次……一起去……”
看着這個女人只套上件羊毛衫就神情恍惚地走出房間,民宇獨自傻傻地面對着一片虛空。
遭到拒絕了嗎?
她現在是……在拒絕我嗎?
不管怎麼大聲喊我愛你,你都聽不到。
你究竟要離我這麼遠到什麼時候。
我不知道該如何表現。
向我靠近吧,哪怕只有一步。
這樣,我似乎才能找到些愛你的信心。
你現在這樣,我沒辦法堅持下去……
———民宇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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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無目的地走出家門,恩真先上了電梯,可是按鍵都忘了按,只是怔怔地盯着鏡子看。勉強胡亂套了件羊毛衫……天哪,看一看,內衣都沒穿就從家裏出來了。恩真覺得自己好像正站在一片颱風吹過的荒野上。要買我的心?我的……心?
誰知道呢……什麼是真心?由恩真像個……傻瓜。差點醉倒在……他的手裏……
透過鏡子,看到一個一塌糊塗的女人的樣子……真想被迎頭潑一盆冷水。這樣怎麼去見朋友。心情、狀態。打了個電話,取消了約會,怔怔地坐在窗前的長椅上,在手機通訊簿里尋找可以聊一會兒的人。總不能這樣回家去吧……
瀏覽着名子時,忽然看到越過公寓商業街那邊鱗次櫛比的酒吧。喝杯酒!好,去喝杯酒就好了……
又開始看手機,忽然想起連這個手機都是他給買的。恩真好不容易忍住想扔掉它的衝動,合起手機,開始向一次都沒去過的酒吧街那邊走去。走了一會兒,看見一個大排檔。翻翻口袋……只有四千元,那裏是五百元一杯。
呵……不禁笑起自己的樣子。然後給一個忽然想起來的人打了電話。在路邊,就好像發現了一個寶貝似的,非常開心地打起電話。
李民宇剛剛打完一個電話,合上手機,忽然被又響起來的手機鈴聲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看顯示的號碼就把電話接了起來。
“喂……喂……?”
“呀……”
“哦哦?誰?”
“別開玩笑了。我現在沒有心情開玩笑。”
“民宇?怎麼了?在家裏嗎?”
接電話的李明宇興高采烈。但是相反,打電話的朋友心情可不太好。
“呀……李民宇……陪我喝酒來。”
“現在?嗯……嗯……去哪兒?”
“我們家旁邊的‘LEGEND’酒吧?來這裏。”
“噢啥……好啊徐民宇。我這就去。”
再次合上電話的李民宇笑了,好像有什麼事似的。
“再來一杯……”
等朋友時,已經不知道喝了多少杯了。錯在哪裏了呢……對於自己究竟該怎麼去做,民宇不知所措,連控制自己都做不到,民宇默默地坐在那裏。
“我……我……”
李民宇在幾步遠的地方,看着緊握杯子的朋友的樣子。在他反方向的後面,恩真坐在桌子旁,看着擺滿一桌子的啤酒瓶和果盤。民宇和恩真中間是很多高大的植物盆景裝飾,所以互相看不見對方的座位。
“呀,好久不見。”
李民宇走到恩真旁邊,坐在她對面的座位上說。
“啊,是啊……來了呀。”
“呵……喝啤酒啊,怎麼了?就這麼坐在這兒?”
“啊……該等你來了一起喝呀,不是嗎?”
“呵……一邊喝一邊等也可以呀。等等,我看一看……一、二……六、七……呵呵……真是聽話的妹妹。我讓買七瓶,你果然就買了七瓶。你說想喝酒是吧?來,喝。”
和自然地拿起啤酒瓶喝了一口的李民宇不同,恩真喝了一口啤酒的樣子,卻極彆扭。本想倒在杯子裏,但看見民宇用瓶喝,就跟着他學。李民宇呵呵地笑了。好可愛的女人……
“看來你不常和朋友們一起喝酒啊?不過是喝杯酒,怎麼這麼彆扭?”
