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
“說什麼你都信,你怎麼這麼傻啊,他要真是色狼,還不早被趕出學校了!”俊鋒哼哼着。
“你才是傻子呢!”元心嘟囔着,繼續沒好眼神地瞟着他。
“我是超人,你信不信啊,丫頭!”俊鋒調侃似的問道,揚着眉毛。
元心撅着嘴巴,哼着不去理他。
“你怎麼到這裏來了啊?”俊鋒對月玄問道。
月玄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說:“哎呀,我差點忘了呢!外邊有一群人找你!說是你的朋友呢!”
“我的朋友!?”俊鋒似有點奇怪。
“難道不是嗎?”月玄反問,也跟着覺得很奇怪。
“他們長什麼樣子?幾個人?”俊鋒問。
“三個吧!有點另類的!耳朵上都帶着耳環呢,其中一個長得像黑熊似的,但比黑熊要高一些,好像是另外兩個人的大哥,我聽那兩個人都管他叫大傻呢!”月玄皺着眉頭說道。
“沒這麼兩個人啊,我從來不認識啊,誰呢!?”俊鋒摸了摸頭,嘟囔着。
“會不會是來找事兒的?”月玄盯着俊鋒說道。
“去看看吧!”俊鋒揚了一下手說著,轉身向外走去。
“用不用我把鹿川和西貢也叫上!”月玄擔心似的說道。
“不用!我們先去看看吧!”
俊鋒說道,忽然想起了什麼,回頭望了望元心。
“幹什麼嘛!這也想叫我跟你去嗎?”元心煩躁地嘟囔着。
“啊!你說對了,我就是想帶着你去,嘿嘿……以後我走到哪裏你都得跟着!”俊鋒哼了一聲說道。
實際上俊鋒並沒有打算叫元心跟着自己一起出去的意思,但聽元心那樣說,又看她那略帶反抗的樣子,正好跟自己的脾氣頂了個正着,忍不住就這麼說了出來。
“哎呀,算了吧!她就不要跟着去了吧!”月玄在一旁似有意幫着元心開脫地說疲乏。
“嗯!我不要去,我不要看着一群流氓打架呢!”元心小聲嘟囔着。
“流氓打架!?”俊鋒瞪了瞪眼睛,“誰是流氓,你說誰呢?”俊鋒瞪了瞪眼睛,沒好氣地問道。
他的這種欺壓自己的神態再次刺激了元心,多少日子來一直鬱積的壓抑,使得原本老實的元心難以忍受。
她咬了咬牙齒,抬頭望着俊鋒說:“你總欺負我,我就說你呢,你是壞蛋,你是……你是流氓,你是色狼,你是……你是強盜……”
元心臉色蒼白,嘴巴憋着,眼睛微紅,有淚水在裏邊打着轉。
俊鋒沒想到這女孩子居然像突然爆發了似的對自己大聲說出這麼多帶有刺激性的話來,他瞪大了眼睛,神態變了變。
“你敢再說一遍!?”俊鋒憤怒地吼了一聲。
“你是,你就是,你就只會欺負女孩子,欺負同學,你是個飯桶,一個個大大的飯桶!”元心突然跳了起來,跺了跺腳,對着俊鋒吼了起來。
此舉讓俊鋒和月玄都怔了怔,實在沒想到這小姑娘居然還有那麼點脾氣,但不管怎麼說元心還是有些害怕的,此舉也是無奈之下被逼出來的。
俊鋒氣得直哆嗦,猛地衝上去用一隻手拽住了元心的小辮子,一隻手微微用力,捏住了元心的鼻子。
“你敢再說,你敢再說!”俊鋒忍不住憤怒地嚷着。
月玄在邊上看得一臉尷尬,又替元心十分擔心,但不知道做點什麼才好,他知道俊鋒的脾氣,越勸就會越僵的。
元心被他捏得鼻子發疼,整張臉都向上仰着。
“你是個大壞蛋,你就是大壞蛋……啊……啊……”
元心嚷嚷着,猛地抬腿亂踢着,像撒嬌似的,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這一哭起來,倒把俊鋒弄得一愣,慌忙將手鬆開。
月玄在邊上也愣了愣,都沒想到她會突然哭了起來。元心像孩子似的甩着胳膊,一步一步地哭着走了出去,不時地用手抹着眼淚。
“你是壞蛋,你就是壞蛋,嗚……嗚……”
她一邊哭着,一邊罵著向遠處走去,一隻小鼻子被俊鋒捏得紅紅的。
俊鋒在後邊獃滯地站着,一臉的尷尬。他可沒想到元心會這麼就哭了出來,他也沒想把她惹哭的,絕對沒有這個想法。
月玄也尷尬地望了望他。
“有這麼嚴重嗎?我不就是開個玩笑嘛!這就哭了啊?”俊鋒自言自語地說著,伸出一隻手來,摸了摸腦袋。
“嘿嘿……終於給弄哭了!”月玄皺着眉頭,似笑非笑地說道,但心裏卻有點不是滋味,看着元心那難受的樣子,就好像自己被捉弄了似的,但又不好說出來,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怎麼會有這種感受!
“哎呀,算了,算了,女孩子,就這樣,別管她了,走!我們出去看看去!”俊鋒尷尬地說著,似在給自己台階下。說實在的他實在不想背負一個欺負女孩子的名號,出現這種情況,真是意料之外,只不過看她可愛,逗她罷了!
