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個人的意義
“怎麼了?又吵架了?還是上次的戰火還未停歇?”
恩昊獃獃地坐在員工餐廳的飯桌前,一動不動只是低頭盯着面前的飯菜,這時耳邊傳來了准秀的聲音,恩昊終於有了反應,遲緩地抬頭看了他一眼,眼神似乎是在問“你怎麼來了?”然後機械地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我看你今天一大早臉色就很不好看,不放心所以過來看看你。”
“午飯吃了嗎?”
“在外面和多喜一起吃的,剛回來。”
“你現在是在欣賞你面前的那些飯菜嗎?還是在研究餐廳桌布的花紋?”
准秀見恩昊又開始木然地盯着面前的那些飯菜,輕鬆地開起了玩笑。
“這麼明顯嗎?算了,我也正想找個人說說,我們去辦公室吧!這不是一杯咖啡能說明白的。”
“你不吃了嗎?”
恩昊嘆了口氣,微微點了點頭,准秀也沒說什麼,只是伸手端起恩昊的餐盤站了起來。雖然兩人親如手足,但在公司里卻還是上司和下屬的關係,恩昊連忙也站了起來想從准秀手裏搶過自己的餐盤,可准秀笑了笑,用空着的那隻手輕輕推開了恩昊伸過來的手,端着餐盤朝廚房入口處走去。
“哎喲,這是怎麼回事?”
餐廳的工作人員看着幾乎一口未動原樣端回的飯菜,有些驚慌地望着准秀。
“今天總經理好像沒什麼胃口。”
“是不是飯菜不合總經理的口味?”工作人員有些緊張。
“不是!你們飯做得很好,但人到了沒胃口的時候,無論多好吃的飯菜都食不下咽,即使硬吃也是食之無味啊!”
“可如果是那樣的話,身體……”
“您不用擔心。”
准秀對着工作人員笑了笑,轉頭看着正站在餐廳門口等自己的恩昊,奇怪,昨天下班的時候還滿臉燦爛到自己想打他一拳的滿足笑容,可怎麼一夜之間就變得比昨天上午打電話之前還陰沉憔悴,難道兩人之間又發生了什麼爭執?這對夫婦現在頻繁出現的大小狀況讓准秀有些放心不下,但轉念想到他們以前經歷的那些往事,就覺得無論現在發生什麼都不會是比以前那些更難解決的事情。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那個禮物智友她不滿意嗎?”
看着一直靜靜地喝着咖啡卻不開口的恩昊,准秀的擔心越來越大,因為今天的恩昊沒像昨天那樣吵着要自己幫忙,相反卻沉默得讓人心裏發慌。
“活着真累。”
恩昊終於開口了,疲憊到無法掩飾的聲音。
“呵呵……你沉思了半天就只想跟我說這話?”
“可不可以,幫我看着智友?就一個月!”
“怎麼了?又發生什麼事情了?你怎麼突然變成這樣?”
“沒什麼,就是覺得很不放心!”
“無聊的傢伙!如果那麼放不下的話,就自己守着!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怎麼一夜之間,你就變成這副半死不活的德行?”
恩昊轉頭看了看窗戶,把剩下的咖啡一口喝完。
“難道昨晚還沒有和解?她還在生氣?”
恩昊那帶着苦笑的臉上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慘了,看來智友這次真是大大地生氣了,我還以為昨天那樣已經差不多算是消氣了呢!下午多喜說要去和智友見面,要不我讓她勸勸智友?”
恩昊聽到多喜要和智友見面,抬起眼一臉疑惑地望着准秀。
“後天智友不是要接受什麼雜誌社的採訪嗎?”
“!”
“你不知道嗎?”
“我只知道她要接受採訪,但不知道日期已經確定下來了。”
“我們這邊因為前一段時間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已經一推再推了很長時間,所以他們一聽說智友表示同意接受採訪,就馬上把日期定下來了。”
聽到要接受採訪,恩昊猛然想起昨晚自己那毫不控制力道的一拳,智友的臉十有八九已經青紫淤血了。
“要拍照嗎?”
“?”
“採訪的時候是不是要拍照?”
“……問這幹嗎?到底怎麼回事?”
恩昊鬱悶地拍了拍額頭,問道:
“你下午有什麼安排嗎?有的話可以往後推推嗎?”
“沒什麼大事,都是可以以後再說的瑣事,也沒有會議安排。怎麼了?”
“是智友,你下午幫我去家裏接她,帶她去趟醫院。”
“怎麼了?她病了?哪裏不舒服?”