“啊哈哈,沒什麼,就是不大會。這個位置不錯吧……還有,我也基本沒有出去喝酒的時間。打工非常忙……”
和恩真聊着天,偷偷地看了下表,忽然發覺自己已經來了有三十分鐘了,於是起身說去洗手間。然後他向坐在吧枱那裏的朋友徐民宇走過去。
“唉,來了。”
“怎麼這麼晚!你這傢伙。呵呵呵”
“呀呀……徐民宇,媽的。清醒點。你喝了多少了?”
“我喝這個,你喝什麼?呵呵……民宇呀……李民宇呀……我呀我要瘋了。呵呵。”
李民宇覺得這朋友喝醉了還稍微有一點可愛。和往常的樣子大不相同……
李民宇扶住朋友的肩,問吧枱服務生。
“喂……這客人喝了多少杯了?”
“啊……八杯了。”
徐民宇調皮地繼續自己喃喃自語。
“呀你這畜牲……酒量不行的傢伙喝八杯?你這傢伙瘋了。呀呀,醒醒。”
“沒醉!呵呵……李民宇有兩張臉……呀,是這樣。我呀,你知道我家裏和我一起生活的女人吧?就是她呀,要與我分手呢。要與我離婚呢。所以我……”
“被別人搶走了?”
“呵呵……你怎麼知道的?哇……你也是天才啊。跑掉了……消失了……”
在那邊坐着喝酒呢,白痴!
“咻……呀,你先坐一會。我去一下衛生間就回來。喂,幫助照顧一下這位客人。我很快就回來……!”
然後李民宇趕緊走向恩真的桌子。
“啊,等太久了吧?剛才遇見個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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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民宇在民宇和恩真之間來來往往了好幾回,揣測着兩人的神色,努力想幫他們和解。讓民宇以後再做好一點,又告訴恩真,其實民宇是一個不錯的傢伙……
“你們兩個……在幹什麼呢?”
正在給恩真講他和民宇小時候時冗長的故事的剎那。不過是十分鐘前,還調皮地坐在那邊的吧枱那裏,耍着性子訴苦的民宇,現在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洗了臉,滿臉是水地站在正聊天的李民宇和恩真旁邊。即使他不過來,李民宇本來也打算等他酒醒一點后,讓他們兩人相見的。李民宇從椅子上站起來。
“我問你們兩個……在幹什麼呢!李民宇,你說去衛生間,總是逃跑……你把她藏在這裏了?”
“你這個笨蛋……不要老做傻事,你們夫妻倆人打架也不要把我牽扯進去。你們是不是怕別人不知道你們是夫妻啊,都一樣地傻。喂,我走了。”
恩真喝了幾杯啤酒,已經是醉醺醺的狀態了。相反,剛才醉了的民宇,過了這麼半天,已經開始醒酒了。
“一起走。”
民宇一把抓住還要去抓啤酒杯的恩真的手。恩真一把甩開他,抓起杯,一下子把酒喝下去。
“一起走。”
“出去了去哪兒啊!家?”
“當然……趕快回我們家。你醉了……”
“那個家?你的家?那個家不是我們的家……是你的家。如果是我們的家……我哪裏會連個舒服的覺都睡不成。每天也沒緣由要在家裏受心靈的煎熬……我哪怕有一天……!在你的家裏舒舒服服地睡覺,不,是舒服地呆一天都沒有過……不是我的家……不想去……”
看着說完話一下子跌倒的恩真,民宇默默地坐着。
原來是這樣……說愛你,就該愛護你才對……可是卻連讓你舒服地待着都沒做到。你說你沒有一天能舒服地睡一覺……我……看來是真的錯了……
李民宇去收款台,把兩桌的單都結了,然後出去了。民宇用含笑的目光向沒在眼前的朋友表示了謝意,然後背着恩真出了酒吧。民宇高興地把恩真平放在床上,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又把她的外衣脫下來……把被子一直蓋到她的脖子上,聽了好長時間她的美妙的呼吸聲,然後走出房間。
希望你能從今天開始……舒服地睡覺……一定……
民宇來到客廳,打開剛才太白公司職員送來的巨大的相冊的包裝。剛才太傷心了,沒精力去看它。解開帶子,打開紙包裝,感覺非常高檔的大照片露出來。他們的……婚禮照片放大沖洗出來了。彆扭的兩個人在攝影師的擺佈下費力地擺出姿式……看着長時間的冷戰中難得明朗地笑起來的恩真的臉,嘴唇貼過去的自己……就是這張照片。攝影師對我可真好,竟留下了這張照片:表情幸福地吻着她。而且靜靜地仔細看照片里的恩真,輕輕閉着眼睛,一個表情幸福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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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媚陽光射進來的清晨,恩真費力地撐開沉重的眼皮。啊……我昨天……喝酒了吧……民宇哥……送我回來的?記不起自己是怎麼躺在床上的,恩真趕快找出手機,撥通了李民宇的電話。
“啊……哥哥,我是恩真。”
“哦,順利地回家了吧?”