月玄也不好再說什麼了,兩個人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元心哇哇地哭着,她一直都是那種單純老實的性格,實際上也很能忍耐的,但這次她實在難以忍受了,其實連自己都搞不清楚怎麼會突然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而且腦子裏還一片亂鬨哄的。自己至少有一兩年沒哭過了,哭起來還真像個小孩子似的。
等她哭着鼻子站定時,忽然愣了愣,只見姐姐元菲就站在自己的面前,面色蒼白地望着自己。
她不知道,因為委屈,在潛意識的作用下,她居然像找一種依靠似的稀里糊塗地來到了姐姐打工的“左桓”酒店門外。
“誰欺負你了?”姐姐元菲聲音僵硬地問道。
元心哇的一聲又哭了出來,似乎所有的委屈在這個時候都爆發了出來,她衝過去,一下子抱住了元菲。
“是……是俊鋒那壞蛋!”
“你們是誰啊,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們!”俊鋒站在門口,望着門外的三個傢伙說道。
“沒什麼事兒,我只想來告訴你,我叫大傻子,是黑熊的哥哥,我不是學生!聽黑熊說你很牛,他被你弄得很慘!今天我路過這裏,順便認認你,看看所謂‘惡魔替身’是什麼樣子,嘿嘿……另外告訴你,以後放老實點,我們的事兒還沒完呢!我最近忙,忙完了我就來找你!”
大傻說完,點根大雪茄,轉過身帶着兩個保鏢似的人搖頭晃腦地走了出去。
俊鋒和月玄都愣了一下,沒想到這傢伙說了這麼幾句話,就走了。
俊鋒咬了一下嘴唇,想衝上去,問個明白,被月玄一把拉住了。月玄向他使了個眼色,俊鋒抬頭望去,心裏忍不住顫了一下。
只見大傻三個人的背後居然又出現了一大群人,不知道一下子從哪裏鑽出來這麼多人,着實嚇人一跳呢,估計看上去有二三百號人。
一群人黑裝束裹,浩浩蕩蕩地跟着大傻走了出去。
“這傢伙不是一般的茬兒,我們應該小心點!”月玄嘟囔道。
俊鋒哼了一聲,冷冷地笑了笑,彷彿並不把這些人放在眼裏。
他們兩個轉身向校園裏走了過去。
“黑熊這傢伙真是夠討厭的!”俊鋒嘴巴上憤憤地嘟囔着。
月玄沒說話,只跟着點了點頭。
他們兩個人正走着,忽然聽到身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都立即警覺似的轉過身來,望去,怔了一下。
只見剛才被俊鋒捉弄得哇哇直哭的元心,突然又折了回來,而且顯然是衝著他們來的,一臉陰沉憤怒的樣子,看起來像突然變了一個人似的。
俊鋒和月玄哪裏知道,這個正在向他們兩個憤怒奔來的女孩子根本就不是元心,而是元心的雙胞胎姐姐元菲。
元菲一看見自己的妹妹元心被欺負得不成樣子時,本就火暴的脾氣噌地一下子就被點燃了,恨不得立即找到欺負自己妹妹的小子。再三追問妹妹,終於知道了是一個叫俊鋒的黃頭髮小子乾的,她瞬間像脫韁的野馬似的衝進了校園,暴烈的脾氣頂得她快要爆炸了似的。
俊鋒哪裏知道,他見元心忽然又變得怒氣沖沖地回來,只嘿嘿地笑了笑:“哎呀,丫頭,怎麼?想我了啊,這麼快就回來了啊!”俊鋒調侃着說道。
“你就是俊鋒吧?”元菲來到他們跟前,伸出一隻手來指着俊鋒,雙眉倒豎,聲音憤怒地問道。
這句話把俊鋒和月玄弄得都一愣。
“你有病啊!”俊鋒摸着元菲腦袋莫名其妙地說道,“是被氣糊塗了,還是怎麼了!這一會兒就不認識我了嗎,嘿嘿……”
正說著呢,他和月玄都沒想到的事情猛地發生了。
“是俊鋒就對了!”
元菲說著,猛地衝上來啪啪地甩了俊鋒兩個大耳光,用力非常大,打得非常響亮,元菲打完狠狠地啐了一口:“找死!誰都敢欺負!”元菲罵罵咧咧地說著,轉身大步走了出去,只一會兒就消失在校門外。
俊鋒完全被打愣了,月玄也獃獃地望着他,不知道自己是該尷尬,還是該怎麼著了。
“她……她打你了!?”月玄結巴着,不知該說點什麼好。
俊鋒愣愣地望了他一眼,摸着自己的臉,望着元菲消失的方向,張了張嘴巴:“打兩下倒沒什麼,但是你見過這麼虛偽的小姑娘嗎,剛才還裝着弱不禁風,脆弱不堪,哭得比誰都可憐的樣子,只一會兒就變得這麼暴烈,像母老虎!回來打我!真虛偽!”
月玄吞了口唾沫,瞪着眼睛:“沒見過!”
“真是沒想到,這小姑娘竟然這麼會裝!”俊鋒瞪着獃滯的眼睛說道。
“是呀,真可怕!”月玄附和地說著。
俊鋒雖然嘴巴上說沒事兒,但是他知道,剛才那兩個耳光打得非常響亮,勁力十足。他都沒有想到元心這小姑娘的力氣會這麼大,他的臉頰被打得火辣辣的,但在月玄面前又不好表現出自己被打得很痛苦的樣子,只得裝着沒什麼,只不過被蚊子叮了兩下罷了。
“怎麼辦?”月玄開始有點尷尬地向俊鋒問道。
“怎麼辦,能怎麼辦,惡魔小組的規矩是不打好女孩子的,回去再說吧!”