“唉!別提了!”
“你倒是說話呀!這麼說一半兒留一半兒的,你是要急死我嗎!”
“我……我瘋了!”
准秀聽着恩昊那斷斷續續的敘述,嘴越張越大,最後簡直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不會吧!?難道你……你打人了?”
“唉!”
不斷旋轉而來的緊張和憤怒感讓准秀覺得嘴唇發乾,自己認識的玄恩昊從來都是文質彬彬、溫文爾雅的,對女人極有風度,簡直是“紳士”這個詞的人形解釋,根本不可能會動手打女人,而且是向一個有十幾年感情又比自己小8歲的女人揮拳,腦子混亂一片的他耳邊傳來了恩昊深沉而帶着濃濃歉意的聲音:
“看來我當時真的是瘋了。”
雖然覺得不可思議又很氣憤,可對着恩昊那滿臉恨不得自己掐死自己的深切懺悔,准秀也有火發不出來。
“你以前沒那樣過吧?”
感覺到恩昊因為愧疚自責而開始有些微微發抖的身子,雖然到現在還不知道這對夫妻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准秀卻不知為什麼覺得自己很能夠理解恩昊現在的沉重心情。
“發生這種事,你說我以後該怎麼辦?我有什麼臉回去見她,我都怕見到她那張青紫一片的臉會忍不住殺了自己。”
恩昊懊惱地說著。
“啊?!”
“我當然知道再怎麼生氣也不能動手打人……可是……准秀,准秀,你告訴我,這種時候我該怎麼辦?怎麼做才能讓她原諒我?”
“這個……”
“要不這樣吧,照你說的,我下午開車去你家帶智友去醫院,先和她見一面再說吧!”
“如果她知道是我讓你去的,不知會怎麼想?”
“你這小子,看來真是害怕了……事情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再後悔也於事無補!好了,別擔心了!既然今天智友已經和多喜約好要在公司見面了,那我去接她的時候就說是公司派我過去的,這樣就好了吧。”
“記得要先帶她去趟醫院,看看臉有沒有事,然後再回公司來!”
“你是不是已經神志不清了?我打着公司的名義做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跑去接她結果一見面就說要帶她去醫院看臉,她又不是傻子,能不知道你已經把事情告訴我了嗎?我到時候看看她的情況再決定吧!你也不用太擔心,智友她又不是3歲小孩兒,自己有沒有事還是有分寸的,你放心好了!”
“怎麼能放心得下?我自己出手我還不知道嗎?肯定是受傷了!本來就柔柔弱弱的……”
“原來你也知道自己出手沒輕沒重啊?”
“?”
“雖然我知道你已經很自責了,但還是忍不住要罵你,怎麼能動手打一個比你小比你弱的人呢?還是個女人?就算你的理由再正當再充足,回頭想一想,你就會覺得打完之後比沒打之前還要難受10倍甚至是100倍!”
“我已經深刻體會到了,從昨晚到現在,我一點兒都沒睡,感覺像活在夢魘里怎麼也醒不過來一樣,你所說的那種痛苦像蟒蛇一樣纏着我不放,我真的快瘋了!”
“以我對你的了解,你不是氣得完全失去理智的話,肯定不會明知會這麼痛苦還出手,智友應該是說了或做了什麼讓你忍無可忍的事情了,所以事情鬧到現在這個地步,她恐怕也有責任吧?不方便回答的話,不說也沒關係。”
“不管怎麼樣我都不該打人,不是我不想告訴你而是現在實在沒心情,以後再說吧,你去接她吧!”
准秀十分理解恩昊現在的心情,雖然不能感同身受,但至少能想像得到,於是站了起來,沒再多說什麼,只是拍了拍恩昊的肩膀后便離開了辦公室。
吃了片鎮痛葯之後,嗡嗡作響的頭終於開始安靜下來了,而刺痛的心卻越加嚴重不見好轉。
如果說昨天晚上,還是他揮出的那一拳在整晚地折磨着自己的話,那麼今天早上起來后,便是遲到的悔意像蟲子一樣吞噬着智友的心。
“我怎麼會說出那樣傷人的話?”