“啊,不是哥哥送我回家的嗎?我以為是你呢,所以打個電話跟你道歉……”
“呵……呀,有個人聽了這些話會心酸啊。你老公把你帶回家的。我打了個電話,他就來接你回去了。”
“哎……哥哥。你是為了不讓我覺得對不起你,所以才開玩笑的吧?我昨天……你知道的……我為什麼想喝酒……”
“昨天你醉了,我也沒和你好好說話,民宇那傢伙……不是你想像的那麼壞。還有……他也不是隨便找個女人開玩笑的人。這點我保證。當然,我不能說在你之前他沒有任何女人,但是我作為他最好的朋友,他向我介紹他的女人,你還是頭一個。那傢伙選擇你做妻子……還有向我這樣說起你,至少證明,對於民宇來說,你不是不重要的。呵呵……呀,由恩真!我跟你說的這些,民宇這傢伙知道了非殺了我不可,知道嗎?還有你叫我哥哥……呵呵……超過徐民宇的事多了。”
“哥哥,我是認真的。別開玩笑了……”
“不是開玩笑。下次再見面吧。有什麼難事隨時和我聯繫,啊,對了……民宇正擔心呢,馬上Call他?”
“知道了。”
呵……現在開始跟我說謊了……李民宇真的變壞了。但是像個傻瓜似的總是往後逃的兔崽子朋友總不能丟在那裏不管吧。哎,沒辦法嗎。他就算是作為我愛情的守護天使出現的吧……呵呵呵……”
剛要進恩真房間的民宇,聽見她在和什麼人打電話。聽起來好像在說昨晚的事……像是李民宇。她間或叫出的“哥哥”,在民宇的耳朵里是那麼的刺耳。恩真一次都沒有用一個合適的稱呼來叫民宇。連名字都沒叫過。可是……可是卻叫李民宇那傢伙哥哥。不能老是這麼擔心。他可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懷疑他……絕對不行……李民宇……千萬不要。千萬不要。可民宇還總是擔心。昨天,他們兩人怎麼就會在一起,為什麼是民宇呢……
恩真在房間裏坐了很長時間,沒有聽見外面有動靜,她小心地打開房門出來了。不管怎樣,是在努力不與民宇接觸。
“睡得好嗎?”
卻是坐在沙發上戴着耳機靜靜欣賞音樂的民宇。恩真吃驚地打了個寒噤,轉身打算回房間裏去。但是民宇趕快追過來。抓住了她的肩膀。
“求你,不要躲避我。”
一直趾高氣揚、目中無人的他,竟然會這麼低聲下氣地求人。能感覺得出來,不管事實究竟是怎樣,至少恩真聽起來是這樣的。恩真又轉過身,看着他,和他驚恐的兔子一樣的眼睛。他的眼睛……哀痛欲絕。好像恩真犯了什麼錯似的……
“你說……說什麼?”
“不要躲避我。我說不要躲避我。求你……!”
“我……什麼時候躲避你了!”
“在房間裏靜靜地呆那麼長時間,覺得我可能是出去了,才打開門出來,十歲的小孩都看得出來。你為什麼表現得這麼明顯?”
這個人,怎麼說都不會那麼無禮吧?