俊鋒這樣說,實際上只不過是給自己找個台階下罷了。月玄自然明白,他也巴不得他這樣說呢,在他內心深處,一直對元心都存有一種莫名的保護意識。
但是,月玄可能永遠也想不到,剛才的那兩個耳光把俊鋒雖然打得很疼,也打得有點憤怒,但同時也在俊鋒的內心激起了一層漣漪,讓俊鋒內心久久不能平靜。以前,無論是什麼樣子的女孩子,只要見到俊鋒只有遠觀的分兒,沒有靠近的機會,更別說打他了。當然,俊鋒也從來沒有把這些女孩子放在心上!但他連自己也搞不懂,元心居然狠狠地揍了他兩下,可他卻感覺自己似乎一點也不恨她。相反的,他居然開始覺得自己有點喜歡上她了,但為什麼,自己一點兒也說不清楚,表面上也不敢隨便表露出來。
單純的元心根本就沒有想到自己的姐姐會出手打俊鋒的,她只以為姐姐一時生氣,去找俊鋒理論了,所以她除了覺得生氣委屈外,倒也沒把這事兒太放在心上。只在姐姐回來后,她幾乎就已經消了氣,甚至對着姐姐露出了傻傻的笑容。
“以後誰還敢欺負你,你就告訴我,知道嗎?”姐姐元菲望着可憐兮兮的元心說道。
元心嗯了一聲,點了點頭!
“另外,回去千萬別說出去自己還有個雙胞胎姐姐,知道嗎!我怕對你影響不好,同時也讓他們知道你不是好欺負的!”
元心嘿嘿地笑着,點了點頭。
“傻丫頭!”元菲將妹妹摟在了懷裏,“你怎麼性格跟我就那麼不同呢!”她喃喃地說著。
元心嗯嗯地也不說話。
元心因為害怕俊鋒再捉弄自己,早早地就來到了學校,拿了自己的東西,回到了原來的班級。從上課到放學,一直忐忑不安的,害怕俊鋒那傢伙指不定什麼時候就突然又沖了進來,再將自己抓了出去。
不過,還好,俊鋒居然一天都沒有來找她,這讓元心從心裏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單純的元心以為再沒事兒了,但她永遠也想不到,正因為姐姐打得那兩下子,反而讓俊鋒這個從來對女孩子不感興趣的人,竟然對她產生了一絲古怪的好感。
俊鋒喜歡一個人的表達方式絕對跟一般人是不一樣的,非常另類的,原因很簡單,因為他是惡魔小組的頭領,一個孤高,桀驁不馴,傲視一切的人。似乎任何人在他的面前都應該拱手稱臣,甚至他喜歡的女孩子。所以,好景不長,只過了一個多禮拜,當單純的元心,蹦蹦跳跳地走在走廊的拐角處時,忽然跟迎面而來的惡魔小組幾個人撞了個正着,而首當其衝的就是惡魔首領俊鋒。
“你走路沒長眼睛啊!”被元心撞了一個趔趄的俊鋒怒怒地盯着元心嚷了一句。
元心哪裏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自己會結結實實地撞了這傢伙一下,一時間愣愣地望着他,因為害怕,臉色顯得極度蒼白,心裏怦怦亂跳起來。
俊鋒一眼就看出她那驚恐的樣子,心裏忍不住一樂,臉上卻仍然是一副兇相可憎的模樣。
“怎麼辦,你把我撞成這樣,都撞疼了!”他向著元心吼了兩聲。
元心被嚇得打了一個哆嗦,結巴着一時間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
“還裝得那麼可憐的樣子,小樣兒,不是挺狠的嘛,不是挺猛的嘛,還打我!”俊鋒一邊說著,一邊伸出一根手指頭輕輕地點着元心的額頭。
“你打我啊,你打我啊!裝得那麼可憐幹嗎啊!打啊……打啊……”俊鋒點着她的腦門,一個勁兒說著,像逗孩子玩似的。
但他似乎忘記了自己身後還站着惡魔小組的其他幾個人,月玄、鹿川和西貢平時從來沒見過俊鋒有這副狀態,看起來有點滑稽,幾個人都瞪大了眼睛,滿腦門子汗,一臉的尷尬。
元心撇着嘴巴,皺着眉頭,腦袋向下壓着,似又要有哭的傾向,聲音極小:“最多……最多我給你道歉了,對……對不起了,是……是我不對!”元心帶着哭腔說道。
“嘿嘿……”俊鋒冷笑了兩聲,揚了揚手,“就這麼道歉就完了啊,你把我撞疼了啊,你知道不知道,哪裏有這樣的好事兒,兩句話就解決了!”俊鋒將胳膊叉在胸前,盯着她仰着脖子說道。
元心抬頭小心地看了他一眼,只見他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看來是真的又想跟自己過不去了。
“那……那你想……想怎麼樣啊?”元心小心地問,滿眼濕潤。
“怎麼樣!?這還用問啊,你把我弄成這樣,以後都得聽我的,知道嗎?”俊鋒故意哼了一聲,摸了摸下巴對着元心嚷了一句。
元心打了一個哆嗦,盯着他,一臉的委屈,淚水直在眼睛裏打着轉兒。
“幹嗎啊?還想哭啊,想用哭來嚇唬我啊,你以為我是嚇大的啊!”俊鋒哼了一聲,對着元心又狠狠地說道。
站在身後的月玄等其他幾個人都差點沒暈過去,繼續一臉尷尬,似乎都不太明白俊鋒這小子怎麼跟這小姑娘扯上了,像逗孩子似的,這可不是平時有着大將之風的俊鋒的所作所為。
誰也沒想到,就在這個時候,元心突然哇的一聲,又孩子似的哭了出來。
惡魔小組的幾個人都呆了一呆,俊鋒也變得一臉尷尬。他一直以為元心不可能再哭的,只嚇嚇她就得了,沒想到她突然又哇地哭了出來,着實讓人有點不知所措,俊鋒無論如何也不願意背負着欺負弱小女孩子的罪名。
他有點慌亂地猛跳過去,伸手一下子捂住了元心的嘴巴。
“別哭了,怎麼這樣啊,姑奶奶!”