智友不斷地自責着。
在鏡子中看到自己已經青紫淤腫得十分嚴重的臉,智友卻有種贖罪般的安慰,雖然很想忘記,但昨晚自己說出的每句話都清清楚楚印在腦子裏,最後讓自己挨打的那句像按了重播鍵一樣在自己耳邊腦中不斷迴響,閉上眼睛就能想像出他聽到那句話之後的痛苦心情。
以前見到開車來接自己的准秀時,心裏都會覺得一陣溫暖,很感謝他不辭辛苦地這樣照顧自己,然而今天見到准秀,卻已經完全沒有空餘的心情注意他,除了萬般悔恨和無盡擔心外,心裏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明亮溫暖的情緒,不知昨晚被自己那愚蠢而殘忍的話語狠狠刺傷的他現在是怎樣的心情,他那麼溫柔,肯定會把所有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現在一定正在為打了自己一拳而痛苦自責吧!說不定會把自己口不擇言說出的氣話當真,不顧已經流血的心還硬是撒上一大把鹽……可能的話真想不顧一切飛奔到他身邊,向他道歉,收回昨晚所說的一切,好好包紮他那剛剛癒合卻被自己這個大白痴又活生生血淋淋揭開傷口的心。
想大聲對他說,自己根本不是那個意思,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都是自己的錯,想說……
“智友,你今天看起來臉色很不好看,精神也不太好,”
“是嗎?沒事,可能就是有點兒感冒,覺得渾身有些酸疼,沒什麼力氣,所以才會看起來精神不太好吧。”
雖然自己也明白即使化了濃妝也不可能掩蓋不住臉上的傷痕,而且明顯腫起來的臉讓自己無論找什麼其他理由都很沒說服力,可是智友還是撒了這個老套得不能再老套的謊。
“如果身體不舒服的話,就去醫院看看,讓宣傳部那邊把採訪往後……”
“不用了,我沒事!不用去醫院,真的,我已經吃了葯了,真的沒事。”
從後視鏡中看到的智友的臉並不像恩昊想像的那樣嚴重,雖然可能是有化妝遮掩,但至少沒到一定要到醫院去看病的地步,但如果就這麼讓她自己一個人獃著,看她神不守舍的樣子,又讓人很有些放心不下。
“准秀哥,可以把你的電話借我用一下嗎?”
“當然。”
看着不知為什麼明明臉腫成那樣也還是固執地要接受採訪的智友,准秀有預感,如果現在自己按恩昊囑咐的那樣帶她到醫院去的話,她肯定猜得出來自己已經知道昨晚的事了,那絕對等於是在晒乾的秸稈上點上一把火,於是他明智地決定不開口。
“喂,姐,是我啦,不好意思,我可能要差不多後天下午才能過去了……不不不,我沒有生病,就是家裏有點兒事脫不開身……我的聲音嗎?沒有啦!昨天睡得晚,所以今天也起得晚,我都不好意思說,其實我剛剛才起來的,所以聲音就……當然,我會一直跟你保持聯繫的……好的,那我掛電話了,姐姐再見。”
除了見過幾面的那個所謂的熟人——慧因之外,准秀並不認識智友的其他朋友,所以聽智友說要打給朋友就猜可能是要打給她,用心地聽了智友跟朋友打的電話后又覺得不像,肯定是在和女孩子打電話,可身為獨生女的她又不可能真的有什麼姐妹,除了慧因外能叫姐姐的就是恩,但平時叫恩的時候,習慣上都會在前面加上恩的名字,可如果是和慧因通電話的話,語氣根本沒必要那麼的恭敬。那麼剛剛和智友通過電話的人又會是誰呢?
“智友,不好意思,我可以問一下你剛才是和誰在通電話嗎?”
“啊!……一個最近認識的姐姐。”
“看來在我沒接送你的這段時間裏,你又認識了很多新朋友嘛,而且看來關係還處得不錯!我還真是又高興又有些惆悵……”
“准秀哥,你也真是的!怎麼跟電視劇里嫁女兒的父親一樣的語氣呢?”
“那個……”
智友看着後視鏡里映出來的准秀的眼睛,說道:
“准秀哥,好像很長時間沒有像這樣坐你開的車了。”
“我也覺得啊,是有好長時間都沒有這樣單獨和智友你待在一起了,感覺還真是好啊!呵呵呵……我們的對話是不是聽起來很有些曖昧?要是被恩昊聽到的話,他肯定會掛着他那副經典的似笑非笑的表情酸溜溜地丟過來兩句諷刺的,是吧?”
就如准秀想像的那樣,自己說出這句話后,智友沒有接口而是立刻咬住了下唇,轉頭看着窗外。
“他,今天中午吃飯了嗎?”
“……你怎麼這麼會問啊,一問就問到點子上,也不知道他今天哪根筋不對了,昨天明明還笑得眼睛都看不到地下班回家了,今天中午見到他的時候就不知因為什麼事情,居然木木地坐在餐廳里直愣愣地看着盤裏的飯菜,直到最後都沒動幾筷子。”
“看來是在公司員工餐廳吃的午飯了?”