呼……恩真呼了口氣。民宇給她打開她的房間,讓她準備一下,一會兒要出去。
“突然之間準備什麼?去哪?”
“哦,今天要去的地方很多,所以快點準備好出來。衣服穿得漂亮點出來。”
“哎呀,別人穿衣服和你有什麼關係?”
“反正別磨磨蹭蹭的……啊,快點把眼屎擦乾淨出來!”
恩真一進房間,民宇也回自己的房間換衣服。結婚後兩人一起外出,還是第一次……民宇不知不覺地微笑着,心情激動地在衣櫃裏看來看去。把自己最喜歡的做工最好的西服,拎在手上看,一邊看一邊說“主要還是我長得帥”,民宇看起來不正常似的。
從家裏出來上了車,他親切地給她系好安全帶。恩真為他從沒有過的禮貌有些發矇,他們先去恩真的家。事先沒有聯繫就來訪問的女兒女婿,讓恩真的媽媽有些驚慌。
“恩真啊,你們有什麼事嗎?”
“我也不知道。他帶我來的。”
民宇到裏屋去向恩真的父親問好時,恩真的弟弟聖民過來,捅着恩真說“姐,給我點零花錢。”
“呀,你是不是天天都以為我是銀行啊?要就能給你嗎?”
“哎呀,真是的……成了家庭婦女,連脾氣都變古怪了……嘁……姐,你看那邊。姐夫送給媽媽的花!”
“真的!”
目光所及的一方,放着媽媽喜歡的玫瑰花,有二、三百朵那麼多。
“呀,知道為什麼送花嗎?”
“呵呵……姐,惡人原來也能嫁得好啊。憑姐姐這張臉,怎麼會得到姐夫這樣的人呢?”
“呀,你這兔崽子。別說廢話!那人為什麼給媽媽送花?你,知道嗎?”
這時弟弟聖民突然向恩真扔過來一件東西。這東西打在了恩真頭上,然後掉到地上。
“哇,打開這個,你就會這麼叫一聲的!”
“到底是什麼呀?”
這是什麼……打開包裝,是恩真喜歡的英國男孩樂隊的精選合輯。應該買一個……應該買一個……一直這麼想,可到底沒買成的這本專輯。
“呀……由聖民,你這是幹什麼?你賄賂我,以後好向我要零錢,是不是?”
“天啊……別搞笑了。生日快樂,大媽。自己的生日都不知道?呵呵……”
“什麼……我的生……日?”
“是啊……姐夫說感謝媽媽生了你,所以就送了花,就這樣。呵呵呵,姐姐怎麼了?以往你一個月前就到處廣播你的生日了?”
你這傢伙,我最近哪裏有這心情?
可是……他怎麼知道我生日的……?一次都……沒說過這些啊……連我自己都忘了……還有,另外……他說謝謝媽媽生了我,真像換了個人似的。看着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的,笑着與丈母娘說話的他,忽然想,剛才他給我系安全帶,也因為今天是我的生日吧。”
在娘家吃過午飯,兩人又上了車。問了好長時間想去哪裏,恩真都沒說話,最後終於開口說:
“謝謝……你給媽媽的……”
“好了。不是為了聽你說謝謝才送的。”
好不容易才說出的話,就這樣被他彆扭地打斷了,恩真拿出剛才弟弟作為禮物送給她的CD,聽起來。一會,自己最喜歡的一首歌播出來,恩真高興地跟着唱起來。
“喜歡……這首歌?”
“對!我真的喜歡這首歌。不喜歡歌嗎?歌詞寫得也好……我特別喜歡swera這個詞。盟誓的詞……不是隨便對什麼人都說得出來的,也不是對隨便什麼人都可以說的。非常珍貴的話……
這是怎樣一種偶然呢……民宇想。太偶然了,這是自己寫的歌。本來不寫情歌的他……花了一個月時間好不容易寫出的歌詞。還有曾經覺得很可笑的歌名。Swearitagain……再一次盟誓。
如果可以相愛……你和我如果真的可以相愛……我會給無數個誓言,真的是無數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