他一邊捂着她的嘴巴,一邊向周圍望去,一臉尷尬,月玄等幾個人更是尷尬得要命。
元心哪裏還管他那一套,扯着嗓子使勁哇哇地哭着,只不過被俊鋒用手捂着嘴巴,聽起來只是不斷地嗚嗚聲罷了。
俊鋒正有點慌張着呢,突然啊呀地一聲慘叫。
“哎呀,你個丫頭,居然敢咬我!”
他慌亂地把手抽了回來,只見自己的手掌上邊有一排清晰的小牙印。
元心也不管那麼多,轉過身來,啊啊地哭着,走了出去。
俊鋒尷尬地摸了摸頭,嘿嘿地笑了笑:“呀,真是的,跟小孩子似的,這麼就哭了!”
說完,幾個人都有點不自然地走了出去。
走到操場上的時候,忽然見元心一改剛才哭喪的面容,攥着拳頭,咬牙切齒的,橫眉豎眼地從遠處朝着他們幾個走了過來。
“又來了!”俊鋒皺了皺眉頭,再次摸了摸頭,有點傷腦筋似的說著,“這小姑娘喜怒轉換怎麼連點過程都沒有!”
當然,惡魔小組誰也不知道,衝過來的根本不是元心,而是她的姐姐元菲。如同上次一樣,被弄哭的元心在姐姐面前又告了俊鋒一狀,這次元菲似乎比上次還要生氣,整個神態像是要抓狂了一樣。
她瞪着眼睛,一臉怒火似的向著惡魔小組幾個人奔了過去,不知道的還以為她這是要去跟誰玩命呢。
看到元心如此生氣的樣子,俊鋒忽然覺得這姑娘這種古怪的脾氣倒是非常地吸引他,反而在心裏產生了一種莫名其妙的酸甜感,但面上卻不便於表露出來。
俊鋒不會想到,跟他同樣產生這種感覺的還有站在身旁的月玄,只不過月玄更多了一份對元心的擔憂罷了。
“幹什麼,像屁股着火了似的,不要想像上次那樣……”
俊鋒本來是想說不要想像上次那樣,否則我就不客氣了,別逼我等之類的話來,可是誰也沒有想到,這個猛衝上來的元心壓根就不給他說完話的機會,二話不說,上來衝著俊鋒的臉頰就是一拳。這一拳打得很重,只聽砰的一聲,把俊鋒的牙齒震得隱隱作痛。幸好俊鋒這小子不是一般的人,否則這一拳有可能被打掉兩顆牙,俊鋒的臉被她打得側了一下,又猛地抽了回來,怒目盯着她。
只見站在自己面前的元心毫不示弱,一臉怒容:“你給我聽着,黃毛小子,我不是好惹的,我管你們是魔鬼小組,還是妖怪小組的,以後要是再敢欺負人,我把你們的牙全給拔了,把你們全給閹了!”元菲瞪着大眼睛,脾氣暴躁地嚷了兩句。
惡魔小組的幾個人都被這個女孩子猶如猛虎般的氣勢震住了,實在無法想像這個曾經那麼溫存的小女孩生起氣來,怎麼那麼可怕,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女生。聽她那樣說,也不禁差點暈死過去。
西貢似乎最緊張,慌忙用手捂住了下體。
“你是不是有病啊,忽冷忽熱的,裝得倒挺像那麼回事兒,我告訴你,別逼我,我基本不打女生的……我……”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另一邊臉頰又被元菲猛地打了一拳。非常的突然,突然得令惡魔小組的其他幾個人都瞠目結舌地瞪大了眼睛。
“你別把頭髮染成這種德行,我最討厭這種顏色,以為自己是什麼了,像狗尾似的!”
俊鋒被她罵得還沒反應過來呢,忽然看見元心又伸手在他身後指了一指:“你看看,你看看,看看你們這幾個德行,啊!弄個破辮子的,沒毛的,戴個怪鏡子的,啊!你們是學生,知道不知道,幹嗎把自己弄得跟山裏的妖怪似的!有病啊,你們以為你們這樣挺酷嗎,都是什麼德行啊,還欺負人,簡直就是一群就知道禍害家裏錢財的大蛀蟲,吸血鬼,妖精,怪物!”元菲罵得起勁,跺了跺腳,差點跳了起來。
後邊的月玄、鹿川和西貢全是滿腦子的汗,尷尬得要死,誰都沒有想到這女孩子居然說話這麼不留情面,到現在為止幾乎還從來沒有人說過他們是一群怪物。
“別再說了,我告訴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知道不知道?”俊鋒瞪大了眼睛,對着面前的這個元心吼了起來。
“你沒限度又能怎麼樣,欺負小姑娘,還在這裏裝什麼老大,你看你那德行,連基本的事理都不懂,尊老愛幼,女士優先,幹什麼讓着女孩子,這個你都不知道嗎,還像幼兒園的孩子嗎,欺負女孩子嗎,你是男人嗎,你根本不是個男人。你就是個男人,也是那種自以為是的小男人,窩囊廢,社會渣滓,對別人沒有貢獻的廢物!”