“是啊!把廚房的工作人員嚇得都不行了,人家還以為是飯菜做得不好吃,不合他胃口。不過這也難怪,平時在員工餐廳,恩昊都是給什麼吃什麼,還每次都很給面子地吃得一乾二淨,今天突然變成這副樣子,他們會有那種擔心也是正常的。”
“看來我昨天的話真的說得太過分了!”
智友在心裏暗暗地後悔着。
那時候哪怕像以前那樣說他對自己不好,說他太自私了,說他不通人情……這些怎麼說都行,說不定還可以讓他回去好好檢討一下自己的行為,可是為什麼就鬼迷心竅偏偏說出那種絕對不該說出口的話呢?明明是自己對他說要忘記過去,是自己說再也不提那件事的,居然又是自己這個他付出了全部信任的人輕易就背叛了他,狠狠地在他心口扎了一刀,“明明知道我那麼信任你”自己昨天在電話里假哭時的戲言居然原封不動地還給了自己,智友感到胸口一陣壓抑,憋悶得她簡直喘不過氣來,於是搖下了車窗玻璃。
“算我多事問一句,你們倆是不是吵架了?”
“是的,是我的錯,我主動跟他吵架,還,還對恩昊哥說了很過分很傷人的話。”
“那,那跟他道歉不就可以了嗎?夫妻哪有不吵架的,不是說‘床頭吵架床尾和’嘛,一句真心實意的‘對不起’肯定可以解決問題了。”
“可昨天我真的很過分,恩昊哥被我氣得要死,怎麼可能只要一句簡簡單單的道歉就能解決呢?套句電視劇里的話‘道歉有用的話,要警察幹嗎?’”
“你這是身在廬山中看不清楚,相信我這個局外人吧!而且相愛的人之間,哪能有什麼解不開的結呢?只要彼此坦誠相對,什麼事情都可以解決的。”
聽着准秀平靜的話語,智友轉過了頭,眼眶有些發熱,這正是自己現在最想聽的話,是自己拚命讓自己想去相信的話,只有這麼想着,自己才有勇氣把接下來的事情做完。
“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對恩昊說了些什麼不應該說的話,但如果你真的覺得自己做得不對,那就老老實實去跟他道歉,就算兩個人再相愛也畢竟是兩個不同的個體,所謂心有靈犀這種東西是要經過時間的訓練和磨合的,即使互相很了解,了解到可以用眼神交流,可有些話不說出來的話,對方是永遠不可能知道的。”
“可我傷他那麼深,他會就這樣簡單地接受我的道歉嗎?”
聽着智友小心翼翼地提問,准秀不禁發出一陣會心的低笑,音符般在車廂內流淌着。
“我真的很好奇,你昨天到底說錯了什麼話,能讓你們倆都在一夜之間變成這副模樣?本來恩昊昨天拿了那件禮物回去的時候,我還以為你們今天肯定雲開霧散了,沒想到反而變成颱風登陸了。”
准秀那開玩笑般的提問,讓智友頓時臉上一片通紅:
“都怪我,恩昊哥今天肯定又沒心情工作了。”
“呵呵,你對自己的影響力還真有信心,今天一上午就看他獃獃坐在那裏,也不知道是在沉思公司大計還是在想些其他什麼事情,反正臉色是超級難看,周圍氣象預報絕對是低氣壓,搞得下面的經理上來彙報工作,大冬天各個都大汗淋漓,快到中午的時候簡直就是夜叉臉,像剛去了趟地獄爬回來了一樣。”
“啊?!那可怎麼辦才好?都怪我,都怪我,我肯定是鬼迷心竅了才會說出那種話來!!”
想着剛才在辦公室里懊惱得直罵自己是瘋子的恩昊,看着現在車裏這個因為說了不應該說的話而滿臉愁容歉疚不已的智友,准秀覺得自己應該可以不用再替他們擔心了。
“要是有人說恩昊是那種因為一點小事就揪住別人不放、心胸狹窄、拙劣幼稚的渾小子,你會怎麼辦?”
“肯定會跟他吵起來,恩昊哥當然不是那種人,剛好相反,恩昊哥是個很溫柔很成熟的好男人!”