元菲的語言毫無退縮之意,攻勢鋒利,情肯詞切,直指要害,把俊鋒噎在那裏,干瞪了瞪眼睛,面頰鼓鼓地居然說不上話來。
“怎麼了,沒詞兒了嗎,啞巴了嗎!我告訴你,以後再欺負女孩子的話,我把你們全都給收拾了,知道嗎?”
元菲激憤地說著,叉着腰,挺着胸,瞪大了眼睛,滿眼血絲,哼了一聲,啐了一口,轉過身,霸氣十足地走了出去。
惡魔小組的幾個人全都沉默在那裏,至少靜了有5分鐘,個個如同雕像般,臉色難堪,神情獃滯。
“她……她好像說得很有道理啊!”西貢忽然小聲說道。
“有什麼道理呀,我受不了,我要跟她拚命啊——”俊鋒像爆炸了似的突然吼叫了出來,剛要衝出去,卻被其他幾個人玩命似的拉住了,他掙扎了半天,無濟於事,才慢慢消停了下來,幾個人灰暗地走了出去。
俊鋒在床上至少已經翻了十七八個身,怎麼也無法入睡,這個女孩子給他的震撼,足以使得他的心思都轉移到了這件事情上。
雖然白天的時候真的是很生氣,甚至有一種衝動,想要將她按倒在地上打一頓,但無論怎麼說,都下不了手。而她說的話,又是那麼地無懈可擊,從來沒有一個女孩子敢對他這樣的,也從來沒有一個女孩子不把他們惡魔小組放在眼裏。
俊鋒說不明白自己的心境怎麼會是那麼地矛盾,他完全可以確定自己對元心那種古怪又說不清楚的感覺。表面上他很生氣,似乎慣於冷峻,橫眉冷對,但是這女孩子忽冷忽熱,時而單純溫柔,時而野蠻潑辣,倒真的是吸引了自己,特別是她生氣的樣子,還挺好看的,看得人心裏酸酸的。
不過這種古怪的脾氣,還是第一次見過,倒是想不通了。
俊鋒嘆口氣,面色慘然地從床上坐了起來。他發現,他現在居然很難將元心從自己的心裏抹去,自己不會是真的喜歡上了她吧?
俊鋒摸着腦袋,陰沉着臉又倒在了床上,心裏亂如麻。
與俊鋒幾乎有同樣感受的月玄也有了同樣的行為反應,只不過他不會像俊鋒那樣鬱悶,沒有發泄的方式。他只在床上無法入睡時,便坐在了鋼琴前,十指輕微地落在琴鍵上,悠揚的《星空》鋼琴曲,隨着佈滿星月的夜空,像蝴蝶一般飛了出去,消失在星月間。在悠揚的音符跳動中,月玄彷彿看見了元心那一張單純可愛的臉龐,嗔怒及嬌羞的樣子,他微笑着,陶醉着,又緊張不安着,擔憂着。
鋼琴聲一直悠揚地傳着,很遠,很遠。
元菲雖然替妹妹出了一口惡氣,但是同時她也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這個錯誤就在於,她對惡魔小組實在太不了解了,對俊鋒這個人也實在太不了解了。
俊鋒絕對不是那種吃硬不吃軟的人,他是那種什麼都不吃的性格!而且元菲那樣的行為,完全使他內心深處的那種叛逆性格跳了出來。俊鋒從來沒有輸過,也從來沒有向誰低過頭,更不會向一個女孩子低頭。
而且意外的是元菲永遠也不會想到,她的報復行為會同時吸引了兩個男孩子,而這兩個男孩子在心底都對“元心”產生了說不清楚的喜歡,出現這種情況是非常意外的,當然俊鋒和月玄誰也沒有將這個捅破。
單純的元心做事情就是那麼簡單,思維也是那麼沒定律,什麼煩惱都會忘記的那麼快,第二天便快樂得像孩子一樣背着書包上學了。
但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剛走到樓下時候,忽然聽到有人喊了她一聲,於是她抬頭望去,只聽啪啦的一聲,一個裝滿水的膠袋迎面在她的臉上開了花兒。一包水頓時傾瀉而出,將她上身弄了個半濕,元心嚇了一跳,沮喪地向上望去,只見俊鋒向他招了招手:“喂,死丫頭!這是給你昨天行為的懲罰!”俊鋒向著狼狽的元心揚了揚手得意地說著。然後轉過身去,消失在上面的樓道。
元心哼了一聲,抹着臉上的水,撅着嘴巴嘟囔着,向上走去,卻又差點撞在一個人的身上。抬頭望去,見是那個光頭傢伙月玄,正凝視着自己,眼神有些古怪的樣子。
元心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一時間也發愣地望着他。
兩個人對視了好長時間,月玄才動了動,從褲兜里掏出了一塊手帕遞向了元心:“擦擦吧,突然弄了一身的水,別感冒了!”
元心突然一愣,沒想到他會突然對自己這麼做。
“愣什麼呀,快擦擦吧!”月玄皺了一下眉頭。
元心瞪大了眼睛,將手帕接了過去。月玄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從她身旁走了過去,頭壓得比較低。
元心回頭望着他的背影,心裏說不出的一點感動,看來惡魔小組的人並不都是壞蛋的,月玄好像本來也就不壞的。
月玄突然又回過身來對着元心笑了笑:“喂,你的性格還真的挺古怪!”
說完,他又轉身走了出去。
元心被他說得愣了一下,眨了兩下眼睛,拿着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水,向樓上走上去。
元心在教室里剛剛坐下,教室的門忽然被推開,俊鋒突然站在了門口,兩隻眼睛像夜鷹似的放着令人心悸的寒光。忽然嘿地一笑,摸了摸頭髮,晃晃蕩盪向元心這邊走了過來,一邊走着一邊伸手向周圍指了兩下:“都看什麼看呢,把頭低下去,好好學習呢!”
說著,他已經走到了元心的跟前,元心因為剛才被他用裝滿水的膠袋子砸了一下,身上還濕漉漉着,也不去理他,撅着嘴巴生氣似的用手帕擦着頭髮和身上的水。
俊鋒哼了一聲,在她身旁坐了下去,臉沒什麼表情,然後慢慢側過臉來盯着元心看。元心不去理他,繼續用手帕擦着臉上的水,神態煩躁冰冷。
如此這般居然過了十多分鐘的時間,元心終於忍耐不住,皺着眉頭,轉頭看了看俊鋒:“你幹嗎?”元心嘟囔着小嘴巴嗔怒似的問道。
“沒幹什麼啊,看你啊!”俊鋒無辜地攤開了手說道。
“你有問題啊,誰要你看啊!”元心瞥了他一眼,哼了哼。
“嗯!你這嬌嗔的模樣真可愛,比你昨天那兇巴巴的樣子強多了!”俊鋒很認真地說道。
元心又輕哼了一聲:“你才兇巴巴呢!”她像孩子似的嘟囔了一句。
俊鋒忽然皺起了眉頭,臉色變得十分嚴肅起來,語氣也十分凝重:“我有個事情要跟你說!”
元心愣了一下,心裏咯噔一下,有點驚恐地望着他:“幹什麼啊,又想要怎麼欺侮我?”
俊鋒依然保持着剛才的那副神態,眉頭緊緊鎖着,望着元心。
“不過不是欺負你,但你也必須得聽我的!”
“那還不是要欺負我呀!”元心哭喪臉說道。
“那倒應該不是的,不過你聽清楚了,必須得聽我的!”俊鋒仍然非常專註地盯着她,十分嚴肅地說道。
元心小聲嘟囔着,一臉沮喪,俊鋒倒沒聽明白她在嘟囔些什麼。
“怎麼!?你不願意?”俊鋒突然放大了聲音說道。眼睛又瞪了瞪,顯然要發怒似的樣子。
元心心裏害怕,但又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只好煩躁地望了他一眼:“你到底要幹什麼嗎?”
俊鋒忽然伸出一根手指頭,向她勾了勾,一臉神秘的樣子,那意思顯然是叫元心將耳朵靠過去。
元心皺着眉頭:“剛才還潑人家一身水,現在又要欺負人家!”
她嘟囔着,但還是膽怯似的將耳朵靠了過去,生怕不聽他的話,又被他欺負了似的,俊鋒將手捂着嘴巴靠在了她的耳朵邊,聲音極小地說道:“從今天起,做我的女朋友,知道嘛!”
元心愣了一下,以為自己聽錯了,抽回身瞪大了眼睛,只覺得天上有一層可怕的陰雲飄了過來,她盯着俊鋒,張了張嘴巴:“你……你說什麼!?”
俊鋒有點尷尬,向周圍望了望,只見其他學生都在低頭看着書,似乎並沒有注意到他們在幹什麼。
他回過身來,一把抓住元心的胳膊又將她拉了過來,將嘴巴再次靠到了她的耳朵旁邊,悄聲道:“我說,從今天起,你要做我的女朋友,將來做我的老婆!”
這次他說得非常認真,每個字都說得很清楚,相信元心耳朵再怎麼背,也絕對不可能聽不清楚他說了些什麼。
他鬆開了元心,重新坐定,像什麼事情也沒發生的樣子,雖然依然保持着自己作為惡魔小組頭領處變不驚,臨危不亂的樣子,但心裏卻忍不住一陣古怪的緊張,搞不清楚自己一介久經殺場的霸王這會兒是怎麼了,在這小姑娘面前居然有點心神不定,這可不是俊鋒的性格和做事習慣。
元心臉頰突然紅了,再怎麼說自己也是一個小女孩子,管他是誰了,只要是一個男生對一個女孩子突然說出這樣的話,心裏總是有點異樣的感覺,自己又說不清楚為什麼有這樣的感覺,這種感覺又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她愣着一句話也說不上來,小心地望了一眼俊鋒,見他若無其事的樣子,但卻不去看她,只一臉嚴肅,像個帝王似的。
元心一陣略帶甜味兒的感覺后,又被剛才的那陣陰雲籠罩了起來,俊鋒這小子這麼捉弄自己,簡直就是一個十足的大大壞蛋呢!再說他這說不定又是來捉弄自己呢,要是做了他的女朋友,那還不倒了八輩子的霉了,那實在是太可怕了,以後天天跟着他,就像奴僕似的,還指不定要對自己做出什麼事情呢!弄不好還要自己給他洗腳、刷牙,甚至睡覺、哎呀,真是太可怕了。
元心從剛才一陣略帶迷糊的眩暈中,忽然沉靜了下來,臉上罩上了一層冷霜,坐在那裏一言不發,只想着那些可怕的情形要是發生了該多可怕。
俊鋒忍不住轉頭望了她一眼,嚇了一跳,怎麼也沒想到她的臉上居然露出了那麼可怕的神色。
“喂,你想什麼呢,又不是要殺你,幹什麼像見了鬼似的,怎麼?難道我不夠帥,你還不願意嗎,你知道多少女孩子想跟我交朋友!”俊鋒怕別人聽見,把聲音壓得極低向著元心說道。
元心轉頭望着他,假惺惺地笑了笑,笑得俊鋒一身雞皮疙瘩。
“你說對了,我才不要做你的女朋友呢!你是個壞蛋,就會欺負人,做你的女朋友,那還不遭死罪了!”