聽着智友為恩昊的激烈辯護,准秀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智友到了公司之後,緊張得特意跑到衛生間看着鏡子練習了一下微笑,然後才跟着多喜來到了接待室,房間裏是一個身材修長,穿着大方的女人,看起來30歲上下,長相很端莊,她一看到智友進來便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您好,初次見面請多多關照!我是《女性時代》的記者陳蒽岫。”
“您好,也請您多多關照,我是權智友。”
智友接過記者遞過來的名片,恭敬地打了聲招呼。
“您名字的發音和我丈夫的姐姐一樣。”
“是嗎?您是說玄恩小姐是嗎?我知道的時候也很驚訝呢!”
“您二位都請坐吧!”
多喜在旁邊很有禮貌的招呼着,智友和陳蒽岫聽后便都坐在了桌旁的椅子上。
“智友小姐,您本人可比照片上還要漂亮多了,看照片的時候我就覺得真是位美女,沒想到見到真人更加驚艷了。”
“是嗎?謝謝您的誇讚!您真是太過獎了!”
“今天並不是正式的採訪,只是讓您了解一下正式採訪的時候我們的大致安排。”
“是嗎?剛好我今天有一點想事先跟你說一下,說起來真是不好意思,昨天晚上我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了下來,人倒好像是沒摔倒,就是到現在臉上還有些腫,而且化了濃妝之後好像也還是掩蓋不住,如果給您的採訪帶來什麼不方便的話,請您諒解。”
“是嗎?您身體沒受傷吧?”
“沒什麼,因為及時抓住扶手停了下來,現在就是渾身有些酸疼,還有就是臉碰青了。”
“真是萬幸啊,萬一不小心就差點兒出大事了。”
第一次見面的這個女記者似乎很容易就接受了自己的說辭,智友暗自安心地舒了一口氣。
“陳記者,這是我們公司準備的一些資料,請您過目一下。”
多喜說著,從隨身的包里拿出來一份資料遞了過來。
陳蒽岫接過資料后低頭看了一眼:
“這是不希望我們提的一些問題吧?”
多喜點了點頭。
“好的,我回去之後好好地看一下,對了,採訪的場所,您認為在什麼地方比較合適呢?”
“要不就在我們家裏做採訪吧?如果那樣也可以的話!”
聽到智友的話,陳蒽岫和多喜兩人不約而同地把眼光集中在了智友身上,多少有些吃驚。
“雖然我的一個身份是大有集團的長孫媳婦,但我更常用的身份是一個平平凡凡的家庭主婦,我不知道你們想要了解的我的生活是什麼樣的,而我除了能向你們展示一個平凡主婦的日常生活外,什麼也做不了,因為我每天確實就是和平常人一樣普普通通地生活,所以我覺得採訪場地設在我們家裏是比較合適的,而且,說實話,那樣可以讓我不會那麼緊張。”
“您如果願意的話,那是我們的榮幸。”
像是怕智友會突然改變主意,也有可能是怕自己漏掉什麼,陳蒽岫馬上拿出記錄本把剛才智友說的那番話話記錄了下來。
“那麼事情就這樣定下來了,我們的採訪就定在後天,採訪的場所定在您家裏,請問您在時間上有什麼要求嗎?會不會過於勉強?”
“怎麼會呢?很早以前貴社就說要對我進行採訪,已經這麼長時間了才終於定下來,都是我們這邊一直拖着。真是很抱歉。”
“啊!沒關係的,您真是太客氣了,您能答應接受我們雜誌社的採訪,我們才真的是感到萬分榮幸和感謝。那麼時間……”
“因為後天下午我有點兒事情,所以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請您把時間定在上午,這樣比較合適一點。”
“是嗎?您下午有事是嗎?上午的話……”
“這是非常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其實如果採訪的時間能改在明天的話,可能時間反而會更充足一點。”
“是嗎?明天可以,您明天有時間,是嗎?
“是的,因為我明天一整天都沒有什麼特別的安排,應該會一直都在家裏。”
“那也就是說,明天您有時間,可以請貴公司的宣傳部安排一下接受我們的採訪,是吧?”
陳蒽岫話說出口后,自覺有些輕率,於是轉頭看了看多喜。
“那就這樣吧!多喜小姐,麻煩您把採訪的時間定在明天吧!”
“可是,少奶奶……”
“聽到多喜小姐你在這麼多人面前叫我少奶奶,我真的覺得好奇怪,也很不好意思。”
被智友這麼一說,多喜有些尷尬地乾咳了幾聲,就是因為人多才這麼叫的啊,因為智友雖然年紀不大,人也很親隨,沒什麼架子,可畢竟也是大財團的長孫媳婦,是地位絕對重要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