單純的元心怎麼想就怎麼說了出來,把俊鋒說得一愣。
“喂,我可告訴你啊,你必須得聽我的,必須做我的女朋友!”俊鋒盯着她沒好氣地說道。
“我幹嗎得必須聽你的,我幹嗎得必須做你女朋友?”元心哼了一聲,沒好氣地嚷了嚷,這兩下聲音都很大,任誰都聽得見。
一些學生終於忍不住回頭向他們這邊望了望,俊鋒被弄得有些尷尬。
“都看什麼看,沒見過談情說愛啊!”俊鋒也沒好氣地說了兩聲。
那邊一個低着頭的學生,終於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叫你笑!”說著,俊鋒抓起桌子上的一本書扔了過去,砰的一聲砸在了那個學生的腦袋上,那學生髮出哎呀一聲慘叫,也沒敢回頭,縮了縮身子,不吱聲了。
他又重新回過頭來,一臉怒容似的盯着元心:“我告訴你,你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知道嗎?”
元心被他那氣勢洶洶的樣子,又嚇得打了個哆嗦,帶着驚恐的神色望着他,張着嘴巴,一臉單純:“那你給我買個寶馬跑車吧!”
俊鋒一下子噎住了,滿頭是汗水,差點沒人仰馬翻過去。
“你就知道欺負人,不知道愛護別人,誰要做你女朋友,就要個車都不給買,還有什麼資格要求人家做你女朋友,哼!”元心居然拿出了點威嚴說道。
俊鋒沒想到這單純的女孩子居然能說出一些讓自己傷腦子的話來,看來這女孩子也並不像自己想像的那麼簡單嘛,也不是吃素的。
“好!我就去給你買一輛寶馬跑車去!從今天起,你必須是我的女朋友,是不是都得是,知道嗎,不就是寶馬跑車嘛,好!”
俊鋒說著,猛地站了起來,哼了兩聲,捋了捋自己的頭髮,硬撐着頭皮走了出去。等他一直走出門外,元心才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知道這小子是不可能買寶馬車的,就算他爸爸是市長,那也不大可能的。全班的學生也跟着舒了口氣,都回頭望了望元心,很多女孩子居然向她露出了羨慕的神色,這讓元心一陣臉紅,實在想不明白這些女孩子幹什麼那麼陶醉似的羨慕自己,俊鋒那壞小子有什麼好的。真是的!
正想着呢,忽然只聽噹啷一聲,教室的門又被猛地推開。只見俊鋒又大踏步地走了進來,一直站到講台上,拿起了黑板擦,向著黑板叮噹地敲了兩聲,回頭望着全班學生,清了清嗓子,高聲說道:“從今天起,男生都別追元心知道嗎,離她遠着點,女生更不能追她,男女生誰要是天天跟她搭在一起,我就把他皮給扒了!”
說著,噹啷一聲將黑板擦扔在了講台上,轉身揚長而去,這幾句話把全班的學生都說得瞠目結舌,一臉驚愕。
只有元心一個人,一腦門子汗水:“做夢,我才不要做你的女朋友呢!”
俊鋒走出了教室,在門外站定,摸了一下額頭的汗水,都不明白自己怎麼搞得這麼緊張,向周圍望了一眼,似乎害怕自己被人看見這副模樣似的,只見周圍並沒有人,吐了口氣,微笑着走了出去,彷彿心頭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地。
琴房離教學樓有一段距離,靠着馬路的邊緣,主要是怕平時彈琴會影響到學生上課,這一點,月玄比誰都清楚。他倒也不在乎平時走出一段距離來到琴房來抒發一下自己的情緒。
這兩天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心裏總是裝着元心的影子,以至於自己有點煩躁不安,在那架幾乎被他一人獨佔的鋼琴前坐定時,月玄的臉上忽然洋溢出了一絲微笑。
他呼出了一口氣,將雙手伸了出來輕輕放到了琴鍵上,隨着窗外散射進來的那片柔和的日光,一曲《秋日的私語》像漣漪一樣慢慢蕩漾開了。
月玄如痴如醉地彈奏着,整個人兒都融入到了鋼琴的旋律當中,幾乎忘了自己,忘了世界,只覺得自己已經變成一個美麗的音符,在淡淡的空氣里悠揚地旋轉着,盪來飄去,漸漸融沒了。
他習慣性地轉頭瞥了一眼,那是他每次在台上表演時向觀眾示意的習慣性動作,雖然他知道現在並不是在舞台上,但他仍然情不自禁地做了一下這個動作。
月玄忽然愣了一下,琴聲戛然而止,他沒想到元心居然就在外邊,趴在琴房的窗戶上,似聚精會神地聽着。
琴聲一停,突然驚動了她,只見她瞥了一眼月玄,轉身慌亂地跑了出去。
“元心!”月玄匆忙叫了一聲。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他居然是那麼地希望把她留住,於是迫不及待地衝出了琴房,向剛才元心趴着的窗戶那裏奔過去。
那窗戶是靠在校外路邊的,當月玄跑過來的時候,窗外已經是空蕩蕩的了,只不到幾十秒的時間,元心居然消失得無影無蹤,月玄居然煩亂地東張西望着。
但他不知道,就在不遠處的一個角落裏,元菲就悄悄地藏在那裏,偷偷地向他這邊望着,又緊張不安地將身子抽了回去。
元菲滿臉通紅,用兩隻手捂着胸口,怕心臟怦怦地跳出來,呼呼地喘息着,那副神態不知道到底是激動,還是過於緊張。但不管怎麼樣,她眼神里還是透露出了一絲陶醉的迷茫。
“太好聽了,浪漫死了,真是沒想到。惡魔小組裏居然有這樣的人才,這光頭傢伙原來這麼有才華,簡直令人不可思議嘛!”
元菲兀自想着,又忍不住探出頭來,向那邊望去,只見這光頭傢伙居然還站在那裏,東看西望的,只是臉上居然開始出現悵惘失落的神色來,彷彿丟掉了一件什麼寶貝似的。
月玄終於吐了口氣,失落地轉身走了回去。他有點奇怪,為什麼元心要那麼慌張地逃開呢!難道是害怕自己嗎?不應該有這麼嚴重吧!他不禁為自己剛才突然停止彈琴有些懊悔起來,如果自己剛剛接着彈下去該多好。
一種相思,一種無法遏止的感覺在月玄的心裏慢慢地升了起來,這種甜澀的感覺,甚至給他帶來了一點恐慌。走回琴房的時候,他居然忍不住又向窗口望了望,可是窗口處已經變得空蕩蕩了。
月玄重新在鋼琴前坐定,繼續彈奏起來,只是曲子中多了一絲幽幽的惋惜,這種惋惜似乎在兩個人之間慢慢延伸了出去。
元菲側倚在窗戶的一側,輕輕地閉上了眼睛,隨着那清脆悅耳又帶着點失落的琴聲,再次痴迷地陶醉了進去。
雖然說俊鋒那傢伙有些玩世不恭,一副壞壞的模樣,但是那種桀驁不馴,風姿迷人的性格,終究是無法被人否定的。單純的元心雖然嘴巴上不同意,心裏也為自己被欺負鳴不平,但她畢竟是一個青春少女,一個女孩子對男孩子的那種直截了當的示意,心中多少都會盪起層層漣漪的。
自從俊鋒那傢伙用另類的方式要求元心做女朋友后,元心一直有點心神不定。煩亂的同時,又有一些古怪的感覺,自己也說不好為什麼,矛盾到了極點,以至於做事情總有點不入神,連寫作業的時候,都斷斷續續的。時常拄着筆,扶着腦袋,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但一想起俊鋒那時不時暴露出來的兇惡模樣時,她又會生氣地撇撇嘴巴。
姐姐元菲躺在床上無意間翻了個身,望了妹妹一眼,不禁為她的異常狀態感到奇怪。
“你怎麼了,又被人欺負了?”元菲忍不住問道。
元心一驚,神色才轉了回來,側頭望了姐姐一眼:“啊,不是……不是的,我在想一道題目呢!”
說著,她慌亂地伏身裝着寫字的樣子。
“算了,別裝了,又不知道你在那裏胡思亂想些什麼呢!你看看,都幾點了啊,別太累了,睡覺吧!”元菲在床上嘟囔了兩句。
元心嘿嘿一笑,將筆放了下去,關掉枱燈,爬到了床上。於是姐妹兩個人又抱成了一團,嘻嘻哈哈地笑了起來。
“哎呀,死丫頭,別鬧了,呵呵……別鬧了啊……”
姐姐元菲將元心使勁摟住了,不讓她亂動了!
“嗯……嗯……不動,不動,呵呵……”元心嗚嗚地應着。
過了一會兒,元菲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說:“對了,元心,我想問一下,你說過的那個惡魔小組……”元菲說這話的時候心裏居然有些忐忑不安的。為什麼會這麼強烈,她自己一時間都搞不明白了。
“惡魔小組怎麼了?”元心有點吃驚,有點沒想到姐姐忽然會對這個有興趣。
“哎呀,你別這麼吃驚了,我只是隨便問一下,我是說他們都叫什麼名字了,你都了解多少?”她語氣冷靜地問道。
“哦,這個嘛,你是想知道惡魔小組那個頭領俊鋒的事情吧!”單純的元心隨口說著。
“嗯,我就隨便問的,你都說說吧!我要看看這些傢伙到底有多壞!”元菲裝得像真事兒似的說道。她知道妹妹元心心思單純,心裏絕對不會那麼複雜,不會想到她只是想套她的話,其實是想知道那光頭的傢伙到底是什麼背景罷了。
“嗯!那好吧,我給你說說!”
元心一邊說著話,一邊翻了個身,將姐姐摟在了懷裏,做思考狀:“那個俊鋒呢,怎麼說呢,我覺得他壞壞的,但有時候又覺得他好好的,雖然他總是愛欺負人,但又覺得他並不是一個壞蛋。你可不知道啊,他雖然平時欺負我,但是有一次還幫助過我呢。有個叫黑熊的壞蛋,是別的學校的,那天他要欺負我,還是俊鋒幫助我的呢。要不是他的話,我可能會被那個黑熊給欺負死了。這個傢伙,真是奇怪,既然幫助我,又幹嗎要欺負我,昨天居然還說要我做他女……女……”